轟隆!
數不清的劍氣如暴雨激散,葉天衣在兩個呼吸的時間內就崩散了漫天劍陣脫困而出。
此時君夜已經將百魔道人鎮壓。
穢土轉生的掌控看來也非絕對而不可破,葬入虛無越衡天,至少是暫時隔絕開來。
葉天衣脫困,君夜自忖也沒機會將萬成風擊殺,袖中光芒吞吐,虛空裂開,立時便遁入了其中。
「萬成風,洗淨頭顱等著我來割吧!」
君夜的聲音從急速彌合以極快速度變小的空間裂縫中傳出來,讓萬成風心裡猛然一震。
「才只是第一次見面,他怎麼對我的底細如此深知?」
萬成風驚疑不定,想起他面對百魔道人自爆後的重新癒合而毫無驚訝,反倒一個照面就將其鎮壓。而今更是不問便知自己的名號,萬成風可不認為自己名動天下到人盡皆知。
「還說你不認識他!」
葉天衣滿臉怒色,盯著萬成風,目光頗為不善。
萬成風臉現惶恐之色,心裡也覺得無比委屈。惶恐多半是裝出來的,這委屈卻是實實在在的。
「公子,我真的只是第一次跟那個人見面,怎麼可能會認識呢?我也不知怎的,他竟然知道我的名號……」
「罷了,」葉天衣揮了揮手,「我只看你的忠心有幾分,看來實在是讓人有些憂慮,我倒是要考慮一下是不是該把你整飭一番,讓你知道忠心不二的道理。」
萬成風大呼冤枉,好半晌才終於說服了葉天衣,沒讓他發動禁制來折磨自己。
「那小子到底是誰呢?」
縈繞萬成風心頭的疑問始終驅散不去。
李淳風哈哈大笑,拍了拍葉天衣的肩膀,扶搖而去。
這一場不朽之戰持續的時間並不長。想要從此中就領悟出什麼而立地頓悟晉級也是不可能的。但對像他們這樣的應劫之人來說,天邪子以天道封神碑開闢恢宏世界的經驗卻是如此寶貴。
或許有朝一日,他們也要走上這條路。
李淳風萬事不縈於懷的瀟灑模樣,讓人嫉恨。
就算是上清玉清兩界素來交好,葉天衣跟李淳風也非初始,早有舊交。葉天衣也忍不住心生嫉妒。
憑借感知,葉天衣便知道李淳風修為比自己猶要深厚。
「不知道他的底牌是什麼?」
葉天衣輕撫弒神槍,神情變幻。
萬成風悄悄的低下了頭,眼神中情緒如星辰幻滅,起伏不定,或許是嫉妒葉天衣的得天獨厚能得如此神物,亦或許是嫉妒怨恨,算計連連……
………………
木元踏足海波之上,悠然而行。一副如出遊般自在。
天地玄黃玲瓏寶塔在丹田中浮沉,不斷想著從君夜那裡得來的消息。
李淳風掌天地玄黃玲瓏寶塔,有無限玄妙,明顯要比自己的更加深奧。
不過想想也就釋然,自己所得的太上玄黃多寶訣,據傳是太古時的玄黃玲瓏天妖得自太清真人,若是失了一些精義也就難免了。
玄黃舞於指尖,飄逸浮旋。如一抹煙雲,硬生生窮極其妙推演出其餘缺失的部分來似乎不太可能。
「這個老傢伙。留的這一手也真漂亮……」
木元散去了指尖玄黃,身外撐開一圈光泡,緩緩的浸入了海水之中。
當洪荒大陸四處硝煙,海疆之中似乎也並不太平。但因為海域中動作太快,待到許多人反應過來時,龍族幾乎已經被夷平。
鯤鵬、海妖、虎鯊、龍鯨、水母!
五族鎮海。
海水中似乎還有從極遙遠出飄蕩過來的血腥氣。
儘管玄靈聖母發現了龍舞雲的失蹤從而知道海疆怕是已經完全失守。但不知不覺間黑袍人侵蝕了海域中絕大部分的水族,想要收回失地也變得極其不易。即便是修行者大戰,也有地利天時。
至少,在海水中,鎮海疆的五族能夠發揮出全部乃是更強的實力來。
不擅水戰的修行者並非沒有。而且很多。
因此即便是上清諸大勢力,也只是在不斷的拉攏那些海域中的小股力量,培養他們,讓他們快速的成長,作為對付五族的根基。
這些力量也實在太弱,往往還沒有成長起來,立時就被五族以雷霆之勢橫掃。可以說,這無涯汪洋幾乎全部落入黑袍人之手。
五族鎮海,也並非只有雷霆手段。在這短短的時間內,木元發現海域中生靈的數量不僅沒有減少,反而有愈發欣欣向榮的趨勢。
海水微涼。
漆黑的海底有著起伏不定的丘陵和溝壑,散發出淡淡如星輝般的海中生靈極為舒適的伸展著如翅膀般的鰭翼,肉膜如透明般。
海底的景色同樣壯觀,只要你能看得見。
當接近龍宮時,木元愈發小心。
龍宮深處傳來的氣息無比詭異,昔日輝煌通明如晝的龍宮現在就像是蟄伏在海底黑暗中的一頭巨獸,讓人察覺到危險。
木元卻毫不遲疑,一舉躍入其中。
昔日輝煌不再,如今的龍宮倒更像是深海中的一座墳墓。
到處都是黑漆漆的,偶有光亮卻是幽碧的幾點,視之而生寒。
木元催動石像,四縷神念通天徹地,立時在龍宮中展開了大搜查。
因為海疆戰事不利,洪荒大陸上的戰鬥便越發激烈,諸門強勢,便將所有的怒氣都發洩在那些沒有抱成團的散亂勢力之上,因此三萬里月湖被蒸乾,莫雲生跟小狐妖下落不明。
不出意料的,就算同為黑袍人下屬,莫雲生縱使沒有被封印,恐怕也不會落難之後逃到海域來。木元也沒有在龍宮中發現他的影跡,便開始朝著龍宮最核心處潛近。
那裡的黑暗尤其濃郁,即便是在已經滿是漆黑的龍宮內就能感覺到那裡似乎有更加黑暗的東西在舞動。
木元也想知道,黑袍人所謀甚大,但到底是在做什麼謀算。
埋葬諸天萬界,令寰宇重歸死寂是他們的目的。那這樣侵佔各界又是為何?這是君夜也不能從魔種中得到的訊息。
在這裡木元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在肆無忌憚的黑暗中,對方似乎很放心,卻也因此而允許了木元的肆無忌憚。
他正站在窗殿外,透過其實根本無需存在的窗子看著裡面的一切。
這座殿位於龍宮的最中心處,是龐大龍宮的樞機,也是整個龍宮裡最大的一座殿宇。
殿中的陳設卻已經面目全非,在殿的正中,曾經為龍嘯天所踞坐的地方,豪華壯麗的椅子被一座黑色的祭壇所取代。
這座祭壇四四方方,橫豎高下都是六尺,並不算大,卻也不算小。
祭壇上下刻滿了奇怪的符文,跟組成黑袍人神通墓碑棺鏈的符文如出一轍。刻鏤於古樸的祭壇上的符文,也透著一種猶如來自太古時的荒涼和滄桑感覺。
在祭壇下,正有五族之主,朝聖般的面對著這座祭壇,臉上的神情,謙卑而恭敬。
祭壇上汩汩的黑煙冒動個不停,隱約可以看見黑煙之中有一個黑袍人靜坐,罩在黑袍之下,仍舊什麼都看不見。
「這是什麼古怪的儀式?」
木元驚疑不定,目光專注,精神專注。
祭壇上除了汩汩冒動的黑煙,還有濃密的好似化不開的另外一種物事,同樣為木元所熟悉,那就是氣運!
氣運之玄,妙不可言。莫雲生佔據月湖三萬里便能衍生氣運,而今無涯的海域為五族所據,其量有多大,當真讓人不敢想像。
一個黑袍人就在黑煙和玄妙的氣運之中,吞吐不定,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極其玄妙難言的狀態之中。
木元雖不如君夜對黑袍人的動向和氣息感知敏銳,但兩人之間聯繫卻更甚於本體與第二元神,雖非一人,卻猶如一人。木元自身不能修行那種神通,但對魔種的奧秘卻知之不少,當即就能感覺到,祭壇上那個黑袍人的氣息在變得不斷強大。
「原來是這樣,這些人是借助天地氣運在提升自己修為麼?」
木元訝異非常,竟不知世間還有這般手段可以來提升自身。
黑煙滾滾,黑袍人不斷的吸收著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的氣運,在黑煙之中,大墓、黑棺、石碑、荒神的虛影變幻不定,走馬觀花般閃爍不停。
「氣運之為物,最是玄秘。氣運可以助長人的際遇,冥冥中避禍消災,延生長壽,對一國之民一域生靈有著莫大的好處。而反過來,氣運越強,生靈越多,生靈愈多氣運又愈強。循環往復,激盪砥礪,是一個最有效的循環。如此看來,即便是被黑袍人奪取的這些地域,在短時間內反而會更加欣欣向榮,就像蓄養牲畜般,總是要養肥了才會宰殺……」
過了不知多久,祭壇上的黑袍人全身一震,頂上黑煙中的神通幻影也轟然凝聚,重又化作滾滾黑煙進入體內。
黑袍人走下祭壇,好似跨入了一個極其玄妙的境地。
而祭壇本身匯聚來的氣運,明顯減少了許多。
「做的很好,我再傳你們五人一門神通……」
黑煙密裹中傳來黑袍人嘶啞低沉的聲音,卻讓五族首領盡皆大喜。
以往為木元所不能捕捉的一縷波動卻在斬出君夜後有所發現,似乎有一圈微弱如水紋般的漣漪降臨到了五人頭頂,灌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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