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哦,是你!」Bonnie說,眼睛盯著她的胳膊肘碰到的人。「你嚇著我了。我沒聽見你過來。」
他還得再謹慎一點,Stefan意識到。在離開學校的短短幾天裡,他已經拋棄了人類的行動方式,回歸到悄無聲息、十分控制的獵人式步伐。「抱歉。」他說,和她並排走過走廊。
「沒事兒。」Bonnie說,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毫不在意,但她睜得大大的褐色眼睛並不太鎮定。「那麼你今天在這兒幹什麼呢?Meredith和我今天早上路過寄宿公寓想看看Mrs. Flowers,可是沒人應門。生物課上我也沒看見你。」
「我是下午來的。我回歸學校了。至少到我們找出要找的東西為止。」
「回來監視Alaric,你的意思是。」Bonnie喃喃自語道。「我跟Elena說過把他交給我就行了。」她補充道,「哎呀,」一群經過的低年級學生盯著她看。她給Stefan使了個眼色。兩人默默地達成共識,拐進一條側走廊走到沒人的天井。Bonnie靠在牆上發出一聲如釋重負的呻吟。
「我必須得記住不要說她的名字,」她可悲地感歎道,「可這真是太難了。今天早上我媽問我感覺怎樣,我差點兒就跟她說』挺好』了,因為我昨晚才見過Elena。我真不知道你們兩個怎麼瞞著——你知道是什麼——這個秘密這麼久。」
Stefan不由自主地微笑起來。Bonnie就像一隻六個星期大的小貓,毫無顧忌又惹人疼愛。她總是毫不掩飾地說出此時此刻的心裡所想,即使那跟她上一秒鐘剛剛說過的話完全相反,但她的每一句話都是發自內心的。「你現在正跟一個『你知道是什麼』的東西站在一個沒人的走廊裡呢,」他故作兇惡地提醒她。
「啊。」她又瞪大了眼睛。「但是你不會的,不是嗎?」她又放心地說道。「因為Elena會殺了你……哦,糟糕。」為了轉移話題她吞了口口水說:「那——那個,昨天晚上怎麼樣了?」
Stefan的心情立馬陰沉下來。「不太好。哦,Elena沒事;她正在安全地睡著呢。」他正準備說下去時,耳朵捕捉到了走廊盡頭傳來的足球的聲音。三個高年級女生在往過走,其中一個看見了Stefan和Bonnie,離開其他人走了過來。Sue Carson臉色蒼白,眼眶紅紅的,但她還是朝他們微笑著。
Bonnie非常關切地問道:「Sue,你還好嗎?Doug怎麼樣了?」
「我還好。他也還好,至少是開始好轉了。Stefan,我有話想跟你說。」她匆忙地補充道,「我知道爸爸昨天已經為你救了Doug的事情謝過你了,不過我還是想向你道謝。我是說,我知道鎮子裡的人前端時間對你很糟糕而且——呃,我只是很驚訝你還願意幫忙。但是我很高興。媽媽說你救了Doug一命。所以,嗯,我只是想說謝謝你,還有對不起——為所有的事情。」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顫抖了,而Bonnie直起身子在背包裡摸索著紙巾,一時間Stefan看上去好像要被兩個抽泣的女性困在天井裡了。他驚慌失措地在腦中搜索脫身的辦法。
「沒事的,」他說,「Chelsea今天怎麼樣?」
「她在池塘裡。他們把能聚起來的狗都隔離在那兒了。」Sue擦乾了眼睛直起身子,Stefan鬆了口氣,看起來危險已經過去了。一陣尷尬的沉默落在三人中間。
「呃嗯,」最後Bonnie對Sue說,「你聽說學校董事會對今年的白雪舞會有什麼打算了嗎?」
「我聽說他們今天早上開了會,據說基本決定我們還可以開。不過有人說他們在考慮請警察維護治安。哦,上課鈴響了。我們最好還是在Alaric翻出我們所有過失前趕到歷史課去吧。」
「我們馬上就去,」Stefan說。然後他又隨意地問了一句:「白雪舞會是什麼時候?」
「十三號;禮拜五晚上,你知道的。」Sue說,然後皺起了眉毛。「哦天哪,十三號星期五。我還完全沒想到那個。不過這提醒了我還有件事想告訴你。今天早上我把我的名字從白雪女王的競選名單裡劃掉了。因為——只是因為覺得這樣才對吧。就這些。」她匆匆地,幾乎是跑著離開了。
Stefan的思維已經轉到別的事情上了:「Bonnie,白雪舞會是什麼?」
「唔,其實就是聖誕舞會,只不過我們沒有聖誕女王而是白雪女王。在Founders』 Day發生的事之後他們本來在考慮今年取消的,而且昨天又出了狗的那件事——不過聽起來他們還是打算繼續辦。」
「在十三號的星期五。」Stefan有些生氣地說。
「是啊。」Bonnie看起來又被嚇到了,顯出弱小畏縮的樣子。「Stefan,別擺出那副表情;你嚇到我了。有什麼不對勁兒嗎?你覺得舞會上會發生什麼事兒?」
「我不知道。」但是會有事發生的,Stefan在想。Fell』s Church還沒有一次公共聚會能躲過被其他力量造訪的,而且這很可能是今年最後一次盛宴。但是現在討論這個沒什麼意義。「走吧,」他說,「我們真的遲到了。」
他是對的。他們進門時Alaric Saltzman正站在白板旁邊,正像他第一天出現在歷史教室裡的時候一樣。他似乎完全沒有對他們遲到感到驚訝地——不然就是完美地掩飾起來了——對他們展示他最友好的笑容。
那麼你就是狩獵獵者的那個人了,Stefan想,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打量著面前的這個男人。但你可能不止是那樣?也許是Elena所說的其他力量?
從表面上看,沒有比他更不像的了。Alaric那作為老師來說稍微有點太長的淡茶色頭髮、他那孩子氣的笑容、還有那難以破壞的好心情,所有的一切都給人一種完全無害的印象。但Stefan從一開始就在謹慎地觀望這無害外表下面隱藏的東西。然而,A1aric Saltzman還是怎麼看都不像襲擊Elena或者狗群事件的幕後黑手。不可能有如此完美的偽裝。
Elena。Stefan在桌下握緊了拳頭,一種遲鈍的痛楚在他的胸腔裡覺醒過來。他本不想想起她的。他能熬過過去這五天的唯一方法就是把她屏蔽在他的大腦之外,不讓她的影像靠近半步。但是可想而知,這屏蔽她的努力差不多耗盡了他所有的時間和精力。而此處恰恰是最糟的地方——在這個他完全不用在意在講什麼的課堂上。除了想,在這裡實在沒有其它事情可做了。
他慢慢地做了幾個深呼吸,讓自己鎮定下來。她很好;這才是重點。其他什麼都不重要。但即使他這樣告訴自己,嫉妒依然像抽打的皮鞭一樣啃噬著他。因為現在無論何時他想到Elena,他都會不可避免地想到他。
想到Damon,那個可以隨心所欲來去自如的傢伙。甚至可能這一分鐘就在Elena身邊的傢伙。
怒意灼燒著Stefan的大腦,劇烈而冰冷,和他胸腔中熾熱的痛楚混雜在一起。他還是不能相信,Damon不是那個隨隨便便把流著血失去意識的他扔進廢井裡等死的兇手。而如果他能確信Damon也不是把Elena驅向死亡的兇手的話,他會更嚴肅地對待Elena那關於「其他力量」的想法。Damon是惡魔;他毫無顧忌,無惡不做……
但有什麼是他做了而我沒做的呢?Stefan第一百次捫心自問。沒有。
除了殺人。
Stefan曾經嘗試過。他本來是想殺了Tyler的。想起這個,他對Damon的怒意的冰冷火焰熄滅了。他把視線從桌子上移開,投向教室後面。
那兒沒有人。儘管Tyler昨天已經出院了,但他還沒有回學校。雖然如此,他會記起那個可怕的下午的危險性應該是沒有的。那個向潛意識下達的忘卻指令應該能持續一段時間,在沒有人去干涉Tyler的大腦的情況下。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正瞇著眼睛以沉思的表情注視著Tyler的空桌子。就在他移開視線時,他注意到了什麼人看著他方纔所作所為的目光。
Matt迅速轉過身去埋頭於歷史書中,但Stefan還來得及瞥見他的表情。
別想那個了。什麼都別想,Stefan對自己說,然後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A1aric Saltzman關於玫瑰戰役的講課上。
【十二月五日——我不知道時間,可能剛剛下午
親愛的日記,
今早Damon替我把你取回來了。Stefan說他不想讓我再到A1aric的閣樓裡去。我現在在用Stefan的筆。我現在身無一物,或者至少是拿不回任何我自己的東西,而且其中的大部分都是Aunt Judith會想念的——如果被我拿走的話。現在我坐在寄宿公寓後面的一個穀倉裡。我不能到人們休息的地方去,你知道,除非我被邀請進去。我猜動物不包括在內,因為這兒也有一些老鼠在乾草堆下面休息,椽子上還有一隻貓頭鷹。此時此刻,我們彼此無視對方。
我在非常努力地保持鎮定。
我以為寫日記會有些幫助。做一些正常的,熟悉的事情。但是我的生活裡已經沒有什麼是正常的了。
Damon說如果我把以前的生活拋諸腦後來張開雙臂擁抱新生活,我會更快地適應這一切。他似乎認為我將無可避免地變得和他一樣。他說我生來就是作為獵者的而半途而廢並沒有意義。
昨天晚上我捕了一隻鹿。一隻牧鹿,因為它發出的動靜最大,在樹枝上磨著角,向其他公鹿發出挑戰。我喝了它的血。
當我回顧這本日記時,所能理解的全部就是我在尋找一些東西,尋找某處我屬於的地方。但那不是這兒,我尋找的東西不是這個新的生命。我對假如我在這裡找到了歸屬感將會變成的樣子感到恐懼。
哦,天啊,我好害怕。
穀倉裡的那隻貓頭鷹幾乎是純白的,特別是當它展開翅膀時你能看到下面的羽翼。從背後看它就更多是金色。它的前面只有臉部周圍有一點金色。此刻它正盯著我因為我嘗試忍住哭泣卻還是發出了聲音。
有意思的是我還能哭。我猜不能哭的大概是女巫。
外面開始下雪了。我在用我的披風把自己裹起來。】
Elena摟住小小的日記本,把披風上柔軟的黑天鵝絨拽到臉頰旁邊。穀倉裡一片寂靜,只有憩息在這兒的動物們的呼吸聲。外面的雪同樣悄無聲息地飄落,用靜謐覆蓋整個世界。Elena盯著雪花卻視而不見,眼淚不自知地滾落兩頰。
「Bonnie McCullough和Caroline Forbes,課後請留步。」放學鈴打響時,Alaric這樣說。
Stefan微微皺眉,然後在看見Vickie Bennett帶著羞怯惶恐的眼神飄出歷史教室時皺得更深了些。「我就在外面。」他別有深意地對Bonnie說,她點點頭。他又給了她一個挑眉毛的警告表情,而她回以一臉無辜——看你能抓著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這樣的表情。
Stefan朝門口走去,只希望她能堅持到底。
Vickie Bennett正好在他出門時進來,於是他不得不給她讓路,卻踏進了剛剛從另一扇門出來,正在走廊上走得飛快的Matt的前進方向。
Stefan想也沒想就抓住了他的胳膊。「等一下,Matt。」
「放開我。」Matt舉起了拳頭。他看著自己的拳頭明顯有些詫異,彷彿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如此暴躁。但他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在反抗著Stefan的掌控。
「我只想跟你談談。就一分鐘,可以嗎?」
「我一分鐘時間也沒有。」Matt說。他那雙比Elena顏色稍淺,更為清透的藍眼睛撞上了Stefan的視線。那雙眼睛深處的一種空白讓Stefan想到了被催眠的人,或者是被某種力量影響了的人。
只不過那「某種力量」正是Matt自己的意識,他突然意識到。這是人類的大腦在面對它無法承受的狀況時的自動反應。Matt把自己關閉了,無視一切。
Stefan試探地說:「關於星期六晚上發生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聽著,我說過我得走了,他媽的。」乾脆的否認如同Matt眼中最後的堡壘。但Stefan必須再試一下。
「我不能怪你變得這麼狂躁。如果我是你,我早就暴跳如雷了。而且我明白那種什麼事都不願意想的心情,尤其是思考會讓你發瘋的時候。」Matt在搖頭,而Stefan環顧門廳,這裡幾乎完全沒人,沮喪使他決定冒一下險。他放低聲音:「但是也許你至少願意知道Elena已經清醒了,而且她很——」
「Elena死了!」Matt大吼,吸引了走廊裡所有人的注意。「而且我說了你放開我!」他補上一句,明顯是說給觀眾們聽的,然後用力甩開Stefan。事情突如其來地讓Stefan十分詫異,以至於踉踉蹌蹌地走到儲物櫃旁,幾乎要整個人癱到地上去。他一直盯著Matt,但Matt甚至沒有回一下頭,逕直走出了門廳。
然後Stefan就一直盯著牆壁直到Bonnie出現。那兒掛著一幅白雪舞會的海報。等到女生們出來的時候,他已經熟記了那幅海報的每一寸畫面。
儘管Caroline曾經一再試圖加害他和Elena,Stefan還是找不到自己對她的一絲恨意。她赤褐色的頭髮看上去褪色了,五官縮成一團。與其說是苗條,她的姿態倒更像是枯萎了,他看著她離開想到。
「一切順利?」他對Bonnie說,兩人一起邁開步伐。
「是啊,當然啦。Alaric只是知道我們三個——Vickie、Caroline和我——經歷了很多,所以希望我們知道他支持我們。」Bonnie說道,然而就連她對歷史老師執拗的積極態度聽起來也有些像是被強迫的。「不過我們誰也沒有告訴他任何事。下個星期他會在家舉辦另一場聚會。」她高興地補充。
真完美,Stefan想。平時的話他大概會就此說些什麼,但那一刻他的注意力被其他東西吸引過去了。「Meredith在那兒。」他說。
「她肯定是在等我們——不,她往歷史區走去了,」Bonnie說,「真奇怪,我告訴過她我會在這兒見她的。」
這不僅僅是奇怪,Stefan想。他只瞥見了她轉彎前一個側臉,但那一瞥黏在他的腦海裡。Meredith的臉上是一副深慮而戒備的表情,她的腳步也小心翼翼,彷彿是在做什麼不想被人看見的事一樣。
「只要她發現我們不在那兒,不到一分鐘她就會回來了。」Bonnie說。但是Meredith並沒有在一分鐘裡回來,兩分鐘,三分鐘也沒有。實際上當她出現時大概已經過了十分鐘。她發現Stefan和Bonnie在等她時顯得很緊張。
「抱歉,我被留住了。」她淡然地說。Stefan不得不佩服她的沉著鎮定,但他想知道那後面隱藏著什麼。於是在他們三人離開學校的時候,只有Bonnie一人有心情滔滔不絕。
(這裡場景突然跳了,應該是當晚在Meredith家。我拿到的版本就是這樣,中間應該是沒有漏的。)
「可是上一次你用的是火。」Elena說。
「那次是因為我們在找Stefan,對象是一個特定的人。」Bonnie回答道,「這次我們是要預言未來。如果我只要預言你一個人的未來,我可以看你的手相,但我們現在要找的是某些範圍不定的東西。」
Meredith走進房間,小心翼翼地端著滿滿一瓷碗清水,另一隻手拿著一支蠟燭。「我把東西拿來了。」她說。
「水是獻給祭司的。」Bonnie解釋道。Meredith正把碟子放到地板上,三個女生在它周圍坐下。
「很明顯,所有東西都是獻給祭司的。」Meredith說。
「噓。現在,把蠟燭插進燭台點著它。然後我會把融化的蠟倒進水裡,它凝固的形狀會告訴我你們問題的答案。我奶奶用的是鉛,她說她的奶奶是用融化的銀水,不過她告訴我說蠟也可以。」Meredith點燃了蠟燭,Bonnie偏頭掃了它一眼,深呼吸了一口氣:「我越來越害怕做這種事兒了。」她說。
「你不是非做不可的。」Elena柔聲說。
「我知道。但是我想——就這一次。再說,嚇到我的也不是這種儀式;那種被佔據的感覺才真可怕。我痛恨它。那感覺就像有別人進了我的身體一樣。」
Elena皺起眉毛想說些什麼,但Bonnie還在繼續。
「怎麼都好,現在開始啦。把燈關掉,Meredith。」給我一分鐘調整心情然後問你們的問題。」
在昏暗房間的寂靜中Elena看著燭光跳動在Bonnie垂下的睫毛和Meredith清醒的臉龐上。她低頭看著自己放在膝蓋上的手,被Meredith借給她的黑色毛衣和褲そ襪襯得更加蒼白。然後她看向跳動的火苗。
「好了。」Bonnie拿起蠟燭輕聲說。
Elena緊緊握起手指,但為了不破壞氣氛,她發問的聲音很低:「Fell』s Church裡的另一個力量是誰?」
Bonnie把蠟燭傾斜好讓火苗舔到周圍的蠟塊。熱蠟像水一樣滴進碗裡,在水中形成了圓形的液滴。
「這讓我害怕,」Bonnie喃喃說道,「那不是答案,什麼都不是。試試別的問題。」
Elena失望地坐回原處,把指甲嵌進手掌裡。然後說話的是Meredith。
「如果我們嘗試,我們能找到那個另外的力量嗎?我們能打敗它嗎?」
「那是兩個問題了。」Bonnie屏住呼吸說道,再一次傾斜蠟燭。這次蠟液形成了一個環,一個凹凸不平的小圈。
「那是團結!是人們攜手的象徵!那意味著如果我們團結一致就能做到。」
Elena猛地抬起頭來。那跟她對Stefan和Damon說過的話差不多完全一致。Bonnie眼中閃著興奮的光芒,她們彼此微笑。
「小心點!你還在倒呢。」Meredith說。
Bonnie迅速拿直蠟燭,再次看向碗裡。最後一部分倒進去的蠟液形成了一條又細又直的線。
「那是一把劍。」她緩緩說道,「意味著犧牲。我們團結一致就可以做到,但犧牲是必須的。」
「什麼樣的犧牲?」Elena問。
「我不知道。」Bonnie說道,一臉困惑。「那是我這次能告訴你的全部了。」她把蠟燭插回燭台上。
「唉。」Meredith說,起身去開燈。Elena也站了起來。
「唔,至少我們知道我們能打敗它。」她說,把對她而言有些太長的褲そ襪往上拽著。她在Meredith的鏡子裡瞥見了自己的身影。現在的她自然一點也不再像是那個高中時裝模範Elena Gilbert了。像這樣全身黑衣,她看起來蒼白而危險,像一把包裹起來的利劍。她的頭髮凌亂地披散在肩上。
「學校裡的人不會認得我了。」她喃喃自語,突然感到一陣悲傷。奇怪的是她還惦記著學校的事,但她確實這麼想。她猜測那是因為她現在去不了了。也因為她曾經那麼長時間以來一直是那兒的女王,她曾經指揮事情的運作那麼久,以至於她很難相信自己不能再踏足那兒一步了。
「你可以去別的地方。」Bonnie建議道,「我是說,等這些都結束以後,你可以在別的沒有人認識你的地方念完高中,就像Stefan那樣。」
「不,我不這樣想。」一個人呆在穀倉裡看了一天雪以後,Elena今晚的心情十分古怪。「Bonnie,」她突然說,「你能不能再看看我的手相?我想要你告訴我我的未來,我個人的未來。」
「我都不知道我還記不記得奶奶教我的那些東西了……不過,沒關係,我會試一下。」Bonnie心裡湧起一陣憐憫。「只要別再有什麼黑暗的陌生人在前面等著就好了。你已經有足夠你處理的了。」她接過Elena伸出的手咯咯地笑起來。「還記得Caroline問你對著兩個能幹什麼嗎?我猜你現在知道了,恩?」
「看我的手就是了,你看不看?」
「好啦,這是你的生命線——」Bonnie慣常的喋喋不休差點在開始以前就卡住了。她盯著Elena的手,臉上顯出恐懼和不安。「它本來應該一路到這兒的,」她說,「可是現在截得這麼短……」
她和Elena看著對方一時間沒有說話,與此同時Elena感到和她一樣的驚懼在心裡漸漸變得堅硬。然後Meredith插話了。
「嗯,它自然是短了。」她說,「那代表著已經發生的事,就是Elena淹死了。」
「對,是啊,肯定是這樣。」Bonnie嘟噥著。她放開Elena的手,Elena緩緩收回。「這就是全部了,就這樣。」Bonnie用一種奇怪的聲音說道。
Elena再次注視鏡子裡的自己。回望她的女孩很漂亮,但她的眼睛裡有一種從前的Elena Gilbert絕不會有的哀傷的智慧。她意識到Bonnie和Meredith都在看她。
「只能是這樣了。」她輕輕說,微笑並沒有到達她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