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陽暖暖的,曬在身上懶懶的。華揚端著塑料碗看著泛著白氣的大鍋,嗅著空氣中飄蕩的米香,不由自主吞嚥口水,一勺子滿滿的粘稠米粥,一股腦倒在塑料碗裡,另一勺隨之而來,八塊切開的鹵蛋落在小米粥中,半浮半沉發散著蛋香。
吹開米粥上的霧氣,能看到金黃色的蛋黃,小口吸了口米粥,馨香入喉。嚼著微鹹的鹵蛋,舌頭上味蕾發散開來,分泌出更多的口水,滑入了喉結。華揚愜意的閉上眼睛。一肚子腸胃都發出歡愉的鳴叫。一碗熱粥進了腸胃,華揚感覺四肢溫暖,望著營地裡嬉笑追逐打鬧的孩子,華揚嘴角冒出一絲笑容。幸福很簡單,在特定的環境下,幸福就是兩顆鹵蛋!
「想什麼?這麼出神?」陸和平伸手拍著華揚肩頭,看著那群嬉鬧的孩子,對華揚說:「走吧!去開會。現在你是遺忘村的首領,有些事情需要你來決斷。」
整個木欄杆內東一堆,西一堆的堆著好似垃圾般的原材料,正中有九頂帳篷,陸和平帶華揚走進中間的帳篷,帳篷內有五個老人,華揚認識張巖和龍望天,坐輪椅上的應該是潘叔,剩下兩個只是眼熟卻不認識。
陸和平為華揚介紹:「龍望天、張巖你都見過。」說著指著輪椅上戴眼鏡的漢子說:「這位是潘興,你可以叫他潘叔。」
華揚把手伸去和潘興相握,耳畔傳來潘興低沉的聲音:「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整個營地裡的人都要被餓死。」
「我叫段銘,是個鉗工!」段銘說著握著華揚雙手,老繭死鐵鉗般,華揚眼中閃過異色。
段銘樂呵呵介紹:「他叫關營,是仿生學的教授,天天喊著要造仿生機器人,也沒見他造出來!」說著看向關營:「你要造的仿生機器人是蟑螂,還是小強?」
「你妹的!那是一個東西好不好!」關營不善言辭,對著華揚說:「我們雖然老了,但不糊塗,人類只要熬過這段時間,休養生息後,科技依然是第一生產力。別看現在異獸們鬧得歡,那是因為我們沒防備,等我們又準備後,肯定要他們好看!」
華揚讚許點頭,陸和平拍了拍巴掌對大家說:「我已經和華揚商量過,他願意留下來。」一雙雙眼睛看向華揚,眼睛裡帶著一絲絲期許,生怕這只是一廂情願的美夢。
華揚用力的把頭一點,對著大家說:「是的,我留下來。」短短的幾個字,卻像是重磅炸彈,屋子內的老人們先是一呆,而後都發出一聲聲歡呼。
龍望天跳到華揚身邊,開心的好像是個孩子,從兜裡拿出一張薄薄的紙,重重放在華揚手中:「我就知道你會留下來,這是除臭丸的配方,我送給你。」
華揚隨手裝進褲兜裡,望著一個個興奮莫名的老人,一時眼中滿是疑惑,不明白他們在歡慶什麼。
陸和平對華揚說:「你是不是很奇怪這裡只有老人和孩子,又為什麼叫遺忘村。」說著又重重歎息一聲:「病毒剛爆發時,城市內禽畜變異攻擊人類,被攻擊的人類都成喪屍,大部分城市淪陷。倖存者們逃到野外,修建聚集地,一個月後青壯掌權,老弱病殘都被趕了出來。」
華揚瞪圓了眼睛,這才明白為什麼這叫遺忘村。吸了吸鼻子,猛然想到另一個問題:「城市內家禽變異,攻擊人類。那野外的禽獸豈不是更多?」華揚心頭升起濃濃的懷疑。
「變異獸現在生活在城市。」陸和平說著臉上冒出一絲冷白:「城市成為它們的繁殖場。」
華揚半信半疑,陸和平也未作解釋,伸手拍了拍屋子中間的桌子,喧囂歸於寧靜,陸和平說:「現在有吃的了,華揚也願意留下,我們要做長久打算。」說著陸和平雙眼放光:「找個安全的聚集地。」
「是的!」龍望天舔著嘴唇:「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整個營寨內只有老弱病殘,守著這麼多吃的,會被人搶。」被餓怕的龍望天沒了學者氣息,雙眼放光如同老農民般,只想著眼目前的食物。
張巖站出來,拿張地圖平放在桌子上:「我研究周圍的地形,離這三百里有個山泉谷,後來被人開發成療養院,我曾帶徒弟在裡面集訓過。那裡山勢陡峭,四周都是石山,裡面土地肥沃,有泉水可耕種,而且出入只有一條公路,只要守住路口,就是個世外桃源。」
世外桃源這四個字,讓全部人都瞪綠了眼睛,陸和平比計較清醒,摸著下巴上潔白的胡茬子說:「這麼好的地方,不會被人捷足先登?」
「這個不會!」張巖用手在地圖上比劃:「以山泉谷為中心,方圓百里沒有人煙。現在倖存者聚集在城市邊緣,都想從城市裡搶點吃的,怎麼會跑到荒無人煙的山泉谷。」
陸和平老謀,趴在地圖上研究:「從這裡到山泉谷三百里如果公路通暢,也就是小半天的功夫!」陸和平說著眉頭皺起:「現在道路不暢,不知道要走幾天。」說著又看向張巖:「既然你知道山泉谷周圍荒無,大家去山泉谷吃什麼?」
張巖早就盤算過,見陸和平問立刻神秘兮兮的說:「聽說過糧食二庫嗎?」
「二庫?」陸和平詫異:「整個城市不就一個糧庫嗎?」
「還有一個儲備二庫,是老防空洞改的私人儲備倉庫,規模比一庫小得多,但夠我們食用。」張巖說著臉把手往地圖上一壓:「而且這個糧庫就在山泉谷中!」張巖說著雙眼放光:「我們有兩輛拖車,沿著公路一路清過去,等道路通暢後直衝山泉谷。」
山泉谷遠離市區,周圍全山環繞,有活水,在百十年前那個特殊的年代還修建過防空洞,隨華夏崛起,大力發展金融而荒廢,後來整個山泉谷被糧商承包,在防空洞裡儲備糧食,生意越做越大,成了富甲一方的大商人,繼而改建山泉谷,成了休閒娛樂一體的度假村。張巖曾在裡面住過,甚至還隨老闆一起進過防空洞,所以對一切瞭若指掌。
「就這麼辦?」龍望天眼睛瞪得像銅鈴,目光爍爍看向四周:「有吃的,又安全的地方,還在等什麼。」
陸和平緩緩的吸了吸鼻子:「這一切還都只是猜測!」說著看向華揚:「現在你是遺忘村的頭領,怎麼做我們聽你的!」一雙雙的眼睛又都看向華揚。
華揚摸了摸鼻子,嗅到一股陰謀的味道。奧普在華揚耳邊說:「做決定吧!雖然他們動機不純,但出發點是好的。」
「我不喜歡被人算計!」華揚雙目爍爍,看著這幫老人一圈,把他們看的羞愧低頭:「既然山泉谷是世外桃源,那我們肯定是要過去的。」說著把手往地圖上一指:「我會先去這裡偵察,而你們做好動遷的準備。」
「沒問題!」陸和平臉蛋紅紅:「兩輛清障車你都開走,讓段銘給車加固!需要誰你隨便挑。我要說個不字,你踹我!」
華揚搖頭:「不用別人,就我自己。清障車也留下給你們應急。」進入角色後華揚思維大開,不顧這幫老人的遲疑對陸和平說:「往返最多一周,我離開後會給你留下九十張弓,一萬支箭,八十套防護服,伙食管飽,你要守好遺忘村。」
陸和平見華揚堅持,也爽快的把頭一點,關營在一旁說:「我建議把服務站裡的太陽能電池板與蓄電瓶搬走,有電了就有文明!」
華揚讚許點頭,吩咐說:「注意安全,不要和其他倖存者發生衝突。」
離開帳篷看著緩緩高昇的太陽,華揚開始準備遠行的補給,陸正拎著厚實的木盾冒出來,沒長牙齒的嘴咬字不清對華揚說:「華哥,讓我跟你一起去吧!」
看著黝黑的陸正,華揚伸手撓了撓他一頭短髮:「小陸正快些長大,等你長大了,我就帶你去。」
「你怎麼說話跟爺爺一個調!」陸正見華揚不願帶自己去,眉頭皺了起來:「你別看我小,我有勁!」說著還做了個健美的造型:「長大了我要和爺爺一樣當將軍!」
「將軍!」華揚搖頭而笑:「想當將軍要先做個聽話的士兵。」華揚繼而眉頭一皺,看著陸正問:「你爺爺是將軍?」陸正嘿嘿一笑,露出沒長門牙的牙床,沒做解釋,像陣風般跑到一邊。
看著陸正的背影,華揚嘴角含笑,轉身離開木柵欄找個大坑,把弓箭和防護服都丟進坑裡,華揚拿著鏡子藉著太陽光往營寨內發信號,牛角號鳴響,陸南帶人衝出來,看著大坑內的物資興奮的喘著粗氣。
「爺爺讓我給你的!」陸南把布袋交給華揚,瞪圓眼睛看華揚問:「你真要一個人去山泉谷?」在這個崩潰的世界裡,一個人去三百里外的地方,很瘋狂!
看著布袋裡的食物,華揚順手背在身上,對著陸南點了點頭:「其實沒什麼。」說罷就往土坡下走,陸南一時感覺到華揚背影高大,心底好似有顆種子緩緩滋生,澎湃出雄心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