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案組2 第九章 女妖之約
    就在我以為這宗案子已經快能結案時,阿楊給我打來電話,說日報大廈「吃人」了。長生天啊,好好的一棟大廈,沒長嘴巴沒長牙齒,怎麼可能把人吃掉了?因為在電話裡沒能說清楚,所以我和蓁蓁就立刻趕過去。

    又是日報大廈,又是十三樓,又是林家的人。這大廈該不會與林家有仇吧,怎麼每次出事都與林家有關?阿楊把我們帶到走廊,在牆壁上有一個以水泥漿畫成的人形圖案,以高度及形態判斷的確很像紀雪融。但阿楊說的大廈吃人也是怎麼回事呢?

    「讓目擊者告訴你是怎麼回事吧,我聽了也是一頭霧水啊!」阿楊把我的問題拋給保安何夕。

    「實在是太恐怖了……」何夕的身體微微顫抖,心有餘悸地向我們訴說他的可怕經歷——

    當時大概是凌晨零時左右,林太太忽然跑進了保安室,她說有點事要到社報,讓我們陪她上去。我本來想叫上黃禹一起去,但他當正癱在椅子上睡覺,就像之前那樣,我推了他幾下,他只是含糊地應了一聲就繼續呼呼大睡。所以,我只好拿上手電筒,獨自陪林太太上去。

    林太太一上來就到處輕敲牆壁,我問她做什麼?她說要找那只女妖說清楚,叫她別再害她的家人。聽她這麼說,我就傻眼了,我想她應不會是腦子出了問題吧!不過,她是林先生的太太,而我只是個當保安的,只要她不弄出大亂子,我也沒必要跟她過不去,免得她讓林先生到物管那裡告我的狀,讓我掉飯碗。雖然林先生被你們抓了,但誰能說得準他不會被釋放。

    我就這樣跟在她後面,看著她四處敲牆,大叫「快出來,我有話要跟你說」。她幾乎走遍了整層樓,但女妖一直都沒出現,最後她走到現在這個位置,往牆上敲了幾下,還是沒反應,但她剛走開幾步,牆壁上就慢慢出現了一張女人的臉。

    我當時跟在她身後,她往前走了幾步沒能看見女人臉的出現,我卻清楚看見那張臉從牆壁上「浮」出來。那情況就像有一張臉從水面浮出來一樣,只是水面換成了牆壁。女人臉一出現,我就嚇得叫起來,這不但因為這張臉突然浮出來,更因為我之前也看過這張臉,我第一次值夜班時就是被她嚇得暈倒的。

    還好,這次我沒被她嚇暈,而且她這次也不是衝我而來。林太太因為我的叫聲而回頭,當她看見牆壁上的臉時也嚇了一大跳,但很快她就回過神來,氣沖沖地對著那張臉說:「你幹嘛要陷害我的家人,我們那裡有對不起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那張臉……或者說那只女妖陰森地笑著,片刻之後才回話:「那都得怪你丈夫,那個無恥的偽君子。」

    「老林他怎麼了?你當年事跟老林一點關係也沒有,害你是你老公和建築公司的人,又不是他!」林太太雙手撐腰,把話說得理直氣壯,但我發現她的身體在發抖。

    女妖的臉容突然變得無比掙獰,狠狠地說:「真的不關他事嗎?他當時其實能救我,他趕來採訪的時候,我還活著,還能哀求他救我。他要是能堅定立場,執意要把我的遭遇報道出去,建築公司的人還敢把我活埋嗎?可他選擇的是昧著良心收下建築公司的紅包,把什麼都當作沒看見、沒聽見!」

    「就算老林當時的確昧著良心沒救你,可害你的並不是他,你要報仇就找建築公司的人,為啥非要找我們麻煩。」林太太依然雙手撐腰,但氣勢明顯減弱了,身體也顫抖得更厲害。

    「建築公司那幫王八蛋,只要有機會我絕不會放過他們,但你們一家我也不會輕易放過,所有害過我的人都不得好死!」女妖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怒吼,我幾乎被她嚇得尿出來了。

    林太太也被她嚇倒了,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一不小心就跌倒了,坐在地上聲音顫抖地說:「你,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我們?」

    「嘻嘻……」女妖忽然換上一副和顏悅色,「要我放過你們也不難,不過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只要你能肯放過我們,我什麼都能給你。」林太太馬上喜笑顏開。

    「我要你!」女妖的聲音忽然變得陰冷無比。

    「什……什麼?」林太太則渾身哆嗦不停。

    「只有我一個太寂寞了,如果你能來陪我的話,我就放過你們。嘻嘻……不過你會跟我一樣,永遠被困在這棟大廈裡。」女妖的笑聲於黑暗的走廊中迴盪,十分陰森恐怖。

    林太太猶豫了很久,最後終於咬緊牙關答應了:「好,我答應你!可是老林他們都被抓去,你得幫我救他們出來才行啊!」

    「那還不容易,小伙子……」女妖忽然看著我,我的雙腿都被嚇得軟下來了,「你給我聽好,待會條子來了,你就跟他們說,那兩個男人都是我殺的。要是他們不信,你就讓他們明晚凌晨在這裡等我,我會親口跟他們說。」

    女妖說罷也不等我回答,就叫林太太過去陪她。而林太太像著了魔似的,緩解走向女妖所在的牆壁,當她與女妖面對面的時候,牆壁上突然有一雙沾滿水泥漿的手伸出來,抱住她的腰把她摟進牆壁裡。而此時牆壁就像融化了一樣,她的身一瞬間就被吸進去了。片刻之後,牆壁上只留下一個人形的水泥漿圖案……

    聽完何夕的敘述後,我看著牆壁上的人形圖案呆了好一會兒,難道這一切都是女妖作祟?長生天啊,這宗案子得怎樣結案啊?總不能為了把女妖揪出而拆了整棟大廈吧!

    把大廈給拆了肯定行不通,但讓兇手逍遙法外,我又過不了自己那不關,而且老大也不會答應。看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今晚,如果女妖真的如約在凌晨出現,那麼今晚很可能就是我們「降魔伏妖」的惟一機會。

    此時是上午,距離今夜凌晨還有很多時間,我當然不會把這些時間浪費掉,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今晚是我們降魔伏妖,還是女妖把我們幹掉,就得看我們的準備是否充分,所以我必須於事前瞭解女妖的底細。而要瞭解她,當然得從林主編入手。林主編之前並未提及他曾於陳艷被活埋之前到達現場,當中也許別有隱情。

    我們再次把林主編帶到審訊室問話,在問話之前,我先把他妻子神秘失蹤的情況告訴他。

    「什麼?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或許這個消息對他的打擊太大了,一時之間難以接受這個事實,情緒變得十分不穩。

    「林主編,請你冷靜一點!林太太這樣做也是為了替你們洗脫罪名,請你配合我們的調查,別辜負她的好意。而且,這宗案子還關係到你的女兒和女婿。」為了能讓他穩定情緒,我便提醒他,他還有兩名家人被拘留了。

    五十來歲的人多少也經歷過風浪,他很快就冷靜下來了,但說話的語氣仍顯得十分沮喪:「你們想我怎麼配合?」

    「根據目擊者的轉述,你在陳艷被活埋之前就已經到達現場,是否有這回事?」我問。

    「是,我當時還是個記者,收到市民的報料就立即趕去現場,到達時陳艷還活著。」他忽然低下頭,聲音也漸漸變小。

    「那之前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們你當時在場?」他之前曾主動向我們提及活埋事件,但卻不曾提及他當時就在現場,這難免會讓人生疑。

    「因為那件事對我來說是恥辱……」他歎了一口氣,徐徐道出當時的詳細情況——

    那時候,我還是個採訪記者,每天都得跑新聞,一接到市民的報料電話就得立刻趕到現場,希望能得到第一手資料。

    那天報社接到市民的報料電話,說有人掉到建築工地的地樁裡,被凝固的水泥困住出不來。於是,我就馬上就趕到現場採訪。

    我到步時,建築公司的人正與陳艷的丈夫黃傑討論該如何處理此事。黃傑堅持要毀掉整個地基救人,建築公司方面當然不願意,只好頻頻打電話請示上級。我趁著他們正在爭論,就走到地樁那邊訪問陳艷,她一個勁兒地叫我救她,可是我那有辦法能救她呢?只好安慰她,說大伙正在想辦法,很快就能救她出來。

    安慰了她一番後,我就取出照相機準備拍些照片配合報道,誰知道我剛開始拍照,建築公司的人就跑過來把我的照相機搶了,還把底片也給拆出來。我從他們之間的對話中得知,他們打算賠償黃傑二十萬,讓他親自往地樁加灌水泥把陳艷活埋,而他似乎已經答應了。

    我那時還年輕,血氣方剛,就衝他們大喊:「你們這樣可是謀殺,是要槍斃的重罪!」我剛喊出來,他們就把我打了一頓,最終我還是無法阻止悲劇的發生,眼睜睜地看著陳艷被自己的丈夫活埋。

    陳艷被活埋的過程中每一個表情變化,我至今仍記憶猶新——從驚慌到恐懼、從無助到乞求、從絕望到憤怒……尤其是她在最一刻向仰天怒吼,說死後要化成厲鬼報復所有人的時候,雙眼儘是憤怒的火焰,而臉龐更因憤怒和怨恨而變得無比猙獰,猶如來自地獄深淵修羅惡鬼。這一刻的畫面深深刻在我腦海之中,至今仍無法忘記。

    事後,建築公司給了我一個紅包,要我為這件事保密。雖然我很想報道此事,還陳艷一個公道,但建築公司的老闆有政府高官撐腰,報社根本不敢報道此事。那時候我才深深體會到當記者的無奈,什麼新聞自由、信息公開全是狗屁,上頭讓我們說的時候就是自由,就是公開,不讓我們說的時候,誰敢吭一聲都是犯罪!

    自從這件事之後,我對記者工作的熱誠就漸漸冷卻了,良知也隨之消失。「除死無大事」,連死人的事情也不能報道,那還有什麼值得報道呢?我從小的心願就做一名出色的記者,但自從此事以後,記者這個身份對我來說,只是一份養家餬口的工作而已……

    「建築公司是事後才給你紅包,而不是當時就給你的?」聽完他的敘述後,我發現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

    「他們當時打了我一頓就把我趕走了,事後他們是通過我當時的主編,在報社裡把紅包轉交給我的。如果他們當場給我,我絕對不會收下,可是主編出面了,我不收就太不認抬舉了。」他的語氣很無奈,或許這就是他感到恥辱的原因。

    在聽過何夕轉述水妖女妖的話時,我還以為林主編是在陳艷被活埋之前就收下紅包,但實際上他的紅包是在事後才收的,而且地點是在工地範圍以外。如果女妖就是陳艷的話,她怎麼可能如此神通廣大,什麼事情也都知道?

    我忽然又對女妖是否真實存在感到懷疑,而且此案的確還有很多疑點,或許我在分析案情時,一直忽視了一個關鍵人物——紀雪融。

    紀雪融為何會跑到日報大廈找水泥女妖呢?在此之前只有兩人曾與女妖有一面之緣,她為何會肯定自己能把女妖叫出來?而且她又為何要找保安陪同?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她需要「觀眾」?

    我會玩些小魔術,懂得魔術的主要原理就是利用人的錯覺。譬如我最常用的魔術,就是在別人身上找出糖果之類的小物品,其實糖果一直都在我手上,只是大家沒看見,當大家看見時,糖果已經轉移到別人身上了。或許紀雪融就是利用魔術之類的方法騙了何夕,而當時環境十分昏暗,十分適合運用這種把戲。當然要做出何夕所看見及聽見的效果並不容易,但也並非絕不可能。

    假設昨晚紀雪融用魔術把何夕騙倒了,那麼她的動機就值得懷疑,而兩名死又與她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我不禁以此作進一步推測。

    先論殺人動機,寧宇易的存在使她女兒的婚姻出現危機,而且她還可能撒謊了,寧要挾她的也許不是同性戀照片,而是她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林主編處處受制於黃敬,偶爾對妻子吐吐苦水也不足為奇,她為了讓丈夫不再受人要挾,狠下殺手也在情理之中。

    再論作案時間,寧宇易遇害時,她與林主編在家中睡覺,而林主編因為自身有嫌疑,而且與她又是夫妻關係,口供不可盡信。也就是說,她不能提供有效的不在場證據;而黃敬遇害時,她正身處警局,有值班警員為證……難道我猜錯了?

    或許,我該改變一下思路,兇手不一定是同一人。又或者兇手是同一人,但不是紀雪融。反正黃敬遇害時,她的身處警局不可能瞬間來回於兩地之間,也就是說她有不在場證據。

    倘若假設她沒有殺人,那麼她的行為當然是為了替家人脫罪。然而,她為此所付出的代價卻不小,因為從此以後她就是一個不存在的人,必須放棄現在擁有的一切,改名換姓到外地生活,甚至一輩子也不能與家人聯繫。

    雖然我作出了諸多假設,但驗證方法都是一樣,就是等待黑夜降臨。只要能見到傳說中的水泥女妖,一切問題都會有答案。

    此時距離女妖約定的時間還早得很,所以我讓偉哥在網絡上搜索一些與日報大廈有關的資料,結果他發現了一個可疑的地方:「日報大廈的物管公司裡有個職員叫黃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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