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委會後沒幾天,東方長青就接到了副市長林學敏的電話,說:「東方局長,請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我們扯一下關於項目申報的事吧。」東方長青本來沒什麼事,卻說:「對不起,林市長,我正在向省廳幾個領導匯報,現在沒空,您看,下午行嗎?」林學敏那頭就笑,說:「行行,省裡領導重要一些,你還是先匯報吧。下午我們再約。」
東方長青放了電話,拿了一本閒書看起來,回想起第一次給林學敏匯報只匯報到一半的事兒,東方長青對這個人就生氣,林學敏是個官架子十足的人,雖然只是個分管文化教育衛生的副市長,架子擺得比市長還要足,回想起來,似乎跟他的出身有關係,林學敏是教師出身,在學生面前端架子端慣了,把下屬都當小學生來看待。東方長青回想起自己在基層時的經歷來,似乎教師出身的官員中很多人都喜歡端著架子。事實上,一個副市長,論實權還不如一個實權局的局長,端什麼架子!林學敏這次主動打他電話,不過是要在文化體制改革上搶一杯羹罷了。
磨磨蹭蹭到了下午上班時間,東方長青就是不主動給林學敏打電話,果然,林學敏那頭有些沉不住氣了,打來電話說:「東方局長,你那頭的事安排好了嗎?」東方長青說:「林市長,剛剛安排好,我正要打您電話呢,不想您卻打過來了。」林學敏說:「既然安排好了,你過來吧,我在辦公室等你。」東方長青就笑,說:「林市長,您就是心疼我們文化局,不去您那兒了吧,在您辦公室我緊張。」
林學敏笑,說:「在我辦公室你緊張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話說到這個份兒,也就稍微放開了,東方長青說:「反正,我去您那兒緊張,我只要一到領導辦公室就緊張,都快成了病了,我們去神州吧,文化局再窮,主管市長還得招待的不是?」林學敏那頭大笑,說:「東方啊,是你自己想喝酒了吧,拿我來當什麼由頭?!」東方長青也笑了起來,說:「我不能自己去吃啊,無客自請,怎麼成。」接著,又請示道:「要不要局班子的其他領導一起來?」
林學敏說:「算了吧,你自己來就行了,來那麼多人做什麼,又不是打架。」東方長青笑,說:「不是缺了一隻腳嘛,其實我也很想和您切磋一下的。」緇煦市這邊的麻將專門術語,把缺人叫缺腳。林學敏那頭說:「上班時間,可不許胡說啊。」
東方長青開著車到了神州,在大廳裡等著,不一會兒林學敏的車也到了,東方長青迎上前去的時候故意遲了一下,讓林學敏自己打開了車門。林學敏穿著一件長風衣,隔了老遠就說:「東方局長,等久了吧?」東方長青一笑,說:「我也是剛到。」雙方握了手,當下由服務員引導著,開了一個有會客廳的房間,服務員泡了茶,關上門出去了。東方長青說:「林市長,我也正想著要找您專題匯報一次的,但又考慮您工作太忙,一直沒有機會。」
林學敏笑,說:「不錯啊,長青同志,你的文化工作抓得不錯,在市裡現在是很有位置了。」
東方長青就聽出了林學敏話語中的酸氣來,心想,看來林學敏是對自己不經過他就直接向江水長、陳信之匯報有意見了。於是說:「還不是您領導英明,文化工作是在您直接領導下開展起來的,長青可不敢貪天之功。」
林學敏的臉色才緩和過來,說:「說起來,我這個人對下面是放手的,不要求下面搞什麼早請示晚匯報,領導嘛,主要是掌握大政方針,管那麼細做什麼。」
東方長青連忙說:「是啊,古人說,將者,將兵之人,帥者,將將之人。你們市領導是元帥級的,只要管著我們這些將兵之人就行了。有些人不明白這些道理,管得太細,下面反而不知道要怎麼辦好了。還是林市長英明,對下面放手放權,使得下面能夠充分發揮自己的主觀能動性。」
林學敏笑了起來,說:「英明不敢當哦,少給你們找點麻煩吧。」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林學敏說:「按照市委常委會的安排,要我來協助水長書記和曉明副市長來抓文化體制改革,還當了個領導小組的副組長,我和曉明市長扯了一下,覺得項目申報的事要盡快,我們想,成立一個專門的項目申報組,由發展改革局、財政局、文化局等相關單位抽出一些得力人員,專門跑這個項目。」
東方長青說:「領導考慮得很全面,我們初步預算了一下,按東北的那個模式看,一個大劇院的總預算要兩億元人民幣,是一個相當大的項目了。我們南方大劇院要後來居上,就必須要投入近三個億,這麼大的項目經費,估計省裡市裡是無法拿出來的,要向國家申報,既然要向國家申報,我想項目申報組僅僅有市裡的同志是不夠的,還要有省裡相關部門的人參加。」
林學敏說:「這個已經在考慮之中了,昨天我和張曉明市長扯了一下項目準備金的問題,市財政先拿出一百萬來,用於項目申報的各項操作,省裡也由省發改委牽頭,弄了一個專門小組坐駐京辦事處,任務就是跑這個項目,並且對項目申報的情況進行跟蹤。」
東方長青笑著,故作詭秘地看著林學敏,不做聲。林學敏見狀,問道:「你賊頭賊腦地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東方長青笑了起來,說:「項目準備金,是劃到誰的賬上?」
林學敏大笑,說:「我就知道你關心這筆錢,這錢你還是不要打主意的好,不過,你們文化局是項目申報的主體,準備金還是可以劃一點到你們的賬上的,但大部分還是要劃給發改局,畢竟項目要靠他們去爭取啊。」東方長青就笑,說:「市長英明,文化局作為項目實施單位,我們也要些錢跑省裡跑中央啊,沒錢寸步難行,這是千古不變的真理呢。大部分劃到發改局去,我覺得還是多了一點,這樣行不行,五五開?」
林學敏又是大笑,說:「你也太精了,這事我們再商量吧。」
當下兩個人說了很久,林學敏突然說:「項目的問題,估計不會太大,年底就有可能下來了。因為我們是省裡文化體制改革的試點,省財政項目配套資金也不是問題,這些上次我們市裡去省政府匯報的時候,周純青常務副省長已經表態了的。至於市裡的配套資金,也不會有太大問題,關鍵是配套的比例大小。這樣看來,南方大劇院的建設,就可以提上工作日程了,你們有具體的設計方案了嗎?」
東方長青說:「方案正在徵集中,按上次常委會議紀要,方案的徵集,由市建設規劃局及下屬的設計院負責,最後交常委會審定。荷花區電影院的職工搬遷工作也正在緊鑼密鼓進行中,有阻力,但還是能夠克服的。」
林學敏笑笑,表揚說:「工作抓得不錯。工程招標研究得如何了?」
東方長青一愣,心想事情八字還沒有一撇呢,怎麼就問到工程招標了?往深處一想,就有些明白了,現在民間流傳的順口溜:「要想富,抓項目,要進錢,抓城建。」看來不是沒有依據的,林學敏要聽匯報,不過是一個由頭,重點看來就是對項目和工程感興趣了。
東方長青接下來想,這林學敏也有點太自信了,如果是文教衛自行弄的一些小小建設項目,他確實是可以插上一手的,總投資兩三個億的項目,只怕市委都無法插手,他卻還想要從中分一杯羹。看來,官當得時間久了,對自己也就迷信起來了。東方長青於是說:「工程招標還沒有開始,一是要等項目真正批下來,工程無從談起的。二呢,即使項目批下來了,也還要等設計出來,不然工程量無法計算,招標也就會失於主觀臆斷,沒有了依據。再說,這些工作不都要經過您嘛,到時候您怎麼指示,我們就怎麼執行。」
林學敏見東方長青這樣說,臉上有了一點兒尷尬的樣子,隨即也正常了,說:「工作要做在前面,才能免於被動嘛。」
又談了一會兒,眼看就要到吃飯時間了,東方長青請示道:「林市長,工作談完了,您看……」林學敏就笑,說:「你又動什麼心思了?」東方長青說:「不敢不敢,只是聽說您是麻壇高手,長青一直想領教一次,苦於沒有機會。今天這機會難得。」林學敏聽說要打麻將,不由得興致高漲,說:「你是想要『吳樂』呀,也行,反正這個時候是下班的時間了,等下吃飽了飯,再叫兩個伴兒來。」東方長青說:「現在叫吧,一起吃飯,不然兩個人喝酒也沒氣氛啊。」
林學敏笑著說:「說的是,我把黃猛子和鍾正春叫來吧。」鍾正春是廣播局局長,和東方長青也是很熟悉的。東方長青笑著說:「行,只是我要有言在先啊,您放了炮我可要捉的,不打業務牌,上了賭博場,不認爹和娘。」林學敏大笑,說:「自己小心好了,誰捉了誰的炮還不一定。」
林學敏打黃猛和鍾正春的電話的時候,東方長青就去安排晚餐,回來時見林學敏還在笑,於是問:「黃局長和鍾局長來不來?」林學敏說:「兩個剛好湊在一處尋思著缺兩條腿呢,哪有不來的?」東方長青就笑,緇煦市這些年來幹部作風確實也變化很大,以前公安還經常抓抓賭,大家不敢亂來。後來不知是誰說了,抓賭影響了緇煦市的投資環境,外地老闆不敢來緇煦市投資了,於是抓賭就不再進行,尤其是在高級娛樂場所,抓賭還被半明半暗地禁止。局長們吃了飯後沒事可幹,就聚在一起打打麻將,名義上卻是匯報工作,或者橫向聯繫,包廂費、用餐費反正是公家報銷,都快成公開的規則了。
不一會兒,黃猛和鍾正春進來了,一見東方長青就笑著說:「東方局長也加入到我們的麻壇裡來啦?」東方長青連忙站起來迎接,握了手,說:「給市長匯報完了,閒著無事,也想和兩位局長切磋切磋。」黃猛說:「林市長是常勝將軍,我們是被他給打怕了的。東方局長還不知道厲害吧。」東方長青就笑,說:「看來黃局長還真有屢敗屢戰的氣概。」
吃過飯,服務員給弄好了自動麻將機,四個人分了位子,開始打起麻將來。鍾正春打麻將不怎麼說話,埋頭苦幹,也不知道想些什麼。兩個人打了幾圈,黃猛突然笑了起來,說:「東方局長,你和鍾正春兩個,還真是對手了呵。」
鍾正春聽了,就不滿地瞟了黃猛一眼,似乎埋怨他多嘴似的。東方長青不明就裡,感覺到黃猛這話不是隨便說的,就驚奇地問:「什麼對手呀,麻將桌上都是對手。工作上,鍾局長對我還是很支持的。」
黃猛就笑,說:「省裡的文件你看到了沒有?」
東方長青不由得一驚:「什麼文件呀?」
黃猛就笑,說:「你不可能沒有看到吧,是不是胸有成竹了?」
東方長青一臉茫然,也不好多問什麼,說:「我真的不知道。」
林學敏說:「打牌打牌,娛樂時間不談工作,工作時間不談娛樂。」
黃猛就笑,說:「市長您可以超脫,東方和正春兩個卻是切身利益,不能置之度外啊。」又說:「你還真蒙在鼓裡啊,你問正春。」
鍾正春有些面露慍色,東方長青就不問了,心裡一直疑惑著,省裡會發什麼文件呢,照黃猛的說法,這文件對他和鍾正春都有牽涉。想著心裡就更疑惑了,又不好多問,現在的官場,小道消息掌握多少也成了判斷一個人是不是熱門人物的標準,如果你什麼都不知道,別人就會笑話你了,也就看輕你了。東方長青懷著一肚子的疑問,耐著性子打麻將,眼前的麻將卻模糊起來了,心思也無法集中了。
第二天東方長青一上班就把王小毛叫到辦公室,說:「王主任,最近有沒有什麼新的文件?」王小毛臉上就緊張起來,說:「我去查一下。」好一會兒,王小毛就回來了,手上拿著幾份文件,遞給了東方長青:「這裡有幾份新來的文件,這幾天忘了給您看了。」東方長青接過來,一眼就看到了省裡關於各市縣文化局和廣播局合併的文件,不由得火了起來,這份文件其實來了有一個多星期了,自己還蒙在鼓裡,可見這王小毛是何等的失職。想發火,又覺得有些過分,只得忍著一腔怒氣,朝王小毛揮了揮手,說:「王主任,文件批閱制度有規定的,以後來了文件,要在第一時間給領導傳閱。」王小毛小聲地答應一聲,走了。
王小毛走後,東方長青陷入了沉思之中,文化、廣播合併為一個局,傳言已經多年了,在他還在政協的時候,機構改革剛吹風,就已經有了這個風聲,臨近的一些省,有的確實把文化、廣播合併成立了文廣局,有的機構改革的試點省甚至走得更遠一些,把文化、廣播、體育局合併起來為一個局。緇煦市遲遲未動,是因為本省不是全國機構改革的試點省份。誰也沒有料到,這一動起來,倒真是有了動如脫兔的感覺,不聲不響文件就下來了。可笑的是,作為利害攸關的文化局局長,文件下來一周了,說不定已經成了人人皆知的事情,而自己卻還蒙在鼓裡,茫然不知。
東方長青關心的,當然是合併後的文化廣播局誰是局長。文化、廣播兩個局合併,必然要牽涉到誰當局長的問題,按歷來慣例,未來的文廣局長肯定是從現在的文化局局長和廣播局局長中產生,從文化局和廣播局在領導心目中的份量來看,東方長青知道,文化局確實不能和廣播局相提並論,廣播局有電視台的媒體優勢,是領導心目中的寵兒。文化局卻不然,如果是市裡要舉辦大型的活動,文化局創作、排練、演出,費盡千辛萬苦,可到演出前的一天,電視台把直播的機器一架,功勞似乎全都是電視台的了,文化局只能當幕後英雄。
鍾正春是宣傳文化系統的老將了,原來在縣裡也是當過縣委副書記的角色,資格老不說,據說還是一個很有手腕的人物,原來從縣委副書記任上調到市廣播局,只是當一個黨組書記的閒職,一年多時間就成功地把原局長給擠掉了,自己當了局長。鍾正春由黨組書記任局長的時候,東方長青還在縣裡當著常務副縣長,對這事聽說過一些。據說鍾正春先是把當時的常務副局長買通了,許諾如果自己當了局長,就讓常務副局長做黨組書記,行政上是副處到正處。那位常務副局長於是出面唆使下面的人弄了手腳,把前任局長的一小點經濟問題給檢舉出來了。因為證據確鑿,局長辯無可辯。有意思的是,局長並沒有被一擼到底,而是和鍾正春換了個位置,當了局黨組書記,這樣,黨組書記這把椅子最終還是沒有空出來,那位副局長吃了啞巴虧,白白地給別人當了一回槍手,鍾正春為了擺平老局長,使出了一招揮淚斬馬謖的計策,找個由頭把那位常務副局長弄了下去,卻告訴他是老局長弄的鬼,弄得兩人各自懷了深仇大恨,見面時都像頭紅了眼的水牛,最後還是宣傳部出面,把那個常務副局長調到體育局當副局長去了。鍾正春是那種慣於官場的人,廣播局裡的幹部職工善於編排人,編排起他們的局長來也不留情面,說鍾正春貪婪得像獅子,狡猾得像狐狸,敏捷得像猴子,沉默得像石頭,心深得像海水,警惕得像兔子。鍾正春當局長的時候,林學敏是教育局局長,前些年為了競爭分管文教衛的副市長也曾明爭暗鬥,只差不多的票就和林學敏平分秋色了。政壇上的官員對自己的競爭對手是最記仇的,對以前的對手,林學敏不可能沒有芥蒂,而幾年下來,鍾正春居然撫平了林學敏心中的這些芥蒂,兩個人成了朋友,這確實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由此可見此人的權術無論陽謀陰謀都非比尋常之輩。
這麼想著,東方長青不禁就有些悲哀起來。無論從實力,從資歷,他都不是鍾正春的對手。他有一種預感,在即將開始的機構改革中,他可能要出局了。想到這裡,東方長青苦笑了笑,打電話給蘇易元,說:「易元,有空來我辦公室一趟。」蘇易元不知什麼事,說:「我沒什麼事,馬上來。」
只幾分鐘時間,蘇易元就到了。東方長青起身泡了茶,蘇易元也不客氣,接了茶問道:「有什麼事嗎,局座?」
東方長青一笑,不正面回答,而是問:「易元,最近聽到些什麼風聲嗎?」
蘇易元一愣,不知道他問的是什麼,正不知如何回答時,東方長青就想,看來蘇易元他們也根本沒有看到文件,這是要瞞到底的做法了。東方長青從桌上把那份文件拿過來遞給他,示意他看了。蘇易元看了一下文件,說:「這是什麼時候的文件?」東方長青說:「你自己看。」蘇易元再看了看,說:「已經下來十多天了,辦公室簽收也一個星期了,怎麼今天才傳閱呢?」
東方長青一笑,說:「可是人家廣播局鍾局長早就看到了,如果不是今天我去和王小毛要,只怕還壓在哪沓報紙裡呢。」
蘇易元就說:「這個王小毛,當的什麼卵辦公室主任,這是失職嘛。」東方長青連忙制止了他,說:「辦公室也會有大意的時候,這個文件傳閱制度,還是要重申一下的好。」
蘇易元點了點頭,沉思了一會兒,說:「問題恐怕不在這裡,局座,在我們局裡,這樣的事從來沒有出現過的。這個王小毛,只怕……」
東方長青含笑看著蘇易元,心裡卻不免一凜。王小毛之前就是廣播局的人,是電視台的一名記者,因為文筆尚可,被前文化局長衛昌貞要到文化局當辦公室主任的,莫非這小子是故意把文件給壓著?正想著,蘇易元說:「局座,這事有些蹊蹺,防人之心不可無呀。」
東方長青笑笑,說:「這事你去處理一下吧,你是分管辦公室的領導,童世傑上次給我反映過,他當工會主席幾年了,有些膩,想輪換個崗位,你一併處理吧,弄好後給老胡和衛局長通個氣也就行了。」
蘇易元會心一笑,說:「我自己去恐怕不太好,還是要齊群一起去做工作。」
東方長青笑笑,點了點頭,說:「就這樣吧,有什麼事隨時來我這裡,我們隨時交流。」
蘇易元走後,東方長青再次把自己的思緒整理了一遍,他知道,蘇易元是完全領會了自己的意圖的,一個辦公室主任的撤換,不需要報任何部門。蘇易元說得對,防人之心不可無,王小毛一個富有經驗的辦公室主任,不會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從王小毛來文化局前是電視台記者這個身份來看,這人說不定就是鍾正春的內應了。官場如戰場,三十六計不能不防,在文化廣播即將合併之時,也許王小毛心裡認定了跟著鍾正春走,只要在這件事上立了功,合併之後,他就是鍾正春的紅人了。
第二天早上,上班的時候,王小毛的辦公桌上,坐著的已經是原局工會主席童世傑了。王小毛當然顯得很委屈,還特地到東方長青的辦公室找了東方長青。東方長青給他泡了茶,說:「王主任,按照公務員制度,公務員的工作要定期進行輪換,你在辦公室主任的任上時間長了一點,所以和童世傑同志換一換,級別上沒有變化。工會工作也是一項相當重要的工作,這些年是有些弱化了,我們局裡把你頂上去,就是為了加強這項工作,是倚重於你啊。小毛同志,希望你努力抓好工會工作,為局黨組和局務會排憂解難。」王小毛雖然一肚子的不服氣,卻也沒有說出什麼話來,怏怏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