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鄢之利接受葉漢的任務偕妻子前往葡萄牙里斯本打探競投賭牌有關事宜。和妻子一起出國,這對風流成性的「花花公子」來說,是最難受沒有的了,但此次他沒有半點怨言。個中曲直,恐怕暫時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夫妻倆浸泡在熱水澡盆裡,一邊消除旅途疲勞,一邊說話。
賀麗麗一路上憋了一肚子話,但丈夫一直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此時,她再也忍不住了,用手抓起一塊肥皂泡沫扔向丈夫:「之利,這一次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你帶我出來,莫不是又做錯什麼事向我贖罪!」
「麗麗,你說到哪裡去了,我們老夫老妻,有什麼罪值得贖!」
「你別賴了,外面都風傳你和好幾十女人有染,你給我戴這一大摞綠帽子也罷了,還存心欺哄我!」賀麗麗說著,委屈得流下淚來。
鄢之利將她攬在懷裡:「麗麗,你不要相信外面的謠言,別人是有意破壞我們夫妻感情的。我是生意場上人,哪會沒有女朋友的道理?我敢打賭,我和所有女朋友的交往都是正常的,絕對沒做對不起你的事情!」
賀麗麗「哇」的一聲哭了:「沒良心的,你果然和很多女人好!你說沒做對不起我的事,外面騷女人多的是,我又不在身邊,誰可以證明?!」
鄢之利指著自己的胸口:「我的良心可以證明。我承認是有不少騷女人對我起了不良之心,這證明你的丈夫很優秀,可我並沒有被她們玷污,始終為你保持清白之身!別說這些了,麗麗,你知道我這次為什麼要帶你出來?」
「我怎麼知道!」賀麗麗用手揩淚,不想肥皂泡反滲入眼睛,乾脆哭起來說,「肯定是你做了傷害我的事,找這種鬼地方向我賠罪;要不是專門為了和一位葡國騷女人約會!」
鄢之利用清水替妻子洗淨眼睛,勸道:「你真是蠢,我和女人約會敢把你帶在身邊——」
「啊?原來你不帶我在身邊都是和女人約會,你總算自己承認了!」賀麗麗花容失色,用手擰住了丈夫的耳朵。
「太太,別、別這樣,」鄢之利偏著頭說,「你快放下,我真的有好消息告訴你。」
「我不放,真是好消息我才饒了你!」
「好吧,我說。太太,我們又有了一次發大財的機會!」
「是股票又漲了?」
「不是,有人邀我競投澳門賭牌。」
「是葉漢?」賀麗麗鬆了手。
「是的,」鄢之利揉著被擰痛的耳朵,「這次來里斯本正是他安排的。」鄢之利接著把與葉漢合作的事從頭說了一遍。
賀麗麗問道:「你同意了?」
「這種美事我當然不拒絕。」
賀麗麗皺眉道:「可是你並不懂賭呀,都說賭博場上無父子,何況葉漢只是你朋友,他是賭徒出身,手段了不得,萬一他玩你怎麼辦?」
鄢之利點頭:「知夫莫若妻,我擔心的正是這問題。是不是拒絕他算了?」
賀麗麗撇撇嘴道:「你人都到里斯本來了,還說這話哄我,你有啥彎彎心腸都說出來吧,我們合計合計。」
鄢之利認真道:「和葉漢合夥,我是沒有多少時間直接管事的,到時候賭場盈利,我拿走很多紅利,短時間倒也罷了,若長期如此,他出力大,肯定不甘心,說不定要逼我退股,他一個人經營——」
「不是『說不定』,而是『一定』。」賀麗麗岔斷鄢之利的話說。
「所以,我想來想去準備把明高拉進來,這樣,兩股勢力對付葉漢一個,他就不敢有非分之想了。」
「這當然好,可是葉漢他會同意?」
鄢之利咬著嘴唇,眼望著天花板,很久才說:「這問題我還得想想辦法……」
夫妻倆剛剛上床,門鈴聲響起,鄢之利吻別太太,束緊睡衣腰帶趿著拖鞋去開門。
門剛開一條縫,一張艷麗的女人面孔擠了進來,多情的鄢之利一陣酥麻,張開嘴……
「之利,這麼晚了,誰在叫門?」賀麗麗在被窩裡慵懶地問道。
「沒、沒有誰……」鄢之利慌忙退出舌頭說道,「晤,大概是服務員吧。」
「服務員?是男的,還是女的?」賀麗麗抬起了半個頭。
「當然是男的啦!」鄢之利向女郎眨著眼。
「唉,真討厭……」賀麗麗又躺了下去。
鄢之利剛剛退卻的激情一下子又回來了,深吸了口氣,向女郎張開了雙臂。這女人是酒店的應招女郎,以出售色相為業。鄢之利一踏上這家酒店的門,兩人就用眉眼勾搭上了。鄢之利在這方面是頗有天才的。登記房間時,他趁太太點鈔時隨手在服務台上的一張小紙片上留下自己的房間號碼,用手掃落在地毯上,那位應招女郎自然心領神會地拾起,現在果然找上門來了。
第一個回合過去後,女郎推開鄢之利,用一口流利的英語說:「先生,我可以進你的房間嗎?」
鄢之利搖頭,指指裡面:「我太太。」
女人生氣地瞪了鄢之利一眼,用英語罵道:「流氓!」
不想女郎的話被賀麗麗聽到了,剎那間,那種女人捍衛自己利益的本能醋意令她疲倦頓消,一骨碌爬了起來……
鄢之利聽到妻子的腳步聲,求助地示意女郎走開。女郎輕蔑地衝他一笑,交抱起手臂挑戰似的有意等賀麗麗出來。
賀麗麗敵意地望著女郎,問鄢之利:「你不是說按門鈴的是位男人嗎?」
此時,鄢之利已經徹底被女郎征服,在中意的女人面前他的機靈和才氣總能淋漓盡致地發揮,他說:「是呀,那男的剛剛離開,她就來了。」
鄢之利的從容令賀麗麗都不敢懷疑他有過越軌行動,她雙手一叉腰,衝著女人叫道:「你來這裡幹什麼?騷女人,給我滾!」
鄢之利心想這下完蛋了,如果女郎在太太面前公佈剛才的……誰想,女郎並沒有這樣做,先瞪了賀麗麗一眼,轉身朝鄢之利臉上啐上一口,罵道:「誰稀罕這種臭男人!」
望著女郎離去的背影,鄢之利感到臉上的唾沫像電源,刺激著他的面頰,令他一陣陣激動……當賀麗麗替他拭去,一種無以言狀的失望和惆悵立即湧上心頭……
已是子夜時分,女郎佔據著鄢之利的心,生物鐘失去作用,使之全無睡意。當妻子熟睡發出均勻的鼻息聲,鄢之利又悄悄爬起來,趿著拖鞋,躡手躡腳走近門邊,不時下意識地看一眼床上的賀麗麗。
此刻,鄢之利的腦海中始終盤踞著一種幻想:那位女郎還在門外等他……正是這種幻想的驅使下,鄢之利鬼使神差地走到門邊,當他手擰拉手時,門外果然有輕輕的腳步聲……這一剎那的感覺美妙無窮,這一生鄢之利可謂享盡溫柔,和他上過床的女人何止數以百計,但在妻子眼皮底下偷情卻是頭一回……他心中暗暗感謝葉漢給他創造了體驗這種生活的機會!
床上是熟睡的妻子,門外是剛剛結識——但不知道名字的美麗女郎,就在這扇門將開未開的瞬間,亦驚亦喜、渴望與畏懼同時出現,將偷情的妙處推到一個最高的佳境……鄢之利感到一陣喉乾舌燥,全身湧起的電流似乎正將他體內的水分蒸乾……總之,他開這扇門費了很大的工夫——本以為會有激動的場面出現,當他拉開門,眼前呈現出的卻是一個男人身影時,鄢之利大倒胃口,連叫晦氣。
回到房間一宿無話。次日,鄢之利把太太留在酒店休息,準備一個人去海外部打探消息。如此做,他是希望能碰上昨晚的那位女人,他有這種預感,預感將與那位女郎擁有一段難以忘懷的經歷。
在酒店裡他特別留意,直至到了大門外,那種可能不會再有了,他才攔住一輛出租車,懶懶地用葡萄牙語說了一句:「海外部。」
出租車匯入車流,風馳電掣在馬路上飛奔,不知過了多久,司機突然剎車,鄢之利仍然懶洋洋問道:「到了?」
「還早呢,你沒看見前面的紅燈?」司機不耐煩地丟過一句話。
恰在這時,他的右側「嘎」地一聲停剎了一部出租車。窗玻璃開處,一張熟悉的美人臉探了出來,用流利的英語說:「喂,怕老婆的男人,去哪裡?」
鄢之利對這種喜出望外一時無法適應,搖下玻璃窗,一雙眼睛火辣辣地望著對方,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女郎自然是有備而來的。她伸脖子,幸福地閉上雙眼,微張著櫻桃小口……鄢之利很快也恢復了他本能的血性,一口咬了那張櫻桃小口,飢餓地吮吃起來……
綠燈亮了,司機叫道:「開車啦!」
此時此刻,如果司機願意通融,每秒鐘哪怕給一萬元,鄢之利也願意出……出租車還是無情地啟動了,鄢之利情急中突然萌生一個念頭,大聲對司機說:「停車,請停車!」
「你沒見這裡沒有停靠站嗎!」司機叫完之後嘀咕道,「好色不要命的男人!」
車在一個停靠站停下,鄢之利甩給司機100元葡幣,剛剛走下車,載著女郎的那輛車已飛馳而去,「停停,停停——」鄢之利揮著手,徒勞地追了一段。
正萬分懊喪的時候,女郎卻在對面的停車站停下向他招手,並稱他為「怕老婆的男人」。
中間是川流不息的車流,鄢之利想過去又無法過去。此時,他恨不能長了翅膀,飛到那邊去……焦急地等待了十幾分鐘,好容易等到前面紅燈亮,鄢之利穿過擠滿車輛的街道,終於和女郎摟在一起……
一陣熱烈的擁抱與親吻過去後,兩個人坐進同一輛出租車裡,女郎問:「去哪?」
「國家海外部,你呢?」
「隨便。」停了一會,見鄢之利徵求她,對司機說,「那就海外部吧。」
汽車啟動了,鄢之利將她攬入懷裡,問道:「叫什麼名字可以告訴我嗎?」
「安娜妮。」
「安娜妮,」鄢之利喃喃道,「多美的名字,人比名字更美。你是我認識的第一個葡國姑娘。」
安娜妮「撲哧」一笑,舉著粉嫩的纖指指著鄢之利。
「你笑什麼,難道不相信我?」
「我當然相信你,我是在笑報紙。報紙上說鄢先生每結識一位女人都會說這句話——」
「你認識我?」鄢之利驚奇地望著安娜妮,「我怎麼不認識你?」
安娜妮不笑了,認真道:「鄢先生,你真健忘,你不是才在墨西哥阿及培哥出盡了風頭麼?我是從報紙上認識你的,世界上有多少像我這樣的女人在為你傾倒……」
鄢之利恍然大悟,歎道:「看來我在阿及培哥的那筆錢沒有白花,等於在全世界為自己做了一次廣告。只可惜世上的靚女太多太多,而屬於我的時間太少太少……真恨不得全世界所有美麗動人的女郎,都和我有魚水之歡……」
和女人在一起,時間總是容易過去,葡國海外部很快就到了,下了車,鄢之利又猶豫了。到目前為止,他雖知道澳門賭業專營權審批由海外部主管,但他並不認識這個部門的任何人。
安娜妮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問道:「葉先生想找熟人?」
鄢之利反應過來,忙道:「是的。不過,我找的熟人與我交情不深,娜妮小姐是否有更熟的?」
安娜妮莞爾一笑,點頭道:「有一位。不過,他不是主要負責人,才調來的。」
「這就夠了,他叫什麼名?」
「白理覺。」
鄢之利吃了一驚:「莫非是任過澳門總督的白理覺?」
「是的,你認識?」
鄢之利搖頭:「不認識,算了吧,改天再來。今晚上,我太太熟睡之後……」
安娜妮正要答話,發現從大門口走出兩個人。安娜妮忙對鄢之利說:「你看,白理覺出來了,要不要認識他?」
鄢之利認識白理覺,幸虧白理覺並不認識他,他輕聲止住安娜妮,猛發現和白理覺走在一起的大鬍子男人十分面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大鬍子男人也認出了鄢之利,迅速把頭別向一邊,然後鑽進一部剛剛停下來的出租車。
出租車排出一道黑煙離去。醒悟過來的安娜妮失聲叫道:「鄢先生,剛才那位男人我認識,他住在你的對面,昨晚上我來找你,發現他一直在你的門口……」
鄢之利心裡「咯登」一下,涼了半截,想不到里斯本之行會出現這樣多的怪事。
回到酒店,鄢之利回想起在海外部碰上的大鬍子,越來越感到蹊蹺,猛然,他終於明白了什麼,對太太說:「麗麗,對門是高可寧派來盯梢我們的人,我們的行動被發現了,你說該怎麼處理?」
賀麗麗也吃了一驚,脫口道:「識破他!」
鄢之利二話沒說,起身推開門,按響了對面的門鈴。
裡面的「大鬍子」以為是服務員找他,發現是鄢之利,一邊關門,一邊用英語說:「先生,你找錯門了,我不認識你!」鄢之利強行擠進去,冷笑道:「邱老六,你不認識我,可你燒成灰我都認識你!」
邱老六見伎倆已被識破,只好請鄢之利入室,雙方各懷心事地沉默了很久。
邱老六突然問道:「鄢先生,你願不願意和我們高老闆合作?」
鄢之利已經料到了這一招,為探虛實,順從地點了點頭。
邱老六鬆了口氣說:「出門前高老闆對我特別吩咐,只要能使葉漢得不到賭牌,泰興公司願意和所有人合作。」
「具體怎麼合作?」鄢之利進一步問道。
「當然是『三三』分股。你、高可寧還有傅繼業各佔一份。」
「說話能算數嗎?」
「我馬上打電話,只要鄢先生有誠意,你可以直接和我們高老闆通話!」說著,抓電話真要打澳門長途。
「不必了。」鄢之利止住邱老六,「如此重要的事,最好是回澳當面商量為好,對了,你今天去海外部找白理覺幹嗎?」
「為了葉漢。」
「為葉漢?什麼意思?」鄢之利皺眉道。
邱老六冷笑:「鄢先生總不會如此糊塗吧,白總督在澳門幹得好好的,就因為葉漢捅給里斯本的告狀信,使他灰溜溜地回了葡萄牙。」
鄢之利總算明白過來,點頭道:「原來你們是合計對付葉漢。」
「是的。」邱老六望著鄢之利,「白先生恨透了葉漢。為了報仇,他想盡辦法爭取到海外部做事,為的就是直接決策澳門賭牌條款,千方百計不讓葉漢的計劃得逞。」
鄢之利也緊盯著邱老六,突然問道:「你也恨葉漢?」
邱老六垂下頭:「不恨也不喜歡。」
「那你為什麼千方百計地阻止他競投賭牌?」
邱老六欲言又止。
鄢之利平靜地說:「據我所知,你和葉漢一直沒有交惡,即使有過節,也只是一些小問題而已,記得他從上海回來,你還替他在傅老榕面前說好話,並且親自去江門接他,為什麼在他上一次競投賭牌時又不擇手段搞他?現在仍然不肯放手?」
邱老六避開鄢之利的視線不語。
鄢之利覺得自己問得太急,改用平緩的口氣:「是不是高可寧給你很多好處?」
「這些很重要嗎?」
鄢之利搖頭:「不太重要。不過多瞭解你們之間的矛盾,我可以在今後與高可寧、傅繼業相處時懂得注意什麼、忌諱什麼。」
邱老六這才說道:「這輩子我和葉漢確實沒有太大過節。早在30年前,就跟他同在盧九手下做荷官,關係十分融洽。直到上海分離時,我們一直是很要好的朋友……上海那一次是我對不起他,心裡一直不安,因此,他落魄時,我願意幫……可是自他從西貢回來,雄心勃勃要與傅老榕爭高下,我的心,說什麼也無法平靜……沒有經歷過這種事的人是很難理解這種心情的,鄢先生,如果你處在我的地步你是怎麼想,同樣的人,從小在一起幹事,不論哪方面一直不相上下,彼此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如果有一天突然別人發達,你會是什麼感想?真的,除了葉漢,誰持得賭牌我都沒有想法,偏偏是他就不可。他如果登上澳門賭王的寶座,這一生我都不會平衡……」
聽到此處,鄢之利心裡湧起一股酸酸的味道,人,活在世界上,整個過程似乎都在尋找「平衡」,因此,對邱老六的這種念頭,並沒有譴責的意思。
「鄢先生,你聽了我的表白,是不是認為我很壞?」邱老六捂著胸口道:「可我不是壞人,天在上,地在下,我邱老六還是有良心的。如果葉漢現在很窮,最好是沒有飯吃,我願意幫他,有我一口乾飯,就不能給他稀的。真的,我可以做到這點,就是不願他比我強很多很多……」
「人是一個最複雜、最奇怪的東西。」鄢之利聽罷邱老六心靈的表白,突然得出這麼個結論。
為了把氣氛搞輕鬆,鄢之利笑道:「如果我做了你的三老闆,你也不平衡?」
「不不不!」邱老六連連擺手,「我們以前雖認識,並沒有在一起共過事,而且你的岳父原來就是億萬富豪,我沒有一點要妒嫉你的基礎。更何況,你加盟泰興公司能讓葉漢的『賭王』夢破滅,我們是一條戰線上的同事。對了,鄢先生,江湖上都稱你是『智多星』,你有什麼妙計妙策,可以讓泰興公司打敗葉漢?」
「你們不是有一張王牌麼,何不利用白理覺打擊葉漢?」
邱老六歎道:「剛才我和白理覺談到這問題。他最苦惱的是,葉漢過去彈劾他的報告引起了政府的高度重視,如果從正面下手,又留下『打擊報復』的口實。」
鄢之利想了想,提醒道:「海外部在合理的前提下,可不可以在馬濟時呈送來的方案上增刪有關條文?」「這個可以。」邱老六說,「白理覺還要我想一條呢,可是,我哪有這能耐,對了,鄢先生,你可不可以……」
鄢之利嚥了嚥口水:「我當然可以想出一條置葉漢於死地的條款,可是,萬一高可寧他……」
邱老六連連搖頭:「不會不會。高可寧、白理覺、傅繼業,他們共同的敵人是葉漢,你能幫我們剷除葉漢,如此勞苦功高,大家都會記著你!」
鄢之利又嚥了嚥口水,附著邱老六的耳朵,如此這般一番吩咐。
邱老六喜出望外,伸出大拇指道:「妙!妙!實在是妙!這一次葉漢死定了,我馬上去向白理覺轉告!」
見邱老六真要到海外部去,鄢之利這才起身回到自己房裡,把與邱老六說話的內容全部告訴賀麗麗。
賀麗麗問道:「你真要和高可寧合股?」
鄢之利歎道:「葉漢樹敵太多了,如果和他在一起,也會成為眾矢之的,不過跟高可寧合夥,也不是上策。」
賀麗麗不悅道:「你不和葉漢合作,又不和高可寧合股,那你到底想幹什麼?」
「山人自有妙計!」鄢之利得意道,「你過來,我告訴你!」
賀麗麗附過耳朵去,聽罷大喜,然後又擔心道:「這樣能成嗎?」
鄢之利自信道:「你等著瞧吧,要不了多久,我提議的那一條,就會寫進澳門賭牌競投規章!」
兩日後,邱老六轉告鄢之利,他提議的那一條已正式寫進規章裡,已用急電發往澳門,然後,他高高興興地飛回澳門去。
鄢之利迷戀安娜妮,在里斯本又多住了兩天,因時間緊迫,不得不分別。分手時,他讓安娜妮給他留下通訊地址,無限依戀地對她說:「六十大壽我會把全世界所有的女朋友再聚集在一起——你也在邀請之列,希望你能帶上丈夫和兒女一起來!」
安娜妮幸福地閉上雙眼,喃喃道:「從現在開始,我就一心一意地等待那一天來臨……」
鄢之利在葡萄牙又欠下一筆風流賬,一拍屁股離去。
鄢之利飛回澳門,知道葉漢正在心急火燎地等待,遂住進一家很不起眼的旅社裡,立即打電話約見葉漢。
見了面,鄢之利將門掩了。葉漢從他的舉止中已預感不妙,急問道:「是不是高可寧聯合白理覺在里斯本搞我?」
鄢之利吃驚地問道:「你怎麼知道?」
「我為什麼不能知道?」葉漢直視著鄢之利反問。
鄢之利臉上一陣火辣,避開葉漢的目光:「你料事如神,當然該知道。」
葉漢收回目光:「過獎了,其實我也不是諸葛亮,派你去里斯本之前,馬濟時已經提醒了我。」
「他怎麼提醒你?」鄢之利總算鬆了口氣。
「有一次,我和他在一起談到下一屆賭牌競投的事,因我過分自信,他說我太不瞭解葡國政治內幕,後又建議我找一個合作夥伴……當時我就預感到,這中間一定存在著某種不利於我的玄機。之利,你告訴我,里斯本那邊發生什麼情況了?」
鄢之利為了把氣氛弄得逼真,不讓葉漢看出什麼破綻,故意欲言又止,經葉漢再三催促,才用沉重的口氣說:「葉先生,說出來你可要頂住……高可寧派邱老六去了里斯本……」
葉漢心裡一驚:「去里斯本怎麼啦?」
「和白理覺研究對付你的方案。」鄢之利見葉漢不會再懷疑,直言道:「白理覺為了報仇,特意在海外部做事,在制訂競投規章時,他特別建議,從今年開始,澳門博彩區的競投人,必須是葡萄牙正式公民……」
葉漢哽咽了,很久才悲慼地問:「這一條建議採納了沒有?」
鄢之利點頭:「白理覺的建議理由很充分,說是讓外籍人持有賭牌,萬一經營不善,賭場垮了可以一拍屁股走路,澳門政府白白受損失。因此,這建議被正式採納。」
葉漢脫口道:「高可寧也不是葡萄牙公民呀,他可不可參加競投?」
「可以。」鄢之利道,「白理覺又在後面加了一條:原持牌人,在澳門或葡國擁有6000萬以上固定產業的外籍人,在簽署抵押書的前提下,可以參加競投。」
葉漢驚呆了,這兩條正是專衝他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