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之刃 第13章
    秦夫和劉詩韻明白白起的這個手腕是要給他們造成壓力,形成自己的談判優勢,不久白起就要開出自己的條件了。白起接著說:「在眾多的公司中,我們選擇了秦總和劉總領導的公司,儘管你們的公司還沒成立,但我們看重你們對大連市場的瞭解、你們的經驗和關係。」

    「還有我們能夠便宜地拿下那個地塊。」秦夫心說。白起目光和藹地看著兩人,繼續說:「因此,儘管貴方的條件不是很好,而且在利益分配上也佔了很大便宜,但我們仍然答應了。」

    這段鋪墊做足以後,白起開始說到正題:「只是在雙方股份比例上,我有一些小小的要求,說出來二位斟酌。威星利集團的一貫原則是在投資項目上要成為主要的投資方,這和它自己的實力有關。我認為在這個合作中我們也要成為主要投資方,佔有百分之五十一以上的股份,而不是現在的百分之四十九。這樣我們公司的實力更強,競爭力也更強。當然,我們可以把管理權和經營權全部交給秦總和劉總,只派一個財務方面的副總,一切仰仗你們。」

    白起說的問題是企業最終領導權的問題,在股份制企業誰股份大誰說了算。他沒有看重與秦夫、劉詩韻合作所帶來的利益,他看重的是通過這個合作把公司收歸自己所有。所以他以犧牲現有的利益,並以讓秦夫當總經理為代價,換取企業的最終領導權。他覺得自己開出的條件是夠份量的。

    但白起想錯了,秦夫心裡十分清楚,不佔有主要的股份,自己這個總經理的位置就不穩,隨時可以讓董事會罷免。寧為雞首,不為牛後,否則自己穩穩當當在騰達公司做老總得了,他堅決不同意。白起見他不同意,就伶牙俐齒地威逼利誘。在白起面前,秦夫不知怎麼拙齒笨舌的了,但他使出農民的看家本領,不管你說得天花亂墜,我只悶不做聲。

    這一下白起沒招了。白起壓根沒看起農民一樣的秦夫,秦夫和自己在財富上、社會地位上都差著好幾個數量級,來見他本身就是給他天大的面子,此人卻不識抬舉!白起大為光火,沒想到自己會栽到這樣一個人手裡,這是他那高傲的心性所不允許的,他漸漸氣急敗壞起來。

    旁觀的劉詩韻看見白起偶爾閃現出的陰鷙目光,暗叫不好,雙方談崩,自己的一切心血就白費了。靈機一動,計上心來,在兩個人沉默尷尬的時候,她說話了。

    劉詩韻展開迷人的微笑說:「白總、秦總,我覺得你們在爭論一個不是問題的問題。」

    白秦二人都愣了。

    劉詩韻說:「白總裁要求威星利集團佔有主要股份,實際上現在的百分之四十九已經是主要股份了。」

    倆人更不明白了。

    劉詩韻意味深長地看了白起一眼,說:「在此之前,我已經和秦總談好了,現在公司那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中有百分之十五是我的,我也是股權人,這樣,秦總的股份實際只有百分之三十六,所以,白總你們仍是最大的股東。秦總,你說是不是?」

    「對,對,是這麼定的。」秦夫一口承應。秦夫也不願意得罪白起,只是被逼到了底線。他佩服劉詩韻的機智,竟這麼容易就解決了這個難題,讓白起無話可說。劉詩韻是自己人,兩人合起來還是百分之五十一,這個企業還是自己的!

    談判場上的風雲突變,白起見多了,這次卻出了這麼個插曲,讓他有些不知所措。劉詩韻話說得沒錯,但他是不能接受的,因為秦、劉是一家的,自己仍是少數,他倆聯起手來……白起腦子裡突然閃出一個念頭:為什麼是秦、劉聯手,而不是白、劉聯手,秦、劉不會是鐵板一塊,姓秦的能給的我白起也能給,甚至還多!為什麼這個女人在這個時刻提出自己也有股份的說法,在這之前秦夫好像忘了這個問題。劉詩韻的說法從表面上看是幫著秦夫,但談判從來不能憑字面上的含義做判斷,那豈不是傻瓜?這個聰明美麗的女人似乎在暗示什麼,他想起剛才劉詩韻那個很有意味的眼神,那是什麼意思?

    白起再次看劉詩韻,劉詩韻也在看他,仍是那麼意味深長的目光。白起那機敏的頭腦一下想到什麼,眼前好像出現了一道裂縫。

    白起清楚,一旦雙方破裂,威星利就失去了進入大連市場的最好時機。但他絕不會接受自己不能控制的合作,眼下劉詩韻異峰突起,卻創造了一個機會。如果劉詩韻在暗示自己可以和白起聯手,倒不失為上上之選,因為即使拿下這個公司,也必須委託心腹來做,用這個美麗聰明的女人做心腹,自己還可以……

    秦夫已經表明是不會臣服自己的,即使秦夫臣服自己,白起也不會接受,他可不願意在三個人對壘的微妙遊戲中兜圈子,秦夫必須滾蛋!如果劉詩韻和自己聯手,再加上自己派出的威星利集團的代表,不用多久就能擺佈秦夫,那時就能牢牢抓住對企業的控制權。

    必須趕緊搞清劉詩韻的意圖,白起想起自己上午說那句暗含挑逗話時劉詩韻的反應,心想這個女人確實厲害!在剛才一轉眼的工夫,就扭轉了談判的僵局,也改變了合作的局勢,由兩人合作變成三人合作,並讓她自己處於合作中最關鍵的位置。現在對企業的控制權不在白起和秦夫這兩個大股東的手裡,而在僅佔百分之十五的小股東劉詩韻手中!她站在誰一邊,誰就佔優勢。白起十分讚賞:這個女人為秦夫所用真是糟蹋了!

    白起又恢復了優雅的態度,他笑著說:「還是劉總秀外慧中,原來我和秦總爭論了一個毫無意義的問題,這要是讓別人知道肯定會笑掉牙的。我想這個問題就按劉總說得辦,不過我得向集團董事長請示一下,最後決定。」

    接下來的談判就很快了,白起基本上對劉詩韻所提的條文都照準不誤。很快就到了晚飯時間,談判也差不多結束了。秦夫心裡很高興,因為有了劉詩韻,不僅避免了談判的僵局,而且讓自己斬獲頗多,這個盤做下來將有一大筆收入。

    他們商量白起在大連這三天的安排,白起很客氣地對秦總說:「您那麼忙,就不多打攪了,您一定還有別的應酬。這兩天我要考察大連市場,有空再看看大連美麗的風光,如果劉總能夠抽出時間相陪,就偏勞她了。」

    這麼一說,讓秦夫覺得白起很體貼,自己確實很忙。更因為在風流倜儻的白起面前越發自慚形穢。這些事讓劉詩韻應酬最合適。於是他大大客氣一番,囑咐劉詩韻陪好客人就走了。

    望著秦夫的背影,白起把助手叫來囑咐幾句,助手也走了。

    就剩下白起和劉詩韻兩個人。

    劉詩韻用自己人的口吻問白起:「想吃點什麼?」

    白起曖昧地一笑,說:「換個地方吧,別太高檔,隨便一些,這個五星級酒店太規矩了,我受不了。」

    劉詩韻笑笑沒說話,領白起出門上了轎車。

    「雅思酒店」是個不錯的選擇。

    一進門,服務生就熱情地說:「劉總,您來了,還是老地方?」

    劉詩韻點點頭,服務生就把他們領到樓上的一個小包間。

    這個包間一面是落地窗,可以看見外面萬家燈火的美景。玲瓏剔透的餐桌靠在窗前,桌上擺著鮮花,散發著幽幽的香氣。包間裡的擺設很別緻,到處是花啊、小飾品、絨布玩具,根本看不出是吃飯的地方。白起很有興趣地打量說:「好雅致啊,我像走錯了地方!」

    劉詩韻笑著問:「你覺得像什麼地方?」

    「啊……,像女孩子的閨房。」白起說。

    「真有眼力,這就是閨房!這個包間是我常年包下來的,裡面都是我一手佈置的,怎麼樣?」劉詩韻像自我炫耀的小女孩。

    白起瞪大眼睛,詫異地歎到:「你真有情調!想法如此有創意,看來我是白活了,怎麼就沒想到給自己佈置一個閨房?」

    「白總,您真逗,這輩子您也別想有閨房了。」劉詩韻嬌笑盈盈。

    「這個閨房秦總經常來吧?」白起有些醋意地問。

    「他壓根不知道有這麼個地方,這個地方是我為和閨中密友閒聊準備的,您是第一個來的男人。」劉詩韻認真地說。

    白起十分高興:「哎呀,我真是三生有幸!你就不怕我這個老爺們把閨房給糟蹋了?」

    劉詩韻歎了口氣:「誰讓你是個品位高,挑剔的人呢。」

    白起心中大樂。他們在餐桌前坐下,劉詩韻按了一下桌邊的一個按鈕,服務生進來。

    劉詩韻接過菜譜,請白起點菜。白起說:「在這裡我可不敢亂點菜,把你的閨房熏壞了,還是你點。不過,守著秀色可餐的劉總,我什麼都不想吃。」

    劉詩韻笑笑,點了幾樣菜,服務生給兩人斟上清香四逸的龍井,就退了出去。

    兩個人品著沁人心脾的茶,望著美麗的夜色,一時都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白起望著窗外,悠然說:「我的名字叫白起,和兩千年前秦國大將同名,春秋戰國、秦漢的歷史我也很熟。今天下午的談判,讓我想起了一個典故。楚漢相爭的時候,韓信立了大功,就要求劉邦立他為假齊王。劉邦為籠絡人心就說什麼假齊王,大好的男兒做個真齊王又有何妨?於是就立韓信為齊王。謀士對韓信說,劉邦立你為齊王,並不是出於本意,只是無奈,當劉邦滅項羽之時也就是你韓信倒霉之日。現在楚漢爭雄勢均力敵,你不如獨立出來,形成三足鼎立之勢。儘管你的勢力小,但他們都怕你,因為你聯合誰,另外一家就要倒霉。你和每一家都虛與委蛇,就可長久保持鼎足的狀態,發展自己,伺機消滅另兩家。可惜韓信沒有聽謀士的話,最終被呂後所殺,否則秦漢的歷史就要改寫了。」

    白起不著痕跡地用這段典故把自己與秦夫、劉詩韻的合作關係表達出來,十分巧妙。他不明瞭劉詩韻的態度,又不能明問,更不能擺明讓劉詩韻和秦夫決裂。剛才已經看到秦劉之間有一道裂縫,他要知道這條裂縫有多大。

    劉詩韻佩服白起的機智,對白起的用意心知肚明,現在自己就是韓信,而且今天下午自己的努力也就是要當個有發言權的韓信。從白起講的典故中,她已經明白了白起的心思,秦夫就是劉邦,白起是項羽,但這次失敗的將是劉邦,現在是自己選擇的時候了。想到自己的選擇將不利於秦夫,劉詩韻心裡產生一絲愧疚,就像上次拋棄孫麓野而選擇了秦夫時的感覺一樣。但她必須選擇,這次的項羽是不會放過劉邦,也不會讓韓信獨立的,失去這次機會,劉詩韻將只能是一個房地產公司的副總,一輩子都生活在秦夫的陰影中。如果想自己辦公司那又會是一個漫長艱難的過程,也許到那時,自己的青春和美麗早已逝去,自己將不在有什麼資本了。選擇了白起,則這個房地產公司的總經理的位置遲早會是自己的,況且威星利集團是個全國知名的巨無霸公司,跟著白起上了這條船,自己的發展就不可限量了。

    兩種結果,只在上下嘴唇的開合之間。

    劉詩韻下了決心,但她也不便於明說,「我看也未必,韓信犯了兩個錯誤,一是選錯了人,他應該選擇項羽。二是既然選擇了劉邦,那就應該忠誠於他,不應該首鼠兩端,自己去要什麼假齊王,我想他要是忠於劉邦,劉邦是不會虧待他的。」儘管劉詩韻說得牽強,但她向白起表達了兩個信息,一是我劉詩韻會選擇你,而我忠誠於你,你應該給我回報。

    聽到這個結果,白起心中大喜。

    菜陸續上來了,劉詩韻屏退服務生,親手給兩人斟上名貴的香檳酒。

    白起端起香檳酒,敬劉詩韻說:「這次我到大連最大的喜悅,不是談成了這次合作,而是結識了聰明美麗的劉詩韻,以後咱們在一起,做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我不會虧待你的,我也不敢虧待你,為了你的美麗,乾杯。」

    劉詩韻喝了那杯酒,淺淺地笑了:「白總太抬舉我了。」

    白起皺皺眉頭說:「我看咱們得吧稱呼改改,白總、白總的,顯得生分,私下裡咱們朋友相稱,或者哥妹相稱,好不好?」

    這又是一個選擇,如果劉詩韻仍稱白起為白總,那就說明劉詩韻無意和他發展更深的個人關係。白起問得很藝術,劉詩韻答應了,也要在兩個稱呼中選擇,這實際是選擇兩種關係。

    自己人生的又一個轉折,劉詩韻望著白起那溫柔親切臉,慢慢把頭低了下去,一會兒,她抬起頭帶著羞澀地輕輕叫了聲:「白哥!」

    白起大樂,他輕輕地拉起劉詩韻白皙的手放在自己的唇上吻著,劉詩韻任由他吻了一會兒,才把手輕輕抽回,她不能把自己賤賣了。劉詩韻正正臉色,微笑著說:「白哥,來,嘗嘗我點的菜。」

    白起有些窘,自己太猴急了,這個女人城府甚深,不是那麼容易就範的,不過好貨不便宜,越是難以征服才越有味道。

    孫略天天給「綠毛」打電話,卻始終沒有鍾葭的音信。他形成了一個習慣,每到一地必把本地的小飯店轉遍。

    這天下午到馬欄廣場辦事,下班後,孫略就在這一帶的飯店轉悠起來。

    天黑了,孫略還是不甘心,就往偏僻的地方走。一陣笑聲吸引了孫略,舉目望去,孫略的心頓時凝住了。

    路燈下,幾個男孩子和女孩子圍成圈踢毽,其中一個身影是那麼熟悉。

    女孩子個子不高,胖乎乎的,很靈活地在圈中穿來穿去,像只蝴蝶。她踢毽子的技術頗高,盤拐順帶,花樣繁多。

    是鍾葭!

    孫略按捺住想撲上去的衝動,看了一會兒,向路邊惟一的小吃店走去,鍾葭肯定在那裡工作。

    大家都「圍攻」鍾葭,但鍾葭還是機敏地發現了孫略,說:「有客人來了,一會兒再玩。」

    一個頭型怪異的男孩子說:「再玩一會兒,求你了!」

    另一個女孩說:「來了個帥哥,她魂都勾走了,還有心思跟你玩!」

    鍾葭呸了一口:「都一天沒開張了,掙不到錢,老闆又該嘮叨了,我死定了。」

    孫略心裡笑了,鍾葭人緣真好,到哪都能團結一批小夥伴。

    鍾葭連蹦帶跳地衝到小吃店門前,給孫略打開門簾說:「客人,請進。」

    店裡空空的,他在靠窗的桌前坐下。

    鍾葭拿出茶壺和杯子,給孫略斟上茶,送上菜譜請孫略點菜。

    孫略癡癡地端詳鍾葭,圓圓的臉,彎彎濃濃的眉毛,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雖然不是很漂亮,但很討人喜歡,精乖乖的,一點都沒變。經歷了那麼多磨難,依然笑對生活,這就是鍾葭的性格!

    鍾葭讓面前英俊的男人盯得害臊,她笑了,露出兩排貝齒說:「媽媽說,不許看女孩子時間過長。

    孫略沒想到她能冒出這樣一句話,也笑了,隨即恢復了平靜。

    「我們這裡有很多好吃的,你想要什麼?」鍾葭熱情地推銷。

    孫略說:「我就要一碗家常面。」

    鍾葭微感失望,不甘心地說:「光吃麵,來點小菜吧,我們的小菜味道可好了!」

    孫略說:「好,就來個小菜。」

    鍾葭隨即幫他點了個小菜,接著就看鍾葭眼珠一轉,說:「天熱,我家有好扎啤,你喝瞭解解暑?」

    「好,那就來杯扎啤。」孫略心裡笑了,爽快地說。鍾葭是個鬼靈精,當初她就是這樣把自己變成她的「大寶貝乖乖」,一想到這個稱呼,孫略覺得身體酥了一半。

    果然,鍾葭眼珠一轉,又說:「喝扎啤,吃小菜不舒坦,我讓廚師給你炒個菜。」那語氣好像不要錢。

    「好,什麼菜好吃?」孫略仍是爽快地問。

    鍾葭看詭計得呈,高興了,說:「炸裡脊,又軟又香。」

    「好。」孫略笑著說。

    「再來個燉黃花魚,絕對爽口。」鍾葭又在爭取。

    「好。」孫略說。

    「我們店的廚師是四川人,做的夫妻肺片可有味道了,你嘗嘗?」鍾葭得寸進尺。

    「好,來一份。」孫略仍舊笑著說。

    「再來個小白菜燉排骨,可鮮溜了。」鍾葭眉飛色舞地說。

    「再來個……,」鍾葭突然停住嘴,接著問:「幾個人吃飯?」

    「一個人。」

    鍾葭不好意思地說:「哎呀,點多了,你吃不完的。」

    孫略暗笑,這小鬼頭,心眼不錯,還知道為顧客著想,沒想撐死我。他說:「多也不多,你讓廚子做小份的,少算點錢,或者扎啤免費就行了。」

    鍾葭立即眉開眼笑,轉身到廚房下菜。

    看著鍾葭的背影,孫略心想,鍾葭企圖心強又機靈,是個做銷售的材料。

    孫略環顧飯店,別看是小飯店,佈置和擺設都挺別緻的。牆上掛著大娃娃布貼畫,桌上的醬油瓶、醋瓶和調料盒都是可愛的小動物造型。每個桌邊的牆上掛著一支鉛筆和一疊白紙釘的本。孫略取下來,看見上面用彩筆寫著「糊塗集」三個字,下面一行小字是「胡寫亂畫、趣味無窮」。打開,裡面是客人的各種「作品」。顯然這個想法出自是鍾葭,這個女孩子是個有心人,她在小吃部狹小的空間裡舒展著自己想像的翅膀。這是很可貴的品質,一個人能有所發展,要靠強烈的企圖心和想像力,二者鍾葭都具備。

    鍾葭見孫略翻本子,就說:「你也可以在上面畫,畫好後留下簽名,等你出名了,我就拿它換大錢。」

    孫略問:「你是怎麼想到這個辦法的?」

    鍾葭說:「我小時侯就喜歡胡寫亂畫,後來我發現別人也和我一樣。在這個店,客人多的時候,菜上得慢,我就想為客人準備這個本子,讓他們在胡寫亂畫中消磨時間。另外看別人胡寫亂畫也很有趣,為了自己畫或者看別人畫,他會再來飯店的。」

    這一刻,孫略做了個決定,把這個鐘葭培養成一名銷售好手。不辜負她的潛質,是對她最好的報答。

    菜上得差不多了,鍾葭把扎啤給孫略端上,眼睛向店外張望。

    孫略心說,這小姑娘玩性挺大,又惦記著去踢毽子。

    孫略說:「你看我點了這麼多菜,花了這麼多的錢,我有個要求。」

    「什麼要求?」鍾葭問。

    「我要你陪我喝酒。」孫略說。

    鍾葭愣了,讓女孩子陪酒是不禮貌的,但又不能得罪顧客。她眼珠一轉推辭說:「我不能陪你喝酒,要是讓他們知道,我死定了。」她指著外面踢毽子的夥伴,還覺得理由不充分,接著說:「讓我媽知道了,我更死定了。」至於為什麼「死定了」,她不說。

    孫略暗笑,鍾葭喜歡用「死定了」這個詞,以前怎麼沒發現?他說:「陪客人說會話,總可以吧?」

    鍾葭無可奈何地坐下。

    孫略開始吃菜喝酒,和鍾葭閒聊,聊了一會兒,外面踢毽的也散了。孫略說:「你別惦記了,他們都走了。」

    鍾葭見他看破自己的心思,撅著嘴說:「就你煩人,人家好容易玩一會兒,你非要陪你說話。」

    孫略喝了口扎啤說:「你的毽子踢得不錯。」

    「那當然,他們特崇拜我!」鍾葭得意說。

    「我也特崇拜你,我希望把你踢毽子的水平告訴你老闆,讓他也高興一下。」孫略逗她。

    「哎,免了,免了……」鍾葭沒說完,孫略接著說:「那樣你就『死定了』!」

    鍾葭笑了,刮著臉說:「跟人學不害羞。」

    鍾葭問:「你怎麼每個盤子只吃一邊?」

    「另一邊有毒。」孫略低頭壞壞地笑著說。

    「小姑娘,你給我點了一大堆菜,吃不了浪費,再說你也沒有吃飯,就算我求你,幫我吃點。」

    鍾葭想了想:「那好吧,我就幫你吃一些,可不是陪你吃,你可不許賴賬。」

    「哪能賴賬?你太小看我了。」孫略裝作很委屈,心裡暗笑。

    鍾葭去給自己拿餐具,孫略說:「順便給我拿兩聽冰鎮可樂。」

    鍾葭坐在孫略對面吃起來,兩人邊吃邊聊,鍾葭放鬆了許多。

    吃了一會兒,孫略打開可樂,對鍾葭說:「光吃不喝有啥意思,再說我自己喝酒也不自在,這樣吧,你幫我喝點飲料,不是陪我喝,我不賴賬。」

    鍾葭吃得口正膩,爽快地說:「好。」接過可樂就喝。

    鍾葭一口氣喝下半聽可樂,看見孫略詭詐的笑容,馬上醒悟了,她放下可樂,大聲說:「你耍賴,不和你玩了。」

    孫略裝作吃驚:「我什麼時候耍賴了?」

    「哼,賊頭賊腦,一肚子壞心思!」鍾葭撅著嘴說,「剛才你讓人家陪你喝酒,人家不幹,你就讓人家陪你說話,人家答應了,你又騙人家陪你吃飯,還說是幫,又騙人家喝飲料,這不是相當於陪你喝酒了?」

    孫略終於忍不住笑起來,笑過之後,看鍾葭還賭氣,他說:「好了,好了,別生氣了,都是你惹的禍。

    「怎麼是我惹禍?」鍾葭不服氣地說。

    孫略學著鍾葭的口吻說:「人家來的時候,就要一碗家常面,你騙人家吃小菜,又騙人家喝扎啤,最後騙人家點了一堆炒菜。」

    鍾葭「撲哧」一聲樂了,嘴硬說:「誰騙你?都是你願意的。」

    「不過你的招挺好用的,告訴我,從哪裡學來的?」孫略問。

    見孫略誇獎,鍾葭得意起來,說:「這是我摸索出來的絕招,叫『勸菜秘籍』,這一招對你們男士最好使,百發百中。有一次,來了個男士,本來就想吃點餃子,結果讓我這招把他喝得酩酊大醉,連回家的路都忘了。」

    「這招對女孩子也好用,剛才我用了一下。」孫略說。

    「我覺得還是不如對男士好用,不過……,」鍾葭思索起來,「我覺得你的招數和我的招數不完全一樣,後半截一樣,前半截不同。」

    鍾葭真機敏!孫略說:「小姑娘,你的悟性很高,一下子就看出了裡面的差別。我的招數後面是學你的,前面是自己的,不過這咱倆的招數同出一源,在心理學上,你的絕招叫『登門檻』效應,我的絕招叫『門面』效應。」

    鍾葭一聽自己的招數還有學術上的依據,馬上來了精神:「什麼是『登門檻』效應,講給我聽聽。」

    鍾葭好學的樣子,讓孫略很欣慰,他說:「所謂的『登門檻』效應,是說服別人接受自己要求的一種方法:如果要求對方接受的條件很高,對方肯定不接受,那就先向對方提出一個小的,容易達到的要求,對方接受了,然後再逐步提出更高的要求讓對方接受。就像你如果一開始就讓我吃燉魚,我肯定不會接受,因為我只想吃點便飯,而你提出讓我接受小菜、喝扎啤這些小的要求,我就想既然已經答應你了這些小的要求,不妨大方一些,再點兩個熱菜。」

    「對、對,就是這個意思,我發現只要想辦法能夠勸男士喝酒,他們肯定會點炒菜。但為什麼會這樣呢?」鍾葭問。

    孫略笑著說:「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想請教你的芳名。」

    鍾葭說:「你這是趁火打劫,什麼芳名?應該是香名,我叫鍾葭,葭是初生蘆葦的意思,不少人都念」霞「,也不知道我老爸為什麼認為我是初生的蘆葦,而不是初生的花朵?順便再告訴你我的芳齡,不對,是香齡,我今年二十三歲,都全招了,省得你再問。你快告訴我為什麼?」

    孫略讓鍾葭一頓連珠炮似的回答逗樂了,他解釋說:「人們都有好面子的心理,喜歡扮演慷慨大方的角色。向他們提出小而容易做到的要求,一般人都願意答應。一旦答應了小的要求,做了慷慨大方的角色,他就傾向於維護這個角色。你再向他提出更高更難的要求,他內心也要說服自己接受,來維護自己慷慨大方的形象。男人最講面子,這招對男人最好使。」

    鍾葭點點頭說:「一點也不錯,那你的『門面』效應呢?」

    「『門面』效應是另一種勸說辦法:當你想讓對方接受的是一個小的、但對方也不會答應的條件,那麼你先向他提出一個大的、更高的要求。對方拒絕你大的更高的要求,一般會接受你再次提出的那個小要求。我想讓你陪我說話,雖然要求不高,如果直接提出,你會怕我不懷好意而拒絕。所以我先提出讓你陪我喝酒,你拒絕了,我再提出讓你陪我說話,你就答應了。」

    「這招也挺好玩的,講得具體點。」鍾葭很有興趣地說。

    「『門面』效應是利用人們的補償心理,剛才說人們都希望扮演慷慨大方的角色,所以拒絕別人也是一件難事。拒絕,一般會使我們產生負疚的感覺,也讓我們無法扮演慷慨大方的角色,我們希望再做一件容易的事來平衡心裡的內疚,讓我們能繼續扮演慷慨大方的角色。女人的同情心強,容易產生負疚的感覺,『門面』效應對女士更有效。」

    鍾葭聚精會神地聽完,歎了口氣:「聽你講得真過癮!這兩招我以後都可以用,哎,你是幹什麼的?」

    「做營銷的。」

    「營銷?好玩嗎?」

    「當然好玩。」孫略開始把鍾葭的興趣一步一步地勾起來,他把營銷的概念簡單介紹了一下,就給鍾葭講一些精彩的案例,並把自己策劃的麗影百貨的活動也講給鍾葭聽,直聽得鍾葭悠然神往。

    「啊,麗影百貨『三八婦女節』活動是你策劃的?我好崇拜你呀!那個活動絕了,我一連去了好幾天,當時就想,要是我能策劃出這麼轟動的活動該多好?我還以為這個活動是那個禾總策劃的,那個女的真年輕,好有風度。」鍾葭羨慕地說。

    上鉤了!孫略說:「那有什麼了不得的?你要是學學策劃,以你的素質,肯定會比她強。

    「真的?」鍾葭興奮地問,接著她灰心地說:「不可能,我的學歷太低,上學的時候就知道玩兒,和男孩子瘋,連大學都沒上。」

    「學歷低是個問題,不過你可以通過學習補上,關鍵要看你有沒有素質。我發現你的素質很好,你看,在這個小吃店,你就琢磨出心理學家才知道的『登門檻』效應,還有你做的胡寫亂畫的本子,很有創意,說明你適合去做更大的事業。」孫略鼓勵她。

    「真的嗎?」鍾葭滿心喜悅地問。

    「當然是真的,再說,你這麼年輕,就甘心一輩子把自己拴在這個小飯店裡,窩窩囊囊的?」

    這話顯然打動了鍾葭,她歎了口氣,露出少有的憂愁,「我怎麼能甘心?尤其是現在給人打工,我早就不想幹了。我老是在想,過去的同學都混得風風光光的,我憑什麼比他們差,但就是不知道該怎麼做。」

    孫略說:「鍾葭,要改變自己的命運,就要有勇氣出去闖,你得闖到能讓自己更好發展的地方去。比如說,這個小飯店就是一條小河溝,你在裡面怎麼折騰,也只能掙小錢,做小魚小蝦。而大市場就是大江大海,你闖進去了,才有可能成為大魚,也才能掙到大錢。」

    鍾葭咬著嘴唇思索良久,露出了決然的表情,說:「大哥,你這話說得透徹,我要聽,改變命運要靠闖。」接著她問,「大哥,你說我怎麼個闖法?」

    孫略胸有成竹地說:「你第一步要去學些東西,比如營銷啊,禮儀啊等等,這是你打開進取之門的敲門磚。我現在正在聯繫房地產項目,項目啟動你就過來,做房地產銷售,一步一步發展自己。」

    「做售樓員?我聽說他們特能掙錢,一個好項目都好幾萬元地掙!」鍾葭說。

    「對,但不光是掙錢,還要你學習銷售技巧。房地產是大連市的龍頭產業,也是全國的龍頭產業,在這行站住腳,你發展的空間就大了。」孫略的話中有一些教導的意味,鍾葭素質人品都不錯,就是不成熟,得不斷磨礪。

    「那好,我就去學習,不過我到哪裡學?」鍾葭問。

    「我給你聯繫,是成人教育,不過這次可是給你自己要學,你得上心,不可荒廢。」

    「可以談戀愛嗎?」鍾葭調皮地問。

    「談什麼我不管,但你學完時,我也要考你,要是通不過,你就想辦法回小飯店打工吧!」孫略嚴肅地說。

    鍾葭接觸到孫略嚴厲的目光,嚇得吐了吐舌頭:「這麼厲害。」

    孫略問:「你要是學習,這個工作就不能做了。」

    「我可以辭職。」鍾葭說。

    「你可要想好了,開弓沒有回頭箭,你要是幹不好,連在小飯店工作也沒有了。」孫略怕鍾葭小孩心性,故意把事情說得嚴重,逼她立志。

    鍾葭把孫略的啤酒斟了一半到自己的杯裡,和孫略碰了一下杯,嚴肅地說:「大哥,我知道你害怕我年齡小沒有常性,其實畢業這些年我吃了不少苦,更知道機會難得。不瞞你說,我曾經多次到房地產公司應聘,他們都因為文憑低不要我。所以我會珍惜這個機會,不會辜負你的。」

    孫略大為欣慰地說:「關鍵是不辜負自己。」

    「對,不辜負自己,來,好馬不吃回頭草,我干了。」鍾葭一仰脖,皺著眉頭把杯中的啤酒一飲而盡。

    鍾葭又給孫略打了一杯扎啤,說:「大哥,聊了半天,我還不知道你的姓名。」

    孫略說:「你是香名、香齡,我是臭名、臭齡,我的臭名叫孫略,臭齡是二十七。」

    鍾葭笑了,眼珠一轉說:「大哥,你不是偶然才到我這個小店,也不是偶然給我這個機會吧?」

    小鬼丫頭心眼真多,這得有個合理的解釋,但又不能告訴她真相。孫略躊躇片刻說:「你認識一個叫孫麓野的人吧?」

    「孫麓野!」鍾葭一下子激動起來。

    「就是騰達公司的那個瘋子。」孫略臉上出現一絲痛苦的表情。

    鍾葭不由得說:「他是我的大寶貝乖乖,還在我過去的飯店吃過飯。」

    豈止吃過飯!孫略問:「後來他去哪了?」

    「不知道,在我那裡吃了一段時間的飯後,就失蹤了,怎麼也找不到他。」

    那段時光又回到眼前,孫略強做平靜說:「他死了。」

    「怎麼死的?」鍾葭急切地問。

    「從山崖上摔死的。」

    鍾葭怔怔地看了孫略一會兒,猛地抽泣起來,哽咽說:「他是個有情有義的人,都瘋了還對害他的女朋友那麼好。孫麓野是孤兒,好容易有個女朋友,他把她當成仙女。那個狠心的女人拋棄了他,還害他,他想不開,就瘋了,真可憐!孫麓野長得和你差不多,也是高高大大的,你剛進門的時候,我就以為是他來了……」

    鍾葭想起自己的「大寶貝乖乖」,哭得說不下去了。

    往事開始撕咬孫略,他趕緊轉了話題:「我是孫麓野的好友,最近才知道他的事,到騰達公司一打聽,知道在他最艱難的時刻,你救過他。」

    「唉,我哪有本事救他?不過讓他吃頓飯罷了,本來想攢錢給他治病,也沒有做成。」鍾葭眼淚又留下來。

    孫略定定地看著鍾葭說:「一頓飯,在別人是饑飽,在孫麓野就是生死,再說誰能去救一個瘋子?」

    鍾葭抹去臉上的淚,眼睛裡是幸福的淚光:「我從沒見過孫麓野那麼優秀,那麼真情的男人,他都瘋了,還是那麼好。你別笑話我,我愛上了他,是那種真正的愛情。一想到那段時光,真是幸福得不得了,他也愛我,他管我叫仙女。只有他心中愛的人,他才叫她仙女,一個女孩子和一個瘋子相愛,你說動不動人?」

    孫略不敢看鍾葭的眼睛,默默坐了半晌,端起杯子對鍾葭深情地說:「你是個善良的姑娘,孫麓野的在天之靈會保佑你幸福的。」

    孫略接著說:「我聽說你的小店被燒了?」

    「是的,孫麓野失蹤,我懷疑是他女朋友搞的鬼,就去質問她,把她大罵一頓,嚇唬她要把她做得壞事都講出去。過了一段時間,我的小店就被人燒了,還差點把我燒死,肯定是他們幹的。」鍾葭恨恨地說。

    「孫麓野的仇和你的仇一定要報!」孫略冷冷地說。

    「對,一定要報仇。不過,我也沒讓他們好,小店被燒以後,我找人偷偷把劉詩韻的車給砸了,就跑到這個地方躲起來。」鍾葭得意地說。

    孫略哈哈大笑起來,這就是鍾葭的性格,嫉惡如仇又鬼精靈,從不吃虧!

    孫略問:「你在什麼地方住?」

    鍾葭指著裡屋說:「就在店裡,省錢。」

    「你打算什麼時候辭職?」

    「這個週六吧,我要讓老闆先招新人。」

    孫略說:「好,週六上午,你就在這裡等我。」

    回到住處,孫略又想起鍾葭說愛孫麓野的那些話和她的眼神,看來這個小姑娘是真的愛過自己。那自己愛不愛她呢?

    那種暖暖的感覺又回來了,雖然無法判定當時自己混亂的心,但想起鍾葭為自己療傷,在鍾葭生日上吻她那一刻,仍然難從記憶中抹去。

    孫略歎了口氣,對自己說,都過去了,那是孫麓野做的事。鍾葭愛的也是癡情的孫麓野,自己不過是復仇的軀殼,何必存此幻想。

    孫略決定不讓鍾葭知道自己的身世,報答了她的恩情,看她幸福生活後就悄悄離開她。

    第二天,孫略就在自己住所附近為鍾葭租下了一間房子,付了半年的房租。他領換姐來看看,準備為鍾葭購置些生活用品和女孩子用的東西。

    換姐在房間裡轉了一圈說:「不錯,地板、衛生間和廚房都全了,還有電視和空調。比你的房子好多了,這房子租金挺貴的吧?」

    孫略點點頭。

    「這個鐘葭小姐,一定不是你親妹妹吧?一定年輕美貌吧!」換姐問。

    孫略笑了,換姐什麼都好,就是醋勁兒大了點,說:「小丫頭一個,長得比你還醜呢。」

    「誰丑?」換姐打了孫略一下,仍發醋:「你對這個小妹的感情不一般吧?給她租了這麼好的房子,還離你那麼近。」

    孫略覺得有些話必須說清,否則,換姐醋勁兒上來,不著頭腦地說一些傷害鍾葭的話,可就不好了。他嚴肅地說:「換姐,我既然答應了你的要求,你就不要亂想。鍾葭有恩於我,至於是什麼,你不要問,也不能問她。我這是報恩,讓她住得離我近些,也是為了方便照顧她。如果你不願意幫她,你就回去吧。」

    儘管換姐常在孫略面前撒嬌,但她知道孫略骨子裡是個桀驁不馴的人,看他這樣,一下子把醋勁兒嚇回去了。過了一會兒,她略帶委屈地說:「你何必這麼凶,我對她好就是了。不過,有恩於你的人,我還真不知道如何奉承她?」

    孫略說:「奉承倒不必,把她當成自己的妹妹就行了。」

    看換姐不開心,孫略逗她說:「你既然想做人家的嫂子,為什麼不巴結小姑?」

    換姐呸他一口:「誰稀罕做她的嫂子!」週六一早,孫略、換姐和林闊打車去接鍾葭,拉著她的行李來到給她租的房子裡。鍾葭一見這麼好的條件,呆住了。孫略沒等她緩過神,就領著大家下樓,他要再為鍾葭置辦一些衣物。

    到了青泥窪橋商業區,在專賣店為鍾葭買了一套品牌西服女裝,又買了一套高檔的裙裝和一套休閒裝,然後讓換姐領鍾葭去買內衣和化妝品,全要高檔的。這一買把鍾葭買叫喚了,拚命說太多太貴了,孫略微微一笑,止住她。接著又領大家到手機專賣店,為鍾葭挑了一部好看的手機。

    中午,孫略請大家吃海鮮,算是給鍾葭接風。趁鍾葭去衛生間,林闊咋舌地說:「第一次見孫哥這麼發狠花錢,我都傻了。」

    換姐又有醋意,說:「這小妹是他的心肝,他還要命?」

    林闊說:「孫哥,跟你請示個事,我看你小妹挺好的,我能不能和她處朋友?」

    孫略愣了一下,心想林闊和鍾葭倒是挺般配的,就說:「可以,只要你們願意,但你不能做傷害她的事。」

    這句話讓換姐大為寬心,湊趣地對林闊說:「你可要小心,找這麼凶神惡煞的人做舅哥,等著挨扁吧!」

    林闊咧開厚嘴唇笑了:「沒事,到挨扁時,有你這個舅嫂護著,我怕什麼?」

    換姐深深看了孫略一眼,沒說什麼。

    吃完飯,換姐和林闊告辭,孫略和鍾葭打車回去。

    鍾葭在屋裡,看看這個,動動那個,像個小孩子。

    孫略把該交代的說了一遍,給她房間的鑰匙,讓她休息。

    看鍾葭撅著小嘴接鑰匙,孫略問:「怎麼了?」

    「大哥哥,」鍾葭有按自己想法給別人起稱呼的習慣,就像她曾給孫麓野起了「大寶貝乖乖」這麼個稱呼,今天又叫起孫略「大哥哥」。她皺著眉頭說:「你今天為我花了那麼多錢,我心裡不安。」

    孫略輕鬆地說:「這算什麼?你為孫麓野做了那麼多事。」

    「但你畢竟不是孫麓野,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鍾葭說。

    孫略滿眼柔情地說:「小姑娘,我說過孫麓野在天之靈會保佑你的,我就是老天派來報答你的。」

    鍾葭搖搖頭說:「我沒為孫麓野做什麼,我看你和孫麓野特別像,你們像是一個人。」

    孫略心裡一驚,轉了話題:「買的那些東西,是你以後闖社會的行頭,也沒什麼了不起。」

    「大哥哥,換姐姐是你的女朋友嗎?」鍾葭又給換姐起了個稱呼。

    孫略含糊地點點頭。

    「換姐姐真好,人長得漂亮,心眼還好,你真有福氣。」鍾葭從包裡拿出一大堆化妝品和其他東西,說:「這些都是她給我偷偷買的,還不讓我告訴你。」

    孫略看看化妝品的牌子,就知道換姐沒少花錢,說:「她給你,你就收下。」

    孫略突然想起一件事,拿出個五千元的存折給鍾葭說:「差點忘了,這是你的生活費,拿著用。」

    鍾葭堅決不接,說:「大哥哥,你對我好,我已經感激不盡了。雖然我曾為孫麓野做過一點事,但那是我發自內心的,從來沒指望回報。你現在給我機會,讓我出來闖,那就要靠我個人努力,這錢我堅決不能要。」

    孫略對鍾葭的自強異常欣慰,又問道:「你原來的小店失火,哪來的生活費?」

    鍾葭說:「你放心吧,我這段時間白天在飯店打工,晚上還給人家干手工活,手裡有些積蓄。」

    鍾葭再能幹,但半年時間能攢幾個錢?孫略黑著臉說:「叫你拿,你就拿著,不許講條件。」

    鍾葭嚇得吐了下舌頭,小聲嘀咕句:「真兇。」

    孫略說:「知道你仔細,但以後的發展環境和以前不一樣了,不可太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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