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把孫麓野召到辦公室,說了對他的任命。孫麓野禮貌地向秦總表示了感謝,接著就提出耿耿於懷的事:用集團撥的錢買獎品,把自己單位參加「市民喜愛的戶型徵集活動」的職工換成真正的市民。
孫麓野認真的樣子,秦夫心裡好笑,女友都沒了,下步就要滾蛋,還有這個閒心!秦夫起了一個心思,很大度地同意了,讓孫麓野辦理這件事。這一天孫麓野忙到下班,他撥通了劉詩韻的手機,想晚上和她聚聚。劉詩韻是兩天前任命公司副總的,一直想給她慶祝,她卻總是有應酬。這些天老是見不到劉詩韻,怪想的。
手機響了很長時間,劉詩韻終於接聽了,帶著不自然的音調,告訴他今晚自己還有應酬,還說明天要和秦總、工程部的吳總工程師去蘇州考察項目。
孫麓野大失所望,只好回去了。
看看時間還早,回去,同屋的那對小情侶親親熱熱的,讓自己老是想劉詩韻,孫麓野就在一個小飯店裡隨便對付了一口飯,然後去網吧消磨時間。
好長時間沒有上網了,他用麓野閒鶴網名登陸,想和網上的朋友閒聊。
真掃興,搜索了一圈,一個朋友也沒有,就想關掉QQ,去瀏覽網頁。
這時QQ響了,有人想加入。看對方的資料是個女的,就想拒絕,他一般不和女孩子聊天。對話框中顯示出一行字:不要拒絕我,你是個心靈迷惘者。
孫麓野挺納悶,敲進去一行字:你怎麼知道?
馬上,對話框裡又出現一行字:直覺。
孫麓野:為什麼?
對方:你還沒讓我加入。
孫麓野:加入可以,網戀免談。
對方:我比你大九歲,不會和你戀的︰)
孫麓野將對方加入自己的好友名單,仔細看看對方網名是:碧湖冷月。倒是個挺雅致的名字,再看年齡果然三十五歲。
孫麓野打出一行字,回車鍵一敲,屏幕立刻顯示出:三十五歲的人還有閒情逸致聊天?
碧湖冷月微一躊躇:三十五歲大嗎?
孫麓野:不大,但我看來很遙遠。
碧湖冷月:記住你今天的話,到三十五歲的時候,你會覺得自己是如此荒謬。
孫麓野:你怎麼知道我是個心靈迷惘者。
碧湖冷月:上網聊天一般有兩類人,一種是尋求異性刺激,想網戀的人;一種是心靈孤迷惘找不認識的人述說的人。你看見我的信息卻不馬上讓我加入,我判斷你是後者。
孫麓野:你說我心靈迷惘,指的是什麼?
碧湖冷月:你今年都二十六歲了,卻只是一個收入微薄的職員,在單位無足輕重。你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裡?你有很多夢想,也有雄心壯志,卻不知道怎麼實現。在人海茫茫的大都市,你猶如一葉小舟,不知駛向何方,也無法駛出更遠,因為你的船太小,槳太細,力氣太小。你只能夠維持生存,發展對你來說很遙遠。你不甘心沉淪,又不知道如何揚帆遠行。難道你不迷惘嗎?
孫麓野愣了半天,這些確實是自己苦惱的問題,這個女人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對話框又出現了一行字:另外,你有自己的信念和價值觀,但在現實生活中,你發現堅持這些信念和價值觀會到處碰壁。那些你鄙夷的東西,比如虛偽、逢迎、忘恩負義卻大行其道。你不知道是應該堅持自己原來的信念,還是隨波逐流。你不迷惘嗎?
孫麓野還是沒有回話,他突然想到,如果這次活動的成果不是落在劉詩韻身上,而是一個與自己毫不相關的人身上,自己還能這樣平靜嗎?
碧湖冷月:我說得對嗎?
孫麓野:對,完全正確,你怎麼知道的?
碧湖冷月:如果你很得意,不會這個時間閒著無聊來上網。
孫麓野:說得一點不錯,但我該怎麼辦?
碧湖冷月:我知道你要問這個問題,但我不能給你一個籠統的答案,否則你會說我在給你玩格言。每個人的個性不同,環境不同,所遇的問題不同,難有一個標準答案。另外,我也不是想做你的教師,只是想隨便聊聊。
碧湖冷月:你可以把情況介紹一下,也許我能幫你。
孫麓野有一種想和這個陌生人述說苦惱的慾望,就把自己和女友的情況以及這次活動的遭遇用簡單地向碧湖冷月敘述了一遍。
那邊沉吟了一會兒,對話框開始出現文字。
碧湖冷月:看了你的文字,知道你是個很有才氣,很有責任心的人,你的女朋友和你在一起應該是很幸福的。但我覺得你要犧牲自己幫助女朋友來發展,是不對的。
孫麓野:為什麼?
碧湖冷月:人和人之間的關係,可能除了父母和子女之間的關係,其他關係都是對等,或者是一種交換關係。這個你認為對嗎?
孫麓野:你這麼說,我覺得有些冷酷。
碧湖冷月:可能你認為我說得赤裸裸,但事實就是如此。比如好朋友,你成天向他表示友誼,卻得不到他的回應,你認為能長久嗎?
孫麓野:恐怕不能。
碧湖冷月:過去說,朋友地位一變,互相就疏遠了,大家總認為是地位高的嫌棄地位低的,仔細想想變臉的恐怕多為地位低的。
孫麓野: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觀點,為什麼?
碧湖冷月:因為地位低的朋友再拿不出相當的東西和地位高的朋友進行交換,就自慚形穢不再願意與地位高的朋友交往了。
孫麓野:那麼夫妻呢?難道愛情也是一種交換?
碧湖冷月:是的,這樣說可能殘酷一些,但靜心來品,你就會發現這一點。你對對方好,是因為你要換取對方的感情、性、忠誠,或是物質等等。
孫麓野:不同意,我對女友的愛是無私的,只要她好,我什麼都願意付出。
碧湖冷月:包括她離開你,另尋新歡?
這當然不行,孫麓野:你說的我有些明白了。
碧湖冷月:夫妻關係貴在平等,平等就是雙方都能夠拿出對方需要的東西來交換,交換不來就會出現危機。這就是古人說的,門當戶對。
碧湖冷月:你說你策劃了一個活動,幫了你女友一個大忙,而且還把整個功勞都落在她身上?
孫麓野:是的。
碧湖冷月:那我猜一下,女友一定好好地報答了你?
孫麓野想起劉詩韻是那天晚上表示要和自己結婚的。
孫麓野:你猜得很準。
碧湖冷月:不是猜。你的行為已經在她心裡引起了不平衡,她用這種方式報答你,表面上是對你好,其實內心深處,或者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在尋找一種平衡。
孫麓野身上有些冷意。
碧湖冷月:再說你,你說願意犧牲幾年時間幫助女友發展?
孫麓野:是的。
碧湖冷月:既然是願意,為什麼要說成犧牲?
孫麓野不知如何回答。
碧湖冷月:這說明你勉為其難。真心地問問自己,是不是?
孫麓野想了一會兒:是的。
碧湖冷月:在你幫她的過程中,她是欠你的。欠債的日子好過嗎?
孫麓野發現碧湖冷月善於運用問句,引導自己不由自主地跟著她往下走。
孫麓野:不好過。
碧湖冷月:欠錢好還,欠感情的債難還。過了這幾年你自己去發展,一旦不如意,她可能就會覺得是自己耽誤了你,這種滋味可就不妙了。
孫麓野:這話講得透徹,我應該怎麼辦?
碧湖冷月:我覺得作為權宜之計,你現在這樣幫她可以。你權衡一下,這樣幫她能夠使你和她共同發展起來,或者你認為只要她發展起來,你就可以在她的羽翼之下很愉快地生活,否則,你不能長時間地以犧牲自己的前途為代價來幫助她發展。
孫麓野:那她怎麼辦?
碧湖冷月:我認為如果半年以後,她仍然不能離開你走自己發展的道路,那她就不會有什麼發展,或者說你幫她也沒有什麼價值。
孫麓野:為什麼?
碧湖冷月:一個做事業的人,如果把自己的事業建立在某一個特定的人身上,那這個事業就不是她的,她也不是一個合格的事業領導者。
一席話讓孫麓野心裡透亮。從內心講,他早厭煩了騰達公司,只是為了幫助劉詩韻才耗到今天。
孫麓野:謝謝你,你說得真好,我決定按你說的去做。
過了一會兒,對話框中出現了一行字。
碧湖冷月:你的女友呢?
孫麓野心裡歎口氣:她有應酬。
碧湖冷月:她漂亮嗎?
孫麓野:很漂亮。
碧湖冷月:好好珍惜吧,漂亮女人容易受傷害,也容易傷害別人。
孫麓野:這麼說,你也是個漂亮女人?
碧湖冷月有些遲疑:談不上漂亮,歲數大了,青春不再。
孫麓野突然有一種衝動,他想和這個比自己大的女人交朋友,常常聽聽她那睿智的語言。
孫麓野:大姐,請允許我用這樣的稱呼,今天的談話我覺得非常投緣。實在講,我們這個年齡的人有很多困惑無法自己解決,而你卻能洞悉這些。我希望能和你交個長久的朋友,經常說說心裡話。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才把話送過來。
碧湖冷月:我知道這種感覺,有些話是和自己的愛人或者最親密的朋友都無法說的,這些話反而向漠不相識的人說了更好,更無害。我們之間可以成為長久的朋友,你可以稱我大姐,我也會把自己的心裡話向你述說。但條件是,我們在今後的交往中,互相不打聽對方的地址和姓名,這樣我們就不會傷害到對方。好嗎?
孫麓野:很好。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孫麓野想到女友明天要出差,和碧湖冷月道別,就下網了。
孫麓野精心給女友挑了一大包好吃的,回了宿舍。
第二天一大早,孫麓野在公司門前等著劉詩韻。一會兒,一輛轎車停在公司門前,車上下來的是秦夫和劉詩韻。孫麓野挺納悶的,怎麼一大早他們兩人就在一起?
來不及細想,孫麓野匆匆迎上去。
看見孫麓野,劉詩韻出現了驚慌的神色,臉頓時紅了。
孫麓野把那包好吃的遞給劉詩韻說:「詩韻,這是路上吃的,蘇州那裡天氣熱,你要注意身體。」
劉詩韻的臉更紅了,她默默地點點頭,遲疑地接過包。
孫麓野真想把女友擁在懷裡親親,但看到旁邊秦夫那張陰沉的臉,還是忍住了。
孫麓野從兜裡拿出兩千元,這是他兩個月的工資,塞給劉詩韻,說:「這點錢拿著,別虧著自己,喜歡吃什麼就買,有漂亮衣服就買,但千萬別給我買東西。」
知道這是孫麓野從微薄工資中省吃儉用積攢的錢,劉詩韻驚慌地推脫,死活不要。孫麓野把錢塞入劉詩韻的包中說:「你看你,還客氣起來,倒像個外人。」
孫麓野輕輕握著劉詩韻的手,劉詩韻不得不望著孫麓野流露火熱愛意的眼睛,孫麓野說:「詩韻,路上要小心,到蘇州就給我打電話,經常給我打電話,我想你……」劉詩韻尷尬萬分,不知說什麼是好……
秦夫走過來,對劉詩韻說:「該走了,到點了。」
這兩周的時間,孫麓野是在對劉詩韻極度思念中度過的。他每天都給劉詩韻打電話,劉詩韻卻經常關機,好容易接通了,剛說了幾句話就說有事把手機掛死了。孫麓野自尊心極強,他不願意給劉詩韻添麻煩,強忍著自己的感情,到後來竟有點失魂落魄。
朋友給孫麓野聯繫了一個私活,為一家廣告公司撰寫廣告文案,工作量很大,報酬卻很可憐。孫麓野顧不得挑揀,每天晚上都在燈下嘔心瀝血到深夜,他要趕緊賺錢。
要讓女友幸福,必須有錢。
好容易把劉詩韻盼回來了。
孫麓野幾乎是衝進了劉詩韻的辦公室。見不到劉詩韻,聽不到劉詩韻的聲音,他覺得對劉詩韻的思念像小蟲子把自己的心肝都吃光了。有時在那裡坐著,一個小小因素,一支劉詩韻用過的筆,一種與她體香類似的香氣,都會使思念的浪潮呼嘯而至,讓他備受煎熬。
劉詩韻正和秦總商議著什麼,她穿著一身緊身淺橙色的裙裝,非常高檔雅致,顯然是從蘇州買的。看見闖進來的孫麓野那憔悴不堪的樣子,驚慌起來。
秦總皺皺眉頭說:「怎麼不敲門就進來了,有什麼事?」
孫麓野沒理會秦夫,望著朝思暮想的劉詩韻,只說出一句:「詩韻,你好嗎?」
劉詩韻看了秦總一眼,秦夫陰沉的眼睛也在看她,劉詩韻盡量保持平靜,說:「麓野,我正和秦總談事,下午下班再給你掛電話。」
孫麓野心裡亂得很,不知說什麼好,又沒有留下的理由,恍惚地走了出去。
看著孫麓野的背影,劉詩韻歎了一口氣說:「我真沒法面對他的眼睛。」
秦夫也看出孫麓野火一樣的愛情,他陰陰地說:「我打發他明天去成都,讓他在那裡多住段時間,等他回來,你就和他攤牌,讓他走!」
看到秦夫醋意大起,劉詩韻只好點點頭,每次面對孫麓野都是一次災難,自己也承受不起這種折磨。她甚至想到如果孫麓野不是對自己這麼好,也許自己心裡能好受一些。
秦夫想起一件事,說:「戶型徵集活動也快發獎了,這次讓孫麓野去成都,在走之前讓他把購買獎品的事宜都交給你。」
「交給我幹嗎?我不管營銷了,不合適。」劉詩韻說。
秦夫笑了:「這裡有筆小錢,咱們掙掙。」
看劉詩韻不解的樣子,他接著說:「集團嘉獎時給了十萬元活動錢,你和我定好的關係單位聯繫,把十萬元支票給他們,讓他們開回十萬元的收據。這十萬元中用五萬元買獎品,剩下五萬元就是咱倆的。另外,那五萬元買獎品的錢你和他們講講價,看能得多少回扣,一部分給會計,另一部分是你的零花錢。」
轉手之間就賺了五萬元,還說是小錢!劉詩韻第一次體驗到有權賺錢的神速和爽快,孫麓野上次打電話,說他挑燈苦幹一個星期,每天都是深夜一兩點鐘才睡,掙了六百元。還喜不自勝地說,要這麼幹下去,幹兩年就差不多可以有買小戶型房子的首付了。
劉詩韻問:「我聽孫麓野說,你已經同意將咱們公司的員工撤下來,換上真正的市民,這五萬元夠獎品的錢嗎?」
秦夫冷冷地笑了:「騙那傻小子玩,他還真信了。我還能讓他說了算?還是按照以前的辦法,讓我們自己員工上,不過要有少量的市民點綴,對外遮遮大家的眼目。」
劉詩韻擔心地問:「這好嗎?一旦事情露出去,就糟了。」
秦夫不在乎地說:「這算什麼?定發獎名單、買獎品、發獎品全在我們掌控之中,誰能知道?再說誰來管這個閒事?不過,可以這樣,今天下午讓我的那個關係單位把收據先開好送給你,你對孫麓野說替他完成工作,讓他在收據和手續上先簽上字,等他走了,再辦。」
劉詩韻遲疑了,秦夫居心不良。
秦夫不高興地說:「你猶豫什麼?害怕我害了他?我這不過是個小小的預防措施。孫麓野一回來就要走人,假如以後出了事,我們就推到他身上,別人上哪去找孫麓野?」
回到辦公室,孫麓野的情緒仍沒有平復,坐在坐位上一言不發。
「小靈通」陳雅君一陣風似的從外面進來,這個女孩消息靈通,無所不知。她徑直走到孫麓野面前,從背後拿出個花花綠綠的無錫特產——惠山泥娃娃,笑嘻嘻地問孫麓野:「見到劉總了嗎?她給你捎什麼好東西了,給我看看?」
孫麓野沒理她。
陳雅君接著說:「這是無錫特產——惠山泥娃娃,是吳總工程師送給我的。吳工說他們三人到蘇州第二天就被單獨派往無錫,一直到回來,在蘇州的時間太短,否則還能有更多的好東西給我。」
孫麓野心裡正亂,沒心思理這個饒舌的小丫頭,瞪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
陳雅君討了個沒趣,撇撇小嘴走了。
下午,秦夫把孫麓野找去,告訴他公司準備在成都開闢房地產市場,要他明天就飛往成都,在那裡做房地產市場調查,時間是一個月。走的這段時間,營銷策劃部暫由劉詩韻代管,並讓孫麓野把工作交代給劉詩韻。孫麓野滿心不樂意,但又沒有理由拒絕,只好答應了。
出了秦夫的辦公室,孫麓野拿了相關的資料,匆匆趕到劉詩韻的辦公室。時間太短了,只有下午和晚上有時間見自己心愛的人了,這一離別又是一個月!
劉詩韻辦公室的門開了,孫麓野又忘了敲門。
看著清瘦、憔悴的孫麓野,劉詩韻知道他受了多少煎熬,本來想通過出差和不接電話冷冷孫麓野對自己的熱情,沒想到把他折磨成這個樣。負疚的感覺湧上來,癡情的男友是不會因為這點事淡了對自己的感情,反而會更加熾熱。
孫麓野癡癡迷迷地走向劉詩韻,看著心上人娟秀的臉龐,聞著她那沁人的體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只說了一聲想死我了,就把劉詩韻擁在懷裡,貪婪地親吻起來。
劉詩韻連忙躲避,想起秦夫不讓和孫麓野來往的要求,想推開他。
想想自己已經背叛了他,這個傻傢伙還被蒙在鼓裡,還在挑燈夜戰來實現娶自己的美夢;想想這個苦戀自己三年,對自己視若天仙的男友,這可能是自己給他最後的溫柔;想想這個把自己看做生命惟一的男人,將要受到的沉重打擊。劉詩韻的心顫抖了,愧疚、憐憫還有殘留的愛意交織在一起,讓她對孫麓野反應熱烈起來。她熱情回吻著孫麓野,抓著孫麓野的手伸進衣服裡,讓他撫摸自己的身體,她的另一隻手也不斷撫摸著孫麓野結實的身體,不一會兒,劉詩韻的嬌吟和孫麓野的喘息聲交織在一起……
長長的親吻和愛撫終於結束了,孫麓野飢渴的愛慾似乎得到了一點平復。劉詩韻熱烈的回應,不僅讓他生理上好受一些,心理上也有了滿足——女友也是渴望自己的。
孫麓野不好意思地說:「真解饞,我現在才知道什麼是秀色可餐了。」
劉詩韻臉上還帶著嬌紅,眼色迷濛地撫摸了一下孫麓野的臉頰,歎了一口氣,整整衣服和頭髮,回到自己的坐位。
孫麓野坐在她面前無限愛意地說:「詩韻,你不在的這些天,我才知道自己愛你多深,每天聽不到你的聲音,我的魂都丟了。」
劉詩韻無言以對。
孫麓野接著說:「你白天忙,晚上有應酬,在睡覺前給我打個電話也行,哪怕是半夜也好。」
劉詩韻臉紅了,那個時候正和秦夫巫山雲雨呢,劉詩韻含糊地說:「那些天太累了,住的地方信號不好,所以通話困難。」
其實,孫麓野仔細辯一辯劉詩韻的話,就知道是假話。但讓愛蒙蔽了一切的孫麓野是不會往那方面想的。
劉詩韻不願再說這些話題,怕露餡,也經不住愧疚的撕咬,說:「麓野,秦總跟我說,要派你去成都?」
孫麓野頓時愁眉苦臉,說:「詩韻,真對不住你,你才回來,我就得走,一點陪你的時間也沒有。」
劉詩韻故作平靜地說:「麓野,別這樣兒女情長,把事業做好,什麼都有了。」
孫麓野覺得這句話有些矯情,有些官腔,說:「我就是捨不得你,這半個月差點讓我丟了魂,再有一個月見不到你,還不得讓我瘋了?」
當愛已經不被接受的時候,情話就成了饒舌。聽孫麓野的情話,劉詩韻覺得是折磨,也產生了一絲厭煩。她淡淡說了句:「我會常給你打電話的。」然後從抽屜裡拿出一沓錢遞給孫麓野說:「這是你給我的兩千元,還有上次嘉獎本來想給你買衣服的錢,你拿著,到成都用。」
孫麓野連忙說:「你看你,說不讓你虧著自己,你還是把這些錢省下來。」他想了想說:「這樣,我去成都也不用這些錢,這錢你收著,等我們結婚時候用。」孫麓野又從兜裡拿出一個信封,從裡面抽出一沓錢,遞給劉詩韻說:「這是我兩個星期晚上給人家幹活掙的,一共是一千二百元錢,你都收著,等錢攢得差不多夠買房子首付了,咱倆就登記結婚。」
「做他媽的春秋大夢吧!」這句話不知怎麼跑到劉詩韻頭腦中,這句話本來是策劃部李欣背後罵秦夫的,後來成了劉詩韻和孫麓野之間調笑的口頭禪。想這句話的時候劉詩韻是悲哀的感覺,這個可憐的孫麓野還像個孩子似的,在做娶自己的春秋大夢!
孫麓野一臉憧憬,讓劉詩韻沒有勇氣拒絕,心想反正最終也要分手,分手時一併還給他,就收下了。
接著兩個人就做了簡單的工作交接,因為是女朋友辦理活動的下一步事宜,孫麓野連看都不看就在各種收據單上和手續單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都辦完了,孫麓野還是戀戀地不想走,他說:「別看咱們在一個單位,可見你一面這麼困難,詩韻,今天晚上還有應酬嗎?」
「現在還不好說。」劉詩韻躲避著孫麓野的視線。
「那這樣,晚上我等你電話,有應酬你能推就推,想想一個月不見面,太恐怖了。」
「好的。」劉詩韻站起身來。
這一下孫麓野必須告辭了,他吻了劉詩韻的額頭,還想吻她的唇,讓劉詩韻輕輕地推開了,孫麓野只好怏怏地朝外面走去。
到門口的時候,聽到劉詩韻喊了一聲:「麓野!」
孫麓野轉過身子,只見劉詩韻站在那裡,怔怔地看著自己,眼裡閃著淚光,嘴唇動了動,只說出一句:「出去別虧著自己,你要保重……」
晚上,劉詩韻來電話了,告訴孫麓野自己還有應酬,滿心期待的孫麓野一下子蔫了,只好利用晚上時間準備行程。
第二天,孫麓野到公司的時候,劉詩韻還沒有到,他到財務辦完各項手續,劉詩韻還沒來。時間已經到了,只好打車到機場,在路上給劉詩韻掛手機,劉詩韻的手機還是關機。
孫麓野不斷向候機廳大門張望,幻想劉詩韻能夠出現給他送行,直到登機,竟沒能見到劉詩韻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