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急救室裡,搶救梅莉的手術就要開始了。渾身鮮血的梅莉平躺在手術車上,正被推向急救室。蕭文在手術車旁關切地望著昏迷中的梅莉,隨著車子被推進急救室,蕭文也想跟著進去。護士職業化地攔阻著蕭文。可蕭文說:「不-我要看著你們搶救!」護士徵詢地看著醫生。後者點了點頭。
搶救開始了,醫生們盡力地搶救梅莉。蕭文站在一邊,神情緊張地看著全過程。可梅莉失血過多,搶救手術進行得很不順利。蕭文看見,手術台旁邊的那台心電儀上,記錄梅莉心跳的波紋越來越弱了。
「起搏器!」醫生喊道。
護士忙把電擊器拿來,蕭文關切地看著。醫生把電擊器按在梅莉胸上,幾次電擊,梅莉沒有反應。心電儀上的波紋漸漸平緩了。
「梅莉!」蕭文撲上去悲切地大叫著。
醫生摘下口罩,疲憊而同情地歎了口氣。
此時此刻,梅英坐在一輛駛離江洲的貨車上,好像是有心理感應,梅英抬起了頭,淚水慢慢從她的眼睛裡流出。
梅莉就這樣永遠地離開了蕭文。到了這一刻,往事伴著無窮的懊悔一齊向蕭文襲來。蕭文的胸中像是被重物擊中了,他感到難言的窒息。蕭文此刻才明白,人生是不可逆轉的。現在,他多麼想重新來過呀。是的,他可以對梅莉好些再好些,他是多麼的想保護她、讓她快樂、讓她幸福。然而,終於,他失去了自己的真愛,無可挽回地永遠失去了。夜晚的醫院裡,蕭文孤獨地整理著梅莉遺物——錢夾、鑰匙包、BP機,一切都是那麼熟悉。梅莉BP機上儲存的信息裡,有好幾條都是想念梅莉的話。那是蕭文以前留的,也是蕭文此時想對梅莉說的。
常闖因為沒有留在醫院,因此還並不知道梅莉的噩耗,和蕭文此際的心情。他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找到周詩萬。今晚發生了太多的變故,常闖此刻急於想弄清楚,這些是否真的跟周詩萬有關。儘管他心裡實在很不想證實這一點。
夜深了,周家的門鈴突然間狂響不止。已經睡熟的周蓮起身開門,見到常闖周蓮顯得非常意外。
不待周蓮開口,常闖搶先發問道:「大哥呢?」
「沒回來,怎麼了?」
「有急事找他!」
「打他電話呀!」
「他所有的電話我都打了,CALL機也爆了,可沒一個回音!」
「出什麼事了?」周蓮的心中湧動著一股不祥的預感。
常闖眉頭緊皺,沒有回答周蓮的問題,轉身上車走了。
而周詩萬此時正坐在自己的那輛大奔裡閉目養神,車停在從江洲到省城的一個小路口上,車燈全都關著。良久,一輛卡車從後方開過來,卡車強烈的車燈使大奔從一片黑暗中顯露出來,那卡車經過大奔時,漸漸減慢了速度。突然,上面跳下一個人來。那是羅陽。羅陽徑直鑽進了周詩萬的大奔,車駛上了公路,向遠方駛去。
接連幾次行動失敗後,潘榮開始向蕭文發難了。這天,他風風火火地闖進蕭文的辦公室,一進門就問:「蕭文,出這麼大的紕漏,到底怎麼回事?」
「我們正在查找原因。」蕭文答道。確實,他正和張平說這事呢。
「你說你怎麼帶的隊伍?啊?這幾個重點嫌疑人一跑,這案子還怎麼破?」潘榮嚴厲地斥責道。
張平在一旁抽著煙冷靜地替蕭文答道:「潘局,現在重要的是找出原因,還不到責怪誰的時候。蕭文,你說說吧。」
「我的責任我會承擔,決不推卸。可問題很嚴重!把這幾個定為重點嫌疑人,只有分局的幾個領導和偵破核心人員知道,而且查出馬衛東等人的落腳點並實施捕捉,知道的人範圍更小,他們卻能逃之夭夭。這說明他們對咱們的行動瞭如指掌。」蕭文思索著說。
潘榮問:「你的情報是從哪兒來的?」
蕭文答道:「葉貫武跟我說的。」
潘榮想都沒想就說:「會不會是他?」
「你是說他想兩方面都討好?」張平倒是認真地在想潘榮的話。
「不是沒這種可能!這些人,滑著吶!」潘榮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
蕭文卻果斷地反駁說:「以我的判斷,他不會做這種事。」
「你怎麼就那麼相信他?」潘榮很不高興。
蕭文剛要辯解,張平打斷了他說:「別爭了!潘局說的是一種可能,另一種可能是我們內部有人洩密或是通風報信。」
其餘的二人聞言愣了。
潘榮猛然想到,以自己和周詩萬等人的關係,真要是懷疑起內部的人來,恐怕對自己會很不利。於是,他仍然堅持說:「我覺得最可疑的還是葉貫武。」
「如果真是他,他會讓馬衛東他們早早逃走,在我們趕到之前逃走,是不是太玄了?」蕭文反問道。
「這麼說你主要懷疑咱們內部了?」潘榮加重語氣問。
蕭文針鋒相對地說:「我也不希望這樣,可如果我們有漏洞,堵住這些漏洞更重要。」
看來,蕭文和張平已經統一了觀點,若是一味反對的話,反倒更會受到懷疑。想到此,潘榮當即表明態度說:「我同意自查。可偵查工作也不能耽誤。大家說說,下一步怎麼辦?」
蕭文深思熟慮地說道:「現在,大面積撒網已很難奏效。他們肯定四散奔逃,短期內不會同親友聯繫,暫時很難查清他們的去向和落腳點;咱們的偵破警力也有限,無法進行有效的控制,如果貿然行事,勢必打草驚蛇。恐怕只能選擇重點,進行突破。」
蕭文說完,潘榮立刻敦促他盡快拿出具體方案來。
潘榮走後,蕭文提出了不太成熟的想法,想和張平商量商量。他說:「從現在的情況看,發展一般的關係恐怕用處不大。我想從在逃人員裡挑選發展對象。」
「梅英?」張平脫口而出。
蕭文點點頭。
張平思索著說:「他姐剛死……」看看蕭文,他的話沒有說下去。
蕭文的臉上掠過一絲悲哀,但他很快克制住了,冷靜地說:「他要是還有人性的話,梅莉的死應該能使他醒悟過來。」
「有把握嗎?」
「沒有,但值得試試。」
張平點點頭,囑咐說:「梅英的事不要再擴散了,你爭取盡快落實。」
這天下午,常闖終於在江南公司見到了周詩萬。
他問周詩萬:「你昨晚去哪兒了?」
周詩萬愣了一下說:「咳,來幾個朋友,非要嘗嘗野味,帶他們到郊區玩去了。小蓮呢?」
「昨天你去沒去過瑞麗火鍋城?」常闖聲色俱厲地追問著。
「沒有啊!怎麼了?」周詩萬若無其事地說。
「昨天我當你面說過,我要去瑞麗火鍋城執行任務。」
「我不記得了。」
「你下車以後,是不是通知馬衛東他們了?」
「怎麼可能!他們在哪兒我都不知道!」周詩萬抵賴著。
常闖猛地把一顆子彈拍在大班台上,大聲說:「這是馬衛東用的那種!我們在瑞麗火鍋城找到的!」
周詩萬面不改色地問:「真的?他們怎麼會躲在那裡?」
「周詩萬,我常闖拿你當朋友,你別耍我,否則我一樣銬你!」
「我怎麼了?」
「瑞麗火鍋城是不是你的產業?」
「你可以去工商局查去。」
「我們當然查過!法人不是你,可資金是你的!」
「那又怎麼了?我借錢給人家開買賣也犯法嗎?」
「你的手下殺了人,又藏在你投資的火鍋城裡,這怎麼解釋?」
「無需解釋。如果你認為這樣能定我的罪,你抓我好了。」
兩人針鋒相對地說著。
周詩萬的態度徹底激怒了常闖,他勃然大怒地沖周詩萬吼道:「別以為我不敢!你記住,我打一輩子光棍,也不會為你妹妹徇私枉法!」說完轉身要走。
周詩萬也怒吼著:「你站住!警察了不起呀?警察就能說翻臉就翻臉哪?你跑我這兒來罵罵咧咧的,還要銬我,別以為你跟我妹妹好我就得受著,我告你濫用職權!」
常闖正待發作,門忽然開了。是周蓮站在門口。
常闖的話都被周蓮聽見了。也許是於心不忍,也許是想要解釋一下,常闖約周蓮來到了一家咖啡屋。
周蓮始終顯得很沉靜。她和常闖坐在一個有陽光的座位上,緩緩地攪動著杯中的咖啡,兩人沉默良久,周蓮終於開口說道:「常闖,如果我哥沒事,你想不想和我結為夫妻?」
「想。」常闖真誠地回答。
「如果我哥有事呢?請你跟我說真話。」周蓮凝望著常闖,眼中滿含著期待。
「也想,但不能。」常闖克制著心中的痛苦,語聲平靜地說著。
「我哥有沒有事?」
常闖沒有回答。
「這麼說我哥是有事了?」周蓮有些急切地問。
「咱們最好別談他。」常闖決然地說道。
「我不是為他求情,常闖,如果你想娶我,咱們現在就去領結婚證。」
沒想到周蓮的態度比常闖更堅決,這令常闖有些意外,他問:「為什麼?」
周蓮神色黯然地回答:「不知道我哥哪天會出事,我想讓他看到我們結婚。」
「我們現在還不知道他有事沒事。」
「可你們在懷疑他對不對?」
常闖沉默了。
周蓮歎了口氣,神情悠遠地說道:「我父親文革的時候被迫害死了,母親得了精神病,一直住在醫院裡。這麼多年,是我哥把我帶大的。他希望我過上好日子,希望我找一個好丈夫,希望我一生平安。我想,看到我們結了婚他再進去,無論判決結果如何,他心裡會好受一些,不知道我的請求是不是過分了……」
常闖聽著聽著,便起身向外走去。
「你還沒回答我!」周蓮站起喊著。
常闖站住了,他頭也不回地說:「周蓮,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喜歡你。但現在這種情況,我不可能和你結婚,請原諒。」說完毅然決然地走了。
街道上,常闖沉著臉,把車開得飛快。他超了一輛又一輛車。不時的有交警揮手攔截,但常闖卻猶如視而不見。
車開到市局附近狹窄的小街上,突然,一輛寶馬車停在了常闖的前面,阻住了他的去路,那是抄近路追趕而來的周蓮。只見周蓮從車裡出來,倚靠著車門,看著飛馳而來的常闖的車,常闖也發現了周蓮,他看看左右,無路可走。於是常闖拚命地按喇叭,可周蓮卻不為所動。常闖一腳急剎車,車子帶著刺耳的響聲向前滑行,直到貼著周蓮的腿才停住。
周圍經過的路人嚇得不輕。
常闖坐在方向盤後面,定定地看著站在車前的周蓮。
這時,一個交警跑過來,拉開車門就要拽常闖,待看清楚是常闖,他又把手縮了回去,詫異地問:「常隊長?怎麼了?」
常闖臉色陰沉沒有說話。
交警看看周蓮,又看看常闖,似是悟出些什麼,轉身開始驅趕圍觀的人。
人們開始紛紛走開,常闖趁機倒車,從另一條路走了。
留下周蓮呆望著常闖的遠去欲哭無淚。
刑警隊辦公室裡,蕭文組織隊員們開會佈置自查的工作。人部到齊了,只有常闖不在。
蕭文宣佈開會,然後對大家說:「昨天火鍋城的行動是很保密的,可就在我們進去之前,馬衛東他們接到一個神秘的電話,跑了。我懷疑,我們內部有人走漏消息!」
眾人聽了吃驚地相互看看。
蕭文讓大家立即自查,寫書面材料把自己接到命令後的行動說清楚,而且還要有證明人。
片刻,劉瀧交來了眾人的自查材料。奇怪的是從材料中看不出任何問題,而且大家都有證明人。蕭文不禁陷入了沉思。
這時,隊員五子敲門進來。
蕭文問:「什麼事?」
五子面有難色地說:「有個情況我不知該不該說。」
蕭文示意他直說。
於是,五子說:「常隊昨天是開著奔馳去火鍋城的。當時我還想,常隊是不是徵用誰的車。」
「車牌號你記得嗎?」蕭文語露關切地問。
「那車好像是周詩萬的。」五子說這話時的語氣表明他有八九成的把握。
蕭文愕然了。
此時,正好常闖擺脫了周蓮從外面開車進來。他停下車,愣愣地坐著一動不動,良久,常闖痛苦地將頭伏在方向盤上,忽然,蕭文拉開車門坐進來。常闖還沒回過神來,蕭文說:「開車!」
蕭文一路讓常闖把車開到了江邊。已經開到路的盡頭,眼看再往前就是江水了。常闖停住車問:「你到底要去哪兒?」
「這話該我問你!」蕭文話中有怒意。
常闖覺得莫名其妙。於是蕭文問他昨天開誰的車去瑞麗火鍋城的。常闖一聽,愣了。
「當時周詩萬在不在車上?」蕭文追問道。
常闖訥訥地答說不在。
「真不在?」
「你不相信我?」
蕭文心情沉重地說:「不是我不相信你,是這次失手太慘重了。如果在火鍋城能把他們一網打盡,沒破的所有重案都會迎刃而解。可現在……唉!」說著,他抽著煙悵然地望著江水。
常闖低下了頭,聲音悶悶地說:「我知道,沒有周蓮的事,你肯定不會懷疑我的。」
蕭文表情複雜地看著他。
常闖也看看蕭文,又將目光投向遠方說道:「那我告訴你,我跟她斷了。」
蕭文聽了,倍感意外地看著常闖。他真沒想到常闖會把事情做得這麼絕,竟然會突然間跟周蓮分了手,應該承認周蓮是個好姑娘,這一點並不會因為她哥哥周詩萬做了什麼而改變。蕭文幾次敲打常闖的意思,也是要常闖注意盡量減少跟周詩萬的來往。可沒想到,事情的結果會變成這樣。
望著常闖痛苦地伏在方向盤上,蕭文也很替他難過。畢竟,失戀的滋味,蕭文是清楚的。
常闖既然表示了這麼大的決心,蕭文沒有道理信不過他,可就因為這樣,自查也就沒查出個究竟來。為了打破眼前工作的僵局,開小會的時候,蕭文跟負責此案的幾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認為,羅陽年輕,社會關係不複雜,只要找準了他的弱點,就有可能取得突破。而馬衛東和陳樹明的情況不一樣,他們在社會上混了很多年,社會關係又多又亂,三教九流無所不有。但他們又有一個共同點——都是跟著一個大哥混,這也可以說是他們最主要的社會關係。所以,蕭文建議請示上級,對陳、馬二人的老闆周詩萬採取偵查措施。
聽了蕭文的想法,張平立即表示贊同。
潘榮左思右想,動周詩萬勢必會牽扯到市裡的一批領導,將來萬一怪罪下來不好交代,再說潘譽在江南公司工作,而自己按地裡也是江南公司的股東,查起來,這些不清不楚的關係實在也很難撇清,所以不論從哪一個角度考慮,潘榮都覺得得盡力阻止這事。於是他說蕭文得分析雖然不錯,但對周詩萬採取措施的建議卻欠妥。潘榮的理由是在沒有確鑿的證據前,對周詩萬採取偵查措施怕是不合適。因為周詩萬是江洲市的企業家,有一定的社會名望和地位,一旦出了問題,會使整個局面陷於被動。
蕭文反駁說要是有確鑿的證據,就沒必要上偵查措施了。這麼做正是為了找到證據,而且他認為,也一定能夠找到證據。蕭文還表示,如果發生什麼問題,他願意承擔全部責任。
蕭文的激烈態度把潘榮給惹火了,他壓住怒氣說道:「蕭文,我們倆以前有過一些誤會,我現在也不想跟你吵。但我可以告訴你,這事關係到公安機關的聲譽,也關係到市裡的經濟建設,不是哪個人所能承擔的,別說你,我也承擔不了。別的不說,萬一搞錯了,誰去向市委市府交待?怎麼交待?」
潘榮把話說得很重,蕭文一時沉默了。
張平適時開口道:「潘局長是不是把問題說得太嚴重了?這些案子的參與者基本上都是江南公司的職員,對他調查也是為他負責。」
潘榮卻說就算我同意向上級請示,也未必批得下來。不信你們可以試試。
聽了這話,蕭文不禁愣了。他愕然地看看張平,又看看常闖。
這時,潘榮又問:「還有什麼其他想法沒有?」
蕭文回過神來,又提出因為省城是這幾個案犯逃逸的重點方向,是不是可以請省廳給予幫助?
潘榮居然又反對說:「怎麼,你嫌咱們丟人丟得還不夠嗎?這幾個重點嫌疑人都是土生土長的江洲人,我認為我們應該立足本地,先把他們在本地的各種社會關係摸清吃透。現在還不是向省廳求援的時候。大家還是多考慮考慮物建新關係吧!」
潘榮的態度讓蕭文實在摸不著頭腦,雖然他話裡說得明白——這無關他與蕭文之間的宿怨,可他分明是在向蕭文施壓,至少在客觀上袒護了周詩萬,居然還琢磨出那麼多大道理來。會後,蕭文私下裡跟張平抱怨說,不讓動周詩萬,又要我們查那幾個人在本地的社會關係,可周詩萬就是他們最重要的社會關係呀!
張平勸蕭文別急,他願意出面寫份報告給省廳,把目前掌握的案情匯報一下,但求援的事一個字也不提。因為正常的業務工作匯報不需要潘榮批准,所以這樣繞過潘榮應該不成問題。張平的智謀和策略,又讓蕭文著實地佩服了一番。
在蕭文他們緊張地打報告向省廳匯報的同時,身在省城的羅陽,跟著鄭海的大馬崽龍輝又繼續犯了案。
一天,龍輝帶著羅陽去交割一筆毒品交易。他們驅車來到省城郊區的一個村子裡,說好了對方帶著貨在這裡和他們見面,到了一間農舍外面,龍輝提著錢箱子和羅陽下了車,果然,早有人等在那裡。
驗貨的時候,羅陽瞟了外面一眼,看見窗戶上有個不起眼的影子。龍輝一手執槍,用空著的另一隻手去拿粉包,他的手剛伸進箱子,對方一人猛地合上箱子,把他的手夾住。旁邊一人得意地想拔槍,可他的手剛摸到槍把,羅陽的槍已經頂住了他的頭。
「要想活命就讓他們放手!」羅陽冷冷地喝道。
龍輝被放開了,他一拳打昏對方一人,拔出槍頂住另一人的腦袋就要扣扳機。
「慢!讓他老大收拾他吧!」羅陽又喝止了龍輝。畢竟沒讓對方得手,此刻如果一時衝動真鬧出人命來,恐怕還會招惹對方的報復,搞不好會是一場火並。
於是龍輝拎著裝有錢和毒品的兩個箱子先上了車,而羅陽用槍頂著對方一人向後退。車發動著了。
被羅陽挾持的那人問:「這位大哥,咱們沒見過吧?」
「我是江洲羅陽!」羅陽豪邁地報上了名號。
那人聞言一愣。羅陽順勢用槍將他敲倒,自己迅速地鑽進車裡。龍輝開起車就跑,對方的另兩人端著獵槍追過來,對著遠去的車子空放了幾槍。
倒地那人掙扎著爬起來說:「別打了!那是江洲的羅陽啊!咱們能保住命就不錯了!」
羅陽的這又一次壯舉,反倒引起了省廳方面極大的重視。蕭文他們的報告剛發過去沒幾天,張平就通知說省廳的人這兩天就要到了。
此時的潘榮難免有些焦慮,剛好這天,孫啟泰又約他釣魚,潘榮於是讓他順便叫上周詩萬。星期天,潘榮和孫啟泰早早地來到了郊外。釣魚的時候,孫啟泰顯得專心致志,潘榮尋思著如何開口就有些心不在焉。
孫啟泰又釣上來一條魚,他得意地笑著說:「老潘哪,今天你肯定輸了!」
潘榮也打趣道:「這魚太狡猾,能看出官大官小,我有什麼辦法。」
這時候,周詩萬到了。打過招呼,周詩萬馬上問潘榮:「約我來這麼遠,什麼事?」
潘榮說:「我問你件事,你可要照實說啊!」
「問吧。」
「最近發生這幾起案子,你究竟參與了沒有?」
周詩萬低頭想了想,問:「什麼意思?」
「你應該清楚我的意思。如果參與了,早一點自首,坦白是可以得到從寬處理的,除了你,別人我不會管這事。」
「我怎麼會參與這樣的事?你對我應該是瞭解的。」
「就是因為瞭解,我才問你。」
「你還是不相信我。」
「裡面好幾個人是你的手下,你怎麼解釋?」
「我知道你們因為這個懷疑我,我跟你說實話吧。這些年,陳樹明馬衛東一直跟著我,一開始還是死心塌地的,後來他們有了點錢,也有了些關係,就不肯再給我打工了,想自己做老闆,現在可好,他們一跑了之,還有好幾筆賬沒跟我結呢!」周詩萬顯得格外的無辜。
潘榮又問周詩萬知不知道內情。
周詩萬信口胡扯說:「好像是馬衛東和宋濤爭風吃醋,他也看上阿萍了。宋濤放風說,從拘留所一出來就做了他。我跟衛東說,宋濤的話能有一半真的就不錯,甭理他。誰知道衛東不聽我的,非要先下手為強,惹出這麼多麻煩!我已經把他開除了!」
潘榮終於鬆了口氣說:「那我們對他就不客氣了!」
「你們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潘榮又說:「那羅陽你認識嗎?」
「認識倒認識,但我這輩分,怎麼會和他這種小混混打交道?」周詩萬推得一乾二淨。
潘榮卻徹底相信了他,說:「這樣最好。我們開了會,專門研究了案偵工作,情況很嚴重的。」
周詩萬故作氣憤地說:「確實鬧得太不像樣子了!」
「有人提出對你上偵查措施,我沒同意。你可要注意呀。」潘榮壓低了聲音。
周詩萬吃了一驚,憤怒地說:「他們憑什麼懷疑我?證據呢?我找市裡告他!」
「你想引火上身呀?真沒你的事,就好好做生意,別無事生非。」
「好,潘哥,我給你這個面子,可你們要是不給我面子,我也不會客氣!」周詩萬的話裡有話。
「威脅我?」潘榮有些惱火地反問。
周詩萬露出一個陰險的笑容說:「不,是蕭文在威脅咱們!」
第二天,省廳刑偵處副處長王昌蒲同志受廳領導委派,來到江洲指導辦案。為此,市局召開了一個見面會。
會上,王菖蒲先傳達了省廳的意見,他說:「廳領導接到你們的報告後非常重視,專門開會進行了研究。從這些惡性暴力案件看,江洲帶有黑社會性質的犯罪勢力已經十分猖獗。」
「王處長,用黑社會這三個字可要慎重啊!」潘榮陰陽怪氣地打斷了他。
王菖蒲看看潘榮續道:「老潘提得對。廳領導用這三個字,是經過反覆考慮的。因為這類犯罪不僅在江洲,在許多地方都已出現。這些犯罪團伙有幾個特點,一是它的頭目的身份變了,由過去的地痞流氓變為從事正當職業、甚至與政治權勢有關係的人物;二是他們擁有真槍實彈,犯罪手段遠勝於過去;三是在經濟活動中強取豪奪,使得他們擁有經濟實力。這三點使他們對社會的威脅和危害更加嚴重!到江洲後,我和張平副局長、蕭文隊長交換了意見,我們的認識基本上是一致的。老潘,你認為呢?」
潘榮很有些不屑地說:「說得好聽一點,叫言過其實;說得不好聽一點,叫譁眾取寵。」
大家都看著潘榮,等他進一步解釋。
潘榮站了起來說道:「我當警察快三十年了,干的都是刑警。別的地方不敢說,江洲哪個流氓團伙的內幕我不知道?哪個流氓的底細我不清楚?我親手送進去的流氓不說上千,也夠幾百。可到今天為止,王處長說的三個特點我沒發現一個!」
「沒發現未必就是沒有。」蕭文冷靜地反駁著。
潘榮立刻急了,他瞟了蕭文一眼挑釁說:「你把江洲弄得草木皆兵是什麼意思?」
見兩人要吵起來,王菖蒲及時說:「老潘,我只插一句話——目前的治安形勢的確有些新的變化,我覺得大家有統一認識的必要,當然,最好是各抒己見,而不是爭吵。老潘,你接著說。」
潘榮克制著自己,語聲恢復平靜地說道:「我接著剛才的話說。我不否認,現在有些成功人士過去的底子並不好,但與王處長剛才說的第一個特點不一樣,他們的成功是靠自己的努力,當然,在目前這種社會環境裡,誰要想做成點事,不可能所有的做法都經得起推敲,所有的細節都中規中矩,但我們看人應該看主流嘛!應該看一個人的發展變化嘛!他們能夠改惡從善,也是改革開放取得巨大成就的證明嘛!」
「我不這樣認為!對不起,潘局長,你說完了嗎?」蕭文再次開口說。
潘榮沒有反對。
於是,蕭文表情嚴峻地說道:「潘局長說的這種情況有,但絕不僅僅是這一種情況!我覺得我們現在面臨的新問題是,如果真有王處長說的那種帶有黑社會性質的犯罪勢力的話,我們怎麼辦?是在它的經濟實力和社會關係面前退縮逃跑,還是挺身而出,與之決一死戰?我還記得潘局長給我們講課時說過的話——與犯罪做鬥爭,是警察、特別是刑事警察的天職!只要出現犯罪,我們就應該盡一切力量剷除它,不論它的背景多麼深廣、它的力量多麼強大!我的話完了。」
會上,經過一番討論,大家基本上達成了共識。
最後,馮局說:「剛才王處長講的,是個新問題,我們大家都要引起高度的重視,在工作中繃緊這根弦兒。江洲沒有這種犯罪最好,可一旦出現,我們要做好徹底剷除它的準備!」
會議決定,成立偵破指揮部,負責協調人、財、物,保障案件的偵審。由馮局擔任總指揮,潘榮和張平擔任副總指揮,王處長負責協調與省廳有關的工作,蕭文和常闖具體負責案件偵破。
對於警方的舉措,周詩萬可謂是瞭如指掌。既然蕭文在找他的麻煩,他就得先於蕭文一步,下手堵住所有的漏洞。周詩萬盤算了半天,料想羅陽、陳樹明、馬衛東他們幾個躲在省城應該沒事;眼下最大的問題就是江洲這邊不能再出任何紕漏。上次瑞麗火鍋城的事純屬僥倖,如果當時自己沒有和常闖在一起,那後果還不知會怎樣呢。像這樣的事絕不能再發生!這些日子,周詩萬一直在暗中調查是什麼人向警方告密,而他對蕭文和葉貫武的接觸也有所耳聞,所以最令他懷疑的就是葉貫武。現在,當務之急無疑是必須穩住葉貫武,周詩萬絕不希望處於腹背受敵的境地之中。
這天晚上,周詩萬突然出現在南海大酒店裡。當時,葉貫武正滿臉心事重重的樣子,坐在餐廳最裡邊的位置上默默地抽煙。見到周詩萬的突然來訪,葉貫武卻並沒有顯出意外來,好像他早知道周詩萬此刻會出現似的。
周詩萬繞了一通圈子,才切入正題地問道:「聽說蕭文又找了你幾次,是不是有什麼其他意思?」
葉貫武茫然地擺弄著手中的口巾,淡漠地說:「這還用問,宋濤是我的手下,他找我肯定是有意思的。」說著,葉貫武的眼中突然射出一縷寒光,他緊緊盯住周詩萬問:「你到底知不知道這事?」
周詩萬一愣,旋即兩手一攤說:「不知道,的確不知道,你不相信我?」
葉貫武將手中的口巾丟到餐桌上,身體往後一抑說道:「你如果不知道這件事,就好辦多了,宋濤畢竟跟了我這麼多年,他家裡的人一在我面前哭,我不能不出面過問一下。」
周詩萬雙手交叉抱拳,輕輕叩著腦門說:「怎麼過問?這件事還不都是你我手下做下的?現在公安已經插手,特別是蕭文在過問這件事,還用得著你我出面嗎?」
葉貫武乜了周詩萬一眼,聲調略帶不滿地說:「不是我葉貫武小氣,你的手下這樣做有點太過分了!退一萬步講,就是宋濤做錯了什麼,也不能下這樣的絕手!這下可好,把江洲鬧得天翻地覆,說不定咱倆都要跟著倒霉。」
周詩萬一臉無可奈何的樣子,歎口氣說:「我也訓過他們,不准他們鬧事,誰不聽話出了事誰自己認倒霉。可事情畢竟到了這一步,總不能撒手不管。你剛才說得很對,現在關鍵是別把咱哥倆也牽扯進去。蕭文的意圖很明顯,目標就是我和你,咱們要聯手對付他才對,你說是不是五叔?」
「我不清楚是怎麼回事,蕭文再查也不可能查到我。」葉貫武的語氣很生硬。
「怕沒那麼簡單吧?」周詩萬話裡有話地說。
葉貫武深思熟慮地說:「有些心裡活,我一直想找老弟你說說,今天正好是個機會。說實話,我早就想退出江湖,對這種拼拚殺殺的生活已厭倦透頂。這次宋濤被殺,對我更是個大震動。身上穿了十幾個槍眼,太慘了!平日爭強鬥勝,最後落這麼個下場,圖個什麼?我想開了,手裡有幾個錢,夠生活的了,有閒心呢,就正兒八經做點生意,沒這心思呢,靠這些錢也夠下半輩子吃喝了。」
「五叔想金盆洗手?」周詩萬冷笑道。
葉貫武點點頭。
「難得!難得!我也早就有這個想法,但五叔應該清楚,什麼叫人在江湖,身不由自己!你的錢,我的錢,從哪裡來?都是這幫弟兄拎著腦袋拼出來的!這個社會不就是弱肉強食嗎?當官的公子哥兒發財靠的啥?是權!咱們發財靠的啥?是弟兄們敢拚命!別覺得咱們現在手裡有幾個錢,一旦退出這個圈子,馬上就會一文不值!宋濤死得慘,可能咱們的下場還不如他,會被那幫被拋棄的弟兄砸成肉醬!你以為宋濤的事跟你沒有什麼關聯,公安不會碰你?但五叔你不要忘了,咱們是一棵樹上的果子,樹一倒,全完蛋!蕭文的目的也就是這個。五叔,雖然咱們之間也曾有過誤會,但那是咱們同道之間的事,怎麼都好解決。一旦公安插手,你我兄弟的未日也就到了。」周詩萬拋出了早已打好腹稿的一席話。
葉貫武抽出一支煙,放在鼻孔前聞聞,然後點上火抽著,思索著周詩萬的話。良久,他才繼續說道:「我想退出江湖是心裡話,沒其他意思,你老弟萬萬不要誤會了。你剛才說的我心裡也明白,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懂。我可以向你保證,不會向公安機關提供任何情況,更不會插手此事,你該幹什麼幹什麼。如果我的弟兄有什麼做得不妥的地方,你馬上告訴我,我會處理得讓你滿意!」
「但願如此!」說著,周詩萬抬掌將餐桌上正在爬動的一隻蒼蠅拍死,用一種故作隨意的口氣說道:「我這個人你是瞭解的,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相反誰要把我逼急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就是死也會拉個墊背的!」
葉貫武不由自主打了個寒噤。
有了省廳的支持,蕭文他們逐漸掌握了鄭海的一些情況。這對日後的工作大有幫助。一天,蕭文正和王菖蒲談論著案子,他桌上梅莉的CALL機忽然響起。蕭文取過一看,上面顯示著這樣幾個字:姐,你怎麼樣?我擔心你。
蕭文想了一下,立即趕往梅莉家。見左右沒人,蕭文用萬能鑰匙打開門進去,他摘下墨鏡,各屋看看,然後坐在沙發上,按動茶几上電話機的放音鍵。隨著錄音帶的轉動,梅英焦急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姐,你沒事吧?我在一個警察找不到的地方,等你回家了,我會給你去電話,別擔心我。」蕭文聽著,突然想到了一個引梅英出現的為法,他立即趕往江洲市電信局。臨出門前,蕭文停了一下,然後找出一張梅莉的照片帶走了。
隨著偵破工作的深入,常闖開始焦躁起來,隨說他已經跟周蓮表示了分手,可感情的事,豈能如此輕易地就一筆勾銷呢。他越來越為周蓮擔心。於是當周詩萬打電話說想約他見面談談的時候,常闖猶豫了半天還是去了。
在一家餐廳裡,常闖找到了正在進餐的周家兄妹,周蓮在包間外先發現了常闖,她非常意外地問常闖怎麼不進去。
常闖說:「叫你哥出來一下,我跟他說幾句話就走。」
周詩萬聽見聲音,從裡面出來,也請常闖進去說話。
常闖把抽了一半的煙扔進垃圾桶,對周蓮說:「我要跟你哥單獨談談。」
周蓮疑惑地進了包間。常闖把包間門從外面關上。
周詩萬問:「怎麼了?」
常闖欲言又止。
「是不是蕭文要偵查我?」
常闖驚詫已極:「你怎麼知道?」
周詩萬很自信地說:「別說這點小事,你們公安局什麼事我不清楚?你該知道我在江洲的份量,他蕭文想動我的腦筋,哼!」
常闖有些發呆。
「不是還沒偵查我嘛,走,進去吧,小蓮怕是餓壞了。」說著,周詩萬親熱地摟著常闖進到屋裡,讓他坐在周蓮身邊。
周詩萬正要給常闖斟酒,常闖擋住杯口問:「先說說你找我什麼事?」
周詩萬放下酒瓶,面色鄭重地說:「也好。常闖,我們之間發生過一點小誤會,可已經解決了;我和蕭文之間的誤會,我會想辦法解決。但不論發生什麼事,我不希望你和小蓮之間有誤會。我只有這麼一個妹妹,相依為命這麼多年,我不希望、也不能忍受她愛上的人輕易離開她!我今天請你來,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聽你一句話——你打算怎麼辦?」
「我……」常闖訥訥地不知該如何作答。
周詩萬打斷地說:「不要考慮其他因素,尤其不要考慮我。」
「我希望小蓮沒事。」
「什麼意思?」
「無論我怎麼愛小蓮,我畢竟是一個警察,我不可能和一個罪犯結婚!」
「我懂了。」
周蓮突然插話問:「怎麼沒人問問我是怎麼想的?」
周詩萬指著常闖說:「你不是喜歡他嗎?」
「我是喜歡他,所以我不想他為難;你是我哥哥,我更不想你出事!」周蓮剖白著心跡。
周詩萬和常闖相互看看。
周蓮又說:「你們兩個,誰出事我都無法忍受。」
「小蓮,我不會出事的。」常闖感動地說。
「我知道你不會出事的,你是警察。可他……」周蓮指著周詩萬,「哥,你要是出了事,我和常闖怎麼辦?」
「小蓮,我根本就沒事!」周詩萬保證著。
周蓮不相信地看著他。常闖也期待地看著周詩萬。
周詩萬舉杯說:「我發誓——我不會出事!」
周蓮看著常闖說:「我哥的話你聽見了?」
常闖點點頭,說著也舉起了酒杯。
周詩萬說:「慢。我已經發了誓。你哪?」
「我會一輩子愛惜小蓮,讓她快樂、給她幸福、永不變心!」常闖誠心誠意地說道。
周詩萬和常闖碰了一下,周蓮也和他們碰了一下,三人一飲而盡。
常闖和周蓮就這樣和解了。房間昏暗的燈光下,兩人深情共舞,彼此凝望著。
幾乎是同時,蕭文突然接到了梅英的電話。
電話中,梅英喊著:「姐!」
「梅英,我是蕭文。」
梅英沒聲了。
「梅英,要想知道你姐姐的情況,就別掛電話!」
「我姐怎麼樣?」
「她死了。」蕭文語聲沉重地說。
「什麼?你說什麼?」
「她為了攔住你,被車撞死了。」
「你騙我!」
「我現在是用手機跟你通話,你家的所有電話都會轉到我的手機上,我知道你用的電話的區號,你還不相信我嗎?你在西雙版納對不對?我可以馬上讓那邊的警察找到你!」
梅英帶著哭腔絕望地喊著:「我不信!」
「你姐姐是為了挽救你死的,你難道就不想救自己嗎?你對得起你姐姐嗎?」
電話裡,梅英哭出聲來。
「你要相信我,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別猶豫了……喂!」
梅英把電話掛斷了。
其實蕭文並沒有通知雲南的警方抓梅英,他相信,以梅英善良的本性和他對姐姐的感情,梅英肯定會回心轉意的。
果然,一天下午,梅英主動給蕭文打來了電話。
他問:「蕭大哥,你真的肯救我?」
「當然是真的!可關鍵是你想不想自救,單靠別人是沒用的。」
「我怎麼自救?」
「你參與了這起槍殺案,但我知道你沒動手,屬從犯,要能戴罪立功,還有希望。」
「我怎麼才能戴罪立功?」
「明裡不脫離犯罪團伙,暗中給我們提供情報。」
「啊,讓我做線人?」梅英又猶豫了。
蕭文知道這是很危險的,但對梅英來說,這是他唯一的出路。為此,蕭文必須耐心說服梅英,讓他明白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了。
當梅英再次來電話時,他人已經回到省城了。蕭文立即驅車趕去和梅英見面。在一家小旅店裡,蕭文終於見到了梅英。多日來的亡命天涯,使梅英看上去又黑又瘦又疲憊。
梅英向蕭文詢問做警方線人的詳情,蕭文說:「只是要把你聽到的消息及時告訴我,其他的跟往常一樣,別緊張就行了。」
梅英又問:「會不會被他們知道?」
蕭文保證說:「你的事只有兩三個最可靠的人知道,只要你自己注意,對方是不會知道的。」
「那些人都心狠手辣,被他們知道我就完了!」梅英有些害怕。
「不必那麼悲觀。那些人對你很信任,你頭腦又很靈活,再謹慎些,應該不會出大問題。」蕭文鼓勵道。
梅英猶豫片刻,終於答應了蕭文的要求。他說:「行,我信你!只要能救我,怎麼做都可以!」
蕭文激動地摟住他的肩膀說:「我知道你能行!」
接著,兩人商定了一套秘密的聯絡辦法,蕭文又把注意事項詳細地囑咐了一遍。梅英暫時就呆在省城,首先的任務是設法探聽羅陽、陳樹明等人的下落。告別之前,他告訴了蕭文宋濤事件的經過,以及自已經陳樹明安排逃往雲南的經歷。
梅英提供的情況和他們推斷的基本吻合。蕭文跟張平商定,梅英的事要絕對保密,消息將限制在他們兩個和馮局三個人的範圍內。張平還建議因為周詩萬很快就會知道梅英已離開西雙版納,要設法讓梅英給他打個招呼,就說在廣西或是其他什麼地方,暫時不能讓他知道梅英已經回來。
梅英還提供了一份涉案人的名單。蕭文認為,這幾個人是周詩萬安排藏匿的,而且他們都是周詩萬的心腹,抓住他們可以帶動整個案件的偵破。這次抓捕不再事先向任何人明確對像和地點,以免又洩密,一定要准還要狠,逼周詩萬跳出來。
因為事前準備了周密的計劃,並嚴格了保密措施,這次抓捕行動大獲成功。除了躲在鄭海那裡的少數幾人外,其他涉案人員一夜之間被一網打盡。
在和周詩萬的較量中,蕭文終於贏得了這一局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