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容棋給石梓打電話的正是杜贊之。賣冷飲的個體戶給尚維有打電話,尚維有就給杜贊之打電話。杜贊之推說不了解情況,尚維有就讓他馬上了解。尚維有再次打來電話,杜贊之說:“你怎麼不早說,現在公安、法院、建委幾個部門聯合行動,正在強行拆除。”尚維有說:“聽說公安撤了,法院也撤了,現在就建委的城監隊沒有撤,這事你得出面說一下了。”此事任在挪曾跟杜贊之說過,那幫違章建房戶中有一個是她的什麼人,當時杜贊之說是法院依法強制執行的,他可以說一下,如果確實不行也沒辦法。後來尚維有出面了,杜贊之沒有辦法,只好讓容棋給石梓打電話。
下午,地稅局局長說杜贊之不參加他們的會議,要罰他吃一頓飯。杜贊之欣然接受處罰。地稅局長陪著進入餐廳時,杜贊之身後跟著個化濃妝的女子,乍一看有點面熟,好像在哪裡見過,腦子還沒轉過彎來,那女子已甜甜地叫他“杜書記”了。
“這是我們的辦公室副主任邢芳。”地稅局長介紹說。
邢芳在一旁忍不住插嘴說:“杜書記是貴人多忘事。”
原來是莊嘉讓安排的保姆,想不到已經是辦公室副主任。她的口氣讓杜贊之不舒服,不知內情而多心的人往往就以為杜贊之跟她曾經有過什麼事,好在當時就他們3個人。他不能不接她的話題,但又不能接得太近,他想了想說:“多忘事的也不一定就是貴人。”帶點不敢苟同的意思。邢芳見杜贊之如此說,也不再扯住這個話題不放。吃飯的時候,杜贊之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她好像比剛來時瘦了點,因此更顯得切娜了。飯吃到一半,地稅局長嫌氣氛還不夠,說要跳舞,征求杜贊之的意見,杜贊之說:“看來你跳舞一定大有進步了。”地稅局長便打手機,不到10分鍾,兩個女孩子扭著很好看的腰肢敲門進了包廂。
“你們今晚替我招呼好這位老板。”地稅局長說。
杜贊之感謝造物主為男人們創造了那麼多漂亮的女人。剛進鄉裡工作時,杜贊之看《資治通鑒》,他開始不明白皇帝們個個養尊處優,為什麼都那麼短命,慢慢地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們都是為女人所誤。杜贊之覺得,現在有一定地位的領導玩女人其實比過去的皇帝還容易,皇帝雖有三宮六院,但清規戒律多,沒有現代人那麼自由。杜贊之上師范時讀過一篇小說,裡面的一句話他多年來一直記在心上:十八姑娘體如酥,腰間伏劍斬凡夫。
三個女孩子輪流請杜贊之跳舞。杜贊之是近幾年才學會跳交誼舞的,水平很一般,三步四步都是慢拍子的,他的舞伴總是這樣說:“又不是參加比賽,能踩對音樂就不錯了。”不是安慰他就是奉承他。
邢芳比另外兩個女孩子跳得投人。那兩個女孩子手還有點生硬,舞齡還不長。邢芳就不一樣了,她的一條胳膊仿佛螞蟋一樣緊緊貼在杜贊之的臂上,另一只手捏著杜贊之的手像劃船一樣不停地搖,胸部盡可能往杜贊之身上靠,只要雙方的動作幅度稍為大一點,乳房就自然而然地碰一下杜贊之,而一雙近乎淫蕩的眼睛,在若明若暗的燈光下瞟來瞟去,讓杜贊之神不守捨。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當他們的雙人船劃到一個離別人稍遠一點的地方時,邢芳輕輕地問。
杜贊之說:“你進步快啊。回省城多嗎?”
邢芳說:“工作太忙。”
杜贊之說:“見了莊處長代我問他好。”
邢芳說:“他沒找過你吧?”
杜贊之說:“他很忙,我的事情也不少,平時我們聯系不多。”
隔著薄襯衫的胸部一次又一次被邢芳的乳房撞擊,杜贊之開始感到難受,他真想將手伸進去摸一下,看看任在娜的強還是邢芳的強,但又擔心引出什麼故事來,而且也對不起莊嘉,只是幾次趁機將她往自己身上摟,讓那兩只乳房貼緊他一點而已。一曲之後,杜贊之感到已經無法堅持下去,他走出包廂用手機給任在娜打了個電話,然後再進包廂對地稅局長說,他有事要先走了。
杜贊之來到漢園賓館走進房間時,聽到衛生間裡水嘩嘩地響,他知道任在娜已經先到了,故意問:“誰在裡面,是不是有小偷進來了?”
“有個小偷現在進來了。”任在娜在裡面說。
任在娜用浴巾裹著走出來,杜贊之說:“我剛才跟一個女孩子跳舞,跳著跳著就想你了。”
“我以為市委書記去為國計民生忙碌,原來是跟女孩子跳舞。”任在娜一邊甩著頭發上的水一邊瞟著杜贊之,嬌咳道。
“跟女孩子跳舞回來馬上向你匯報,你說這樣的男人好不好?”杜贊之說著便上前要抱她。想到剛才跟邢芳跳舞總想伸手摸人家的乳房,但總不敢,現在一見任在挪,不需要任何前奏就可以抱,自己的東西畢竟是自己的東西。他想,頻頻更換性伴那只是獵奇,就像跳交誼舞,第一次總跳不好,跟女人上床也一樣,沒有默契玩不出質量。有人說,玩女人是男人的最高級享受,這有道理,但得建立在玩上,沒有負擔沒有責任,想什麼時候玩就什麼時候玩,想怎麼玩就怎麼玩,不影響家庭,不影響社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那才是玩的最高境界。
“你要不要先洗一下澡?”任在娜問。
杜贊之已經抱住了她,他說:“我可不想將滿腔熱情洗掉。”
任在娜松開手,裹在身上的毛巾自然滑落下來,四肢齊全的維納斯頓時令房子銀光閃爍。杜贊之低下頭吮她的乳頭,她為杜贊之解衣服。在官場上,杜贊之算半個英雄,在復雜的政治斗爭中優哉游哉,在情場上,他也不差,中學時談笑之間讓宋雙墮人情網,現在,兩三個回合就將任在娜攻克。他與她常常戰斗近個小時,偶爾和風細雨波浪不驚,偶爾雷鳴電閃排山倒海,每次都前赴後繼上下出擊左右逢源縱橫交錯淋漓盡致。他常聽一些同齡人慨歎力不從心,因為交不起公糧而讓老婆起疑心,他表示不可思議,他知道他們一定曾經過多過濫,在同情他們自食其果的同時,慶幸自己青春常駐。他想,男人要不能吃不能玩,活著也真是白活。
杜贊之仰躺著休整,讓任在挪在上面做男人,任在娜說:“我表姐的事多得你出面。”她說的是石梓他們強行拆除違章建築的事。
‘有什麼事不早說,那天差點弄出人命來了。“杜贊之說。他想,人只要走運,好事總是雙雙而來,此事如果不是尚維有出面,他不會那麼強硬,現在又樂得給任在娜一個人情。
“我表姐也是剛對我說的,問我認識市裡什麼人沒有。”任在挪說,“我跟我表姐從小一起玩到現在,從來沒幫她辦過什麼事,我怎好推呢。”
“不談工作了。”杜贊之說,他向任在娜透露,下次他們就不再到這個房間裡來了。任在挪停下來問為什麼。杜贊之說:“現在我可不告訴你,到時你自然知道。”
“你是不是想打一槍換一個地方?”任在娜問。
“還想打一槍換一個人呢。”杜贊之得意地說。
“你太壞了。”任在娜說,“我干脆將你的嘴堵住算了。”俯下來用嘴含了杜贊之的舌頭。床頭櫃上的手機不識好歹,偏在這時響起來。任在娜一邊說“真討厭”一邊伸手替他拿手機。電話是容棋打來的,說莊處長來到漢州了,明天想見杜書記。
“你又在辦公了。”任在娜說。
杜贊之忙用手掩住她嘴巴才說:“到時讓他到我辦公室吧。”
將近凌晨一點,杜贊之才開車將任在娜送回歌舞團宿捨。坐在轎車裡,聞著任在娜的香水味,他突然想起邢芳,他覺得任在娜跟邢芳都是用同一種香水。
“小任,你今天的香水味干嘛這樣濃?”杜贊之間。
“坐在車上,空間小,味可能就稍為濃點吧,我從來不喜歡多灑香水,那樣就真是喧賓奪主了。”任在娜說。
“如果我不記錯的話,認識你以來一直用這種香水,想不想換換另一種味兒?”杜贊之說,“現在的香水品種又那麼多。”
任在娜說:“想不到你對女人用什麼香水都挺在意的,告訴我什麼時候開始注意我用這種香水了?”
杜贊之一笑說:“只是一種直覺。”
任在娜說:“是否想要送我什麼高檔名貴的香水?要是那樣我倒是可以試試的。”
“明天吧,明天讓你看看我對香味的鑒賞能力。”杜贊之說。
任在娜在杜贊之的臉上輕輕地親了親,說:“我還有件事想你出面講一下,真不好意思。”
杜贊之心想她事情怎麼那麼多,用手摸著任在娜有點冰涼的手,說:“不好意思也說出來了,什麼事?”
任在娜說:“我弟弟他不願到鄉鎮農業站去。”
杜贊之問:“是泡人家女朋友挨打的那個嗎?”
任在娜說:“也不知是人家泡他女朋友還是他泡人家女朋友。你不知道,打我弟弟是布維鷹指使的。”
杜贊之說:“農學院畢業不到農業站到哪裡?”
任在娜說:“他想到工商局,行不行?”
杜贊之說:“不行,其實工商局也好不了多少。”
任在娜坐正了身體,沉默著,她有點不高興了。她想不到已經睡了她的這個男人對她拒絕得如此輕松。
杜贊之想了想說:“這裡有個專業對口的問題,要不讓他留在農業局行不行?”
任在娜好久不說話,目光悠悠地望著窗外的月光。杜贊之一時也找不到什麼話說。直到分手,他們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第二天一早,莊嘉就來到杜贊之辦公室。半年不見,杜贊之覺得莊嘉瘦多了,從眼神看,昨晚也沒睡好。
“我到漢州時已很深夜,便不好意思打擾你了。”莊嘉說。
杜贊之間他近來忙不忙,怎麼這麼久不到漢州來看他。莊嘉搪塞著。其實杜贊之很清楚,莊嘉來過幾次漢州,住宿都是容棋給安排的,容棋沒給杜贊之說,倒是賓館的老總跟杜贊之說了。不知莊嘉此次來又有何公干。
‘你知道邢芳的情況嗎?“莊嘉說,”自從到漢州工作後,領導對她就不太滿意了。“
杜贊之覺得奇怪,他又不是邢芳的監護人,他怎麼知道她的情況?他“哦”了一聲,心不在焉在聽莊嘉說下去。
“聽說漢州有不少人纏著她。”莊嘉說,“已經樂不思蜀了。”
杜贊之說:“領導也太關心她了,一個小保姆,給她安排了工作也算仁至義盡了。”
莊嘉說:“我當初沒有跟你說,其實邢芳跟領導的關系除了保姆之外,還有另一層關系,所以領導知道她在漢州的情況後很生氣。”
杜贊之覺得有意思,他沉默著看莊嘉下一步如何說。
“杜書記你看能不能出面跟地稅局長說二一下,讓地稅局長找邢芳談談。”莊嘉說。
杜贊之說:“這個事操作起來可能比較難,弄不好還會產生副作用。當時把她安排到這裡有利也有弊,距離遠了往往鞭長莫及。”
“要不,找那幾個男的提醒一下也行,就說邢芳是上級領導的人,讓他們不再糾纏她,她也許會有所改變。”
杜贊之想笑但不敢笑,他問:“據你所知,有幾個男的糾纏她!”
莊嘉說:“聽說一個是公安局的,一個是爛仔,公安局那個還是領導。那個爛仔說是要跟邢芳談戀愛,公安局那個領導是想玩。”
杜贊之問:“名字你知道不知道?”
莊嘉說:“都有人告訴我了,那個爛仔叫任在虎,公安局那個姓布。”
“邢芳真可以啊,能讓那麼多人傾心。”杜贊之估計邢芳已經不理莊嘉了,笑著對莊嘉說,“這種事最好直接跟她本人談,當初是你幫領導聯系安排下來的,我看最好還是你先出面找她談。”
莊嘉說:“我已找她談過了,她不承認在漢州有那些事,態度很不好。”
杜贊之說:“這種事只能好好談,如果鬧僵了只有對領導不利。”
辦公桌上的電話不斷是響,外面也有人等著找杜贊之,杜贊之說:“我想想,看有什麼辦法沒有,你不走那麼快吧?”
莊嘉說:“我得馬上走了,剛才辦公廳呼我說省長有事要找我。”
杜贊之知道容棋一定為他安排了小車,便再賣次人情,他說:“你有車來嗎?我讓容主任安排車送你。”
莊嘉說:“容主任已安排好了。”杜贊之站起跟他握了握手,他一下子覺得這個開口閉口省領導的處長很可憐。
幾天裡杜贊之一直將任在娜弟弟工作的事記在心上,有一天他特地到容棋辦公室坐了很久,杜贊之故意跟容棋談起國內歌星,談著談著,容棋就談到了漢州的歌星。
“其實,我覺得任在娜跟那些國家級的歌星比並沒有太大的差別,如果有人捧一下,任在娜說不定就紅了。”容棋說。
杜贊之間:“任在娜在我們漢州,算個人才了吧?”
容棋說:“算個人才了。”
杜贊之說:“她有個弟弟農學院畢業,不願到農業站去,托人跟我說了幾次,我覺得這種事不太好辦。”
容棋說:“不願到鄉鎮就留在農業局嘛,這也不違反什麼原則。”
杜贊之說:“問題是他不想干農業,要到工商。”
容棋說:“我聯系一下吧。”
工商局超編近百人,梅初山曾在大會上宣布過:沒有他的簽字,誰也別想進工商局。梅初山肯為任在娜簽這個字嗎?杜贊之。乙裡沒有數。
容棋找到人事局那個管全面的副局長,副局長說,沒有市長的簽字,人事局開出介紹信工商局也不會接。工商局長是梅初山的一個遠房表親。容棋說,你們先寫介紹信吧,人編和工資的事由我去協調。人事局開出介紹信,工商局長說,我接也沒有用,編制這邊還得梅市長簽字,梅市長不簽字,就領不到編制卡,財政就不給工資。容棋想想還是找了梅初山。
“是誰讓你辦的!”梅初山一開口就問。
容棋笑笑說:“市長不准我有哪個親戚要進工商嗎?”
梅初山說:“肯定不是你的親戚,要是你的親戚我馬上給你簽。”
容棋想,如果真是他的親戚,梅初山說不定又有另外的理由了,他說:“是上面的領導要安排的,杜書記知道工商超編太多,不想開這個口,你就記在我的名下,算是幫我辦的吧。”
梅初山說:“這可不行。如果是杜書記同意辦的,他開口,我只好照辦,但他不開口,我幫辦了他反而怪罪下來怎麼辦?”
容棋只好苦笑。他突然才醒悟過來,這事一開始就讓邊皂德去辦,沒有不成的,現在是弄巧成拙,只好拖一拖再說了。杜贊之給任在娜打電話,讓她放心,說遲早會辦好的。任在挪說她要到外省演出,希望她回來時這件事已經辦好。杜贊之問她去多久,要為她餞行,她說:“謝謝。”就將電話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