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高 正文 第十五節
    8.不送禮,什麼事都沒有

    第二天下午,古長書給劉部長提前打了個電話,問他有沒有空,有事找他匯報。劉部長笑笑說,別說什麼匯報的話,你一個秘書長,給我匯報什麼?組織部就在辦公室的樓上一層,幾十米的距離,古長書就端著自己的茶杯上去了。古長書見劉部長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進門就開了一個玩笑,說:「劉部長,我遇到了一個人情化的難題,現在我想把這個難題轉讓給你。因為我自己消化不了。」

    劉部長呵呵一笑,臉上的肌肉就隆起了兩堆,說:「你看你說的,你都消化不了,我能消化得了?」

    古長書說:「你專門就是消化這事兒的。」

    劉部長說:「那你說說。」

    古長書說:「我在大明縣當團委書記時,有個副書記叫顧曉你,我從團委書記到市委秘書長了,可她還是個副書記。人也快到三十歲了,不能再做在縣級團委工作了。去年在市裡找了個男友,準備結婚,想把工作往市裡調一下。昨天她找到我了,希望我能幫忙,向你說說,她把調動落實了。這同志工作不錯,也寫得一手好文章,她從未找我幫過忙,我也從不為別人幫忙的。這次我實在為難,就答應了,現在又把麻煩推給了你。」

    「我聽說過這事。」劉部長說:「是黨員吧?」

    古長書說:「是黨員。」

    「你不知道團市委的情況,他們現在超編五個了,我不能允許再進人了。控編這個事你知道的,我不多說。」劉部長從飲水機上取下一杯開水端過來,回到坐位上,說:「你既然說她能寫文章,那就調你辦公室當秘書嘛!」

    古長書面出難色,說:「這話我不好講。第一,我們剛剛調走一個秘書,第二,她以前是我的同事,她進辦公室,容易讓別人誤會是靠關係進來的。說不清。」

    劉部長說:「這有什麼顧慮的?用人嘛,大膽地用。」

    古長書說:「可她也不能給張書記做秘書呀。規定不許給領導配備女秘書的。」

    劉部長說:「你可以調整一下人員,讓她不做私人秘書嘛。」

    古長書想想,劉部長說得也有道理,讓顧曉你做市委秘書,把人員調整一下,讓她坐辦公室,作為公用秘書就行了。想想自己的遷升道路,再想想顧曉你,他也覺得顧曉你挺委屈的。在大明縣,當了多年的團委副書記,跟她同時的副科級幹部大都轉正了,可能只有她還是一個副科級。加之前些年,顧曉你爸爸從政協主席的位子上退下來了,顧曉你的職務問題也就擱淺了。古長書正好給趁這次調動的機會,給她一個科級秘書,即使將來不做秘書了,調走時也好安排工作,對她也是一種補償。所以,古長書直截了當地對劉部長提出了顧曉你的科級待遇問題,劉部長說,你手下的科長嘛,待遇問題關鍵取決於你的態度。

    古長書做了件無心插柳的事情,能把顧曉你調到市委辦,算是一個意外收穫。作為黨政機關,市委辦與團市委比起來,無論是影響力還是辦公條件,都要好得多,更重要的是能鍛煉人。但要把顧曉你調來,古長書不是沒有顧慮的,剛剛趕走了張書記的私人秘書,古長書便調來以前的同事,難免會招來一些誤會和閒話。最擔心的是,怕張書記以為先趕走我的人,原來是為了調來你的人啊。如是這樣就壞了。所以古長書小心翼翼,先跟張書記講清楚他跟顧曉你是以前的同事,對她的工作能力是瞭解的,還要講明顧曉你是組織部劉部長推薦的,因為團市委超編才建議調到市委辦的。這樣講,是讓張書記既要看分古長書的面子,也要看劉部長的面子。即使他不想同意,他也沒有拒絕的足夠理由。古長書還說了給張書記專門配備秘書的事,讓他在現有的秘書班子裡挑選一個自己認為比較滿意的。好在張書記沒有對這位沒見過面的顧曉你發表任何看法,他只是很順從地對古長書說:「你看上的人,就調吧。至於我的秘書,就讓小王跟我吧。」

    古長書說:「好。我馬上通知小王。」

    當天,古長書就通知了辦公室秘書小王。小王是師大畢業的研究生,當初在大學裡當助教,是李修明當主任時從學校調過來的。古長書調來當副主任時,李修明就介紹過小王這人。說他進來時還是個非常單純,學生氣很濃,說話也很有銳氣和思想。可不到一年時間,身上的稜角就磨光了,沉下來了,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了。畢竟有點文化,從事秘書這個職業轉型也比較快,他也很快就成了業務能手,一手公文寫得很出彩的。古長書在跟小王談話時,小王就很高興,要給常務副書記當私人秘書了,他就覺得好運來了。

    接下來古長書就該找顧曉你談話了。他先在電話裡跟她約了時間,說「你的調動問題遇到了一個非常特殊的情況,要給你聊聊。」顧曉你說:「是不是沒希望了?」古長書說團委是沒希望了,嚴重超編,組織部不同意調人。顧曉你一聽就火起來了,說:「那還用得著說什麼?是不是又要給他們送禮呀!團市委送過,組織部有的人也送過。我都拿不出錢來了!」古長書笑笑,說:「你別那麼大的火氣嘛!有些問題我們見面說吧。」

    然後兩人在咖啡廳見面。古長書早去一些,要了幾盤精緻的點心在那裡等候她。顧曉你穿一身長裙,步態急促,裙子大幅度的擺動著。進門時臉上就掛著陰雲,一副喪魂落魄的樣子。古長書看見她這樣就樂了,說:「怎麼這樣啊?又不是請你赴鴻門宴!」

    「鬧了一年多的調動都泡湯了,還能讓我高興起來?給你說真的,錢送過,物送過,只差我陪人家睡覺了!」顧曉你噘著嘴,怨言都寫到臉上去了。砰地把包放下,伸手向古長書要了支香煙,古長書很猶豫地給她了。顧曉你不會抽煙,樣子很彆扭,第一口就嗆住了。咳著嗽說:「你是向我報喜吧?」

    古長書說:「團市委是去不成了。」

    顧曉你說:「你能不能想點別的辦法?」

    古長書說:「那就到我那裡去吧。」

    顧曉你說:「你那裡?我可不敢想。你那是首腦機關,沒有過硬關係也是進不了的。」

    古長書說:「難道我不是過硬關係?」

    顧曉你說:「能到你那裡當然好,你是鐵面無私的人,我可不想為難你。」

    古長書說:「今天叫你來,就是通知你趕快回大明縣去辦調動手續。一周內把手續辦好,半個月內你要上班。你的工作是當辦公室秘書,待遇按正科級對待。咱們說好了,你來了後,就是我的下屬。」

    顧曉你見他說得如此認真,知道他沒開玩笑。顧曉你說:「真是感謝你。你說的話我都記住了。別以為我不懂事,我知道會怎麼做的。」

    顧曉你把香煙滅了,伸了伸脖子,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很感歎,她和她的男友為她的調動鬧騰了一年多時間,半年後才有眉目,可有了眉目又黃攪了。請客送禮托人,別人調動時所用到一切程序她都用了,真是只差陪人家睡覺了,最後還是一個黃牌。而今突然柳暗花明,古長書能在這麼快的時間裡把她的調動問題解決好,再次證明了權力的奇妙。顧曉你說:「還是有權力好啊!要不是你,我這事又不知要拖到何年何月。」

    古長書說:「是啊,權力是個好東西啊。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多人追求它呢?」

    顧曉你給他一個媚笑,說:「我問你,假如我們不是好朋友,你會調我來嗎?」

    「不可能。因為我對你不瞭解。現在之所以調你進來,是基於兩點:一是我們是朋友,在不違犯原則的前提下,調你進來,相對而言是公平的,或者說並不影響公平原則。反正我用誰都是用,只是這裡面多了一層友情關係。第二,你急需要調動,即使現在不調,早遲是要調的,我手頭有這個機會,當然寧可調你了。作為朋友,我沒有給你幫過什麼忙,這也給我一個還情的機會。但你記住:這次提議調你進來的是組織劉部長,而不是我。」

    顧曉你依然笑得很燦爛:「你也可以不同意呀。」

    古長書說:「那當然。」

    顧曉你又問:「需要給劉部長送禮嗎?總得表示感謝吧。」

    古長書搖搖頭,說:「不用。調我這兒來,你別幹這種爛事。我討厭。你要是給他送一塊錢的東西,別人會以為你給我送了一百塊錢的東西呢。不送禮,什麼事都沒有。」

    9.心靈寫照

    顧曉你調到市委之後就變得特別醒目了。市委辦沒有年輕女孩,機要秘書是個女同志,也是四十開外的人了。這個樓上的人大都不苟言笑,除了有良好的辦公條件外,裡裡外外看上去都是老氣橫秋的。突然來個穿著高跟鞋的漂亮女孩,走路是那麼有節奏,說話是那麼好聽,大家的眼前似乎忽然一亮,感到了一種新鮮,一股活力,一束光芒,繼而便發出了一些疑問:誰調來的?她是誰的關係戶?

    顧曉你調來不久就結婚了。市委辦按照慣例,每人都湊了一百元的份子。快30歲的老姑娘了,算是晚婚了,她本來有兩個月婚假的,她沒請假,古長書也沒給假,用一周時間辦完婚事就上班了。因為單位正忙著籌備黨代會,會場佈置,材料準備,都得提前著手,一下子就忙起來了。再說,顧曉你剛來不久,需要熟悉的業務還很多。她來了之後明白了許多事,別看黨政幹部表面上比較平庸,可黨政機關真是個藏龍臥虎的地方,一個個都是能說會道,能寫會畫的。大家都希望把工作幹得出色一點,提拔起來快一點。加上古長書前段時間下功夫整頓機關作風,同志們的精神面貌有了很大的改觀,一個個都在你追我趕。在這樣的環境下,顧曉你就不敢馬虎了,她感到了一股潛在的壓力。雖說給她了個科級待遇,但並不是秘書科的科長,這裡的科長還管著處級幹部待遇的人。所以,實際上,她跟一般幹事沒什麼兩樣。表現上人們對她都很客氣,也很尊重,很大程度上是看她跟古長書以前是同事,是古長書一手調進來的。這層關係,直接助長著她在辦公室的地位。但顧曉你也明白,人們究竟從內心裡怎麼看她,並不會直接表現出來,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別人眼中是什麼樣子。為了不讓別人看不起她,她就必須從業務上進步,兢兢業業地工作,老老實實地做人。

    古長書是直奔40的人了,正值男人的花季,一個成熟透了的年齡。權力越來越大,經驗越來越豐富,處事也越來越老練,舉止也越來越灑脫了。這跟他在大明縣當團委書記時相比,有了很大的不同。那時他只是一個春風得意的帥小伙,現在是金安市的人物了。權力變成了肥沃的土壤,培育和滋養了古長書作為一個成熟男人的魅力。顧曉你非常注意觀察古長書在市委辦的影響力和個人表現,他在市委辦一呼百應。她感覺出來,古長書在這裡有著很高的個人威望,他的每一個舉動都在吸引著她,感染著她,當然他也吸引和感染著辦公室的其他人。包括古長書吸煙的姿勢和說話的語氣,都有人在偷偷地模仿。

    顧曉你很納悶,眼下這個古長書,這就是我喜歡過的男人嗎?任何人都可以跟他侃侃而談,唯獨我不能。任何人都可以走進他的辦公室匯報工作,或談笑風生,唯獨我不能。他調進了我,我走近了他,空間距離近了,情感距離遠了,而且是比遺忘更可怕的遠離。顧曉你心裡很難受。她不想親近他,僅僅只是想跟他像其同事一樣地交談工作。古長書有時在她的辦公室跟別人交談時,顧曉你就聽著,偶爾也偷窺古長書一眼,只有她自己明白那目光是火辣辣的,飽含著對他的仰慕和愛戴,還有一絲沒有完全割斷的情愫。可古長書從來不會用專門的目光去打量她,頂多用一點餘光而已。

    黨代會的報告要由古長書親自執筆起草,依然是汪書記點名的。古長書當然不敢馬虎,得當作大事對待。寫初稿的那些天,他關在辦公室閉門謝客,有幾天中午都沒吃飯,只讓後勤上的人給他買了一些點心送去,邊吃邊在電腦上敲字。顧曉你知道這事了,好心疼,她多想偷偷去給古長書弄幾個炒菜端到辦公室去,讓他好好吃頓飯。她下了很大的決心,最終還是放棄了。既怕別人看見什麼隱情,又怕古長書吵她多事。顧曉你對買點心的那個小伙子說,你也太簡單了吧,就給主任弄這個當飯吃?小伙子說,是他自己點的,我說提出讓廚房單獨給他炒幾個好菜,他不同意。我不能違背他的旨意。顧曉你就苦笑了一下,不再多說了。

    顧曉你強力克制著自己的交流慾望。原因是多方面的,自己是結婚成家的人了,有了自己的法定老公。老公很愛她,也很信任她,她要通過自己的力量把家維持下去,並把它建設好。家是她情感的一個生根之處。只有一心一意地守著老公和家,才能使她的感情根深蒂固。再說,市委辦人多眼雜,她不能顯示半點與古長書是好朋友的意思。否則,她就害了古長書也害了自己。所以她就必須忍受和克制。那天她在電腦上的加密日記裡寫了這樣一段話:「政治人的愛情生活注定是殘酷的,身份和職業決定了他們不能有婚外戀,他們身上承載著過多的社會道德責任和教化義務。無論這種戀情從情感層面上看有多麼美好,我們的社會都是不能容忍的。愛上商人可能會得到財富,愛上廣告人可能會體驗活力,愛上軍人可能會感受威武,愛上政治人就只能得到痛苦與情感的磨難。」這可能就是她的心靈寫照了。

    10.一生的享受

    顧曉你好難受好難受。也許古長書看出了什麼,那天他給顧曉你辦公室打了個電話,接電話的是秘書科長,古長書說:「叫顧曉你來一下。」一會兒,顧曉你就過來了。顧曉你一進門,就有種莫名的激動與衝動,她走近古長書,站在他辦公桌的對面,默默無語地看著他炯炯的眼睛,眼淚就差點流出來了。她不明白這是為什麼。古長書倒是顯得很平靜,說:「你坐吧。說說,來了這麼長時間,有什麼感受沒有?」

    顧曉你揉了一下眼睛,說:「感覺挺好的。就是——有點——」

    古長書說:「就是什麼?」

    顧曉你說:「想跟你說說話。」

    古長書說:「可以說話呀。誰不讓你跟我說話了?」

    顧曉你說:「我總怕別人看出來我們關係好。」

    古長書說:「我們是上下級關係,還是好朋友。誰沒有朋友呢。」

    顧曉你沉靜了一下,說,可是,在市委辦這樣一個大機關裡,你每天接觸的是市委書記副書記,要麼就是市長,還有市委各部委的領導,你下面有副主任,有各科科長。一級管一級。你是主任,我是秘書,一般情況下,還輪不到我直接跟你說話。在我們這些普通工作人員的眼中,你就是高高在上的人。顧曉你還告訴他,那天她們辦公室的李秘書夾著一支煙進了屋,得意洋洋地說:「這支煙是古主任給的。」那神態有多麼自豪。

    古長書笑起來,說:「這是我的錯嗎?」

    顧曉你說:「知道不是你的錯。可是,我們之間形成了一種無形的阻隔。說句實話,我還有點怕你。」

    古長書收回笑容,面部肌肉繃得有點緊了,說:「你用得著怕我嗎?」

    顧曉你說:「我知道不應該怕你。可我就是有點怕你。而且,不僅僅是我,我發現辦公室不少人都怕你。」

    古長書說:「你每天上班,心情怎麼樣?愉快嗎?」

    顧曉你說:「不錯。他們對我都不錯的。」

    古長書說:「這就好。你心情好,我就開心。我希望你在一個輕鬆舒適的環境裡刻苦工作,將來能夠獨當一面。」

    顧曉你非常感激他這句話。如同一個受到別人的同情和幫助的弱者一樣,內心裡真是洋溢出一種感激之情。顧曉你給還他透露了一些下面對他的評價。顧曉你告訴他,他們都說古長書會當官,天生是塊當官的料,這麼繁雜的事務性工作,還那麼從容不迫,把整個機關打理得井井有條。下面的人苦也好累也好,都沒什麼怨言,反過來還把古長書佩服得五體投地。古長書就笑瞇瞇地聽著,心裡也美滋滋的。可他並沒有十分當真。他小聲地說,「這就是市級機關的謹慎之處了,他們對領導的意見絕不會輕易表現出來的。」古長書說,「再說,我這個人,時刻在檢討自己的行為,每天晚上我都要對我全天的工作做個小結,哪裡做得好,哪裡做得不好,還有哪些欠妥的地方,都要及時彌補的。即便是他們對我有點看法,我也會在第一時間內把看法消除。讓他們依然覺得我是對的。」

    顧曉你說:「反正他們都說你有一個智慧的腦袋。是一般人所不及的。」

    古長書說:「別聽他們瞎說。是人,就有毛病。」

    兩人說話時門是咧開了一條縫隙,常務副書記張常忠就直接走進來了。古長書向張書記介紹了一下顧曉你。張書記說:「小顧我早就認識了。」

    顧曉你沖張常忠點頭一笑,說:「你們聊。」就走了。

    雖說這天顧曉你跟古長書談話不多,但她心裡很甜蜜。這麼長時間以來,她沒跟古長書單獨接觸過,既想跟他說話,又有點怕他。既想保持一定的情感距離,又怕古長書太嚴厲。她的心裡也充滿矛盾。這麼聊一會兒,顧曉你便覺得很滿足,至少憑直覺證明了一點:古長書心裡是裝著她的,有這樣一個好朋友也不錯,也許是一生的享受。這也是顧曉你感動的地方。回到座位上,好久才靜下來,顧曉你開始反問自己,幹嗎非要我感動呢?憑什麼我要感動呢?他不就是一個秘書長嗎?

    11.只好挺身而出

    張書記下鄉剛回來,因為他分管辦公室,每次從外面回來都是要到古長書辦公室來看看的,古長書也如實匯報一下黨代會會務的準備情況。古長書是上任後的第一次辦會,非常小心。黨政「兩辦」的領導,一個重要的工作就是「辦會」,比如人代會,黨代會,這些在地方組織工作中佔有重要位置的政治活動都必須是萬無一失的。報告,預算,會場,伙食,保衛等等,各個環節都要絲絲如扣。平時我們所說的「這次大會非常成功,是一次團結的大會,勝利的大會」等等,實際上很多工作都在幕後進行的。主辦者得把每一位與會者當作貴賓來對待,要讓他們聽得津津有味,就要有一個好報告。要讓他們吃得酒足飯飽,就要有一個好伙食。要他們說得暢所欲言,就要有一個好氛圍。要讓他們玩得心情舒暢,就要有一些好的娛樂活動,會畢之後就認認真真落實。

    向張書記匯報畢了,古長書就問起了他下鄉的情況。這次張書記首次帶上剛換的私人秘書小王出去,古長書有點不放心,怕張書記不滿意,問他感覺怎麼樣?張書記說,小王還不錯,機靈,腦子反應快。他又說,他開始看不慣小王的笑,有點呲牙咧齒的。可不出兩天就習慣了,好像覺得他長成那個精猴的樣子,就應當那樣笑。看來用人就像用工具一樣,習慣了就好了。古長書突然覺得張書記還是有點意思的,能夠從秘書的某些細節上去感受與他們相處的趣味,這就好了。不像有的領導很難侍候,不僅僅是挑秘書,還挑記者。李修明就跟古長書講過,他在當主任時,前任市委書記就很不好對付,電視台有個女記者胖一點,他就不喜歡人家,第一跟他出行採訪,書記就回來說,以後別讓這個記者跟我出去了,太胖了,走不動。李修明說不就是胖一點嗎?她可很會做新聞的。張書記陰了臉說,屁股那麼大,難看。從此以後,隨行記者都要提前報名單,要書記同意方可,至少屁股太大的婦女是不能隨行的。這與好色無關,但影響美感。上任書記就是很注重美感的領導。

    張書記對古長書說:黨代會報告初稿出來後,先打印幾十份,在常委內部傳閱一下,讓他們看後再提修改意見,然後再上會討論。古長書說,已經差不多了,我已經修改過兩遍了,可以交初稿了。張書記就讓他行打印出來,分發下去。反正還有三個月時間,古長書也不急,他心裡有數的,只是想精雕細刻的打磨得好一點。

    張書記走後,古長書就把文稿存在軟盤裡,到了秘書科,科長和顧曉你都在。古長書把軟盤遞給顧曉你,說,你把它輸一份出來,讓汪書記先看看。交待完就走了。一會兒,顧曉你就拿著打印好的材料來了,古長書看了看,還是激光打印機打印的,排得很漂亮。古長書說:「我不是說了送給汪書記嗎?」顧曉你不願意,說:「送給汪書記也是你送呀。我不敢去。」古長書說:「他又不會吃你。」顧曉你說:「看他平時那個樣子,好像誰欠他的一樣。」

    古長書壓低嗓門兒對她說:「你這樣怎麼行?在這裡工作,就要學會與領導打交道。他不就是個人嗎?不就是比我們多一層烏紗帽嗎?有什麼可怕的?」顧曉你說:「有人說伴君如伴虎呢!」古長書說:「這些老虎都是關在籠子裡的。傷不了你的。」顧曉你嘿嘿一笑,咬咬牙說:「那我就只好挺身而出了。」

    古長書還想告訴她,但是不能告訴她的是,之所以讓她送給汪書記,是有意讓汪書記認識她,瞭解她,增加對她的印象,這對她是有好處的。不過,古長書也覺得顧曉你很純的,別的秘書總會抓著機會往汪書記那裡跑,可顧曉你卻是躲躲閃閃的,給她機會她也不要。古長書開玩笑說:「去吧去吧,又不是讓你獻身。怕什麼!」

    難得聽他開這種玩笑,顧曉你很振奮,衝他作個鬼臉,開心地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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