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私了 正文 第07章 弦外之音
    劉枚打開箱子,將玉如意和裝它的紙包一塊兒放進去。這時,唐倩推門走了進來:「劉總,丁書記的電話。」

    劉枚被嚇了一跳,趕緊將箱子關上,那瞬間的行動就像小偷。她站起來,問:「他找我什麼事?」

    「不知道。」

    「你請他打上來。」

    一會兒,電話來了,劉枚對著耳機柔聲道:「丁書記,對不起,剛才我去洗手間了……是,今天一上班就忙。路上遇到堵車,那些老頭兒、老太婆把公路中斷了,害得我九點過了才到辦公室。什麼?派人來把他們趕走了?嗯,……不過,他們也值得同情……黑心的開發商不少……讓老百姓吃虧。這不公平……啊,對不起,丁書記,我說遠了……我的親友裡現在還沒有遇到撤遷的,謝謝你……」劉枚抬腕看了看超薄型的浪琴表,「還有一個半小時。啊,好、好,我一定辦。這是小意思,你幫了公司、幫了我多少!用句流行的話來說,我和公司的員工沒齒不忘……啊,丁書記,有個事情給你匯報一下,這兩個月,公司的銷售下降……主要原因是有些單位不進我們的貨,一是去進外省市的,二是用假冒偽劣,三是外地的殺進我市,用低價或高回扣拉攏基層用戶……市裡能不能下個文件,借即將開始的全國『3.15』打假活動清理整頓一下?要不然,公司損失大,市裡的稅收也會受到影響……嗯,我?過兩天就回來了。總公司開一個改革的會,可能又要調整指標。這計劃經濟的飯也越來越不好吃了……好嘛,我回來向你詳細匯報。不過,丁書記,請你先打打招呼。他們敢不聽?」

    劉枚擱下耳機,端起水杯正要喝,門又被推開了。機關黨支部書記兼工會主席陳向東站在門口,躡手躡腳的樣子。他是劉枚的一個遠房親戚,從輩份上算,還是她的長輩。一米七四的個頭兒,不知是為了顯得魁偉還是為了佔點便利(同樣的價格,大一號的衣服比小一號的多用布料,做工也要多一些),不寬的肩上總要套大一號的衣服,兩個有墊肩的衣服肩頭,在他乾瘦的肩上空蕩蕩的,加上他平時點頭哈腰搞慣了,長此以往,那腰始終直不起來,寬大的衣服在他身上就像穿的袍子,衣服的前面長長地下垂到接近雙膝,而後面則高高吊起,似乎要露出皮帶。不知是不是由於一天到晚都在皮笑肉不笑的緣故,久而久之,弄得鼻子、眼睛和嘴巴擠在了一起,更奇怪的是,那鼻頭越來越尖,而且越來越勾,那下嘴唇也越來越長,只要輕輕地一咬合,下嘴唇就可以將上嘴唇包完。他的聲音又沙又啞,就像被閹割了的公鴨的嗓音。一遇到丁點大的事,就唉聲歎氣,臉像一個苦瓜。他站在門口,不進不退,不言不語,傻呵呵的。劉枚感覺到了他的存在,頭也不抬,問道:「你有什麼事?」

    「唉,沒有事。」

    「沒有事,你來幹啥?」劉枚沒有好氣地反問。

    陳向東向前走了兩步,說:「劉總,你要走了,我來請示一下工作,看你有什麼指示?走以前有什麼事要我辦的?」

    劉枚放下杯子,說:「你問到了,也算交給你。明天就是『三。八』節了,我昨天對李一凡說了,叫她抓一下,搞個座談會……」

    「她抓?」陳向東從牙齒逢裡冒出一句。

    劉枚聽到了,反問道:「怎麼,不可以?」見陳向東不出聲了,她繼續說,「她是工會的女工委員,正該抓這事。是她提醒了我,我作為女工的領導,都搞忘了。你這個工會主席也搞忘了,本來該你組織的。」

    「我昨天去開會了。」

    「不是昨天,你早幾天就該想到了。」劉枚乾笑了一下,看著這個表侄女婿說,「不說過去了。李一凡生病了,現在由你具體落實。你去問一問江紅,昨天她們是怎麼研究的。明天下午的座談會,一定要開好。你給李一凡家裡打個電話,問問她,明天能不能來參加會。她是你工會主席的部下,又是你支部書記的發展、培養對象。你要多關心,支持,該給她造勢就要造勢,免得到時開支部大會時,又有人嘀咕。現在呀,一個好同志入黨難!一些人出於嫉妒,用其他辦法卡不了別人,就用他手裡掌握的投票權來卡你。怕你這些能人如虎添翼。」劉枚很是激憤,身子朝後一靠,伸出右手在桌上拍了一下,「今後呀,我也來卡一下,凡是心術不正的,一經我發現,就請走人。金石公司用不起!」

    「是,是。」陳向東唯唯諾諾地拉過門,走了。

    劉枚又看了一下手錶,微微皺了皺眉頭,給北京撥了電話:「請問你是誰?啊,是田主任呀!我是金石公司的劉枚……不客氣。田主任,有沒有其他公司的人到呀?怎麼,到了大半了?上海、天津、瀋陽公司的昨天就到了?」

    劉枚心裡掠過一絲不快,這三個公司的頭兒很會來事,除了平時單獨到北京勾兌外,幾乎每次總公司開會,都提前一天以上到開會地點,私下找總裁,找公司的其他的對自己有利的人勾兌,會議開始,他們已經敲定、擱平了有關事情。每年分配的指標,他們比其他公司都多,而且次次得表揚。記得在去年的會上,新疆大鵬公司的買買提經理還提過意見,希望給西北地區,特別是新疆以支持。在總結會上,衛總裁脫開講稿生發開了:「關於一些公司要求給以支持的問題,我們的原則是你自己要做大,要發展。不能單靠我的計劃指標。指標的多少,是根據各個公司的發展情況、所在地區的經濟狀況等等來綜合考慮的。過去有一個不好的習慣,會哭的孩子多給奶。現在不行了,至少在我這裡不行了!你看,東部地區、沿海地區比西部發達吧?他們也哭得不厲害、甚至沒有哭,可是,國家反而還要給他們優惠政策,給予比西部大得多的投入。我的作法就是這樣,學習中央,學習國家。有同志有意見向中央、向國家提去。我是再叫也不多給,弄不好,還要減。好鋼要用在刀刃上嘛!」

    一席話,打得買買提抓耳撓腮,只有低下頭,自認倒霉。散會後,趕緊找田主任套進乎,希望他在衛總裁面前美言一下,免得她一怒之下把他的指標減少了。想到此,劉枚急忙收回思緒,解釋道:「我本來也準備昨天來的,可是市裡丁書記組織召開一個座談會,把定的票也退了……不,我一直想找你們幾個總公司的台柱聊聊,再給金石出點主意。過去,你們特別是你,幫了我們很多……我至少要請你們搓一頓嘛。我馬上去機場……好嘛,麻煩你了,不要專門派車,有便車就行了……啊,田主任,」她頓了一下,把已到嘴邊的「我給你帶了點兒土特產」吞了回去,「李一凡向你妹妹問好。她托我給她帶了點兒土特產……沒辦法,她要叫我帶。我給她說,現在北京也買得到這些東西,她說,帶去的意義不同……好嘛,中午見。」

    這下好了,田主任來機場接,正好在車上把禮品交給他。辦公室主任,半個經理呀!得罪不起。不是心腹,不是能人,不是作為接班人培養的,是不會安排在辦公室當主任的。她要和他處好關係。劉枚叫來唐倩:「你去小會議室,將江岸公司送來的花瓶拿過來,我拿去送田主任。」

    「大的還是小的?為什麼不送錢?」

    「當然是小的。這比錢好。」不一會兒,唐倩就將花瓶拿來了。劉枚接過花瓶,仔細看著說:「這也是清代的古董,值好幾千哩。管它的喲,捨不了孩子,打不了狼。你給包裝一下。」唐倩將包好的花瓶遞給劉枚後,正要走,劉枚叫住她,說:「你給趙平主任說一下,叫他協助李一凡把一季度的銷售情況盡快弄出來。我已給李一凡佈置了,叫她統計。我回來後就去給丁書記匯報。」

    小唐得令般去了。劉枚雙手上舉,伸了個懶腰,正想長長地出一口氣,手機又叫了,抓過一看,是丁書記的,她趕快打開,來不及問就聽他大聲說:「小劉枚呀,我話還沒有說完,就斷了,怎麼也打不進來。你一路平安喲。還有、還有,市婦聯關主任對我說,她好像有什麼事要找你……」

    「丁書記,關主任有什麼事?是不是要在北京帶東西?」

    「唔……她……你要走了吧?這樣,等你到了北京,我叫她直接給你來電話。你幫忙給她辦一下。」

    關敏有什麼事?神秘兮兮的,還叫書記來說!劉枚一時摸不著頭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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