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現在電腦中的單據,是一些賬戶的出、入賬單,分屬好幾家銀行,大多是外資銀行海城分行或香江分行。最後有資產存在的關鍵賬戶名,只有兩個,薛依婷,楊舒涵,但卻有五花八門的匯入賬戶名,當然,最多的還是這薛依婷、楊舒涵在相當數量不同銀行的賬戶之間出入。
看著這些東西,一邊等著消息,賀錦年一邊感慨著,不怨有些人削尖腦袋想要擠入豪門,看看,有錢有勢,就能比普通百姓方便一些,規則,有時候只是蒙了一層遮羞布。要不然,她怎麼能弄到這些東西?
當初,接到那封勒索信,家裡是按著那封信給某個海外賬戶匯入了一千萬。可那時候,賀錦年在哥哥的疑惑下,就盯住了薛依婷。
只是,很長時間,都沒有什麼變化,直到薛依婷開始抵押產業時,這些賬戶就異常的活躍了起來。
那些匯入賬戶,錦年並沒有追查,就算賀家有些錢有些勢,也不可能跟蹤那麼多賬戶,安全局也不是他家開的。她只盯著薛依婷、楊舒涵這些賬戶的進出頻度、數額,還是有些量的。資金,在這麼多賬戶之間流轉,線路雜亂,眼花繚亂。但最終,那些資金被彙集在幾個賬戶裡,賬戶名是薛依婷,對應一些期貨保證金及三方管存,以及一些香江的資產托管賬戶。
錦年仔細軋賬,發現比起那些抵押的資產,大概多了有六百多萬的差額,算算一千萬的手續費。這就平賬了。雖然無法追蹤當初那個賬戶的資金路線,可現在,錢多了,說明什麼?
洗錢的手法雖然專業。可要麼你就一直拿著現金,要麼一直把錢掛在別人賬戶下。不然,總會有蛛絲馬跡可查的。賀錦年算準了。薛依婷不放心把錢放在別人賬戶下,現在又因為想要借助重生金手指發財。
想來,薛依婷打的主意是,趁著抵押產業,把那筆錢混入,然後把殼賬戶銷掉,資金在金融市場滾一圈。就再也無跡可循了,同時,又多了六百多萬的本金。確實是個好主意,可惜,還是貪了些。若是她不動用那筆錢,或者只是提現,再或者等她金融市場賺錢後在把錢混入,那錦年就真的一點都查不出了。不過,人總是這樣,明知道一筆錢能生錢,還會生生空置嗎?沒看那些股民,在牛市時,恨不得把一家一檔都投進股市?因為今天投入一萬塊。明天一個漲停板,就變成了一萬一了。
錦年並沒有感慨太長時間,因為,她等的消息來了。
看著消息,發現了薛依婷最近有跟何家晟通過很長時間的電話,錦年就開動腦筋了。那個方案。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可惜,這次幸運之神沒有光顧錦年,她實在是想不明白。
想了好一會兒,錦年拿了個U盤,拷貝了些文件,就去找她哥錦誠了。
不管有沒有賀毅庚的一句話,那個製藥項目最後總是要錦誠負責的。這會兒,他也在反覆思考那個方案。只是反過來復過去的想,都發現這個方案確實很棒。要說裡面有陷阱,現在還真是看不出。他現在只想著,如何跟甄家合作,他們想在這裡頭分多少蛋糕。
他不否認,他對薛依婷很厭惡,也感覺到薛依婷以前對他的恨,不過,現在,薛依婷把這些比較激烈的感情隱藏得很好。但,再怎麼說,薛依婷好歹也是二叔的女兒,跟賀氏搗亂對她有什麼好處?
當然,那女人可以不跟賀氏搗亂,只跟自己搗亂。只是,自己現在是賀氏的少掌門,若不跟賀氏搗亂只跟自己搗亂的話……這裡頭的講究就多了。難不成,她還想讓自己當不成未來賀氏的當家人?這,好像太異想天開了吧?
錦誠想到這兒,不禁搖搖頭,自己什麼時候也變得想像如此奔放,發散的全宇宙都是了。
那麼,是不是先入為主了?犯了凡是的錯?凡是薛依婷插手的,就是有問題的,這個定式是不是太主觀了?說不定確實是有問題,但這個問題,不是她想跟自己搗亂,而是想藉著這個機會被接納?
賀錦誠這邊反覆思考,錦年就敲門進來了。而聽了錦年的消息,賀錦誠的眉頭反而展開了。看來,薛依婷雖然想要對賀氏有所貢獻,但還是想給自己添點麻煩,這樣才好突出她的功勞。
她把何家帶進來,無分是想讓賀氏嘉華競爭,按著甄家老頭子所謂的中立實質上牆頭草的個性,無非是哪家條件好就跟哪家合作。然後自己商洽艱難,而她卻因為甄柏的關係幫助賀氏?同時,這個項目要使甄柏負責,那麼甄柏也就是繼承人了?
不得不說,在資訊有限的條件下,錦誠的猜測是最合理的。錦年聽著,好像也是這麼回事。可是,她總還是有點擔心。
「哥,這些天,我查到了些事情,我打算告訴二嬸。」錦年想了想,不打算把這件事情瞞著錦誠。
錦誠聽了這前前後後的事情,略略瞇著雙眼,「沒想到還真是她。不過,錦年,你為什麼要交給二嬸?」
其實,錦年原也沒打算這麼快就把這件事捅出來。她還想再等等,甚至,等到甄柏跟薛依婷結婚前夕把這消息放出來,同時放給二叔和甄老爺子。二叔知道自己被自己這個私生女耍得團團轉,大概會惱羞成怒吧?而甄老爺子,不會允許這樣的女人進甄家的吧?眼看著要結婚了,最後才一敗塗地,這樣的打擊,雖然不是最狠的,但也夠薛依婷喝一壺的。
可現在,她發現,自己不能再等了。雖然自己原先的計劃很解氣,但是,薛依婷總是這麼上竄下跳的,這回這個方案,哥哥都說好,可真的是哥哥那樣想的嗎?自己怎麼覺得不安呢?
這個方案,讓大家對薛依婷有點兒另眼相看,二叔更是對薛依婷讚不絕口。雖然這次,在自己的阻撓小,薛依婷沒有進入賀氏,父親也說了以後不提這個事情了。可,若是再來一次呢,兩次呢?若薛依婷證明自己是人才,一而再的為賀氏想出什麼好方案,總不能這樣老是把「功臣」置之不理吧?
真的不能再等了,雖然,勒索生父借此洩露非婚生的身份,這件事還不能讓二叔對她斬盡殺絕,但最起碼讓二叔知道,這人的蛇蠍心腸,連生父都可以勒索,也可以讓大家知道這人心思狠辣。
至於,為什麼交給二嬸。因為,一方面,她今天實在是替二嬸感到難過。另一方面,她知道二嬸是個能忍也是有點手段的人。那麼,把一個這樣的把柄,送到二嬸手上,相信二嬸一定會讓這東西發揮最大的能量的。
同時,也給二叔找點兒事情,省得到處插手。忽然,她發現自己很惡毒,二叔剛剛處處針對自己,為他那個寶貝女兒說話,那麼,當這事情挑明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的呢?
錦誠聽了妹妹的話,摸了摸妹妹的頭,「既然想清楚了,那麼就去做吧。什麼惡毒不惡毒的,狗咬人,難道傻乎乎的等著讓她咬嗎?如果可以的話,當然是給她一棒子,其實,這比轉身逃還要安全些。當然,其實我最想的是,我來打這條狗。」
說著長長地歎了口氣,雖然,他一直想讓妹妹像原來那樣,什麼都不用擔心,讓自己和父親好好的護著。可,這世界,不是玻璃房。若能有些自保,也是不錯的。但是他又實在不想看見妹妹這樣操心這個盤算那個,學著算計。可,每每又是忍耐著,因為那是妹妹自己想要的。
錦年回到房裡,躺在床上,怎麼都睡不著,二嬸,二叔,大哥,錦秀,薛依婷,如走馬燈一樣,一圈一圈的兜著。心裡也墜得慌。忽然覺得,自己還真不是做壞人的料。
睡不著,索性拿出手機,翻看那些何家康的短消息,看著那傢伙欠扁的遊歷和那些搞怪的笑話,倒是還有點兒排解。正翻著呢,突然有一條短消息進來,一看,又是何家康的。這回,這傢伙在掰扯一條狗和狗的狗生意義及狗生的偉大目標,還有一張照片,一隻才出生不久的拉布拉多,狗臉上架了副眼鏡,懷裡插了個小旗子,上書「爭當四眼仔」。
錦年忍不住笑了,這照片,一看,就是這傢伙自己拍的。
也沒多想,一個電話,就撥出去了。電話沒響兩聲,那頭就接住了。「喂?美女,還沒睡啊?」何家康的聲音傳了過來,聲音裡帶著點驚喜。
「你這不是廢話?睡了能打電話嗎?」錦年也不客氣,或者說,她對何家康從來就沒有客氣過。
「嘿嘿,那不是還有夢遊這回事嘛!」
「你才夢遊呢,」錦年脫口而出,不知怎麼的,又加了句,「你們全家夢遊!」就掛了電話。然後才發現,自己,在這人面前,真是越來越不講究了。不過,也正是這樣,才正覺得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