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康在玩樂上是相當精通,就是錦年這樣斯諾克的半吊子,也看得出這人在這上頭是高手。陪打的那個是別墅專管這個的侍應生,要陪客人玩樂,當然也要幾分本事,可還是被何家康壓著。錦年看了沒多久,何家康就清台了。
邊上有兩個圍觀的,見到這樣漂亮的清台,也就鼓起掌來。
賀錦年只是站在進遊戲室門口不遠的地方,正想著怎麼樣才能不顯突兀的招呼,就聽見身後也有鼓掌聲。回頭一看,就見關山月面帶笑容的輕擊雙掌。見錦年看過來,一邊衝著她眨了眨左眼,一邊繼續拍著手,只是看起來倒不像是給何家康鼓掌,而是衝著賀錦年的。這下子,賀錦年的臉紅再也克制不住了。
何家康也被門口的鼓掌聲吸引了,抬頭一看,打了聲忽哨,直起身走了過來,手上的球桿還在輕晃著,雖然一副沒正形的樣子,但卻不顯得難看。
「謝謝賀四小姐捧場。」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但錦年卻覺得話裡有話,不過,也沒什麼心虛的,「不客氣。」
「來一盤?」
「九球?」不知怎麼的,錦年忽然生出股意氣,雖然明知道會輸,不過是打一盤,又有什麼?
「還是我來討教吧。」關山月突然開口了。
何家康看了看關山月,又看了眼錦年,笑著做了個請的動作。
關山月點了點頭,也沒客氣,領先走到了球檯邊,讓侍應生拿出球桿,挑了挑,又試了試球,回身對何家康問道:「猜枚?」
何家康從剛剛就一直看著關山月的舉動,聽見問,就點頭答應了。這下,連邊上圍觀的那兩位也仔細的打量起關山月來了。
何家康猜枚得勝,開球,並沒有把球打散。接著換上了關山月,也只是中規中矩的一擊。
今天的天氣不錯,陽光明媚。這間遊戲室的采光相當的好,雖然現在已近黃昏,但日光還是透著一排玻璃長窗傾瀉了進來。光線下,芒塵飛舞著,濛濛的,卻又好像染上了金色,給檯球桌邊的人鑲了一圈光邊。
錦年看著這兩人一來一去的,一人得分了,另一個會擊掌輕賀,一人失球了,會衝著另一個點頭示意並作出請的動作,把這場遊戲,倒真弄出它原本出處的韻味來,又在這間屋子裡,忽然讓人有種生生跨越錯了時空的恍惚。
最後,還是何家康贏了,不過,也只是險勝。
「何家康。」何三衝著關山月伸手自我介紹。
「關山月。」關山月握手也報了自己的名字。
錦年在一邊看著,摔開了剛才的那點兒恍惚,笑著說,「蠻好,倒省了我介紹了。」
一局下來,時間已經不早了,晚餐也就在這兒吃了,三人自然是湊成了一桌。這兒雖然是歐式老別墅,做的卻是中式菜,打的是江鮮的招牌,這會兒正是長江刀魚肥美的時候。何三當仁不讓的點了這個,也算是讓假洋人關山月品個鮮。
明明是三個不怎麼相干的人,可這頓飯吃得卻無比的放鬆。就算席間關山月問了聲何三怎麼一個人在這兒獨樂,都沒有讓這氣氛跑調。
何家康直白得很,「咳,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怎麼回事?那什麼,做人要厚道。」關山月聽了這話,神色一點兒也沒變,照樣微笑著。倒是錦年在心裡自知,看來不光是斯諾克,這厚臉皮,這兩人也旗鼓相當,而且,自己還真是比不上。
何家康說了這句,索性也就直接往下說了,訴苦道:「我這是招誰惹誰了?」眼睛卻盯著錦年不放,好像在說著,委屈?
錦年本來挺恨這人的,不過現在想想,倘若自己想的沒錯,上一世這人既然能讓哥哥放心,那這人還真是冤枉,而這一次,也真是躺著中槍了,噗哧的就笑了,「你頭比較大。」冤大頭。
不過,看著這人這樣,也不知道到底明白了沒有。把柄自然是讓人抓不住地,不過,卻不代表真的沒有聰明人。若真那樣,這人還真是好氣度。
想到這兒,上一世積累下來的那些怨恨,有點兒緩解了,本來堅定不移的立場,也有點兒鬆動了。
但正事還是要辦的。
錦年看著何家康直來直往的,也就不再繞圈子了,「林夫人對辦個公益晚會有點兒興趣,主題就是宣傳遠離毒品珍愛生命之類的。晚會嘛,總要請點兒角,弄得有排場些。」
「嘖嘖,這棗子真貴啊,聽得我都肉疼。想想,還不如重新捧個出來呢。」這不是拍個巴掌給個甜棗兒是什麼?而且,這棗子還不是給的,是要掏錢買的。林夫人那種女人,雖佔個名氣,也因為她的那位,官道上頭的也都給面子,手頭人面更是沒說的,但畢竟錢財有限。弄這樣的晚會,也是給那位搏面子,給她自己撐場面,但讓她自己真金白銀拿出來,她是捨不得的。這女人幹慣空手套白狼的。不過這女人還真會吊,拿人的還挑得利害,就像是給人天大的面子一樣。
何家康活得挺樂呵的,不喜歡那女人就不往上湊,而他平時給人的印象就是玩樂的,林夫人也不搭理他。所以,這會兒即便是有心,也搭不上去。而何家晟,那女人倒是看得起,只是,何家晟卻不會搭手這件事。不光不搭手,這兩天還處處堵著自己拆台。先別說因為家裡那些個事情,這件事本身,這個麥田,是個圈子裡明白的就知道是自己捧的,這會兒因為那帖子,又是特權又是毒品的,何家晟怎麼可能讓何家與這個事情沾點點的邊?
所以,何家康明白,這會兒賀四還真是來給自己架梯子給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