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挑剔!」品萱在錦年耳邊大聲叫道,說著,氣鼓鼓的站了起來要往外擠。
錦年看著她這樣擠出去,原本好友這樣關心她,她應該開心才是,可為什麼,心裡總覺得不踏實?就因為是在棉花俱樂部?就因為品萱對這裡很熟悉?還是……
剛才,那杯橙汁,錦年照樣不喝,說是這兩天胃泛酸。品萱就要給錦年再點一點什麼,只是錦年說只要一瓶依雲。品萱這回沒有再去吧檯,直接就往外頭擠。好半天,才拿了一瓶水回來,「鬧,賀四小姐,奴家把你的依雲買回來了。」
錦年接過水,不經意的說了聲,「怎麼不到吧檯買水,那裡也有的。」剛才在吧檯那兒,錦年是看到裡頭冰櫃裡有依雲礦泉水,所以剛剛才說的。
雖然在昏暗處,並不能看見品萱的臉色,可錦年眼角餘光,還是發現她身子僵了一下,「啊?我還以為酒吧沒有水,還特地擠出去,真是累死了。」
兩人就這樣坐著,像是融入了這樣的氣氛,又像是在等待什麼。好一會兒,品萱才湊到錦年耳邊,「怎麼不喝?」
錦年縮在了沙發裡,心,卻一寸一寸的往下掉。人就是這樣,原本不覺得,也就沒什麼。現在總覺得各種不對。
那次,隔天在醫院裡醒來,哥哥告訴她,血液裡的酒精濃度相當高,還有迷幻劑的成分,兩種加在一起,她才昏迷了那麼久。錦誠不相信妹妹會去磕藥,錦年根本不記得那時的情景,只記得喝了好幾杯愛情。
而現在,品萱一個勁兒的給她拿喝的,可以說是照顧她,但是……
錦年打開水瓶,喝了一口水,拿手帕拭了拭嘴,拿起隨身小包,附在品萱耳邊,「我去一下洗手間。」
走出去幾步,回過頭,看見品萱又拿出她的手機在擺弄,小屏幕的燈光,映得品萱的臉忽明忽暗的,一時間,竟然是那麼的陌生,又那麼的模糊不清。
走進洗手間,進了個隔間,扯了點捲筒紙,把手絹包了包,放進了小包。
回到沙發那兒,兩個人坐著,都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錦年道:「我有點頭昏,我要回去了。」
品萱一把抓住錦年的手,「頭昏怎麼開車呢?你還是坐一會兒,喝點兒水,就好了。」
錦年盯著品萱的眼睛,雖然光線朦朧,但這樣湊近了,還是清清楚楚地,「沒關係,我讓我哥來接我,我到外頭車裡等著,你呢?」
品萱一聽到錦誠,眼神就移開了,怎麼看,都有種慌忙的感覺,「啊?你怎麼叫你哥來了?我,我還是留在這兒算了。」
「那,再見!」
再見,希望只是我疑神疑鬼,錦年從品萱手裡抽出了自己的手,轉頭,就往外面走。
人還是很多,人聲、音樂聲、各種嘈雜聲,明明就在錦年身邊,可錦年覺得離自己很遠,就像是隔了一層膜似的,竟生出模糊的感覺。一不留神,就撞上了個人,頭頂處,還是那個吊兒郎當的聲音,「哎喲,今天運氣就是好。美人又投懷了!」
何家康,他也來了?還真是案件重現那!
錦年這時候再也裝不出溫文有禮,用力推了把何家康,就要側身往外擠。哪想到何家康一手拉過她,護在身邊,一手抬在前面開路,就這樣把錦年帶了出來。
推開門,三月的氣溫雖然不算冷,但夜裡還是沁涼的。從那個門裡被人拉出來,被這樣的沁涼一激,身上雖然冷,但胸肺之間,倒是格外清爽。
「這裡的風格,倒真是和淑媛賀四不符,還是早點回去的好。你若喝了酒,還是叫輛車吧。」
這會兒倒是像話,錦年才在心裡這樣想,何家康卻又是油滑起來,「請原諒我沒有紳士風度,既不能送你回去,也不能替你叫車,當然,如果你不介意甄柏明天在報紙上看到你我,我倒是可以為女士服務的。」雖然還是沒有正形,倒還有自知之明。
錦年這會兒倒也不像在裡頭那樣了,又擺開標準的微笑,向著何家康致謝,然後在何家康嘖嘖的聲中,回到了自己的車邊。回頭望去,黑乎乎的,但那人的影子輪廓還是分辨的出的,還在那個地方站著,像是在吸煙,暗中有點點的星火。也不知道是不是看見了錦年回頭,那個星火忽然晃了幾下,因該是夾著煙的手打了個招呼。
點了火,一打方向盤,車子慢慢駛離。只是錦年卻四下察看著,不一會兒,還真的找到了何三公子那標誌性的駕座,一輛出格的敞篷跑車。
何三公子和他的跑車是出了名的,就像是他們這個圈子基本都知道賀四小姐開的是甲殼蟲一樣,何三公子總是開跑車,只不過賀四的甲殼蟲一直是那一輛,而何三的跑車,就跟他副駕上的美艷女子一樣,時時翻新。
跑車附近,好像隱隱綽綽,有幾個影子在那兒。只是這一回,跟錦年再無關係。
拐了個彎,錦年把車靠邊停了,就這樣,枯坐在車裡,沒有開CD,也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只是放鬆著,找了個舒適的姿勢,靠著座椅後背,靜靜地等著。
好一會兒,一陣警笛聲漸漸傳了過來,錦年放下車窗,好聽得更清楚一些。警笛聲慢慢由遠及近,越來越近,好像,就是衝著這邊來的。
錦年知道,這就是衝著這邊來的。原先,錦年對這種拉著警笛去抓人的行為很不能理解,這不是存心讓人逃走嗎?可今天,錦年卻發現,這警笛聲,真是好聽!
錦年聽著警笛終於在那處定了下來,才又點了火,一腳輕抬離合器,一腳輕踩油門,慢慢的拉了把方向盤,一個普通的起步動作,讓她做得如行雲流水。而車子,也就這樣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