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海城,有著她東方明珠特別的魅力。不過,雖然從開埠伊初,燈紅酒綠就開始形容起這顆夜明珠,但,隨著時光的變遷,一樣的燈紅酒綠,卻照應著不同的物景風情。
外灘著名的情人牆,雖然名聲還留著,只是現在更多的是觀光客。可一開始卻是始於那時的七八十年代,那個特殊時代的後遺症,戀愛中的男女沒有太多的地方可以約會,除了軋馬路,就是來這個江邊,吹著江風,倚著堤壩,拉著手悄悄地說著戀人間的蜜語,或是什麼也不說,只是享受著兩個人之間相處的時光。這一對對的,都靠著那段堤壩,甚至稍不留心,往邊上伸長了手,就能碰上另一對,或是聲音大些,就能讓別人聽道清清楚楚,可是,大家就這麼相安無事。
不過,那樣的風景終究是過去了,情人牆,只留下了個名聲,連堤壩都無處可尋了。
當然,也有經過了百年的歷史,還是沉澱下來的東西。這外灘大道上各種古老的建築,還依舊屹立不動。
此時的錦年,忽然心生感觸,只是到底是什麼,卻又說不清楚。
外灘五號,雖然以往也是燈影奢華,但今天卻更上幾層。三月十四日,WhiteDay,卻被林夫人選為了她畫廊的開業酒會。林夫人的面子,大家還是要給的,不是因為這位夫人本身,而是她那位「莫逆好友」,當年在香江立足,又被封為「紅色資本家」的某人之後。這位林夫人,還是如以往一般的惡趣味,這一晚上相攜來的,是不是有點兒意思在裡頭?當然,她也懂得分寸,這三月十四日,畢竟不是二月十四日,只不過是最近幾年才從那個島國流行過來的。有些人大可推托不講究這些。
賀家兄妹來得比較靠後,林夫人丟開正在應酬的某人,笑著迎了過來,「今朝我面子撐足了,沒想到賀二公子和四小姐一起過來了。快請快請!」
錦誠笑著握了握林夫人的手,「為女士撐面子一向是男士該做的。再說了,林夫人的面子,何須我們小輩來撐?只是家父這些年來遵醫囑,不能休息得太晚,所以我們兄妹才替父應林夫人的邀請,見諒見諒!」
林夫人雖然已經年過四十,但笑起來還是如少女般的甜,「溫玉公子果然會說話,誰不知道這些年都是二公子替賀先生出席這樣的應酬,你能來已經給我面子了,更何況還有賀四小姐。」說著,又湊過來跟錦年行了一下歐式擁抱禮,眨了眨眼睛,親自把人把裡頭迎。
邊走邊說到,「賀四小姐破例賞光了,我這個畫廊肯定生意興隆了。」
面子是相互給的,錦年也笑著說,「誰不知道林夫人的畫廊一向是品味好意境高的,我可當不起這個虛名。」其實,林夫人這番刻意恭維,錦年也知道是因為什麼。
才剛進來,還沒來得及四處點著頭,打招呼,就有人迎了上來。錦年想過無數次兩人相見的場面,可真正等到甄柏站在眼前,卻覺得比那無數次的想像更加的不真實。不真實的,竟然讓此時的錦年無法生出感慨,不管是傷心,惦念,委屈,還是欣喜,竟然統統都沒有。
「二哥,你來啦。年年,你怎麼來啦?」甄柏笑著。見錦年沒有反應,才笑著解釋道:「我的行程你是知道的,今天上午才回來。」這個姿態,是主動求和的意思。
錦年忽然笑了,原來,自己還能這樣冷靜。不真實,還有這樣的好處。
甄柏看著未婚妻笑了,只認為這幾天的冷戰結束了,溫柔的過來摟著人,「年年,等下我們早點走吧。」
錦誠挽著妹妹的手緊了緊。錦年又是一笑,衝著幾步開外的地方抬了抬下巴,這種傲慢的姿勢,放在錦年身上卻有另一種韻味,「嘿!你的女伴在那兒呢。」
聽了這話,這幾人才像是注意到了這個。幾步開外的薛依婷忙趕上來,對著錦年大大的綻開了一個笑容,歡快的說道:「賀小姐,您別誤會。您前兩天不理老闆,老闆沒辦法,才抓的我這個壯丁。就是這身行頭,也是今天下午急急忙忙的陪著我搞定的。」
今天上午才回來,呵呵。如果是放在以前,自己大概又生氣了吧。
錦年也回了一個笑,只是一個微笑,客套,標準,連嘴角上翹的弧度,都堪稱教科書。賀四的風範,賀四的驕傲,再也不能丟在那人身上!
回頭對著甄柏道:「你這個做老闆的,又讓人家小姑娘加班。薛小姐很襯這身行頭,你可不能小氣。還有加班費也不能少掉。」連話都不屑於跟那人說,一句話,劃分了不同世界,而且,是人去巴著衣服,而不是衣裳為人服務。只是態度上,卻禮貌周到,無可挑剔。
「你這個未來的老闆娘,倒幫著員工謀福利,也不知道幫我省點兒。」甄柏只當是錦年在說笑話,也配合著。
「我們還要去打個招呼,你先忙。」錦誠聽懂了言外之意,笑著把妹妹帶開了。只是,走開前,又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薛依婷。
順著哥哥的眼神,錦年看見薛依婷尷尬的站在那裡,不過一會兒,就收起了那些尷尬,又是笑容滿面地跟在甄柏後面,不是緊貼著,讓人不往那些曖昧裡頭想,卻又不是很遠,又時刻透露著兩人的親密。
「那個女的,和以前有點兒不一樣。」錦誠若有所思地說到。
「怎麼?」
「以前見過幾次。雖然這人笑得大方,但總感覺有點巴結我的意思。可剛才,甄柏來打招呼時,我就在看著她。她好像恨我,又有點怕我,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