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全唐詩》一百六十二卷·李白〈雉朝飛〉
「你讓我去救韋勢然?」羅中夏怎麼也沒想到她會提出這麼一個要求。
「是的,爺爺現在陷入危機,有性命之虞。」
小榕說得輕描淡寫,聲音平靜,但能讓韋勢然那老狐狸陷入困境,不知會是何等的危險。羅中夏下意識地鬆開了小榕的身軀,退開一步:「所以你才會來找我?」
小榕似乎沒注意到他的表情,慢慢點了點頭。
「哦……」羅中夏不想指責小榕什麼,但是那種強烈的失落卻無從掩飾。
小榕繼續道:「我爺爺被困在南明山上的高陽洞……」
「等一下,你知道他一直在利用我吧?」
「是的,我知道。」
「我還幾乎被他害死了。」
「是的,我知道。」
「即便如此你還是要我去救他?」
「是的,你去嗎?」小榕平靜地望著他。
「不去!」羅中夏惱怒地揮了揮手,覺得這真是太過分了。
小榕聽到他的回答,淒然一笑,搖了搖頭,似是失望,又似是自嘲。她喃喃說道,聲音幾不可聞:「對不起,我本不該來的。」隨即退後數步,緩緩轉身離去。羅中夏見她在山風中微微飄搖的瘦小身軀,那孤單的嬌小背影說不出的淒涼,心中又有些不忍。
他剛想伸手拉住小榕,卻突然有另外一個聲音從附近傳來。
「你辛辛苦苦找來這等鼠輩,又有什麼用處?」
語氣傲然十足,羅中夏對這副腔調可謂熟極。他抬頭瞪視,一個年輕人出現在小榕身旁,正是叛出韋家追隨韋勢然的韋熔羽。他還是那副倨傲表情,兩道白眉聳立,比之前更桀驁數分。
韋熔羽輕蔑地看了一眼羅中夏,不再理他,轉頭沖小榕道:「小榕,你為何不聽我命令,私自跑出來?」他的語氣溫和,眼神卻凌厲如刀。
小榕絲毫不懼,迎著他目光道:「我來找人求助,救出爺爺。」
「放肆!」韋熔羽聲音陡然提高,「韋大人臨行前有過交待,他若不在,由我全權負責。你怎敢私自作主?莫非覺得我不配主持大局嗎?」
小榕垂下頭去,不做任何辯解,任由他夾槍帶棍地嘲諷。
羅中夏看不過眼,大聲道:「韋熔羽,你不要欺人太甚!」
韋熔羽打量了一番羅中夏,好似剛剛發現這個人的存在,忽然笑道:「我聽說,你原來不是筆塚吏,只是個區區的渡筆人。」
「區區」二字他咬音極重,輕蔑之情溢於言表。羅中夏心中大疑,渡筆人他是前幾日才聽星期天提到的,怎麼這麼快就傳到韋熔羽的耳朵裡了?
韋熔羽見他表情有些古怪,以為是被說中了痛處,負手悠然道:「遙想當年,閣下拿著青蓮筆何等得意。時移世轉,估不到原來只是個渡筆的小小僕役,真是教人啞然失笑——這樣好了,你把青蓮筆渡給我,我去救韋大人,順便饒你不死。兩廂情願,各取所需,你看如何?」
小榕俏眉一皺,抬首道:「熔羽哥,這是否過分了?」
話音剛落,韋熔羽左手一動,「啪」地甩了小榕一記嘴巴,少女被打得偏過頭去,白皙細嫩的臉上登時留下一個清晰的五指印。
「別以為名字裡都帶個熔,就不分尊卑了!你不過是一個野種傀儡,要記得自己的本分,別僭越了。」
「我靠!」
羅中夏乍見小榕受辱,暴怒的電流瞬間傳遍全身神經,全身血液沸騰起來。狂怒的情緒毫無阻攔地噴湧而出,他二話不說,驅使著同樣陷入瘋狂的青蓮筆朝著韋熔羽攻來。
一陣劇烈的風暴憑空襲來,韋熔羽猝不及防,一下子被吹得東倒西歪,好不容易才站穩了腳跟。他環顧四周,發現藉著風勢,小榕被羅中夏拽到了他背後。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羅中夏已經不要命地攻了過來。詩詠一句句魚貫而出,一出即是殺伐之句——
【流星白羽腰間插
劍花秋蓮光出匣
天兵照雪下玉關
虜箭如沙射金甲
雲龍風虎盡交回
太白入月敵可摧】
這一首〈胡無人〉是李白少有的刀兵之作,殺伐之氣濃烈高漲。羅中夏怒氣勃發,自然而然就祭出了這一首。他與青蓮筆契合一體,一連串攻擊如行雲流水,詩句之間銜接得緊密無間,一浪高過一浪,時而劍光林立,時而風雲翕張。韋熔羽雖然身有嚴羽的滄浪筆,本來是詩類筆靈的剋星,奈何太白詩汪洋恣肆,不拘一格,純以氣魄取勝,卻是滄浪筆所不能評析的了。
再加上他事先毫無準備,驟然遇襲,在這種不計後果的狂暴攻勢之下,竟是絲毫還手能力都沒有。他連連敗退,一路在山巔翻滾,狼狽不堪,全靠著韋勢然教他的一些評詩的法門勉強抵禦。好不容易熬到羅中夏誦完一整首詩,攻勢稍微停頓了一下,韋熔羽看準機會喚來三片光羽,試圖去切削羅中夏的精神力,最不濟也要把他拉入滄浪的領域之內,屆時便可反敗為勝。
可正當三羽飛出之時,韋熔羽心中突然升起一種不祥之感。他猛一抬頭,卻幾乎被駭爆了膽。只見羅中夏的右手暴漲成了一隻猙獰可怖的尖刺巨臂,挾著烈烈風聲朝著他砸將過來。這東西純是物理攻擊,光羽全無用處。韋熔羽嚇得魂不附體,擋無可擋,當下也顧不得體面,就地一個驢打滾避開鋒芒。羅中夏的巨臂轟地砸在岩石上,一時間石屑四濺。碩大的一塊巨岩四分五裂。
他不知這是壯筆殘片的力量,還以為是青蓮筆具象化出來的,欲祭出光羽去斬。可這時已然來不及了,羅中夏高高躍起,居高臨下怒喝道:「韋熔羽!!」畸形右臂再度轟砸。滄浪筆本體並不怕物理攻擊,但韋熔羽卻被這氣勢如虹、蠻不講理的攻勢壓制得抬不起頭來,更不要說構建起一個領域了。
兩人又鬥了數個回合,韋熔羽在青蓮筆與壯筆的夾攻之下尋不得一絲空隙,左支右絀,先被青蓮筆喚出的雷聲麻痺了右腿,又被壯筆的骨刺掃折了左臂,終於支持不住,一個踉蹌撲倒在地,扭過頭去只待受死。
這時一朵晶瑩雪花飄落在羅中夏鼻樑上,那一絲涼意讓盛怒的羅中夏恢復了些許理智,他讓右臂一偏,正中韋熔羽身旁的地面,轟然砸出一個大坑,距離他不過分毫之遠。
羅中夏落回到地上,一把揪起喘息未定的韋熔羽,喝道:「你他媽的給我聽著,韋勢然我救定了!!」
他有筆以來,從未如此揚眉吐氣。小榕站在一旁看到此情此景,眉間不知是喜是憂。
※※※
那邊打得熱鬧,雲閣崖上卻陷入微妙的僵局。
諸葛一輝、彼得和尚、顏政與十九四人背靠著背,分別盯著一個方向。霧靄之中的人影走到距離他們數十步的距離,不再靠近。
對方也是四個人,至少只看到四個人。
「你們家秦宜剛把羅中夏弄走,這邊就來了四個不速之客,這真是巧合,好你一個不是壞人!」十九警惕地觀望四周,抽空嘲諷了顏政一句。
顏政對美女的嘲諷向來不以為忤,只是咧嘴笑了笑:「把這四個傢伙都幹掉,不就能問清楚了嘛。」
「你說得輕巧!」
「安心吧,算命的說我有不敗的命格。」顏政說著絲毫不鼓舞人心的口頭禪,讓自己的十個指頭都泛起紅光。
話是如此,但局勢卻不那麼樂觀。他們四人之中只有兩枝筆靈,而且其中一枝還不是戰鬥型的。敵人虛實未知,能力也不清楚,這種無準備無把握的戰鬥,讓向來先謀而後定的諸葛一輝心裡實在沒底。
他轉頭去看彼得和尚,卻發現這位僧人一改淡定表情,眉頭緊皺,鏡片後的眼神十分古怪,似乎霧裡有什麼觸動了他的東西。
「難道說連他都沒了信心?」諸葛一輝在心中哀歎,腦子裡開始飛速運轉,苦苦思索如何最大化利用十九和顏政的筆靈,破解眼前的困局。他一條條策略想過來,不知為何,最後的結論總會歸結到自己沒有筆靈在身。
「倘若老李也授予我一管筆靈,今日必不至如此。」
這種念頭平日裡諸葛一輝也偶爾想過,但多是一閃而過。而今日它揮之不去,愈發強烈,竟是越想越糾結。從理性上說,諸葛一輝明白現在退敵事大,不是深思此事的時候,可這便如強迫症一般,始終橫亙於心頭,壓制著其他情緒,使人憋悶不已,幾乎艱於呼吸。
其實不獨是他,十九此時也被這莫名飄來的情緒所困擾。她內心本來就極為敏感,對房斌之死耿耿於懷。這時不知為何,房斌的身影縈繞她心頭,不離不散,不斷在她耳邊呢喃:「若是你早早發現歐子龍的陰謀,我便不會被殺。」十九拚命甩了甩頭,想擺脫這種心理偏執,卻反而讓自責的心情更為鮮明,佔據了她全部意識。
饒是顏政這樣沒心沒肺的人,此時居然也面露不豫之色。「至今還沒跟女律師上過床,真是人生一大遺憾。」這是他隱藏在內心深處的一個小小的猥瑣遺憾,其實只是反映了他對法律工作者的好奇。可是今天這想法竟突破了潛意識的藩籬,躍然腦海之中,成了按捺不住的一種狂野慾念。
「莫非這就是敵人的能力?」諸葛一輝在痛苦的間隙勉強擠出一絲理性作思考,「看來是可以控制對手情緒的筆靈,我們沒有心理準備,彼得是修禪的,應該還好吧……」
他轉頭去看,卻看到彼得和尚的面容扭曲,更甚他們三人,平常那種和藹淡定的招牌微笑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混雜了憤怒與驚愕、痛苦與欣慰的複雜神情,金絲眼鏡後的雙目噴射出不動明王式的怒氣,直勾勾地盯著霧中的某一處。
「看來這回是完蛋了……」諸葛一輝頹然心想。
就在這時,遠處霧中突然飛來一枝飛筆,筆端鋒銳,直取諸葛一輝的面門。十九與顏政都有些神情恍惚,對此根本來不及反應。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彼得和尚猛然抬頭,伸手把那飛筆牢牢接在手裡,目露異光,開口做獅子吼:「醒來!」
這一聲吼震懾全場,連四下濃霧都為之一顫。諸葛一輝、十九與顏政被這一聲獅子吼貫音入腦,偏執與糾結被一蕩而空,不餘一片,三人紛紛警醒過來。顏政晃晃腦袋,心有餘悸地說:「哥們兒,要不是你,兄弟我今天就交待在女律師手裡了。」
彼得和尚卻沒有答話,他緩緩跌坐在原地,目光一瞬不離霧中。這時霧中嗖嗖嗖又是數枝飛筆射來,彼得和尚平日只守不攻,今日卻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侵略性,他雙手合十,又是一聲大吼:「柳苑苑,你在哪裡!?」
那三枝飛筆被這一吼震得東倒西歪,失了準頭。其他三人面面相覷,不知彼得和尚為何突然有此一問,那柳苑苑,又究竟是誰?
霧中仍舊是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回答。彼得和尚口中不斷誦經,表情卻愈加痛苦,光滑的額頭漸漸滲出汗水。
諸葛一輝道:「那個會控制情緒的筆塚吏,一定在向彼得大師施壓。」
十九急道:「那我們趕快去幫他。」
諸葛一輝搖搖頭:「情緒這種東西太過精妙,此時彼得大師正在全心抵禦,我們擅自亂入,只會害了他。」
顏政看了一眼彼得,道:「對手莫非用的是鬼筆?我記得李賀鬼筆就可以催化對方情緒瑕疵,可不對啊……鬼筆現在應該是在那銀行女職員身上……」
諸葛一輝道:「鬼筆是靠筆塚吏的動作引導,而眼前這枝卻是讓對手強迫症似地陷入偏執,一外一內,不盡相同。」
「你們還有心情說這些!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十九見彼得和尚有些支撐不住,心中大急。
諸葛一輝還未答話,霧中乍然響起一陣低沉的嗡嗡聲,竟有幾十管須銳如刀的飛筆從不同角度破空而入。彼得和尚眼神一抬,嘩啦一聲扯碎脖子上的黃木佛珠,木珠立時四散而飛,飄在空中滴溜溜地飛速轉動,彼此之間連接成一道泛著淡淡黃光的屏護罩。這招是他嘔心瀝血所創,當日與擁有凌雲筆的歐子龍正面相抗,也絲毫不落下風。
那幾十把飛筆砸在木珠護罩上,砰砰作響,紛紛墜在地上。諸葛一輝暗暗佩服,他單憑肉身就修煉到這地步,不愧是百年不遇的筆通之才。
十九對這種只守不攻的打法早不耐煩。她按捺不住怒氣,胸中一振,喚醒如椽筆來,隨即抽出腰間佩刀,迎風一晃,丈二尺長。她把佩刀朝外一丟,在如椽筆的作用下,那佩刀陡然伸長,盤旋著朝霧裡飛去。
十九的思路很簡單,既然敵人隱藏在霧中,那麼便用這加長了的佩刀大面積橫掃過去,任你藏得再隱蔽,也要被刀鋒波及。這一招的效果立竿見影,刀鋒所及,濃霧中的人影立刻變得散亂,頗有些慌亂。佩刀盤旋一圈轉回來,十九看到刀刃上掛著幾縷布條,想來是有所斬獲。
她一擊得手,精神大振,長刀又旋了出去。如椽筆變巨過的長刀本就凌厲無匹,再加上十九的性子就很火爆,縱然斬不開濃霧,所挾風勢也足以吹開一條霧中空隙。倘若這種攻勢可以持續下去,不出幾分鐘,他們方圓十五米內都會被斬掃一遍。
可就在十九躊躇滿志之時,那種強烈的偏執突然又襲上心頭,整個人情緒登時低落下來。筆隨心意,主人心情有變,如椽筆與那飛出去的長刀也隨之一頓。顏政見勢不妙,右手猛然拍了十九肩膀一記,這才勉強讓她恢復過來。只可惜情緒虛無飄渺,不比肉體是實在的存在,即便是畫眉筆讓時間倒轉,對情緒的影響也非常有限。
顏政心想這麼著下去也他媽不是個事兒,敵人藏在濃霧裡看不到,那麼我藏到濃霧裡敵人一樣看不到。他一腳邁出彼得和尚的護罩範圍,微躬著腰,試圖潛入霧裡,靠拳腳功夫去對付敵人。不料他剛出去三步,不知從哪個角度飛來一管飛筆,噗嗤一聲刺入他小腹。
顏政大怒,想要跳起來,又是數枝飛筆刺來,分別取向他雙目與心臟。十九在心情遲滯之下,奮力揮起一刀,把它們斬落,諸葛一輝衝過去死活把顏政拽了回來。顏政不得已,只好又用了一次畫眉筆為自己療傷。
諸葛一輝看出來了,敵人的策略非常明確,就是完全隱藏在霧中,靠筆靈的能力壓制他們的情緒,然後靠飛筆遠距離攻擊,不給他們短兵相接的機會。可是這個策略有一個大漏洞,假如羅中夏在的話,那麼十九的如椽配合青蓮呼出強風來,便能輕易吹散濃霧,戰略便立告崩潰。
唯一的可能,就是敵人事先隔離了羅中夏,才會放心地用出這一招。想到這裡,諸葛一輝不禁看了一眼顏政,他信誓旦旦說不是壞人的秦宜,怕是嫌疑最大的一個。
此時霧中的飛筆已經恢復了攻勢,漫如蝗蟲過境,遮天蔽日,源源不斷地襲來。虧得彼得和尚是守禦的行家,撐起護罩毫不含糊,把那些飛筆全數擋在外面。
說來也怪,同樣是被偏執情緒壓制,十九他們幾乎失去了戰鬥力,而彼得和尚卻絲毫沒受影響,反而越戰越勇,木珠護罩在他維持之下光芒愈盛,牢不可摧。
「太盛了,太盛了,有些不對頭……」
諸葛一輝望著眼前光芒四射的護罩,喃喃自語。盈滿則溢,亢龍有悔,眼前這護罩有些不同尋常的強盛,總令人覺得有些不安。他轉過頭去觀察護罩的核心——彼得和尚,發現彼得和尚的表情比剛才還要扭曲,面部肌肉不時會抽搐幾下,那筆靈對他施加的壓力著實不小。只是他非但沒有頹萎,反而憑著一口氣,把滿腔憋悶的偏執情緒轉化成了精神動力,強化護罩。
然而令諸葛一輝生疑的是,偏執情緒指向性極強,一種情緒只能作用到一件事上。彼得和尚竟能運用這情緒反制筆靈,說明他所執著之事,與那筆靈定然有千絲萬縷的關係。然而這樣太過嘔心瀝血,怕是不能長久……
他正想著,霧中忽然傳來一陣細切的啜泣聲,隨即飛筆頓消,一個女子的身影款款從霧中凸顯出來。這女子大約三十,平眼細眉,同樣也戴著一副金絲眼鏡,充滿知性的端莊。她走到護罩附近,身旁懸浮著一管筆靈。那筆靈短小灰白,筆頭傾頹如蓬,只在筆須末端有一抹鮮紅顏色,望之如血。
彼得和尚雙目微闔,聲音沙啞不堪:「苑苑,真的是你嗎?」
「若非你那一聲佛門獅子吼,我還不知竟會是你。」那被稱為苑苑的女子微微一笑,臉部線條隨著她的笑容,也變得柔和了些。
「我也估不到,來的居然是你。」彼得和尚道。
「世事難料啊……情東,哦,不,現在應該叫你彼得大師才對。」
苑苑說罷,驅使著身旁那管筆靈,輕輕點了一下木珠護罩。那筆靈的紅頭一接觸到護罩的淡黃光層,整個護罩立刻發出清脆的爆響,木珠紛紛碎成粉末。
「想不到,你對我的偏執,竟深到了這等地步啊!」苑苑望著漫天灑落下來的木屑,語氣說不上是感慨還是嘲諷。
「阿彌陀佛……」
彼得和尚苦笑一聲,再也無法維持,哇地噴出一條血箭,整個人緩緩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