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為說出來我的心裡會舒服一些，沒想到心情卻變得更加鬱悶更加迷茫了……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釜山？」
恩彬靜靜地問我，我默默地點了點頭。
「真的會去嗎？」
他的聲音雖然是很平靜，但是不知為什麼聽上去卻像是要虛脫了一樣。我以後再也聽不到這個聲音了……我低著頭長歎了一聲，突然想起了那件毛衣。是啊，毛衣！我本來是為恩彬織的，現在送給他吧。
「恩彬，我還有件最後的禮要送物給你。你等一下啊。」
我不顧恩彬疑惑的眼神，跑進了家中。我緊咬嘴唇，逕直跑到我的房間，拿出了放在抽屜裡的那件雪白的毛衣。織的時候沒覺得怎麼樣，現在看來針腳卻如此稀疏。他會喜歡嗎？他會穿上它嗎？我拿起毛衣，看到了毛衣下面壓著的一張照片。那是不久前和恩彬一起去遊樂場玩時拍的照片。照片裡那傢伙笑得很幸福。當時我還說不想拍照，躲了很久，現在看來這張照片算是拍對了。我去了釜山想念你的時候……真的非常想念你的時候，看見這張照片就好像看見了你一樣。是啊，多虧照了這張照片。我把毛衣放進一個紙袋裡，重新出了家門。恩彬一言不發地望著我，我把紙袋遞給了他：
「這個是我為你織的。本來想以後再送給你，不過……我去了釜山就見不到你了。來，拿著吧。別笑話我織得不好看。我為了織這個費了很大的勁兒呢。」
我低聲說著，把紙袋遞給了他。但恩彬只是默默地看著我，並沒有接過袋子。就這樣又過了很久。我沒有辦法，把紙袋往他的手裡使勁一塞：
「是件毛衣。織得不好看，看來你得在外面罩件外罩再穿啦。嘿嘿……對不起。我不擅長這種東西。下次肯定會織得更好的，啊，不……沒有下次了。」
我喃喃說到，心都要碎了。好不容易強忍住的眼淚又悄悄地溢滿了我的眼睛。不行……不能哭……
「那我進去了。你一定要好好過啊。^-^」
在淚水洶湧而出之前……我轉過了頭。連個像樣的告別辭都說不好，就像傻瓜一樣轉過了身子。我使勁向著大門跑去……
光！
「啊啊啊啊！！」
地面與我的臉近在咫尺了，我才回過神來，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上——我被地上露出來的石頭尖兒絆倒了。啊啊……怎麼到最後還這麼丟臉……我苦笑著站起身子，看見膝蓋上的傷口流出了血。要是以前恩彬看見我這樣，肯定會這麼說我：
「瞧瞧你……急急躁躁地跑什麼啊，一下子摔倒了吧？傻丫頭。」
但是現在……他沒有那麼說。可能因為總是看見我傻乎乎的樣子已經厭煩了吧，他只是轉過身子什麼都沒說。真的……很想念你開玩笑時的口氣和表情。想到這裡，我的眼淚不由得唰唰地流了下來。我一直忍著不讓自己哭……結果還是像個傻瓜一樣哭了出來。不能哭……不能哭……但是我越忍，眼淚就流得越凶。好了……那就哭個痛快吧！既然碰到膝蓋流了血，那就乾脆借口很疼，痛痛快快地哭出來吧！
「你沒事吧？」
恩彬走近我，蹲在我面前問道。我想到像個傻瓜一樣只知道一個勁地流淚，不由覺得自己很丟臉……於是更加大聲地嗚嗚哭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好疼啊！看，碰到膝蓋，流血了。嗚嗚嗚……真的很疼……疼死我了。」
我想見你的時候怎麼辦？我去了釜山想念你的時候怎麼辦？你一直守在我身邊的時候我不知道珍惜，直到你離開了我，我才覺得後悔莫及。我該怎麼辦呢？
「疼死了……嗚嗚……火辣辣地……」
乾脆摔斷腿算了，這樣我還有理由哭得更淒慘一些。我……現在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止住我的眼淚……我還以為已經我的眼淚已經完全哭干了，再也流不出一滴來了呢……怎麼辦？一看到你的臉，我的眼淚頓時就不由自主地流了出來。我再也忍不住了。傻瓜……傻瓜……
眼淚一直流個不停，我哭得整張臉都濕了。我抽泣著，想擦一下自己的淚水，這時候耳邊傳來了恩彬的聲音；
「……想哭的話……就哭吧。」
聽見他溫柔的聲音，我的心幾乎停止了跳動。
「對不起。你痛苦的時候，我沒能在你身邊陪你……你痛不欲生的時候，我沒能守候在你身邊……看到你痛不欲生的樣子……我本來想飛奔過來保護你，可是你身邊……已經沒有我的位置了。我像個傻瓜一樣不知道要怎麼做才好。因為守在你身邊的人已經不是我了。不過……現在這些都沒關係了……」
恩彬開始慢慢地用手擦乾了我眼中流出的淚水。
「即便不是我的位置……即便你身邊的那個位置不屬於我……我也會佔著它。就算你不允許……我也會守護在你的身邊……」
這個聲音太平和，太溫柔了。我還是第一次聽到的他這麼真情流露的聲音。不管我怎麼努力，眼淚還是不停地流了下來。不要……不要再那樣說了。求求你不要再說那種話讓我的心變得軟弱……
「別走……殷世星……你不要走。你走了我怎麼辦……你現在總該知道了吧，不管你多麼傻……我對你的心意，你現在也該多少知道一些了吧。你不能裝作不知道。」
……我好像不能呼吸了。不行……我已經下了決定。我如果繼續在這裡生活，每天都會痛苦……我會把對媽媽的回憶一點一點地銘記在心裡，會痛苦得瘋掉的……我想盡快忘掉這些，想盡快找回我內心的平靜……如果繼續在這裡生活，我會每天以淚洗面。那對你來說也許會是更大的痛苦。我要到一個新的地方，有個新的開始，重新找回以前那個活潑的自我。我就是這種人……我就是這麼自私……你不能理解我也沒有關係。反正我已經沒有資格接受你的愛了……
「對不起……對不起……」
我低聲說道。恩彬聽了我的話，長歎一聲，慢慢地說：
「……你真的不喜歡我嗎？」
我狠了狠心，在淚水噴泉一樣傾瀉而出之前，慢慢地清晰地說道：
「是啊……我不喜歡你。我討厭你。我原來誤以為我喜歡你……原來不是那麼回事。我會忘了你的，我會去釜山忘掉你，好好地生活。所以你也乾乾淨淨地把我忘了吧。」
我喜歡你，我喜歡你，你這傻瓜……我多麼想抓住你的手，多想依偎在你的肩膀上，多想被你擁在懷中啊……我勉強收拾起著破碎的心，推開他慢慢地站了起來。並且在他要說些什麼之前，冷酷地轉過身子走向大門。不要再有任何的留戀了。我這個大傻瓜……只能那麼說，希望你能忘記我……恩彬啊，對不起。我就是這麼自私的一個人，真的是太自私了……我現在只想為自己悲痛欲絕、支離破碎的心找一個空間……我就是這麼沒出息的人啊。對不起……對不起……
我雙手捂著臉，跑回了家中。一走進客廳，就看見姨媽坐在沙發上看著照片流眼淚。
「姨媽。」
「世星啊……嗚嗚……。」
姨媽抱住我痛哭了起來。
「可憐的孩子……嗚……世星啊，姨媽會好好對你的。姐姐沒做到的事情，我都會為你做到的……相信姨媽，相信我，世星……」
姨媽的聲音裡夾雜著哭聲，我原本驚慌失措，現在反而慢慢平靜下來了。是啊，跟著姨媽去吧。把姨媽當成媽媽……相信她。媽，我依靠姨媽也可以吧？我無比悲傷的時候，撲到姨媽懷裡哭也可以吧？媽……那樣行嗎？你肯定會答應我的……就這樣，我懷著悲傷的心情，過完了一天。
太陽又升起來了，新的一天開始了。
「傢俱沒必要帶走。是不是，世星？」
「嗯，只帶上我的行李就可以了。」
「那好，我們明天一早就出發。我會大體整理一下你的行李。你快去學校吧。別遲到了。老師會幫你辦轉學手續吧？」
「嗯，姨媽。那我去了。啊，對了，姨媽……我今天有點事情要辦，可能會晚一點回家，你別擔心喲。^^」
「哦，你去吧。」
我邁著沉重的步伐去了學校。一進校門，我的心情就陰沉了下來。為了掩飾這種心情，我故意笑得很燦爛。
「老師！！你好啊？」
是教授人生修養課程的尹一中老師，雖然我在他的課上總是打盹，但是今天是最後一次見到這位老師了。
「哦，哦……世星我聽說了你媽媽的事情了。真不知該說些什麼來安慰你……」
「您不用安慰我。我現在已經沒事了。^-^老師，我今天就要轉學了。我要和姨媽去釜山。老師，我在您的課上老是打盹，不好意思。轉學以後我會努力學習的。」
老師聽見我歡快的聲音，什麼話都沒說，只是用很惋惜的表情看著我點了點頭。啊……今天是在這個學校的最後一天了。要知道這麼快就要離開這裡的話……應該過得更開心一些才對。到現在為止，我還不知道這個學校的教室都在哪裡，教室裡都有些什麼呢。唉……我歎了口氣，這時有人抓住了我的肩膀。我回過頭，看見世英正站在我的面前。
「你真的要走嗎？和姨媽去釜山？」
「嗯，明天走。還真捨不得你呢……很遺憾，是不是？世英啊，你還記得我們初次見面的時候嗎？我被那些卑鄙的學長們拉到倉庫裡，多虧你救了我，真是謝謝你了。當我得知你是個男生的時候，有多吃驚啊。哈哈。不過世英，你真的是個不錯的朋友。我肯定會很想你的。放假了一定要去釜山玩啊！！」
我雖然聲音歡快……但是無法抑制住心中隱隱的刺痛。這說短也短說長也長的2個月的回憶……我不會忘記的，不會忘記這些和你們一起度過的開心日子……
「你……去不了釜山的。」
世英低聲說道。聽了他的話，我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去不了……為什麼？」
「就是去不了啊，不，是不會去……你走不了，絕對走不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世英微笑著對我說。
「……為什麼呢？」
「因為有個那麼喜歡你的人在這裡啊。你走的話他就會像鬼一樣從水裡冒出來抓住你的腳……他會拚命纏住你的……哈哈^-^」
世英微笑著說完了他的話，拍了我的肩膀一下，就走進了玄關。什、什麼呀？水裡的鬼？抓住我的腳腕不放？什麼啊，無聊的傢伙。呵呵。我反覆想著世英說的這含義不清的話，走進了教務處。和老師談完事情，我走了出來。現在……是真的要說再見了。一股遺憾縈繞在我的心頭。但是我也要開始新的生活了。你會好好活下去的，是吧，殷世星？我為自己祈禱著，攥緊了拳頭，走過了操場。正當我走出校門時，有人叫住了我。
「哦，志浩啊？」
他的臉消瘦地我幾乎認不出來了。本來就很小的臉龐好像變得更小了。志浩瘦了很多，臉色也不好，他站在那裡望著我。
「你的臉色怎麼這麼不好啊？哪兒不舒服嗎？」
「姐姐你別走啊。」
「嗯？」
「你別走。我聽說你要去釜山……不要去啊。」
「我明天就走了。^^志浩，這段時間真是謝謝你了。因為你，我真的過得很開心。非常謝謝你……可愛的志浩。」
「不行，你不能走。」
志浩的聲音很堅決。唉……我也很鬱悶，但這是已經決定了的事情……我會和姨媽一起生活。我會跟著很疼愛我的姨媽一起去釜山。
「放假的時候去釜山玩吧。」
「唉……姐……我有句話一定要對你說。」
「是嗎……什麼話？」
「你現在能和我去個地方嗎？」
實際上我現在……想去周酒壺那裡看看。不管怎樣，也應該做個最後的告別啊，不，一定要告別，一定要。
「去哪兒呢？我現在有點事。」
「那我待會給你打電話，到時候你再出來吧。」
「好吧，志浩。」
聽到我的話，志浩默默地轉過了身子。他的肩膀一下子垂下來了，不是哪兒不舒服吧？唉……說是有句話一定要告訴我……我雖然非常納悶，但還是朝著醫院走去了。
到了醫院。我走進了電梯。下了電梯，繞過走廊的拐角，我和拿著濕毛巾走出來的菲娜撞了個正著。
「哦，菲娜啊！」
菲娜聽見我叫她，開始眼淚汪汪地望著我。呃？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從菲娜的眼睛裡唰唰地流了下來。
「菲娜啊，怎麼、怎麼了？」
「世星啊……對不起……嗚嗚。」
菲娜不停地流著淚，抓住我的胳膊嗚咽了起來。我不知所措地望著菲娜，過了一會我慢慢地問她說：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是不是周酒壺他？」
「不是啊……海民挺好的。我有話要對你說。」
於是菲娜坐在了椅子上，開始慢慢地說：
「有那麼一個小孩。那個孩子……她從小佔有慾就很強。自己想要的東西得不到手就絕不罷休，是個自尊心特別強的孩子，在家裡被當大人成寶貝捧在手心裡……長大以後她變得更自私了……所以朋友們慢慢地疏遠了她。她覺得很孤單。她知道自己是很自私的，也知道大家因為這個不喜歡自己。於是她為了接近朋友們，開始隱藏起自己的真實面目來。她就那麼隱藏著自己，裝出一副能引起朋友好感的模樣。朋友們對這樣的她產生了好感，於是那孩子……完全隱藏了自己的真實面目，變成了一個虛偽的人。那個孩子……就是我……」
菲娜好像在懺悔一樣，慢慢地低聲說道。她繼續說道：
「又自私又兇惡、愛罵人、總發脾氣，才是我的真實面目。到現在為止我一直隱藏在演員的面具下生活著。人們喜歡我這種善良的、光明正大的演員面目，他們只喜歡這個樣子的我。我還以為沒有一個人會喜歡我的真實面目呢。可是，世星，還你記得嗎？你來電視台玩的時候，不是聽見我說粗話吃了一驚嗎……我當時對你以實相告了，說我本來就是個普通人……」
聽了菲娜的話，我想起了那天的場面。當時看見菲娜生氣地用粗話罵人，我不知道有多吃驚。但是……她為什麼突然說起這些？
「那時候你和我說……你說你要做瞭解我的真實面目，接受我並且喜歡我的真正的朋友……你不知道我當時聽了你的那些話有多高興。你是第一個和我說那些話的人。想到終於遇到了一個可以接受自己的人，我真的覺得很幸福。但是……」
菲娜說著說著，閉上嘴歎了一口氣。她出了一會神又接著說：
「我……後來卻很恨你。因為你搶走了海民……所以……」
「什麼？」
我搶走了海民……這是什麼話？我用吃驚的眼神望著菲娜。菲娜凝視著我的眼睛說道：
「其實……海民和我已經訂婚了。我父母和海民的父母彼此關係非常好，於是這樁婚事在我們還上小學的時候就定下了。我喜歡海民。不，我愛他。雖然海民並不喜歡我，但我一直很努力。我為了走進海民的心裡一直很努力……於是海民也開始慢慢地對我敞開了心扉。我很高興。以為一切都會有好結果，以為海民終於瞭解了我的心，以為他會來到我身邊。這時，世星你出現了……」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周酒壺和菲娜是那種關係……我的心不禁怦怦直跳。
「海民偶爾說起過，小時候有個自己特別喜歡的小女孩和他住在同一個社區裡。他本來想和那個小女孩好好相處的，可是後來她去了美國。他很傷心……當我知道那個女孩就是世星你的時候很吃驚。說要打開心扉接受我，要和我做朋友的世星……居然就是海民喜歡的那個女孩子，我知道這一切時，心情真的變得很沉重。雖然很羨慕你，但是也開始慢慢地恨你。看著海民對你大獻慇勤，我覺得自己受到了傷害，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痛苦，真的很討厭你。所以……我不知不覺地產生了要報復你的心理。我明知道你和恩彬是互相喜歡的……但是因為我太恨你了，所以想把恩彬從你身邊搶走。」
我喘不上氣來了。原來如此……原來是那麼回事啊……我呆呆地望著菲娜。她依然流著淚說：
「我想讓你也嘗嘗這種滋味……沒錯，我想讓你也體驗一下喜歡的人被人搶走的心情，瞭解那會是多麼的心痛和孤獨……你也體味一次……我被這種報復心理煎熬著，像個傻瓜一樣對你做出了這麼壞的事情。對不起……對不起。世星啊，我現在很後悔。人家都說愛情是自私的。我原來覺得只有自己的愛情是珍貴的，根本不理會別人的愛情會變成怎麼樣。我原來就是那麼想的。後來聽到你媽媽去世，你要去釜山的消息時，我真的無法抑制自己的負罪感，哭了好幾次。我明白了這段時間我做了多麼討厭，多麼可笑的事。對不起……對不起，世星。我真的是很壞吧？我真的……」
看著菲娜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流出，我陷入了靜靜的沉思。如果我是菲娜，我會怎麼做呢？……我也會覺得受到了傷害吧？也會覺得很痛苦吧？
「菲娜……我……能理解你。」
聽到我的自言自語，菲娜抬起頭看著我，兩眼中閃爍著淚光。
「我……雖然不知道愛是什麼……雖然還不清楚愛是一種什麼感情……但是我也略微能體會到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的時候，眼睛裡就再也看不到別人存在了……是不是？我也好像也能體會到你有多麼喜歡海民……所以我似乎可以理解你，菲娜。」
「那麼你……會原諒我吧，世星？」
我沒說話，緊緊地握住了菲娜的雙手。為什麼不照實和我說呢……為什麼……如果你告訴我的話……如果你一開始就告訴我的話……你就不會像個傻瓜一樣哭得這麼慘，也不用這麼流著眼淚來請求我的原諒了。傻瓜……你這個傻瓜。
「海民是個好孩子。這你也知道吧？你們倆真的很合適。你們一定會成為一對幸福的情侶的。^-^」
聽了我的話，菲娜含著眼淚，露出了一個微笑。
「謝謝。真的謝謝你，世星。」
她放開了緊握著的我的手，說道：
「海民剛剛才起來了，進去看看吧。」
「是啊，菲娜，我就是來告別的。」
菲娜點了點頭，我跟在她後面走進了病房。
周酒壺正在看書。他看見我進來了，趕忙放下了書，慢慢地坐直了身子。
「別起來了，沒關係。」
我制止了他，拉過一把椅子，小心地坐了上去。我一坐下，周酒壺就慢慢地說：
「聽說……你媽媽去世了……」
「嗯，是腦腫瘤。惡性腫瘤……真的是不敢相信……你也不能相信吧……她去世了。」
「唉……你要去釜山？和姨媽一起？」
「嗯……」
「拋下恩彬那小子？」
不知怎麼，心裡好像被針刺了一下。為了隱飾那種痛苦，我故意笑著說：
「喂，你為什麼不告訴我菲娜和你是訂了婚的關係啊……你這個傻瓜！別再讓菲娜受傷了。你知道菲娜有多喜歡你嗎？再也別讓菲娜的心受到傷害了……」
「你能做到拋下下恩彬那小子離開嗎？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只有聽到你確切的回答才能徹底放棄你。」
「是嗎……什麼問題？」
「你……喜歡……恩彬那小子嗎？真的很喜歡嗎？」
我的心開始怦怦狂跳。我像個傻瓜一樣……對那段感情明白得太遲了。都這個時候了，明白了又有什麼用呢？但是……為什麼會這樣呢？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說出了一直隱藏在心裡的話。
「嗯……喜歡……」
「真心的？」
「我原來一直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對恩彬的感情是真的喜歡，還是只是單純的朋友之間的感情……因為恩彬一直在我身邊，我都沒有去留心體會。但是有一天我終於明白了，我的心裡是喜歡恩彬的……恩彬的心意已經一點點滲入到了我的心中……」
「傻瓜……傻瓜……」
周酒壺聽到我的喃喃自語，變得神情凝重。他拍打著床，罵我是個傻瓜。是啊……我是傻瓜。我真的是很傻……因為太傻了，連接受別人的愛的資格都沒有……
「都到了現在還有什麼用？就算我知道了我的真心，也沒有什麼不同了。我會和姨媽離開，開始一段新的生活。在那裡生活，我會變得比現在成熟很多，也會慢慢忘掉恩彬。」
「嗤！真羨慕這小子……」
他嗤嗤一笑，瞥了我一眼，堅決地說。
「殷世星。打我的人……不是姜恩彬那小子。」
聽到周酒壺的話，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什麼？不是他？那是怎麼回事？」
「打我的人……不是他。其實……」
我還沒聽完周酒壺的話，就從椅子上猛地站起來，用力地推開病房的門跑了出去。怎麼會有這種事……
「世星啊，怎麼了！！」
菲娜從後面攆了出來，我頭也沒回地跑下了台階。並且著急地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這時候手機恰好嗡嗡地震動了起來。我吸了口氣，急急忙忙地接通了電話。
「喂！！」
〔姐，是我，志浩啊。〕
「志浩啊，你現在在哪兒呢？是不是和恩彬在一起？」
〔嗯？是……我和恩彬哥在一起呢……〕
「你們在哪兒？」
〔俱樂部……藍調俱樂部。〕
「知道了，我現在就去！！」
〔姐，這麼著急有什麼事……〕
沒等志浩說完，我就掛斷了電話，飛快地向俱樂部跑去。我一直覺得很抱歉。是啊，你不是那種殘忍的人。我也覺得你絕不是那種殘忍的、沒事亂使用暴力的人。但是我……聽到你打人的消息，連懷疑都沒懷疑就信以為真了。一點也沒有懷疑。我應該相信你的……應該懷疑那不是你幹的，哪怕只有那麼一點點的懷疑……我在相信你之前首先相信了眼前的事實。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沒能相信你……對不起，恩彬。
我眼角噙著淚水，飛快地跑著。湧不盡的抱歉心情之後，悄悄隨之而來的是一種爽快感。一直鬱積在心中的什麼東西，一下子都豁然開朗了。大幸啊……最終……可以記住你的笑臉……
我曾經幾次來過這個藍調俱樂部。我匆匆忙忙地跑進了俱樂部，喘著粗氣，環視周圍。
「姐！！」
我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志浩正坐在角落裡的一張桌子邊向我揮手。他旁邊還有幾位朋友，而且……而且？嗯？那是誰啊？帶著帽子的背影……是恩彬嗎？我慢慢地朝那邊走了過去，低下了頭想看清楚那個戴帽子的人是誰。呃！帽沿壓得很低，把臉都遮住了，還戴著白色的口罩。而且……還穿著白毛衣。這分明……是我織的那件毛衣，是我送給恩彬的禮物……
「恩彬哥……得了感冒。」
「什麼？」
「切，五六月時狗都不會得感冒……真可笑。哈哈哈。」
「恩彬啊……」
我不可思議地望著恩彬。他稍稍抬起了壓得很低的帽子，看了看我。他眼睛是正常的……很有精神。
「那個……是大冬天穿的毛衣，你不熱嗎？現在可馬上要到夏天了啊。」
我這麼說著，努力想讓因為高興而狂跳的的心平靜下來。他穿了。以為他不會穿的……他居然穿出來了……
「不是你，是不是……打周酒壺的人……不是你。」
我這麼小聲說著，恩彬看著我的眼神突然抖了一下，志浩的臉也慢慢變得僵硬了起來。
「誰說的？」
恩彬小聲說。
「你聽錯了，就是我揍的他。」
「我剛從周酒壺的醫院出來！周酒壺說的。他說不是你打的他。我聽得清清楚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傢伙胡說八道。」
突然，「對嘛！！就不是恩彬哥嘛！！」
志浩大叫了一聲，整個俱樂部都能聽見他的聲音。我吃驚地望著志浩，他以一種決然的表情看著我，慢慢地說：
「是我。是我打了那小子……」
「韓志浩！！」
我的手顫抖了起來。是怎麼回事啊？打周酒壺的人……是志浩？我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打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看著志浩。志浩的表情很痛苦，飛快地說道：
「恩彬哥和世星姐分手的事情……我覺得不是因為別的原因，都是他造成的。從他一出現，恩彬哥和姐的關係就開始變得不好起來，最終還鬧到了分手的地步。真是……我真是有種難以言喻的痛苦。我氣得不行……氣得無法忍受……就找到他暴打了他一頓。」
「……」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恩彬哥已經來了。恩彬哥讓我閉嘴，說那是他做的事情，說有什麼事情他都會負責，讓我只管閉上嘴。我不願意。明明是我做的，我不想推給恩彬哥。我真的一點那種想法都沒有。但是恩彬哥說，他無所謂，我卻不行……他說反正他在學校裡的名聲也不好，受點懲罰也沒關係……我卻不行……我第二天正好有跆拳道的全國聯賽。如果受到懲罰的話，不但不能參加全國聯賽，恐怕連自己的夢想也要拋棄了。所以恩彬哥……恩彬哥他……」
志浩說著說著，慢慢低下了頭。他使勁攥著顫抖的拳頭……
「對不起。我不想連姐姐你也瞞著的……真的很抱歉……對不起。我本來就想在今天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姐姐的……」
……原來如此啊。那麼最終所有的事情還是因我而起。因為我……我長歎了一聲看了看恩彬，恩彬什麼話也沒說，重新壓低了帽沿。
「恩彬哥……我要去把真相說出來。我要告訴他們是我打了人。我……」
「行了。現在這件事情都已經結束了，不要再翻出來了。如果你敢把這件事抖出來，我不會原諒你。真的，絕對不會原諒你，韓志浩。」
「但是……哥。」
「行啦。就當是我做的吧……相信我，聽話啊，小子。」
不知為什麼我好像要哭了。這朋友間的義氣真讓人不禁熱淚盈眶。是啊，你本來就是這種心地善良的人，有著一顆善解人意的心。正因為如此我才會被你一點一點地吸引吧。
「你……什麼時候走？」
恩彬看著我靜靜地問。頓時我的心痛了起來。
「嗯，明天早上……」
「姐，一定要走嗎？你真的不能留下和我們在一起嗎？」
「謝謝你。不過我已經決定。我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和你們在一起的這段時光……不會忘記這段快樂的往事……」
「今天晚上和我們一起度過吧。」
志浩的朋友坐在角落裡，靜靜地說。是啊，今天晚上就和他們一起度過吧。這段時間正是他們給了我這些珍貴記憶，令我永遠感激。不要悲傷，也不要哭泣，盡情地歡笑吧。關於這些回憶……這些珍貴的回憶……一滴淚也不要流，將它深深地銘記在自己的心裡吧。我努力做出一副歡快的表情，和這些孩子聊著天。好吃的食物被端了上來，電吉他演奏也開始了……時間慢慢流逝著……不知什麼時候俱樂部裡擠滿了人。
窗外在不知不覺間漆黑一片了。
「喂，什麼嘛……一點意思都沒有！！這是什麼氣氛嘛？我明早就走了。這臨別前的最後一晚你們就打算就這麼無聊地過呀？說說話啊！！」
我為了改變這種壓抑的氣氛，大聲喊著，笑得臉色發紅。但心裡的某個角落卻變得空蕩蕩的，無比冰涼。對此，我卻束手無策。
「恩彬，你為什麼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不說話啊？得了感冒很難受吧？」
我小心翼翼地搭著話……恩彬一言不發，只是凝視著桌面。過了一會他慢慢地抬起頭小聲說：
「我要送你一件禮物……最後的禮物。」
他突然摘下了帽子和口罩，短短的頭髮遮住了悲傷的眼睛。恩彬往後捋了捋頭髮，慢慢站起來，向舞台走去。他衝著坐在吧檯後面的人說了些什麼，走上舞台拿起了麥克風。
「哎喲————看啊。這男孩好像要唱歌了。」
「啊呦，他也太帥了吧？」
唱歌。恩彬要送給我的最後的禮物……是歌聲嗎？
「恩彬哥……好像要唱歌啊。」
志浩微笑著說。
「哇……這可不是常有的事情……我都從來沒聽過恩彬哥唱歌呢……姐你要坐穩啊，恩彬哥太帥了，你可不要迷得摔到後面去喲。哈哈。」
我聽了志浩這些玩笑話，把視線轉回舞台。這時，輕柔的伴奏已經開始了。美妙的旋律。恩彬握著麥克風，眼神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憂傷。
「天空中烏雲密佈，好像你生活的國度，你不關窗戶，不停地踱步。你的生活中充滿坎坷痛苦，而我又能否給你幫助……」
歌聲伴隨著美妙的伴奏響了起來……真好聽啊。他唱歌……真的很好聽呢……
不知什麼時候周圍響起了歡呼和尖叫。我也滿心激動，側耳傾聽著恩彬的歌聲，不知不覺淚水滾滾而下。為什麼總是哭呢，為什麼總是哭呵。我怎麼也忍不住自己的淚水，眼前變得灰濛濛的，一切都模糊不清了。為了在心中銘刻下恩彬帥氣的模樣，我用力擦了擦模糊的雙眼。
「每次將你留在遙遠的山谷，時間也為我們駐足。心中牽掛著你的呢喃，口中卻說不出心裡的祝福……」
我的心碎了，心裡好痛苦。好像有人用刀捅到了我的心一樣。
「我把這首歌獻給全世界最可愛的傻瓜……」
聽了恩彬最後的這句話，我把臉埋在膝蓋處失聲痛哭。我的心……是這麼地渴望你……
全身的每一根神經、每一個細胞都渴望你……只想找到你，呼喊你的名字……我真的……能夠離開你嗎？真的能做到嗎？我的心……像是被撕裂開了……那麼那麼地疼……
「呀，她怎麼了？感動得哭了嗎？」
在人們熱烈的歡呼聲中，我聽到了恩彬走近的腳步聲。我慢慢抬起頭，擦了擦眼淚，望著他。他的眼神中滿含悲傷。
「幹嗎這麼激動啊？好像是聽到摯愛的戀人唱了一首歌一樣，就激動得不得了。哈。」
傻瓜……傻瓜……你這個傻瓜……
「我……喜歡你。」
我不由地自言自語地小聲說了出來。頓時，我聽到了恩彬那發顫的聲音：
「你說什麼……？我沒聽錯吧？」
「我喜歡你……喜歡你……喜歡你！我太喜歡你了……心都要裂開了。傻瓜……你這傻瓜！」
因為我的一聲大叫，俱樂部頓時都安靜了下來。大家一點聲音都沒有，就那樣望著我們。恩彬更是比誰都吃驚，呆呆地凝視著我。
「我沒有自信能忘掉你。我不能這麼扔下你就走。雖然我覺得忘了你是為了你好……所以才強忍著內心的痛苦，假裝看不到你的悲傷……可是怎麼辦呢……我在腦袋裡和自己說著不可以……心裡卻不停地渴望著你。我一直在尋找你。大聲地呼喊你……結果身心俱疲……但是如果我不能呼喊你，心裡卻會忍不住地悲傷。怎麼辦？我怎麼辦才好呢……」
我自己也大吃一驚。我居然毫無羞澀地說出了自己內心的話。我的真心……這是我真心的話啊。我的心太痛了，用手輕輕地按住胸口，同時眼淚滾滾而下。過了一會，恩彬用他那溫暖得令人難以置信的手擦乾了我的眼淚，他用溫暖的雙臂擁抱住了我的肩膀。
「我等了好久，等得好痛苦。雖然我很累很疲倦，但是現在看來沒有放棄是正確的選擇。我終於可以把你擁在懷裡了。」
「謝謝你。還有……對不起。」
我把頭靠在他溫暖的胸口，自言自語道。我這樣恐怕……會更痛苦吧？這樣去釜山後會更痛苦吧。但是絕不會為這個瞬間而感到後悔。我不後悔說出我的真心話。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溫柔的臉……溫暖的雙手……舒適的懷抱和你的聲音……不會忘記的。我一定會把你永遠銘記在心中，永遠都不會忘記你。是的，我會永遠記得你，永遠不會忘記你……
時間在不知不覺間溜走了。走出俱樂部，和大家道了別，我和恩彬一起慢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為了掩飾自己的心碎，我故意笑得很歡暢，抬頭看了看天空。月亮被雲彩遮住了，看不清楚。滿天繁星在天空中閃爍著，好像鑲在天空中的寶石一樣。風和煦地吹來，路燈的光線也十分柔和。最重要的是，恩彬緊緊地抓著我的手，他的手真是說不出來的溫暖。於是……我更想哭了。
「我去了釜山……想見你的時候怎麼辦？」
「……」
「每個月都來看我吧，一定要來。而且……要每天給我打電話……」
「沒必要這樣。」
「嗯？」
「我說這些都沒必要……」
不會吧……這傢伙，我走了你就想完全結束這段感情了嗎？想到那些，不知為什麼……我開始有種說不出來的鬱悶。
「那……我明天去釜山的時候你會送我吧？」
「送你幹什麼？沒必要。」
聽了他的話，我真是無話可說。就算是想到我們這段時間積累下來的情誼，我要走的時候也該送送我啊。雖然我知道你是個冷酷的傢伙……但是你這麼做也太過分了吧？
「真的？真的連送都不送？這可是最後的機會……」
恩彬什麼話也沒說。我輕輕地搖了搖頭，努力做出一副笑得很開心的樣子。
「好、好吧。那麼也沒辦法了。呵呵……呼，到家了。恩彬，你先進去吧。」
我努力掩飾住失望的心情，輕聲地說道。恩彬沒說話，他徑直走到了我家門口停下了腳步。這傢伙是怎麼回事啊？
「喂……你糊塗了？這是我們家。你家在那邊呢……」
我話還沒說完，那小子就按下了門鈴。我無法理解他的行動，只能呆呆地站著。
「幹什麼？不進去嗎？」
「哦？嗯。」
我趕緊走近了他，恩彬一句話也沒說，使勁拉住我的手腕，側身閃進了打開的大門。
「你、你不是要來我們家吧？現在可很晚了。」
「每天打電話我還心疼電話費，一個月去看你一次的話又覺得車費太貴了。而且我也不能忍受想你的時候見不到的折磨。我想你的時候就一定要見到你才行。」
恩彬突然望著我說出了這些話。我一時不知所措，只是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什麼……什麼意思啊？」
「你是傻瓜嗎？為什麼浪費錢呢？我們住在一起不就行了。」
聽到恩彬的話，我的心不禁怦怦地狂跳了起來。
「我不能讓你走。不，我不會讓你走。就算你堅持要走我也絕對不放手。我就是要這麼用力地抓住你，讓你一步也動彈不了，我是絕對不會放手的。」
恩彬的臉都漲紅了，他緊緊地抓住我的手走到了前門。姨媽迎了出來。
「哎喲，世星啊。這孩子是？」
「阿姨，您自己去釜山吧。」
俄！！聽到恩彬突然說出這句話，我一時驚呆了。姨媽也大吃一驚地望著恩彬……
「把世星留下，您自己回去吧。她會搬到我家，和我們一起生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誰？世星啊，這孩子……」
「我是一輩子都會和她生活在一起的人。」
啊呀呀呀呀呀！你怎麼突然說出這種話來呀？！！我發出無聲的反抗，抓住了恩彬的衣角。看著姨媽臉色逐漸變了，我更加用力地抓住了恩彬的衣角。
「呵……你是世星的男朋友嗎？」
表情變得柔和的姨媽靜靜地問道。唉，你這個冒冒失失的傢伙……
「阿姨，您自己去釜山吧。」
「你是要替我對世星負起責任了？呵，我怎麼才能相信你呢？」
「我有自信，世星和我在一起會比和您在一起過得更幸福。」
聽到恩彬的聲音，我不禁放開了他的衣角。心情變得很激動。說話不出來……心情卻十分溫暖。
「喂……你也說過不想去釜山吧？你不是說你不想去嘛，剛才？還說不想去那種地方，說奇怪的釜山方言。」
喂！！我什麼時候說過！！
「和老太婆姨媽生活在一起，肯定會讓你頭疼的，而且一點意思都沒有。你還是留在這裡吧。」
聽到恩彬的話，姨媽用手遮住了嘴，輕聲地笑了出來。我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就呆呆地著望了望姨媽，又看了看恩彬。姨媽微笑著說：
「好吧……那你打算怎麼讓我們世星過得幸福呢？」
「我要和她結婚」
聽了恩彬的話，我真的暈了過去。等我醒過神來的時候，那些我以為是夢境中出現的事情全都變成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