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朗少女成功記 正文 第八章 正義必勝
    基泰氣喘吁吁地跑開了,正在這時,俊泰從基泰家的牆後走了出來,露出會心的微笑。陽順關上門出來,突然看見了俊泰,連忙停下了腳步。俊泰看見陽順,趕緊退後幾步藏了起來。陽順攔住一輛出租車,跟在基泰身後。

    「天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陽順坐在出租車裡,開始慢慢地回想。突然,有件事箭一般掠過她的腦海。那是一年以前,當時她獲得了詩諾爾美術作品大賽第一名,她徘徊在走廊尋找社長辦公室,偶然聽見吳俊泰的一番話,她不禁打了個冷戰。

    「父親,一年之內韓基泰肯定會垮掉!韓基泰,他將因為尹娜姬垮掉。韓基泰一定會在一年之內垮掉。」

    剛才俊泰明明看見了自己,但是他馬上藏了起來,肯定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哎呀哎呀,這可怎麼辦呢,可憐的大叔,怎麼辦呢?

    基泰去醫院看望文社長。文社長還沒有醒過來,娜姬守在母親身邊。陽順跟在基泰後面,但是當她看到娜姬撲在基泰懷裡痛哭的情景,她感覺自己不能再向前走了,於是她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裡。

    錫久從安城大嬸那裡聽到這個消息,趕緊跑到了醫院。陽順不得不跟隨錫久一起去探望文社長,但是聽娜姬和基泰說文社長需要安靜,只好無奈地退了出來。

    望著陽順的背影,基泰也是心亂如麻。今天本來想向陽順求婚,怎麼會有這樣的晴天霹靂呢?我的命運,不,我們的命運到底會怎樣呢?基泰絕望了。

    陽順也心亂如麻,因為自己沒能為基泰做點兒什麼而內疚。因為有娜姬在場,她連句溫暖的安慰都無法給他,只能轉身退出,她感覺自己的腳步有千斤重。陽順和錫久一起上了公共汽車。陽順一直不說話,錫久看出她心裡的混亂,靜靜地守住沉默。

    「錫久哥,我問你一件事,你的朋友或認識的人中有沒有突然發生不好的事,痛苦得要死的人?」

    錫久知道她指的是基泰,努力裝出笑得很明亮的樣子。

    「當然有,我有一個很好的朋友,曾經陷入了相當嚴重的窘境。」

    「是嗎?那你為那個朋友做了什麼呢?」

    陽順忽閃著眼睛,追問錫久。

    「我沒有什麼能力,所以也沒為他做什麼,就是在旁邊陪伴他。後來那個朋友說,我在他的身邊陪伴他,這本身也是安慰。通過語言、行動表達出來的安慰固然可貴,可是靜靜地陪伴在身邊,有時反而更能起到安慰的效果。」

    「是的,聽你這麼一說,還真有道理,我也沒什麼可以幫助他的。」

    陽順陷入了沉思,獨白似的低聲嘟噥。

    「你剛才說你的包放在韓總部長家裡了,是吧?」

    錫久知道陽順為基泰的事情難過,他有些失落,但還是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這時,陽順的手機響了。萬福和嚴智來了漢城,要她去車站接他們。錫久和陽順跑到車站一看,萬福和嚴智各背一個巨大的包裹。陽順被他們的打扮嚇壞了,問他們為什麼離開家鄉來到這兒,他們說自己的體質適合在城市生活,哪怕住地下通道也無所謂,就是想住在漢城。

    基泰碰上了這種事,鄉下的房子也很難買回來了。陽順決定從明天開始在漢城找房子。幸好,錫久提議讓他們先住在他們家,然後慢慢地尋找房子。陽順覺得很對不起他,但是一家三口人也實在沒有別的地方可去,於是就決定麻煩他了。萬福和嚴智高高興興地跟在錫久身後。

    基泰呆呆地站在文社長的病房裡,往窗外看去。能夠把自己從危機中解救出來的人只有文社長了。面對突如其來的危機,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他想馬上跑出去找到俊泰,狠狠地揍他一頓,但是事情不會因此而得到解決。根據他對俊泰的瞭解,俊泰做出這麼嚴重的事情,絕對不是搞惡作劇。情況說不定比他想像的還要糟糕。

    不一會兒,文社長醒過來了。

    「媽媽,您沒事吧?」

    基泰聽見文社長發出聲音,慌忙向床邊跑去。

    「沒事了,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肯定是俊泰這小子背後搞鬼。」

    「俊泰?看來我們太相信他了。基泰呀,你好好聽我說,其他的事情都無所謂,只要你把皇后製造法保管好了,我們還可以東山再起。我的前半期皇后製造法在娜姬手裡。我上次跟你說過了,皇后製造法是相當重要的文件,相當於我們詩諾爾化妝品公司的根基和命脈,只要把它保管好就不會有事的。」

    文社長聽他說起俊泰,長吁了一口氣。看他父親吳專務自私的性格和強烈的功利心,這次背叛說不定預謀已久了。

    基泰氣憤得難以自拔,但他還是強迫自己忍下去,他給朋友英燦打電話,尋求他的幫助。

    「俊泰這傢伙背叛了我,我需要你的幫助,你現在馬上到我辦公室來,想出一個可以搞死俊泰的辦法。」

    基泰合上手機蓋,因為憤怒他的身體在劇烈地顫抖。吳俊泰,你這個狗娘養的,我不會放過你的,你這是以下犯上,我不能原諒你。

    英燦的心情很沉重。他很矛盾,感覺自己好像站在十字架的中心。俊泰在前面得意洋洋卑鄙無恥地笑著,強迫自己做出選擇。到底是和他同船而生,還是選擇和基泰一起沉沒。

    「基泰要見你,是吧?」

    俊泰往英燦的杯裡倒滿酒,意味深長地看著英燦。

    「英燦大哥,我喜歡你,因為你的判斷力很厲害。英燦大哥,你好好做出判斷吧。很簡單,你如果現在站起來去見基泰大哥,那你就會成為我的敵人;如果你和我坐在這裡隨便聊天,你在詩諾爾公司裡的未來就有保障了。」

    英燦的心情複雜極了。如果選擇和基泰同乘一條船,那麼成功就會哭泣;如果選擇和俊泰同乘一條船,友情和良心就會哭泣。

    「大哥你做策劃室長吧。你不是說過你想幹大事嗎?這不比宣傳組長強多了?怎麼樣?遊戲已經結束了,站到勝利者後面排隊就行了。」

    聽了俊泰的甜言蜜語,英燦避開他的視線,他的腦子裡混亂不堪,接連喝了好幾杯酒。英燦很痛苦。

    娜姬決定把自己手上的皇后製造法也交給俊泰,條件是要回自己家的房子和財產。如果媽媽知道這件事,肯定不認她這個女兒,然而就算是為了媽媽,她也不得不這麼做了。如果離開這個充滿她和爸爸的回憶的家,媽媽一天也活不下去。何況娜姬自己也不能沒有錢,所以她覺得以皇后製造法交換財產還是個非常聰明的選擇。

    她要徹底報復基泰。娜姬那麼渴望得到他的愛情,但是他從來沒有溫柔地看過娜姬一眼。訂婚典禮那天,他為了和陽順在一起,竟然沒有出現在訂婚典禮的現場。她無法原諒基泰。而且,他竟然愛上了毫不起眼的村姑陽順,這個事實更讓她無比憤怒。

    因為陽順奶奶的事情,她被俊泰抓住了把柄,所以儘管自己不愛他,卻也不得不和他結婚。想到這裡,娜姬感到又是委屈又是憤怒。究竟是為什麼?這個土裡土氣的丫頭毀掉我的一生?!只要聽到陽順的名字,她就感覺渾身寒毛直豎,顫慄不已。

    娜姬見了俊泰,交給他皇后製造法。回來的路上,她順便去了基泰的家。俊泰隨便說了一句,說什麼基泰以後只能靠出苦力維持生計了,這話讓娜姬心裡很不舒服。不管怎麼說,基泰畢竟是自己曾經愛過的人,現在因為自己變成這個樣子,她心裡也感到一絲內疚和惋惜。

    走進基泰家的客廳,所有的傢俱和家電都貼了紅色的封條。娜姬感覺自己的心情非常沉重。彷彿這裡就是自己的家,她的心臟在劇烈地跳動。

    突然,她看到客廳的桌子上放了個橢圓形的盤子。她想知道裡面裝了什麼東西,於是打開了蓋子。打開蓋子一看,竟然是她根本就沒想到的水晶戒指禮盒。娜姬繼續打開水晶禮盒,裡面裝著一枚他平時經常戴在脖子上的戒指。

    「難道是要向陽順……不會的,絕對不可能,基泰哥哥不可能向陽順求婚,不會的。」

    突然間,娜姬的臉因嫉妒而扭曲了。怎麼可以這樣呢?她覺得剛才那個對基泰心生同情的自己就像傻瓜,她對自己感到憤怒。就在這時,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回來了嗎?」

    陽順手裡提著兩個大塑料袋走進來,抬頭衝著二樓基泰的臥室大喊。陽順的突然出現更讓娜姬吃驚,稀里糊塗中她手裡的戒指掉落到地上。

    「不管怎麼樣,還是先吃飯吧,吃了東西才有力氣啊……好久不見了。」

    陽順正衝著二樓大聲說話,突然看見娜姬坐在沙發上,大驚失色。

    「陽順你為什麼會在這兒?你現在已經不是保姆了,有什麼資格進這個門?」

    娜姬用挑釁的語氣說。

    「還什麼資格不資格的,他都要痛苦死了,我就是想給他做頓飯吃。」

    陽順看見娜姬也不怎麼高興,撅著嘴回答。

    「給他做飯?你這個丫頭,現在還跟以前一樣的德性,不知天高地厚!」

    「姐姐說話還是和一年前一樣難聽,為什麼一定要挑讓人不愉快的話說呢?這倒也是才華。」

    陽順回敬了娜姬的嘲諷。

    「你竟敢……」

    娜姬惡狠狠地瞪著陽順,高高地舉起手來。

    「別嚇唬人了,還是把手放下吧。據我所知,尹娜姬你也為搞垮基泰大叔做出過貢獻,現在也算是為你的罪行得到了報應!」

    「你不要胡說八道!」

    娜姬氣得咬牙切齒,冷冰冰地說完之後,轉身就出去了。

    「正義必勝!」

    陽順衝著娜姬的後腦勺悲壯地說道。

    基泰在自己的辦公室裡焦急地等待英燦。可是等來等去,英燦始終不來,手機也關機了。我到底碰上了什麼事情?他焦躁不安地在辦公室裡走來走去。他真想把自己搖擺不定的心牢固地貼到某個地方。這時,他的手機鈴響了。

    「是英燦嗎?」

    基泰的聲音因為憤怒和焦躁而輕微地顫抖。

    「你在等英燦大哥嗎?」

    是俊泰。聽見俊泰的聲音,基泰憤怒極了,不由得攥緊了拳頭。

    「喂,吳俊泰,你在哪兒?你在哪兒?」

    基泰憤怒地喊叫,可是俊泰卻不慌不忙,陰腔陽調,故意激怒他。

    「別發那沒用的火了,英燦大哥不會去你那裡的。他已經和我上了同一條船。我不忍心讓你等上一夜,所以才給你打個電話。」

    「兔崽子,你在哪兒?不要躲躲藏藏,是男人就站出來,兔崽子!」

    基泰衝著手機大罵,但是電話很快就斷了。他把手機摔在地上。

    「吳俊泰,你這個該死的混蛋,我要親手殺死你。趙英燦,你這卑鄙小人,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基泰控制不住激烈的情緒,狠命地踢著沙發。現在如果有汽油沾到他的身體,說不定就會熊熊燃燒起來。

    陽順坐在基泰家門前的台階上,等著基泰回來。天已經黑了,他還沒有回來。又等了將近兩個小時,她看見基泰上氣不接下氣地朝這邊走來。

    「對不起,稀里糊塗地喝醉了,一直睡到現在。你沒看見基泰大叔出去吧?我爸爸媽媽在你家裡沒惹出什麼亂子嗎?我在這裡的時候,就惦記那邊;到了那邊,又不放心這裡。」

    「你什麼事情都想自己解決,當然會很辛苦,而且很頭疼。其實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沒有人會說你什麼的。」

    看著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處理起事情來卻像個大人,錫久希望她能像同齡人那樣生活。

    「我眼前的事情都是我的事情,錫久哥哥,對不起,如果你也要去公司的話,能不能帶我一起走?我有點兒事,要去趟公司。」

    「我說什麼都沒用啊,上車吧。」

    錫久沖陽順笑了笑。兩個人坐車去了公司。汽車剛停在公司大門外,陽順就下了車,正巧看見俊泰遠遠走在前面。

    「這不是那個大叔嗎?大叔,我有話要對你說。」

    陽順一眼就認出了俊泰,急忙跑過去,好像要找他算賬似的把他叫住了。陽順一直追到他的辦公室。

    「大叔,你怎麼可以這樣做呢?」

    陽順用手重重地拍了拍俊泰的辦公桌,冷冰冰地瞪著他,大聲質問。俊泰覺得她很不可思議,心想你算什麼東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大叔你和娜姬姐姐聯合起來把我們基泰大叔打垮了,是吧?而且你早就預謀要把他打垮了,我都知道。把別人眼睛打出血的人,自己的眼睛早晚也會出血的。」

    「你和韓基泰是什麼關係?」

    聽他問自己和基泰是什麼關係,陽順稍微遲疑了一會兒,但她馬上就若無其事地回答說:

    「我們是什麼關係,這個問題很重要嗎?正義一定戰勝邪惡!」

    陽順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和俊泰對抗。

    「正義?你再多嘴,連你也會受到傷害的。趕快把這孩子送走。」

    俊泰冷笑幾聲,哪裡跑出來這麼個黃毛丫頭,竟敢跟我頂嘴!他按下對講機,叫來了保安。

    就在這時,大門被粗暴地撞開了,好像要掉下來似的,基泰緊緊抓著娜姬的手,氣喘吁吁地衝了進來。基泰去醫院找娜姬,想把幾天前借給她的皇后製造法要回來,可是娜姬卻一會兒裝糊塗一會兒耍賴,並且把一切罪責都歸咎於基泰。因為基泰不愛她,所以事情才會變成這樣。至少,吳俊泰是愛她的。

    剎那間,基泰明白了,一定是娜姬從自己這裡騙走了皇后製造法,然後交給吳俊泰。他真的要瘋了。基泰一看見俊泰那張臉,滿腔的憤怒登時爆發了,他猛地向他揮起了拳頭。

    「喂,吳俊泰,你這個混蛋!」

    俊泰敏捷地避開了基泰揮過來的拳頭。基泰又飛出一拳,正在這時,俊泰叫來的保安跑了進來,擋住基泰的拳頭,從而制止了一場惡戰。

    「放手,放開我,你們這些混蛋,你為什麼要這樣?你為什麼要把我搞垮?」

    基泰的胳膊被保安抓住了。他一邊掙扎,一邊惡狠狠地瞪著俊泰,怒罵不止。

    「放手,你們給我放手,我讓你放開!」

    陽順衝向那兩個抓住基泰動彈不得的保安,用盡力氣想把他們的手咬開,可惜她力氣不夠,反而讓另外幾名保安也大搖大擺地貼了上來。

    「韓基泰,你別動,不然會傷到她的。」

    俊泰看見基泰怒不可遏,伸手指了指陽順,借此來威脅基泰。

    「把我的皇后資料拿出來,你這個混蛋,趕快拿出來!」

    基泰悄悄地瞥了陽順一眼,強迫自己鎮靜下來。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皇后製造法在我手上?娜姬你說過你把皇后製造法給我了嗎?」

    面對俊泰冷酷而毒辣的目光,娜姬膽怯了,驚慌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茫然失措地站在那裡。

    「趕快拿出來!你這卑鄙小人,垃圾,敗類!」

    基泰的心裡燃燒著憤怒的火,他瞪大了眼睛高聲怒吼。

    「好,我給你,我給你,跟我來吧。」

    俊泰的嘴角邊泛起了卑鄙的笑容,他昂首挺胸,從從容容地走了出去。基泰氣喘吁吁地跟在他的身後。陽順和娜姬不放心,也跟在幾個男人的後面。但是俊泰提議不讓女人參與他們的談話,於是只有他們幾個男人上了樓頂。

    「你又不是別人,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基泰大叔呢?」

    陽順憤怒地指責靜靜地站在電梯前的娜姬。真是敗類!即使從國外留學回來,也還是那副蠻不講理的嘴臉。

    「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娜姬也憤怒了,她反過來狠狠地瞪著陽順,好像要把陽順吞掉似的。

    「是因為你!」

    陽順一邊盯著電梯顯示的樓層數,一邊回敬娜姬。陽順沿著步行樓梯,趕緊向樓頂跑去。

    俊泰和基泰一起上了樓頂,兩個人彼此對視著。俊泰身邊站著幾個身強力壯的保安。基泰讓自己盡可能地保持冷靜。

    「吳俊泰,你又想搞什麼鬼把戲?趕快把我的皇后製造法交出來,然後再談我的房子和股票。趕快給我拿來!」

    「別著急,我馬上就看完了!」

    俊泰臉上充滿了卑鄙陰險的笑容,他怒視基泰。英燦帶著幾名保安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正向俊泰身邊走去。看見英燦,基泰想到他也背叛了自己,不由得又增添了幾分憤怒。

    「趙英燦,你這個混蛋,你還算是我的朋友嗎?」

    基泰剛想向英燦撲上去,幾名保安果斷地制止了他。

    「怎麼才回來?社長沒事吧?」

    「是啊,她醒過來了……你怎麼還在這裡?」

    看著基泰憔悴的面容,陽順心裡泛起了陣陣酸楚。

    「你還沒吃飯吧?」

    「我不吃,從現在開始,我要喝酒。你走吧,忙你自己的事吧。」

    「那正好,我做了煎豆腐,還有土豆餅,很適合做下酒菜,快進去吧。」

    她不知道自己該為基泰做點兒什麼,想到自己走後家裡再沒來另外的保姆,他一定沒吃過一頓像樣的飯菜,於是她辛辛苦苦地又是炒又是煎。可是他堅決要一個人呆著,拚命趕她走。陽順當然理解他的心情,但是此刻的基泰無依無靠,怎麼也得陪陪他才行。

    「好吧,你就當做是你一個人,就當做我不在你身邊。我一句話也不說,什麼也不做,就這麼靜靜地呆在這兒。你要去哪兒?」

    看見陽順不打算走,基泰轉身走開了。陽順不放心他,就跟在他後面。基泰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陽順隔開一段距離跟在他身後,這讓基泰感覺有些不舒服,所以他總是回頭瞪她。每次他回頭看,陽順就趕緊把目光轉向別處,避開他的視線,一直跟著他。

    陽順跟隨基泰走進一個路邊酒篷。兩個人隔著一段距離坐下,老闆對他們說,既然是一起來的,就坐到一起吧。陽順迫不及待地坐到了基泰的身邊。

    也不知道基泰為什麼那麼著急,他急匆匆地打開酒瓶,打算往自己的杯裡倒酒。這時,陽順眼疾手快,一把奪過酒瓶,給基泰倒滿一杯以後,也往自己的杯子裡倒了酒。

    「給我,我給你倒,自己給自己倒酒,會倒霉的,我倒霉點兒也沒關係。來,乾杯!」

    「喂,我真的想一個人呆一會兒,你別管我,好嗎?」

    基泰有氣無力地說。做任何事情都理直氣壯的基泰突然淪落成這副樣子,陽順真的不願意看到。

    「你以為我願意呆在這裡嗎?不是看到你被打垮了嗎?」

    聽了陽順的話,基泰有點兒慌張,什麼也沒說,最後他終於大聲叫道:

    「打垮,誰被打垮了?我不會放過那些混蛋的。」

    「怎麼樣?心情很糟吧?看什麼看?喝酒吧。」

    基泰驚慌失措地盯著陽順,陽順喝了一口燒酒,又給基泰倒了滿滿一杯。不過,她覺得現在不能因為他痛苦而任由他作踐自己。基泰活到這麼大從來沒有遇到過任何困難和挫折,要想讓他重新站起來,最重要的首先是讓他接受和承認事實。

    陽順因為自己幫不上基泰的忙而難過,所以她喝了很多酒。陽順很快就喝得酩酊大醉了,她把筷子插到酒瓶裡,站到很多人面前大聲唱歌。酒篷裡的人很高興,拍著巴掌給她伴奏。看著陽順這個樣子,基泰感到非常難為情。自己的心情本來就煩躁不堪了,她怎麼也來折磨我。想到這裡,基泰把目光轉向別處。

    陽順向那些喝醉了酒回家的人挨個道別,然後又回到基泰身邊,一屁股坐下。她伸著一條胳膊喊了幾聲「加油,加油」,然後就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

    錫久站在基泰家門口。他看陽順不回來,有些擔心,就在基泰家門口等她。當他看到基泰背著陽順走過來時,趕緊藏到行道樹後面去了。想到基泰在陽順心目中的份量似乎比自己重,他感到一絲失落和淒涼。

    回到家裡,基泰把陽順放倒在客廳沙發上,把自己的上衣蓋在她身上。他坐在旁邊,久久地注視著沉睡中的陽順,心裡是那麼悲傷,那麼淒慘。今天他為了向這個人,這個他苦苦思念了一年的女孩求婚,從一大早就開始忙個不停,可是現在,連這個夢也破碎了。如果她再次離開,也許他們真的沒有機會再見面了……

    基泰想撫摩陽順沉睡中的臉頰,但是又把手放下了。他感覺心裡很鬱悶,彷彿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似的。他的眼睛裡已經佈滿了血絲。

    陽順在明媚的晨光裡翻了個身,她醒了。當她意識到這是基泰家時,她大吃一驚,猛地站了起來。

    「哎喲,哎喲,我怎麼會睡在這兒呢?這是怎麼回事啊?」

    陽順吵吵嚷嚷,極力回想著昨天晚上的事。幸好,她的腦子是清醒的。她想起昨天晚上的情景,感覺很對不起基泰,而且很丟人,於是她狠狠敲打自己的腦門。

    「哎呀,哎呀,真是丟死人了。」

    陽順找遍了房間的每個角落,也沒有找到基泰,他不在家。

    「什麼東西也沒吃,就這麼出去打架的話,一定沒有力氣的,難道他已經走了?」

    陽順很擔心,於是打算去公司找基泰。剛要出門,陽順看見錫久正在基泰家門口徘徊。

    「錫久哥哥!」

    陽順和錫久兩個人都很驚訝。

    「你是怎麼搞的?一夜沒回來,我很擔心你,就過來看看。你父母也為你擔心,後來睡著了。」

    「俊泰呀,這是皇后文件。」

    英燦心裡也覺得對不起基泰,所以他盡量避開基泰的目光,把兩本皇后文件遞給了俊泰。看到皇后文件,基泰的眼睛瞪得溜圓。

    「你要是敢碰皇后文件,我不會放過你的,不許碰,趕快給我!」

    基泰很著急,他氣喘吁吁地大聲喊叫。可是俊泰卻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緩緩地點燃了從英燦手中接過來的皇后文件。英燦和基泰都驚呆了。

    「不行!喂,你還不趕快住手!」

    基泰絕望地吶喊著,向俊泰撲過去,可是兩條胳膊都被保安抓著,他一點兒辦法也沒有。看著文件一點點化成灰燼,基泰無奈地掙扎著身體。

    「不行,不行,千萬不要這樣!」

    突然,基泰瘋了似的瞪大了眼睛,劇烈地扭動著身體。但是,這一切都是徒勞的掙扎。

    「我從來就沒有從娜姬手中拿過這個東西。前半期、後半期的工程統統消失了。從現在開始,皇后這個品牌的化妝品也就不復存在了。你那麼無能,卻憑借皇后品牌,在公司裡支撐了那麼久。從今往後,我吳俊泰要重新經營詩諾爾化妝品公司。基泰大哥,這也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大哥了。大哥,保重!」

    基泰掙扎了很久,渾身的力氣都耗盡了,他靜靜地望著皇后製造法化成了灰燼。他什麼也想不起來了,就像被關進了真空玻璃管,腦子裡空蕩蕩的。皇后製造法燃燒成灰了。俊泰一夥人都下去了,樓頂上只剩下他自己。他好不容易緩過神來,慌忙跑上前去,跺著腳想把火踩滅。然而皇后製造法已經變成了一堆灰燼。

    基泰近乎崩潰了,撲通一聲坐倒在地,茫然若失地盯著那堆灰燼。這是什麼呀,是我父親用血汗換來的,我以我父親的名義,絕對不會寬恕你,吳俊泰。基泰瞪大兩隻眼睛,用手使勁抓起了皇后製造法燒剩下的灰燼。吳俊泰,我一定要親手殺死你,我一定要和你拚個魚死網破!

    陽順氣喘吁吁地跑到樓頂。看見基泰愣愣地坐在地上,她又急又氣,衝他大聲喊道:

    「你在這兒幹什麼呢,聽說正在召開股東大會呢。」

    陽順上樓的時候,遇上了朱秀峰組長,他告訴陽順,現在正在舉行臨時股東大會。

    「什麼,股東大會?」

    「你在這裡傻坐著幹什麼?趕快去參加股東大會吧,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

    陽順催促著失魂落魄的基泰。

    「這些混蛋……我不會放過他們的,混蛋!」

    直到這時,基泰彷彿才意識到了什麼。他趕緊站起來,急急忙忙地跑了下去。陽順也挽起袖子,跟在基泰的後面。

    會議室裡正在熱火朝天地召開股東大會。經營不善的罪責統統歸咎於躺在醫院病床上的文社長和韓基泰事業總部長。

    「管理層的獨斷專行和無能使我們詩諾爾化妝品公司陷入了困境,但是由於文貞任前社長和韓基泰前總部長的破產和他們作為大股東資格的喪失,我們公司已經組成了新的管理層。下面我們來宣佈新管理層名單。代表理事兼社長,吳明根;事業總部部長,吳俊泰;策劃室長,趙英燦。下面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慶祝公司新管理層的誕生!會議到此結束!」

    吳明根和吳俊泰露出滿意的微笑。但是英燦還是放不下基泰,心裡很亂。他處於進不得退不得的兩難境地。

    「滅亡的前兆!」

    坐在角落裡的朱秀峰實在看不下去,自言自語著走出了會議室。俊泰冷冰冰地盯著朱秀峰的背影。

    基泰手裡拿著棒球桿,氣勢洶洶地走在走廊裡。保安站在會議室門口。陽順看了看保安,基泰的身影剛一出現在走廊盡頭,她趕緊往會議室裡闖。

    「這次會議無效!無效!無效!會議無效!」

    陽順剛剛闖進會議室,就被保安拖了出去。基泰趁此機會走進了會議室。吳明根和吳俊泰正在會議室裡接受大家的祝賀。

    「喂,你們這些該死的混蛋,卑鄙無恥的傢伙!」

    基泰用腳踢開門衝了進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揮動著手裡的木棍。會議室頓時變成了喧囂的菜市場。

    「吳俊泰,今天我要親手殺死你!」

    俊泰連忙叫保安。這時,基泰橫衝直撞,撲向俊泰。

    「你不要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情。大哥,就憑你現在的舉動,我完全可以控告你。不要這樣。」

    俊泰被逼到了牆角。基泰離他很近,只要木棍一落,他就很危險了。

    「控告?這些事情我早就想過了。跟你這種人,沒什麼話好說!」

    基泰舉起木棍,馬上就要砸下去了。

    「大哥,你聽我說,你不能這樣,我們談談吧,通過談判解決問題,大哥。」

    俊泰嚇得失聲驚叫。

    「垃圾!」

    基泰拿起手中的木棍,使勁砸下去。可是,俊泰像老鼠似的敏捷地避開了。幾個保安突然向基泰撲來,展開了一場惡鬥。最後,基泰還是被幾名保安拖到了外面。他拚命掙扎,可是他根本就動不了。

    錫久坐在車裡等待陽順。打了幾次電話,陽順一直沒接,他有點兒擔心了。正在這時,他看見陽順被幾名保安拉了出來。錫久趕緊下車向陽順跑了過去。

    「放手,放開我,好疼啊!」

    「喂,小姐,你還是趁早走吧,要不然我們會叫警察的。」

    「你好,保安師傅,我帶她走。陽順啊,沒事吧?怎麼了?」

    錫久和保安打了個招呼,帶著陽順走了。

    「沒關係,這算不了什麼的。」

    陽順堅強地抖了抖衣服。正在這時,兩輛黑色轎車停在了公司門口,基泰正被幾名保安拖著,走出了大門。

    「放開我,你們給我放手,這些卑鄙無恥的狗崽子!」

    基泰一邊掙扎,一邊怒吼,卻一點兒也動彈不了。終於,他被幾個保安強行塞進黑色的轎車,俊泰上了另外一輛車,然後兩輛車匆匆開走了。

    「哎呀,這可怎麼辦呢?大事不好了,這可怎麼辦呀,錫久哥哥,怎麼辦呢?」

    望著無可奈何被拖走的基泰,陽順既難過又擔憂,急得不停跺腳。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好像會發生什麼大事。

    「陽順啊,走吧。」

    錫久和陽順趕緊上了麵包車,跟在基泰乘坐的那輛黑色轎車的後面。錫久也很著急,他不停地踩著油門。可是不巧,錫久的車遇上了紅燈,前面兩輛黑色的轎車衝出了視野。陽順感覺吳俊泰會傷害基泰,所以心裡急得要命。

    朱秀峰把文社長扶回了家。文社長從醫院出來,本來準備直接回公司,正好在公司門前偶然遇見了朱秀峰。他想,如果文社長現在進去,說不定會弄得很狼狽,於是趕緊勸阻了她。她不得不返回家中。

    「媽媽,您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也不打聲招呼就離開了醫院,怎麼可以這樣呢?」

    娜姬心裡很擔憂,一見到文社長,就發鵒死紊⑴?

    「社長,社長家什麼問題也沒有了。剛才有人過來把紅色封條撕掉了,還說可以繼續在這個房子裡住下去……」

    安城大嬸好像轉達什麼好消息,滿含著淚水從廚房裡跑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

    文社長突然糊塗了。

    「難道你……」

    文社長彷彿猜到了什麼,用充滿疑惑的目光盯著娜姬。

    「是的,我用皇后換來的。」

    娜姬避開文社長的目光,冷冷地說道。

    「什麼?你剛才說什麼?」

    突然之間,文社長的臉蒼白如紙。這意味著自己的沒落,也意味著基泰的沒落。

    「我把皇后製造法給俊泰哥哥了,皇后資料有什麼重要?媽媽您要是離開這座房子,根本就活不下去了。這是您和爸爸共同生活的地方,到別的地方還能買得到嗎?」

    「你到底長沒長心啊,你明明知道,皇后製造法有多麼重要!」

    文社長氣憤不已地說。她真不理解,娜姬怎麼會有這麼瘋狂的想法。

    「不用擔心,我會和俊泰哥哥結婚的。我不會和根本就不愛我的基泰哥哥結婚。我把皇后資料送給我將來要嫁的人,這有什麼不好嗎?」

    文社長被激怒了,狠狠地抽了娜姬一記耳光。

    「你到底還做過什麼?基泰的沒落是不是也有你一份功勞?是這樣嗎?」

    娜姬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

    「雖然你是我的女兒,可是你瘋了,你瘋了。你是人嗎?都是我沒把你教好。」

    娜姬哭著跑了出去,文社長差點兒沒坐到地上,幸好被朱秀峰扶住了。朱秀峰驚訝得不知道說什麼好。像吳專務那樣的人,生出俊泰那樣的兒子是理所當然的,可是文社長這樣的人怎麼會有娜姬這樣狼心狗肺的女兒呢,他實在想不通。真的是要滅亡了,嘖嘖嘖。

    俊泰一夥把基泰帶到郊外一個很荒涼的地方,那裡有一座看上去陰森森的建築。基泰倒在地上,被一群虎背熊腰的保安包圍住了。

    「韓基泰,我本來不想這樣的,可是你太過分了。我不是讓你安靜下來嗎?遊戲已經結束了。」

    俊泰惡狠狠地威脅基泰。基泰憤怒已極,忍無可忍。吳俊泰,你首先是我父親的敵人,其次才是我的敵人。我能忍受你打垮我,但是你把飽含著我父親血汗的皇后製造法燒燬,讓它不復存在,這一點我至死也不會饒恕你。

    「兔崽子!」

    基泰拼盡全身的力氣向俊泰撲了過去。但是俊泰悄悄地退到了後面,保安們劈頭蓋臉地暴打基泰。卑鄙的混蛋,吳俊泰,你大大方方地站出來,我們一對一地較量。你現在搞什麼名堂,這算什麼鬼把戲!

    基泰一次次挨打,一次次倒下。他明明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經受到了嚴重的威脅,但他還是不能放棄這場戰爭。他已經東倒西歪了,卻還是繼續衝鋒。就算被這夥人打死,也沒有家人會為他鳴冤復仇。如果他死了,那麼一切都會按照俊泰的意願進行下去了。不過,就算這樣被打死,基泰也不會退縮半步。

    錫久的麵包車停在基泰被強行拖進去的那座破舊的建築物前面。他老遠就看見基泰被打倒在地的情景。

    「怎麼辦呢……」

    陽順嚇得渾身發抖。

    「陽順啊,你在車裡坐著別動。」

    錫久下了車,撿起兩根長木棍,向俊泰他們衝了過去。

    「你還能打嗎?」

    錫久攙扶起血淋淋倒地不起的基泰,急匆匆地問道。

    「我可以打到死。」

    錫久把一根木棍塞到基泰手中。俊泰的保安們朝著基泰和錫久衝過來。猛然間,一場血戰開始了。基泰一瘸一拐地揮舞木棍,挨了拳頭倒下了。

    一個男人正要拿起木棍去打基泰,陽順及時跑了過來,拿起鐵管砸在那個男人的頭上。男人倒在了基泰的肚子上。另一名保安跑過來想打陽順,這時,錫久衝上來狠狠地打中了男人的後腦勺。

    「趕快上車!」

    錫久喊道。陽順趕緊向麵包車跑去。基泰追趕俊泰,俊泰的保安追趕基泰,惡戰仍然在繼續。為了不讓那幾名保安追趕上來,陽順拔掉了他們的車鑰匙,然後迅速衝進了麵包車。

    「基泰大叔,錫久哥哥,趕快過來,快過來!」

    基泰和錫久連忙上車,飛快地離開了。俊泰和保安們上了車,打算繼續追趕錫久,可是鑰匙不見了。俊泰火冒三丈,狠狠地用腳踢著車輪。

    「那幾個混蛋怎麼沒追上來?」

    車飛快地跑出很遠了,錫久這才想起來。這時候,陽順拿出鑰匙,沖基泰和錫久晃了幾下。基泰渾身是傷,狼狽不堪,默默地望著窗外。他感覺自己真的要瘋了。如果能夠瘋狂地蹦幾下,說不定心裡會舒服一些。

    不一會兒,車停在基泰家的胡同口。錫久有話要對基泰說,讓陽順先下車。陽順決定先去基泰家,幫他把東西收拾收拾。錫久帶著基泰去了附近的遊樂園。

    「韓基泰!」

    「現在連你也笑話我嗎?」

    基泰冷笑著說道。突然,錫久揮起拳頭打中了基泰的下巴。你還好意思開口?你還有自尊心嗎?韓基泰,你做人還遠著呢。錫久不停地揮起拳頭,基泰倒在地上。

    「放肆的傢伙,你知道你的罪過有多麼嚴重嗎?這一拳是因為你對不起文社長!」

    錫久把基泰扶起來,又朝他的下頜打了一拳。

    「這一拳是因為你搞垮了我將要就職的公司!」

    基泰沒有反抗,他倒在地上,呆呆地望著天空。他仰望天空,流下了眼淚。今後我該怎麼辦呢?皇后製造法被火燒掉了,片甲不留,我還有什麼希望嗎?基泰傷心極了,一切都是那麼令人絕望。

    陽順一邁進基泰家的大門,就開始收拾東西。從魚缸裡撈出金魚,裝進平鍋;收拾起棒球本壘板,全家福和衣服也都裝了起來。她在客廳裡看來看去,突然看見地上有個什麼東西一閃一閃,於是過去撿了起來。那是基泰每天都戴在脖子上的一枚戒指。陽順拿在手裡,和全家福裡基泰母親戴的戒指對照一下,一模一樣。這人可真馬虎啊,這麼寶貴的東西為什麼總是弄丟呢。她把戒指撿起來,小心地放進口袋。

    東西收拾得差不多了,陽順來到門口,坐在台階上。能帶的東西都拿出來了,他們家東西還真多。這些東西應該放在哪兒呢?陽順多少有些擔心。她數了數放在平鍋裡的金魚,一、二、三……八、九。

    「你們九條魚棒球隊,以前你們生活得太安逸,精神太放鬆了,所以成績不好。現在我要帶你們進行戰地訓練,你們要接受很殘酷的訓練,一定要振作起來哦!」

    陽順好像在對基泰說話,呆呆地凝望著游在平鍋裡的金魚。想到基泰,陽順立刻心亂如麻。錫久的車停在遠處。

    「東西都整理好了嗎?」

    「是的,差不多了,大叔呢?」

    陽順環顧四周,尋找著基泰。看見陽順的樣子,錫久心裡很失落。你到底喜歡那個笨男人什麼?錫久沒有表現出來,笑呵呵地回答說:

    「他太不聽話了,我打了他一頓。」

    「太好了,大叔應該挨頓打了。」

    基泰的身上已經滿是傷痕了,不料錫久竟然又打了他一頓,陽順心裡很痛,但她還是強裝笑顏。錫久看出了她的心思,感到很難過。

    「哥哥,我可以再求你一件事嗎?我想把這些東西放到哥哥家裡,對不起,總是拿別人的事情麻煩你。」

    「要是你的事情,我肯定幫忙,韓基泰的事情,我不管。」

    錫久把東西裝到車上。

    「對了,你把大叔扔到哪兒了?」

    陽順不太好意思開口,小心翼翼地問道。錫久瞭解她的心思,衝她笑了笑。

    「他應該還在遊樂園裡。」

    錫久話音剛落,陽順就把裝有金魚的平底鍋交給了錫久,急匆匆地向遊樂園跑去。錫久惆悵地望著陽順匆忙奔跑的背影。

    陽順跑到遊樂園一看,基泰的衣服全都撕碎了,臉上更是血跡斑斑,頭髮蓬亂,顯得無比憔悴,儼然是個叫花子。基泰丟了魂似的坐在長椅上。看著他的狼狽樣,陽順的心裡湧起了陣陣的酸楚。基泰不願意讓陽順看到自己如此狼狽的樣子,故意躲避著她的目光。

    「挨過打的地方很疼吧?要是有豆醬的話,我可以給你敷上,可是現在連豆醬都沒有。」

    聽了陽順的玩笑,基泰感覺莫名其妙,使勁瞪了她一眼,然後也就算了。他的肚子已經咕咕叫了。

    「大叔,你現在的樣子就像個十足的叫花子。沒有房子,沒有錢,衣衫襤褸,肚子餓,我帶來幾件換洗的衣服。我隨便從衣櫃裡拿出幾件,也不知道是什麼衣服。你到附近的浴池裡洗個澡,換換衣服吧。不要再回家了,能帶的東西我已經都帶出來了。」

    陽順把紙袋遞給基泰。看著基泰,她的心裡非常痛苦。這個大叔不會就是每天出現在我夢中的那個令人失望的王子吧?陽順突然產生了這樣離奇的想法,她有些難為情地望著天空。

    夜深了。但是基泰和陽順仍然傻傻地坐在門前。基泰癡癡地注視著自己的家,所有的燈都熄滅了。留有父母痕跡的家,現在他就要離開這個家了。基泰的心裡充滿了委屈和悲傷。但是,我還會重新回到這個家,一定會的。他的心被眼淚浸濕了。

    陽順茫然地望著基泰,覺得他們不能一直就在這裡坐著,於是拉起他的手走了。

    天亮了,基泰和陽順乘坐通往郊外的公共汽車,去往基泰父母的墳墓。基泰坐在汽車靠窗的座位上,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呆呆地注視著窗外。陽順觀察著基泰的臉色。他們看見了遠處的詩諾爾化妝品廣告塔。基泰痛苦地緊閉雙眼。此時此刻,幾天以來的事情就像噩夢一樣,一件一件浮現在基泰的眼前,又撕成了碎片,隨風飄舞。

    為了向陽順求婚,他把戒指放在橢圓形的盤子裡;接到電話,大驚失色地跑出去;回來一看,家裡全部都貼上了紅色的封條;皇后製造法在樓頂燃燒成了灰燼;在廢舊建築物裡遭到俊泰他們的毒打……所有痛苦的記憶糾纏起來,清晰地浮現在他的眼前。

    基泰猛地打了個冷戰,他太淒慘,太悲傷了。陽順看著基泰,心裡也很難過。不能給他任何安慰,陽順的心好痛。

    汽車終於停在通向基泰父母墳墓的入口處。基泰和陽順下了車,大步走向父母的墳墓。陽順緊緊跟在基泰身後。

    基泰好久沒來父母的墳前了,心裡有著無限的感慨,他觀察四周,摸了摸自己的項鏈。突然,他驚訝得打了個寒噤,這才想到項鏈上只剩了一枚戒指。基泰的心裡慌張極了。陽順看著基泰蒼白的臉色,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連忙從包裡拿出戒指遞給他。剎那間,基泰吃了一驚。不管怎麼樣,這枚戒指的主人大概就是陽順你了。無論我把它丟在什麼地方,最後都會落在你的手裡。

    「大叔你做事情我總是放心不下,可是我也不能跟你一輩子,你保管好吧。」

    聽了陽順的責怪,基泰什麼也沒說,只是默默地接過戒指。看著基泰連句謝謝都不說,只是表情生硬地望著前方,陽順的心裡有些失落,瞪了他一會兒。又向前走了幾步,終於看見父母的墳墓了。

    基泰跪在父母墳前磕頭,然後站了起來,悲傷猛然湧上心頭。

    「爸爸!媽媽!……對不起……」

    基泰不停地流淚。媽媽,爸爸,真的很對不起。我沒能守住皇后,對不起。基泰盡情地放聲痛哭。陽順摘了一大捧野花回來。看著他痛哭的樣子,不由得停下了腳步。聽著他痛哭的聲音,陽順感覺自己的心疼痛難忍,就像碎了似的。她沒有繼續往前走,站在那裡茫然地注視著基泰。突然,她的眼睛裡撲簌簌地流下了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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