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賢在美好的週六下午去見面的那位牙科醫生,只是一個凡事都要依賴母親才行的「老小孩」。大男人一個,就是條件再好也不至於這樣吧,多賢媽媽也不想選擇這樣的男人當女婿,所以瞭解情況後立刻PK了他。而對多賢而言,生活中不知道有多少比結婚更重要的事情呢,眼前不就有一個亟待解決的問題整天纏繞著她嗎?事情是這樣的:多賢班裡有個男孩名叫敬恩,這孩子天生才智過人,有著驚人的好奇心及瞬間涉取知識的超凡能力,是多賢任教四年以來難得一遇的天才級學生。多賢非常清楚,如果敬恩這孩子能得到正確的教育和引導,假以時日,日後必成大器。然而,和大多數天才一樣,敬恩也無法適應目前正常的學校生活。
課本知識他一看就懂,根本無需聽老師講解。多賢正是十分清楚這一點,所以才急得不得了。可是她該怎麼做呢?送敬恩出國深造顯然是上上策,可是敬恩和奶奶相依為命,以他家的條件根本做不到這一點。每次想到這個問題,多賢都苦惱得不行。肯定有解決問題的方法,可是究竟從哪裡入手呢?多賢只能為自己的無能為力唉聲歎氣。
「李敬恩!要是再發現你在美術課上一邊睡覺一邊打呼嚕,老師絕不會就這麼算了!」
「就是說不打呼嚕就行嘍?」敬恩一臉純真地問。
「那也不行!」
敬恩聽罷頑皮地一笑。正在這時,多賢忽然聽見有人喊道:「金多賢老師!有人找!」
多賢迅速瞪了一眼笑嘻嘻的敬恩,順手扯了一下他的頭髮,然後朝聲音發源地轉過頭去。
這時她看見兩名男子正在聚精會神地凝視著她。難道是因為午後耀眼的陽光產生了折射?多賢忽然感覺距她只有半步之遙的那個男人,眼神中瞬間掠過一絲如刀鋒般銳利的冷酷。
哇……他們兩個長得好帥哦!嗯,看樣子不像學生家長呀,或許是叔叔輩吧。
看著這兩位身穿深色西裝、外表整潔、讓人頓生好感的年輕男人,多賢微微一笑打招呼說道:「兩位是找我嗎?我就是金多賢。」
多賢一說完,前面個子稍高的年輕人便露出不愉快的表情,而看起來稍小一些的那一位則彬彬有禮地笑了笑。
有意思,這兩個人就像陽光和陰影一樣。
「請問找我有什麼事嗎?兩位看起來不像是學生家長。」
「因為涉及私人問題,所以我們想找個安靜的地方說話。」
這話不禁讓多賢感到不快:學校是孩子們讀書的地方,本來就不是成年人談私事的安靜場所嘛。雖然多賢有些不樂意,不過還是點了點頭,帶他們去了會客室。關上門之後,孩子們嘈雜的聲音被關在了門外。
多賢抽出座椅客氣地說道:「兩位請坐吧。」
年輕的一個主動遞給多賢一張名片並自我介紹道:「我叫李在善。」
多賢看著名片上「劉李律師事務所」字樣,微微點了點頭,暗忖道:嗯,不錯不錯,不光人長得帥,腦袋還蠻聰明的。
可是律師為什麼找我?多賢感到一絲疑惑,但依舊坦然道:
「請問有什麼事嗎?」
「您是否聽過李奎哲這個名字?」年輕英俊的律師彬彬有禮地問道。
李奎哲?沒聽過呀。
「我們班沒這個孩子,是不是別的班的?」多賢肯定地回答。
多賢說完,那個一直保持沉默、面色猙獰的男人突然冷不丁地發出幾聲嘲笑。
「嗤嗤……」
律師迅速瞪了他兩眼,他的嘴邊卻仍然掛著冷笑。
「當、當然不是您班裡的學生了。」
「那是?」
多賢眼中充滿疑惑,好像在問:那你們來找我幹嗎?
「那您聽說過聖賢集團嗎?」
這簡直不是什麼問題,她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個名字呀。作為半導體領域及電子領域的知名大集團,這個名稱幾乎無人不曉。
「當然知道,那又如何?」
律師像對小孩子解釋似的一字一頓地說道:「聖賢集團的會長正是李—奎—哲先生。」
「哦,這我也知道。」
這個多賢當然知道,只要稍微留意一下報紙經濟版,就不可能對如此知名的人士一無所知。
可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只想知道你們找我有什麼事!你們來找我,該不會只是為了告訴我這個人人皆知的事實吧?
多賢沉默不語,一邊想一邊看著這位年輕的律師,等待他下一步解釋。可是律師神色凝重,就好像在思考什麼重要內容似的同樣保持著沉默。
多賢實在按捺不住,輕輕吐了一口氣問道:「請問兩位找我有什麼事嗎?應該不是為了告訴我這個吧。」
「當然不是,我們來是為了……」
「就是想問你到底怎麼勾引人的?!」
坐在一旁面孔猙獰的男人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話,多賢驚訝得幾乎閉不上嘴了!是不是我的耳朵出了什麼毛病?他是在說我嗎?如果這傢伙就這麼說話,拜託他還是乾脆閉上嘴好了!
多賢好不容易合攏嘴,嘴角掛起一絲微笑,好像恍然大悟似的對在仁點點頭,神情坦然地說道:
「是嗎?那我知道了。」
「什麼意思?」
「知道你為什麼和律師一起來了,你的出言不遜總給你惹麻煩吧。」
年輕女教師毫不畏懼地直視著在仁,那雙滴溜溜的大眼睛此刻充滿怒火。說完,她把臉轉向在善,平靜地說道:「還是律師您說比較妥當。」
「啊,哦,對不起。」
在善瞪了一眼搞砸氣氛的在仁,連忙轉移話題道:「我還是先從正文說起吧,一些法律細節以後我再向您詳細說明。」
在善抬起頭凝視著對面這位眼神明亮的大眼睛女孩,繼續說道:「從正文說起的話,就是聖賢集團李奎哲會長已經把財產留給了金多賢小姐您。」
「什麼?您是說李會長已經去世了?」
奇怪,這麼有影響力的經濟巨頭,去世時不可能不報道呀,多賢暗想道。就算她是一個「經濟盲」,也不可能連這個都不知道吧。
「可惜!他活得好好的!」面目可憎的男人凶巴巴地吼道。
「不是,不是那意思……」
在善也為多賢的問題感到意外,可是他又實在擔心在仁再次搞砸氣氛,於是趕緊截斷他的話頭,對多賢急匆匆地說:
「會長先生在遺囑裡提到了您。」
「真是騙了好一大筆錢哪……」
這個言語惡劣的男人似乎不想放過任何一次機會,總是見縫插針地插上一句兩句。
這次好像又是衝我來的!多賢冷冷地注視著他,勉強嚥下這口氣。她好像有點兒明白了。她怒視著那個出言不遜、脾氣火爆的男人,暗暗噓了一口氣。事情好像漸漸明朗起來了。通過前後這些話,她好像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
「等等,我好像聽懂了,不過我想你們可能找錯人了。」
「什麼?您不是金多賢老師嗎?」
在善有些驚慌地問。
「沒錯兒,我就是金多賢,不過你們要找的人確實不是我。」
「不會的,您就是遺囑裡提到的金多賢老師。」
在善邊說邊把寫有多賢身份證號以及名字的確認文件遞給多賢,多賢看完一臉疑惑,抬起頭對律師說:
「這確實是我……可是……」
「那就對了。會長先生特意在遺囑裡為金老師您附加了幾個條件,把公司的一部分權力留給了您,當然是在會長去世以後才生效。」
聽到這裡,那個表情僵硬的傢伙又低吼道:
「一部分?你知道現在公司股票每股值多少錢?一部分已經是一大筆了!」
他臉上的輕蔑與嘲笑簡直是對我的侮辱!多賢氣不打一處來,但是仍然保持著風度,只是以同樣兇惡的目光狠狠「回敬」了他。真是要命!我幹嗎好端端地坐在這裡受他們的冤枉氣?現在,只要這傢伙閉上嘴巴就是謝天謝地的事了。雖然他給我的印象糟透了,但是我的風度和氣質總不能因為這麼一個傢伙蕩然無存吧。
「拜託您最好閉上嘴!那樣我才能更容易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兒!」
多賢皺著眉說完,乾脆轉過臉不去理他。哼哼,既然這傢伙如此討厭,那就乾脆不理他算了。想到這裡多賢反而消了氣。
「那您現在的確可以確定,會長先生已經把一部分權力給了我是嗎?」多賢平靜的問。
「當然。」
多賢對在善點了點頭,又瞥了一眼在仁。這麼端正的兩個人,看起來不像是撒謊的樣子啊。如果不是撒謊,那就是詐騙嘍?可是我這麼一個靠工資過日子的窮教師,又有什麼值得騙的?可若非如此,他們為什麼跑來跟我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要知道,她從來沒去過什麼聖賢集團,更別說認識什麼會長了!多賢一臉狐疑,看著在善再次問:
「您確定?」
「千真萬確。」
「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麼,不過我確實跟這件事無關。總之,可能有什麼地方弄錯了吧。」
「不可能」,在善輕輕搖了搖頭。
「那你是說根本不認識會長先生了,教書的?」那人忽然挖苦地說道。
任教四年以來,多賢已經聽慣了別人尊稱她「老師」,包括那些比她年長的學生家長們。可是現在,這個不知「何方神聖」、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傢伙居然輕蔑地叫她「教書的」!多賢真是打心眼不喜歡這個稱呼。也是,從一開始她就對這傢伙沒好感。
「你耳朵聾了嗎?我當然認識會長先生了。」
多賢反唇相譏道:
「剛才不是說過嘛,我當然認識會長先生了,大韓民國有幾個人不認識他老人家?可問題是:他認識我嗎?」
在仁和在善彼此對視了一眼,像是在說:那倒也是。
在仁依舊不依不饒,嘴角掛著輕蔑的嘲笑,眼神冷漠地繼續諷刺道:
「你怎麼勾引人我沒興趣,不過下一步你想怎麼做我倒是好奇得很!」
女教師聽了這話沒露出半點慍怒之色,至少表面看來她神情不改,眉毛不動。不僅如此,她臉上的某個角落似乎還浮起了一抹頑皮的笑容。
「跟我倒正好相反,那個什麼會長怎麼讓我騙到手的我不知道,不過下一步要發生什麼我倒清楚得很。」
多賢表面上語氣輕鬆,心裡卻恨得咬牙切齒。下一步?下一步我什麼都不想,只想掐住你脖子或者狠狠地揍你一頓!雖然一開始就知道這傢伙言語惡劣,脾氣焦躁,可是就算那樣我也沒有料到他是這樣的傢伙!一個莫名其妙跑到學校胡鬧的臭小子!
在仁「騰」地站起來低吼道:
「你這話什麼意思?」
哼!她不是想跟我結婚吧?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在仁刀刃般鋒利的眼神夾著怒火「唰唰唰」刺向女教師的臉,女教師仍然保持著從容安靜。不對,不僅如此,一絲勝利的微笑正隱約爬上她的嘴角,那是一種更容易激怒對手的表情。
他面目猙獰地低聲咆哮道:
「我最噁心你這樣的女人!」
她也毫不客氣地反唇相譏道:
「彼此彼此!我也最厭惡你這樣的男人!所以拜託你閉上嘴巴吧!」
多賢沉穩有力的語調就像法庭上的法官一樣透著冷靜和威嚴,這一點連身為律師的在善都自愧不如。
哼哼!想跟我比耐性?知不知道我就是幹這個的!要知道,我的學生可都是狂躁不安的青少年啊!你現在恐怕還不是我的對手!多賢的做法顯然對這位愛激動的傢伙起到了效果,他已經不知不覺地閉上了嘴。
多賢見他安靜了下來,皺著眉噓了一口氣。
「您好像沒聽懂我的意思,那我就再說一遍:我跟聖賢集團沒有任何關係,更不認識什麼李奎哲會長。」
「可你剛才不是已經承認了嗎?」
他毫不客氣地質問道。
「那請問您,您不認識韓國總統嗎?」
多賢像問小孩子似的突然問了這麼一句,然後也不管他如何作答,自顧自地繼續說:
「我當然認識,也很瞭解總統先生,可問題是總統先生認不認識我。」
多賢注視著他們,輕輕吐出一口氣,然後接著說道:
「我不得不再說一遍,我跟你們沒有任何關係,肯定是你們什麼地方弄錯了。」
在仁和在善彼此對視了一眼,不知道下一步如何是好。在仁心想,這位年輕的女教師態度誠懇,看起來也十分坦率。真的不像是在撒謊。可那樣的話,這該死的遺囑又該如何解釋?爺爺去世之後,遺囑記載的全部內容將不以她、不以我的意志為轉移自行生效,現在不弄個水落石出,以後可就麻煩大了。
「雖然您說這與您無關,但是我的話絕對不是亂說的。遺囑將不以您的意志為轉移自行生效,如果條件得到滿足的話,您很快就會很有錢了。」
律師斬釘截鐵的話令這件原本就有些荒唐的事情更加匪夷所思,令人無法理解。多賢此時只剩下一肚子懷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一陣煩躁湧上心頭,被多賢強壓住了。
「真的沒弄錯嗎?」
「千真萬確,絕不可能弄錯。」
在善再次強調。
「可是我確實不認識會長,這也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為什麼錢多得花不完的大富豪總喜歡做一些難以理解的怪事兒?不僅弄到別人的身份證、出生日期,還煞有介事地好像辦理護照似的整整齊齊地給打印出來。難道我教的學生中有誰認識那位會長?或者有畢業後進入聖賢集團工作的畢業生?不對呀,我才工作四年,還沒有那麼大年紀的學生哦。想到這裡,多賢忽然想到另外一個問題,猶猶豫豫不知如何開口。
「……會長他身體還好嗎?」
聽到這句話,那傢伙的臉上第一次浮起一種類似真誠的笑容,插嘴道:
「你要是想問他精神是否正常,毫無疑問YES!那老頭兒的身體還很硬朗。」
擔心自己死後某些人會對遺囑是否有效大做文章,所以連「那個」都提前準備了,這樣的爺爺怎麼會不正常呢?她擔心的問題爺爺不是早想到了嘛。爺爺就是擔心修改遺囑後某些人會懷疑自己精神不正常,日後借此引起紛爭,所以特意在遺囑中附上醫院診斷書,以證明自己精神健康。
「好吧,無論是失誤還是弄錯了,說吧,你們到底要我做什麼?我該怎麼做才好?」
無休無止的確認工作,一段段穿插其間的「精神之戰」,此刻,煩躁的感覺已經令多賢疲憊不已。要知道,這可是兩節課之間寶貴的休息時間啊,看來她是得不到片刻清淨了。且不說這暫時不能生效的遺產問題讓人頭疼,就是這番折磨和刁難也夠人受了,再說,他們的話怎麼可能是真的呢,無論怎麼說都像是謊言啊。
多賢不耐煩的表情和突如其來的問題令在仁和在善兩人措手不及。哎呀,這根本不是他們期待的反應嘛。在他們的想像中,女教師的反應理應更戲劇化一些才是……看來她很不一般呀,處理事情時比外表看起來更冷靜!或許她早有準備,事先已經對此有所耳聞?
「那個……嗯……那個財產……」
在善猶猶豫豫不知如何開口,到底該怎麼向這位冷靜的女教師解釋她和在仁的關係呢?
「財產怎麼了?」
多賢耐著性子等待在善繼續說下去。
「嗯……正像我剛才說過那樣,還有幾個補充條件。」
「什麼條件那麼難以啟齒?」
「嗯……」
一夜之間忽然擁有了童話裡皇帝那麼多的財產,要是換成別人,說不定早就心花怒放,難以掩飾幸福激動的心情了。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事情反倒好辦得多。可是眼前這位女教師,不僅對即將到手的龐大遺產毫不動心,看起來反倒有些反感和不耐煩。所以,在善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向這個不好對付的女教師解釋這一切。在仁臉上依舊掛著嘲弄的表情,似乎對即將發生的事情很感興趣。
「嗯……金老師……嗯……」
看到律師結結巴巴難以啟齒的模樣,多賢忍不住皺了皺眉,暗忖道:哎喲,你可真叫人擔心。你這副樣子怎麼能當一名好律師呢?說話都這麼費勁這麼緊張,關鍵時刻怎麼跟人家辯論啊?多賢一邊想一邊偷偷瞥了一眼牆上的掛鐘,想確認一下下節課的時間。正在這時,她耳邊忽然傳來一句令人難以置信的不可思議的話。
「您同意結婚就可以繼承遺產。」
「什麼?你說什麼?」
多賢「忽」地轉過頭緊盯住在善,目光中充滿驚訝。在善不得已又重複了一遍:
「如果您同意和李奎哲會長選定的男人結婚,就可以繼承遺產。當然,繼承遺產還有更詳細的……」
這個沒有因為突如其來的消息而震驚、沒有因為在仁嘲諷的眼神而發怒的女教師,聽到這句話之後再也無法忍受下去,不由自主地抬高聲音問道:「我要和誰結婚?!」
「會長選定的第一人選為李在仁先生,如果您不同意,第二位是……」
對方還沒有說完,多賢就杏目圓睜地大叫道:「你瘋了嗎,現在?」
天哪!這位律師到底在說些什麼啊?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太令人難以置信了!幾乎在一瞬間,多賢衝口而出問道:
「李在仁先生是誰?」
好糊塗的問題哦,可是這個問題又非問不可!
多賢還沒聽到律師回答,就聽見那個糟糕的男人悶哼了兩聲。多賢不由自主地看了他一眼,忽然間有了一種糟糕的預感!天哪,該不會就是他吧?不是他的話,他幹嗎一直跟自己過不去呢?!
「真是太恐怖了!」這句話衝口而出。
直視著多賢蒼白的臉龐,在仁也毫不示弱地「回敬」道:
「彼此彼此!教書的,說吧!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我知道該怎麼辦?突然冒出一個從未聽過也從未見過的什麼狗屁遺囑,我的人生可能都要變樣了,你說我該怎麼辦?!
「難道你不該談談感想嗎?搖身一變成了大富翁,現在一定感慨萬千吧!」
多賢兩眼怒視對方,毫不示弱地回嘴道:「拜託你說話注意了!我可不像你說話那麼隨便!」
在仁一臉嘲諷地盯著多賢,似乎在說:哼!裝什麼裝呀?我看你是無話可說才是!
「看來你還是贊同我爺爺把公司轉給你這個陌生女人了?」
這絕對不可能!爺爺是如此精明老練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把萬貫家產給一個沒見過的女人呢?更何況還加上他!
「我爺爺?這麼說,你就是李奎哲會長的孫子嘍?」
多賢不住地打量在仁,好像他在撒謊似的。聽了這話,在善連忙插嘴道:
「李在仁先生是李奎哲會長的直系長孫,也是和金多賢老師您結婚的……」
「簡直太荒謬了!」
「絕對不可能!」
在仁和多賢同時打斷在善,彼此看過一眼之後,都深深地吐了口氣。
「不幸中的萬幸!至少在這一點上我們保持一致!」多賢諷刺地說道。
在仁「當仁不讓」:「我不是在問你打算怎麼辦嗎?當初你勾引爺爺時就該把結婚問題談清楚!」
「我根本就不認識你爺爺!」多賢咬牙切齒一字一頓道。要不是禁止學校老師使用暴力,她真想好好揍這小子一頓!
「要是你認為我爺爺會把孫子托付給一個素不相識的女人那你就大錯特錯了!我爺爺的頭腦還很清醒的!」
顯然,在仁並不相信這位女教師。雖然她現在口口聲聲說自己完全不瞭解這件事,但是為了這麼大一筆遺產,誰知道她背地裡會玩些什麼把戲?或許她早就垂涎三尺了,只是不表現出來吧!為了錢,誰敢說她以後不會對他有所企圖?在仁死死地盯著這個強勁的「對手」,暗忖道:誰知道你那雙聰明伶俐的眼睛裡都藏著什麼鬼主意?或許你是靠這張清純的臉把爺爺給蒙騙了,但是我絕對不會上你的當!你以為我李在仁是那種容易栽在女人手裡的男人?勸你還是乖乖收起你的鬼主意吧!
奇怪的是,面對在仁凶巴巴的眼神,女孩並沒有迴避,她神情坦然地直視著他,面帶一絲微笑回應道:
「雖然對您來說非常遺憾,不過我說的全是真話,我確實沒見過什麼會長。不過話說回來,您爺爺看起來的確非常清醒,換成我也不會讓你繼承遺產!」
唉,看來桀驁不馴的大哥今天終於碰上高手了!這女孩的確不可小覷啊!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鬥中」,在善沒有插嘴的機會,只剩下歎氣的份兒。正所謂「高手過招,難分輸贏」,大哥和這個女孩真乃是棋逢對手,不相上下啊!顯然他們誰都不肯讓步,所以此刻,憤怒的火苗一個勁兒地往上躥。
多賢停頓幾秒鐘,微微搖頭道:「看來這樣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論,不知道你們究竟要我做什麼?」
多賢的動作和表情分明在告訴他們,她已經無法再繼續忍受下去。
「我該怎麼做?除了結婚這種恐怖的事情外,我願意為兩位做你們期待的事。幸好會長先生現在還健康地活在人世間,遺囑什麼的大概也不會被執行……不過我還是認為你們找錯了人……不管是遺囑還是股票,總之隨你們的便吧!」
多賢一邊說一邊瞥了一眼牆上的掛鐘,然後簡短有力地結束了對話。
「很抱歉我不能奉陪了,因為十分鐘後我還有課。」
多賢起身告辭,一陣淡淡的清香緩緩掠過在仁的鼻尖。
「哥,你是怎麼想的?」在善問正在開車的在仁。
「我當然不相信她。」
她那麼伶牙俐齒,我怎麼可能相信她啊?那雙滴溜溜的大眼睛,到現在好像還盯著他看呢。真是膽大包天,天底下有幾個人敢用那種挑釁的眼神看他李在仁啊?如果不是因為擔心掉進爺爺的圈套裡,他李在仁絕對不可能就這麼算了!
「我看不是,這次是你錯了。按照我的經驗,她好像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即便不從職業角度出發,在善也相信剛才那女孩說的都是真話。
「所以說嘛,你當了律師,而不是法官。」
「你是說她在演戲?」
「演戲……?」
在仁也不得不承認,就算他戴上「有色眼鏡」,也的確看不出她是在演戲。
在仁一手握住方向盤,一手掏出香煙說道:
「你的問題只能從別的地方求證了,既然我們都不認識她,那就先不管她,從故事的主人公下手吧。」
「主人公不就是你和她嘛。」
聽了這句玩笑,在仁眉頭緊蹙,回應道:「知道,我說的是先從爺爺那裡下手。」
「你以為那老頭會把財產給一個不相干的人?」在仁語氣充滿不屑,似乎在說:這壓根是不可能的事兒!
「當然不可能。」在善對在仁的話深表贊同。
「那你是什麼意思?」
「就是說那女的是隻狐狸。」
沒錯兒,就是一隻狐狸,在仁暗想道。
「不對,照你這麼說,爺爺不是都讓她給騙過去了?嘿嘿,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職業習慣已經讓在善習慣從理論著手,然後憑理性做出合理的判斷。因此,揪出疑點正是他的興趣所在。
「哼哼……那倒也是。」
像爺爺那樣身經百戰的精明老頭兒,當然不可能栽在一個小丫頭手裡。爺爺做出這番令人匪夷所思的行為,難道他犯了什麼傻?可是爺爺明明很正常的啊,這個事實他知道,爺爺知道,世界上任何人都知道。想利用這種方法巧妙地引誘他上鉤並讓他中計,更加證明爺爺「狡猾」得很。爺爺比任何人都瞭解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孫子李在仁並不關心家族遺產,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家族問題非常敏感的事實,所以就更不可能拿遺產開玩笑了。或許是老頭兒想報復上次那件事情,所以想用同樣的手段再次扼住他的咽喉?真是見鬼!
「還是先跟『頭兒』談一談吧!」
不管怎麼說,總會有辦法改變爺爺的想法,在仁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