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柱早早上班,結束了每天的第一道程序——翻閱報紙。門開了,承俊走了進來,把手裡拿的東西放到辦公桌上。基柱一眼就看出來了,是他托付給金理事的攝影機。
望著不知所以的秘書,基柱看了看時間。過一會兒,他要親自去告訴姜太英。
「我們公司很忙,宣傳室裡有個空缺,不要想得太多,去上班吧。」
宣傳室,這麼容易就找到工作了。她的心裡總是動搖。
「尼斯的事情,我已經說過了,我不需要報酬,不能用金錢來衡量,既然這樣說過了,我就不該接受你的幫助。但是現在我已經走投無路了,沒有錢,沒有能力,我真的走投無路了,所以我接受你的幫助,不過我很不好意思。」
基柱哈哈大笑,這笑容讓太英感到不可思議。第一次見到他,覺得他是個很難相處的人。現在這樣並肩坐在一起,似乎感覺很自然也很舒服,不知道為什麼,太英心裡覺得很奇妙。
見過了太英,基柱立刻回公司。駕駛了很長時間,電話鈴響了,是姐姐。
「父親極力催促你結婚,比想像中著急得多。」
是的,文議員,他想起父親曾經說過的話。
「你不要管,這種事情應該由我自己處理。」
基柱全然不顧姐姐的擔憂便掛斷了電話。公司裡的事情堆了一大堆,還要去相什麼親,何況還是自己根本不感興趣的人!
到達基惠所說的那家飯店,基柱看看手錶,約定時間已經過去了四十分鐘。他皺著眉頭,進入房間。
「對不起!」
基柱向文議員和議員夫人行了禮,一眼就看見了那個女人。等等,等等,這個女人是?
「我們又見面了。」
聽見熟悉的尖銳嗓音,基柱想起來了。是太英的朋友,大概是名叫文允兒吧。剛邁進飯店時,他的心情就不愉快,現在更加難受了。
「這應該算是緣分吧?」
聽著女人無趣的話,基柱生硬地回答:
「應該說是巧合。」
韓會長打量著兩個人,驚訝地問道:
「你們見過面了嗎?」
「是的,父親,我們經常遇見。」
旁邊的文議員也高興地插嘴說道:
「是嗎?看來我們兩家還真是有緣呢!快坐下吧。」
基柱昂首挺胸走過去,搶過文允兒的椅子。
「反正大家聚到一起,就是為了讓我們兩個人好好相處,我們出去走走吧。」恭恭敬敬地打了個招呼。然後帶著滿懷期待地看著自己的女人走出飯店。
「啊,真受不了。」
允兒壓抑不住心頭的憤怒和神經質。
文允兒因為基柱的一句「就是為了讓我們兩個人好好相處」而倍感欣慰,所以才跟他出來,不料竟然受到這樣的冷遇。出了飯店,基柱把她帶到自己的公司,幾個小時過去了,看都不看允兒一眼,只顧埋頭做事。
「你搞惡作劇呢?」
「我在工作啊。」
說完,基柱又把目光移向顯示屏。前不久,允兒才知道母親讓她相親的富家子弟就是GD汽車公司的韓基柱,幾天前發生在俱樂部門前的一幕掠過她的腦海。那天男人讓她受了奇恥大辱,不僅讓她感到刻骨之恨,還有無限的憤怒,因為這麼出色的男人竟被姜太英搶走了。
這時有人敲門,承俊進來了。
「姜太英小姐來了。」
「讓她進來。」
太英笑著走進辦公室,表情立刻便僵住了。她驚訝地望著允兒,允兒瞪著太英。基柱輪流打量著她們兩個,然後站起來迎接太英。
「快進來。」
太英尷尬地看看基柱,把帶來的材料遞給他。
「這是身份證複印件和簡歷。」
文允兒一把搶走了太英的材料。
「為什麼要寫簡歷?要在這裡上班嗎?」
基柱從這個毫無教養的女人手裡奪回材料,帶領太英走出辦公室。文允兒在後面大聲叫喊。
太英發著牢騷轉身要走,基柱攔住了她的腳步。
「我們正在相親。」
只聽嗡的一聲,太英感覺大腦彷彿炸開了。一種奇怪的感覺迴旋在眼前,她感到眩暈,便悶悶不樂地說道:
「你相親也好,結婚也好,都與我無關,不要把我牽扯到你們兩人之間。」
太英拿著抹布擦拭房間,並在手上逐漸用力。她一直努力忘掉,可發生在GD汽車公司的事情總是浮現在眼前。
「今天我是看好運氣才出門的,本來這段時間就總是倒霉。可為什麼偏偏是她呢?他真的找不到別的女人了嗎?」
太英神經質似的把抹布扔到一邊,突然聽見一陣腳步聲,回頭發現秀赫正站在身邊。兩隻手裡提得滿滿的,看來買了很多菜。
「你去哪兒了?白天你不在家。」
「我在你舅舅的公司上班。」
秀赫的眼睛瞪得又圓又大。
「是,是嗎?那很好啊,他給的工資多吧?」
「當然了!當然……不是了。我的工資都被扣押了!我得先把債還上。你就要有舅媽了。」
「什麼意思?」
「你舅舅剛剛相過親,女人不怎麼樣,做過整容手術。一旦生下孩子,你舅舅大概會有被背叛的感覺。」
太英酸溜溜地噘著嘴,秀赫看著她哈哈大笑。
「沒關係,孩子也做手術就行了。哈哈哈!我們吃南瓜煎餅怎麼樣?」
「可是沒有雞蛋啊?」
秀赫說雞蛋馬上就到,然後轉身就出去了。太英站起來,拿著南瓜向水槽走去。正洗著南瓜,太英聽見門咯吱一聲開了。果然沒白長那雙長腿。
「這麼快就回來了?你在小山村裡鍛煉……」
「姜導演在哪兒?」
一個尖銳的聲音把太英嚇壞了,趕緊回頭去看。站在門口的不是秀赫,而是一個穿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和一個戴著耀眼金項鏈的男人。太英不知道怎麼回事。
「我是鄭恩非,姜導演說要拍電影,我已經投資六個月了,可是連個劇本也沒有,淨是空手套白狼,現在連人影都見不到了。還拖欠了三個月的片酬。」
「以前我們在辦公室裡見過面吧?是不是?當時你也看到了,我也在找我叔叔。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兒。」
旁邊那個得意揚揚的男人聽完太英的話,立刻掀翻了飯桌。
「誰相信你的鬼話?他躲到哪兒去了?姜弼普!」
男人把房間弄得一片狼藉,甩了甩手,帶著女人就往外走,突然回過頭來補充道:
「那個什麼弼普回來後,你們倆就組成一個辦公室,一個做導演,一個做演員,不要找別人的女人為你們免費服務!也不知道你這樣的體型能不能行!我們走!」
秀赫提著雞蛋呼哧呼哧地爬樓梯,這時他慢慢地睜大眼睛,跟在那對嘀嘀咕咕的男女身後。
「大叔!你的金項鏈掉了。」
男人被秀赫嚇了一跳,趕緊回頭去看。說時遲那時快,秀赫立刻就把手裡的雞蛋甩到男人臉上。女人聲嘶力竭地尖叫,秀赫揮拳朝男人臉上打去。男人承受不住這突如其來的攻擊,身體靠著牆倒了下去。
「你幹什麼?」
男人滿臉都是雞蛋液,連忙站起來朝秀赫衝去。秀赫敏捷地避開,抓住男人的胳膊別到身後,讓他身體靠牆。秀赫突然想到太英所受的侮辱,恨得咬緊牙關。
「我一直在外面偷聽,看我女朋友會不會有事。你竟敢說她的體型?立刻給我收回!」
秀赫甩了甩手,走進房間。太英正在收拾亂七八糟的房間。
「你到養雞場買雞蛋去了?」
秀赫悄悄瞥了一眼太英,發現太英的眼圈紅紅的。秀赫鼻子酸酸的,但他極力掩飾,一邊和太英收拾著房間,一邊若無其事地說:
「天啊,你是不是又摔倒了?」
「這個嘛,我忘帶錢包了。」
「剛才你在路上看見碎雞蛋了嗎?可能是誰家打碎的,還不如送給我們呢。哈哈哈。」
她笑了。太英分明在笑,秀赫卻沒有心思跟她一起笑。笑也悲傷。
「你怎麼笑得有點兒悲傷?」
「笑得悲傷?那我悲傷的時候應該很可笑了。哇,這可真有意思。嘻嘻。」
她笑得愈發叫人憐惜。
「我今天退掉了飛往巴黎的機票。我真的去不了巴黎了,我好難過。」
吧嗒……大滴的淚珠落在餐桌上,閃閃發光的淚水打濕了餐桌。太英的眼淚流進秀赫心裡,彷彿釘了釘子,他差點兒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