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語童話 正文 第九章 驚險的求職之旅
    清晨,我被金正熙派出去拿報紙。

    金正熙現在的表現不愧於正泰講的那句話,真的很變態,只要我悠悠落入他的視線範圍裡,他一定要我做這做那。昨晚上更過分,他回家後竟然要求我給他捶背。好,我捶,我用力地捶,結果一拳下去把他從沙發上捶到地上,驚爆了正泰那雙這幾天一直在看好戲的眼睛。

    隱隱地覺得這樣下去不太好,我想我得盡快找個地方搬出去。可是要命,我現在睡的床很舒服,我現在吃的飯也太好吃,他們家一天到晚上變著法兒地做好東西吃,而我又不是個很會掩飾自己食慾的人。正泰現在拒絕和我一起出現在飯桌上,他說看我吃飯就會讓他聯想到苦難的非洲難民,心裡難受,正熙倒是每頓飯一定等著我,他說看我吃飯就知道好日子來之不易,會激發他工作的積極性。

    我決定先找個工作,之後再搬到一個環境還過的去的地方去住。想起正月裡住在地下室的那段苦難的日子,我竟會全身上下打冷顫。看來人都有劣根性,容易受到好環境的腐蝕。

    拿了報紙,我站在信箱旁迫不及待地翻找求職信息。咦,這個不錯,求女公關文秘……。突然,手上的報紙被一隻手搶去了,金正熙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我身後:「悠悠,大冷天你站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回去。」

    「我在看求職信息啊。」

    他聽了我的話,立刻瞪起了眼睛:「你是嫌正泰的補課費太少了嗎?」

    「沒有,我只是想我總要搬出去啊。」

    他更火了,對著我的臉大叫:「搬什麼搬,正泰晚上還要問問題。」喲,對我吼叫?我可不怕這個:「金正熙,我覺得正泰其實不需要我這個補課老師,他自學能力很強。我總要為我自己的以後的生活做打算,不是嗎?我總不能在你家裡住一輩子吧。」

    他氣得用食指用力點我的頭:「打算,你會打算什麼。人這麼蠢,到外面不被別人賣了就不錯了。不想做補課老師也可以,你的工作我幫你找。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待在家裡。」

    什麼,你說我蠢?我心頭的火氣立刻升級了,開始凝結刀光一般的眼神望著他。他好像很怕我這種眼神:「喂,悠悠,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不要老是從字眼上較真。你在我心目中比雅典娜女神還充滿智能。」

    「你為什麼不去死。」

    哼,我才不會聽他的,吃完早飯,候著他們大的上班,小的上學,我立刻翻出報紙,出了家門。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天生面像純良,我去求職的那家公司的胖胖的主管沒用我出示任何的證件就笑咪咪地錄用了我,一切如此順利,讓我有一種感覺,悠悠就要時來運轉了。

    這間公司規模很小,可是越是這種地方,我會越有發揮的空間。我要努力工作,和公司一起成長,把它越做越大,然後我要投股,等它上市,然後,我就可以坐在家裡數錢了,呵呵……

    「悠悠,跟我跑逛業務。」胖經理笑咪咪地給了我第一件工作。

    「好啊。」沒問題,我的雙腿最不值錢了。

    他帶著我去見了一個客戶,那傢伙面目猙獰,可是我在心裡提醒自己,不要對人有長相歧視,就學我們胖經理一樣一直對他微笑著。那傢伙見我這麼友善,面色和緩多了,看起來也沒那麼嚇人了,只是苦了我這張臉,一直緊繃著。現在我終於明白,笑一下是快樂的事,一直笑就算是快樂也會變成痛苦了。

    這趟業務不過是吃吃喝喝,酒桌上大家暢快淋漓之後胖子讓那傢伙簽了份合約。真是倒霉,我都快成陪酒小姐了。沒辦法,這就是生活,為了將來能坐在家裡數錢,現在就必須做出適當的犧牲。

    酒足飯飽後,我和胖主管送客戶回他住的旅館。這回我又成了搬運工,因為沒找到車位,胖經理人家是經理,還開著車,所以我只好扶客戶走了一條街送他回去。這一路上,他n次向我伸出了祿山之爪,也n次被我打了回去。我心中的火氣在飛速地上升,當我把他重重地放到他臥室的床上時,我已經下定決心,即使無法將來坐在炕頭上數錢,我也不要這樣生活,明天我就辭職不幹了,反正我現在有吃有住,而且我的臉皮也很厚。

    「先生,你休息吧。」我轉身欲走。可是沒想到他從床上爬起了來,反鎖了門,然後一把扯住了我的手臂,將我按在了床上,「小姐,咱們玩玩吧。」那由猙獰變成恐怖的臉向我逼近。

    天哪,我嚇得手腳冰涼,用力推著他,「你放開我,我不是你想的那種女人。」這個半醉的男人不聽我的話,一把撕開了我的外套,讓那一排鈕扣四散奔逃。誰來救救我?我急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女人無法與男人鬥力氣,也許我該換個方法,「喂,你急什麼,讓我先去洗個澡,我還要準備一下。」

    這句話終於起了作用,他放開了我,「快一點,不要讓我等太久。」

    我抓起手提包,衝進與臥室連通的浴室。反鎖了門,把所有能拿的東西都堆放在門邊,在那裡堆起一座漱具的小山,然後坐在馬桶蓋上哆哆嗦嗦地撥通了正熙的電話。當電話那邊傳來他的聲音:「悠悠,什麼事?」我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正熙,你快來救我。」

    等待是很痛苦的,尤其是在今晚。我無助地攤坐在馬桶蓋上,望著自己顫抖的手,想起正熙早上剛對我說的話:你人這麼蠢,到外面不被別人賣了就不錯了。是啊,我怎麼會這麼笨,怎麼讓自己陷入這種可怕又可悲的境地中了?正熙,你快來吧,只要你能來到我的身邊解救我,以後你說什麼我就聽什麼。

    悠悠會強烈要求給你捶背。

    「叮光」。「浴室的門被敲響了,嚇得我打了個冷顫,跳了起來。

    「你在搞什麼,怎麼搞這麼久?」外面傳來了那個男人不耐煩的聲音。

    「就好了。」我大聲回答。

    不行,我不能這樣子坐以待斃,四處看看,看到浴室正北有一扇窗,我衝過去,打開了它,然後攀著窗沿爬了上去。曾經,我記得五年前也爬過窗子,不過那時候是充滿對未來的渴望,一身是膽,現在是惶惶如喪家之犬,疲於奔命,人生的境遇真是奇怪。

    沒有水管,沒有任何的支撐物。我向下望,這裡是三樓,不是很高,但也夠格摔斷胳膊腿了。我還是不要自謀生路,等正熙來救我好了,沒準我可以看到他痛打那個可惡的男人,會很爽。正猶豫不決,只聽浴室的門「轟」地一聲被撞開了,回眸一望,只見我用漱具堆起的小山在瞬間土甭瓦解,那個急男人穿著睡衣立在門前。

    完了,不想跳也得跳了。於是,我從高高的三樓縱了下來。

    幾秒種的騰雲駕霧之後,我落到了樓下的一座支起的涼棚上,被阻了一下,然後滾落到了水泥地面上,腳踝的部位被扭了一下,痛疼的感覺立刻跑遍了我的全身。不過,我終於安全了。

    這時,一輛小車在我身前飛速地剎了車。

    支起身子,我立刻看到了擋風玻璃後面的正熙的臉。淡淡的月光和車燈光的映照下,他的臉異常的蒼白,沒有一絲血色。

    他打開車門下了車子,很小心地將我扶了起來,眼光焦慮地打量我。那張臉,居然連嘴唇也是青色的,好像正在經歷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我知道自己在他眼中一定非常狼狽,下意識地收緊外套的下擺,我強笑著說:「我沒事了,我們走吧。」他沒有講話,只是輕輕地拉動我那失去了扭扣的外套,好像在碰觸一塊易碎的玻璃。

    「正熙,我真的沒事。」我望著他喃喃地說。

    他還是沒有講話,突然抬頭向上看去,我也順著他的目光向上看,只見三樓的那個窗口,穿著睡袍的男人正一臉懊惱地向下看。

    「是他對吧,你在這裡等我。」正熙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然後甩開我奔進了旅館。太熟悉他的這個表情了,他已開始退化,失去了理智,搞不好他會把那個男人打死。我顧不得腳踝劇痛,趕忙追他。

    奔到三樓那個恐怖的房間,我正看到正熙把那個男人一腳踹到牆角里,他委在那裡,發出殺豬般的痛叫。男人的臉上已經全是血,幾乎分不清眉毛眼睛,看來在我來之前,那裡是正熙的主攻部位,現在他要進行全身攻擊了嗎?我趕緊衝過去,伸手圈住了他的手臂和身體:「不要打了,我都說了沒有發生什麼事。」

    他的身體在微微地痙攣,看來氣得不清:「你走開,我沒打夠呢。」

    「你這樣下去會打死他的。」

    「我有分寸,你放開!」

    跟他沒道理可講,我對委在牆角的男人大叫:「你還不快走,他以前是跆拳道冠軍,你想被他打死嗎?」那男人聞言,像兔子一樣飛快地跑了。啊呀,還是打得輕,早知道他這麼扛打,我就晚點過來了。

    「悠悠,你放開我,不能讓他就這麼跑了。」正熙見甩不掉我,反手摟著我的腰,把我扛在肩上還要追那倒霉的男人。

    「啊喲,我的腳真痛啊,我想我的踝骨斷了。」我大叫。他嚇了一跳,連忙把我放下,放棄追趕那個男人,心放回了我的身上。

    「你輕一點,痛死我了。」

    「金正熙,你還不如殺死我,我的媽啊。」

    回到家中,正熙拿了一瓶藥水給我揉腳,雖然說他對於治療挫傷比較在行,可是我還是有一種強烈的感覺,他在用我的腳踝出氣。他氣得好沒有道理,有必要那麼用力地揉嗎?讓我一邊痛叫一邊淚水流了滿臉。

    「不要動,你忍一下,如果不用力揉開腫塊,明天你就不能走路了。」他低著頭,悶悶地說。

    他是在生氣嗎?我看不到他的臉,只看到了他低垂的頭,還有一頭濃密黝黑的頭髮,事實上從他載我回家到背我上樓他看都沒看我一眼。

    「正熙啊,也沒什麼啦,下次我找工作一定會小心,不會發生這種事了。」我討好地說。

    他不說話,也不看我,繼續用力揉我的腳踝。

    「那個,我發現我確實,嗯,真的,嗯,挺笨的,嘿嘿,你說得沒錯,讓人賣了還給人數錢呢,呵呵。」

    他掃了我一眼,目光中凝結著冰鋒,成功地讓我閉上了嘴。看著他一圈一圈小心地用紗布裹住我的腳,慢慢地把它包成了一隻很可愛的粽子,我的心中升上了一絲感動。那一刻相信如果他把我賣了,我都可以心甘情願地幫他數錢。

    放好了我的腿,正熙站起身,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卡片,遞到我的眼前,「明天你到這家公司去報到上班。」

    「不用面視嗎?」我接過卡片,像在接一個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

    「不用,你人去了就行了。」他還是不看我,袖著手望向窗外。

    「我可以做什麼?」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你休息吧。」他轉身就走。

    「喂,金正熙,是不是因為你的關係?這樣我不喜歡。我還是不要去。」我艱難地說著,明知自己找工作有多困難,可我是悠悠,好像從來沒有接受過這種餡餅式的幫助。他停下腳步,扭頭看我,一臉再也掩飾不住的怒氣:「喂,悠悠,早上我跟你說過什麼?我說你的工作我負責,你沒有聽到嗎?你難道不知道這個社會有多複雜嗎?還好你今天沒事,否則我會殺人的,我一定會去殺了那個人。我跟你講我不想進監獄,拜託你也別把我往那裡邊送,所以明天你乖乖地給我上班去。」

    他虎視耽耽地望著我,好像下一刻就會吃了我,算了,還是不要把他逼得變成野蠻人比較好,我嘟著嘴低聲說:「聽到了,我去還不行嗎?喂,今天吃虧的是我,受傷的也是我,你還對我這麼凶幹嗎?」

    他背對著我,身子在微微地顫抖著,「因為你是悠悠,而我,是金正熙,你難道不明白,你受到了傷害和我自己受了傷害,是沒有分別的。」

    他的話讓我心頭一顫,一種軟軟的感覺襲擊了我的心。

    「明天會去?」他再次求證。

    我點了點頭,他扭頭離開了。握著手中的卡片,我看了看,時尚南韓服飾代理公司,到了那裡我可以做什麼呢?

    走進包了一層樓的時尚公司,一個美麗的接待員小姐立刻迎了上來:「請問您是悠悠小姐嗎?」

    「對,我是悠悠,我是來應騁的。」

    「請跟我來。」她一臉招牌般的笑容,讓我有種不還她一個笑容就欠了她什麼似的感覺。於是我也笑著,跟著她向樓層的縱深處走去。

    「請問,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會帶我去哪裡?」

    「企業策劃部。」

    「那裡是做什麼的?」

    聽了我的話,她回頭看我,我想我的臉上一定寫著白癡兩個字,但是她很有職業道德,沒有放下笑臉:「是公司的最前沿的部門,很有挑戰性。」

    挑戰性?我已經過了為這個詞心如鹿撞的年齡了。

    她望著走廊最裡側的那道門,說:「就是這裡了,企劃部的韓經理正等著您呢。」

    「韓經理?是韓國人嗎?」

    「是啊,這裡的高層基本上都是韓國人。」

    「謝謝你帶我過來。」我向這位小姐友好的笑笑,然後走向那扇門。

    「請等一下,」她突然喚我。望著我,她欲言又止,笑一笑才說:「韓經理很有才華,脾氣呢,不是很好,他讓你做什麼你做就好了,不會有錯的,但是最好不要隨便問他問題。」

    望著她轉身走開,我心上升起了一絲莫名的緊張。

    雖然我是靠關係才能走到這裡,但是我希望可以靠自己的實力留下來,可是,看起來別的人並不這麼想。走到企劃室的玻璃門外,我抬眼向裡望去,只見一個男子坐在一張很大的辦公桌前,正對著電腦看資料。他年紀不大,同正熙相仿,穿著一身休閒的白衣,一頭齊肩的長髮中間分開,長得很帥,但是不同於正熙那種健健康康的感覺,有一股邪俊的氣質,坐在那裡不動時,像一隻候在鴿巢邊上的鷹。

    突然,他抬起眼皮,眼光掃向我的方向,像一道冷電,激得我全身打了一個顫。他望著我,目光中含著一種不快。

    意識到自己的失禮,我忙敲了兩下門,然後走了進去,「您好,我是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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