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他叫鄭宇浩
誰也不會想到,一年之後,浩大的北上集團垮了,被中宏吞併收購,成為旗下的子公司。
五個月前,我生下一個健康的女嬰,北上游派人來把她接走,並委託他的律師把以已簽好的離婚協議書給我,這之後,我們再沒有見過面。
在市中心的大廈屏幕上,我看到路初菲挽著一個異國男人站在媒體大眾前,微笑亮相。
那個男人是中宏的總裁,我見過,他叫三野淺空,路初菲的丈夫!同時出場的還有蘇舒女士——北上游的繼母,北上集團的新任負責人。
而北上游,從始至終都沒有露面過。
我一驚,忽然想到:「我是看在我們相識一場,我迷戀你的份上,所以,給你一個忠告,」
「什麼」
「我勸你,早點離開北上游,北上集團以後不能伸展保護你的羽翼了。」
「你什麼意思?你是不是北上冰?」
「明年的這個時候,北上游集團將不復存在。」難道這一切,都是早有預謀?!
這是路初菲和蘇舒母子合起來對北上游的報復?!三野淺空果然是被北上冰!
忽然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接起來,是易麟朔:「在哪?」
「剛逛了超市」
「還在外面?」
「還沒有啊,已經到家了。」不知道為何,我居然下意識撒了謊。是為了掩飾自己看到了這個報道嗎?
合上手機,我在看一眼大屏幕,畫面已經切換成廣告。
這種事也是沒辦法的吧我為什麼在意?已經和北上游沒有關係了,踏出了怎樣的事,都與我無關。
我吸了口氣,提著大袋小袋朝前走!
走到一個報亭前,看見大版寫著「北上集團淪為小妾,如今被中宏集團吞併收購」的紅色加粗字體
幾個在旁邊看著報紙的路人在議論:
「我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什麼陰謀?」
「你們看報紙,北上游集團被中宏集團合併收購後,他們辭了北上集團原來的總裁不奇怪,卻把北上上任總裁調來做負責人」
「你說哪個?」
「這個蘇舒啊,北上游的繼母。"那個拿著報紙的小青年又繼續說道,」還有你們有所不知的一點,這個蘇舒有個親生兒子,叫易麟朔。前不久不是有報紙報道北上游離婚了?那個女人現在就跟易麟朔在同居!「他們母子可真厲害,一個搞走人家的公司,一個搞走人家老婆。你們說,這裡面沒有陰謀會有什麼?」
什麼易麟朔跟蘇舒是母子?
我簡直猶如五雷轟頂,一把衝上去,拿起報紙看了看,急切地問:「報紙裡沒寫蘇舒跟易麟朔是母子關係!你怎麼知道?不要在這裡危言聳聽。」
小青年自信的說:「我家有親戚是北上集團的內部員工,消息是公司放出來,據說蘇舒親口承認的。」
「你胡說!」
小青年被我嚇的後退一步:「你不信就算了!我用不著胡說!你等著,過不了多久,蘇舒就會親自公開他們的關係!」
四周的人也紛紛附和:「是啊,北上游被一腳蹬開,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聽到這些話,我只感到頭暈目眩,就要站不住腳。
這不可能易麟朔從來沒有跟我說過!可是,易麟朔也沒有跟我談過他的家事,沒有說他的父母是誰!
我忽然想起那把被剪斷琴弦的小提琴!我怎麼忘了,易麟朔也有一把,年代久遠,琴弦好像是後來補上去的!
我居然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山野淺空身上,誤認為他是北上冰!
我的精神變得恍惚,腦子空白一片,就在這時身體被什麼撞了一下,我低下頭,看到一個小孩擦身而過,趴在旁邊玩具店的玻璃窗上:「哇,媽媽你看!」
「小浩,我叫你在街上不要亂跑!」隨後跑上來一個女人,應該跟我年齡相當,一隻手勾著一隻菲貓的卡通書包,一手拿著大個棉花糖。
「媽媽!」小男孩指著櫥窗裡玩具大叫道,「可不可以給我買變形金剛?」
「不行,家裡都買了一大堆了!」
「媽媽,如果你給我買,我就告訴你,昨天你上美容院的時候,爸爸對女傭說了什麼。」
「人小鬼大的東西!」女人點了一下他的額頭,「好,你說,媽媽給你買!「」嗯,爸爸說,」小李,幫我把這件襯衣熨一下。「「」還有呢?「」沒有了,媽媽!我的變形金剛「小男孩抬著頭,露出一張粉嫩而白暫的面孔,眼睛烏溜溜的,在眼眶裡機敏的轉動。
看到那張臉,我的目光忽然怔住!
是他——
北於童?!
彷彿一盆水兜頭蓋臉的澆下,我吃驚的望向那個女人——媽媽?!
她笑容明澈,正牽著小男孩的手準備進玩具店。我不由自主走過去,攔住他們面前。
女人一愣,奇怪的抬頭看了看我。」對不起,打擾了「我定定的看著那個孩子,問,」他叫小浩?是你的孩子?全名叫什麼,可以告訴我嗎?「
一連串問題丟出去,把女人弄懵了。」他叫鄭宇浩。「女人一把將小孩抱在懷裡,站起來平視我,疑惑問道,-有什麼事嗎?"
我平靜一下情緒,強笑道:」沒什麼,我就是看你們眼熟,想問問你們人不認識一個人?「」誰啊?「」路初菲。「」我認識,我認識,菲媽媽!「小男孩立即拍著小手叫起來,「我最喜歡菲媽媽了他每次都給我好多好多玩具!」
「菲媽媽?」我睜大眼。
「嗯,他是我的閨蜜,也是小浩的媽媽,怎麼?」女人依然是芥蒂的目光看著我,「你是菲菲的哪位朋友?」
我感到我的心在下沉,身體也失去了力氣。
騙人,都群是騙人的!
路初菲騙了我——我根本誤解了北上游——雙手一鬆,手裡的包包袋袋全都跌在地上
8.2讓他一無所有
為什麼我沒有相信北上游
為什麼我沒有向北上游求證
為什麼我連讓他解釋的機會都沒給
當時被憤怒燒燬理智的我,全身上線都感到起來的被背叛感,恥辱和痛苦佔滿了整個胸腔我以為,只要我離開他,就可以逃開那痛處了。
是我的懦弱,讓我拒絕接受真相!
我應該問問的,我至少要開口問他
我搭乘出租車趕往北上莊園,還沒有下車,就看見洞開的大門前停著一排三層樓高的貨車,無數的用人正扛著大型傢俱進進出出。
這是怎麼回事?!
我隨便攔住一個人問:「怎麼,這裡在搬家嗎?」
「是啊,今天是搬遷的好日子。」
我一驚:「他們要搬到哪裡去?」
「小姐,你搞錯了吧,不是這莊園的舊主人要搬出去,而是狀元的新主人要搬進來。」那工人擦著頭上的汗水說著,「舊主人早在半年前就把莊園元賣了,至於他搬去了哪裡,我就不知道了!」
「什麼!」我不自己的後退兩步,眼神空洞茫然,盯著那些忙忙碌碌的搬動貨物的人。
北上游搬走了?早在半年前他就把莊園賣了?
為什麼我一點都不知道
他搬去了哪裡?!
忽然身體被撞了一下,兩個踏著書櫃的人從我身邊經過。其中意的嚷嚷道:「真是的,櫃子還這麼高檔怎麼新,不要就打賞給我們,燒掉也太浪費了!」
「是啊,有錢人的世界我們這些窮人搞不懂啊!你動作快點!」
說著他們離開的方向,我看到離莊園不遠處的空地上升氣了火堆。有專門的人員扛著斧頭,把櫃子啊書桌等拆散,再仍進火堆裡。
火堆燃得旺旺的,半邊的天空都被映紅了
我睜大了眼,不敢置信的一步步朝前走。
忽然腳下「卡」的一聲響,我踩到了什麼。低下頭一看,是一塊被碾的扭曲的鐵皮,上面寫著「北上莊園」
我蹲下身撿起那塊門牌。耳邊響著火堆辟里啪啦的燃燒聲,煙霧被風吹得瀰漫
我嗆咳著抬起頭,左看右看——看到破了的荷花型檯燈,那是屬於北上游的書房;看到雕刻著鳳凰的椅子,那是屬於北上莊園的餐廳;看到已經變成木板的抽屜,那裡曾裝著我最心愛的玩具
我看到一切的一切,它們承載了我那麼多歡笑、淚水、感動和難過的記憶。那記憶是我曾奉為最珍貴的寶藏,然而在這一刻,全都投進了火海,隨著火焰化為黑煙。
眼睛變得一片模糊。不知道是哪裡衝出來的一股力氣,我衝到那個火堆前,攔住那個在砍傢俱的男人!
斧頭在離我的肩膀只有幾厘米的地方驚險的停下——
男人連大人蒼白而驚慌:「不要命了你,突然衝出來幹什麼!」
「不要再砍了!不准砍,不准燒,停下——」
「你是誰啊?」那男人放下手裡的斧頭,「你說不砍我就不砍了?走開,我還要工作,沒看我們這裡事兒多!」
「我我是北上莊園以前的主人。」我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堅定的說,「你們現在燒的東西,每一樣都是我的!」
那男人驚訝的揚高聲調:「喲,北上莊園以前的主人?!大伙,你們聽聽,都過來聽聽,她說她是北上莊園以前的主人。」
周圍的人呼啦一下全圍了過了,指指點點,把我當小丑一樣的笑著議論著什麼。
拿斧頭的男人唾了口,鄙夷地說:「以前的北上莊園,已隨這火堆的點燃成為過去,從此以後,這裡叫山野莊園,我們的新主人叫山野淺空。山野淺空你聽說過嗎?那可是大名鼎鼎中弘集團的領頭人!」
淺空?中宏集團?
又是她,路初菲!
拿斧頭的男人接著說道:「你們既然已經把這房子賣了,那麼現在房子裡的一草一木,一灰一塵,都是屬於山野先生的,他們想怎麼處置你管不著吧?!」
「不可能!這房子絕不可能是游賣掉的!「就算他真的是迫不得已賣掉了這房子,也不可能什麼東西都不帶走
「這個,我們就不清楚了。有什麼問題你找山野先生處,別當在這裡,我們可是要幹活咯!」
我的身體被一隻粗胳膊粗暴的拉開,男人揮舞著斧頭再次砍了起來。
「不要,求你們了,這些傢俱我會想辦法買下來——不要砍——」
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聽著,辟里啪啦
火勢因為木材的添入越來越大,別說天空,附近的所有景物都被映照的一片紅色。
一陣灰風吹來碎紙,我下意識伸手去撈,抓在手裡,居然是半幅用蠟筆塗抹的杯子圖「杯子(輩子),一個杯子相當於一輩子哦!我看書裡是這樣寫的!」
「又看奇怪的書了吧」
「游,以後你做我的杯子把!我們會一輩子在一起的!」「對不起」
淚水不知不覺流過雙頰,我雙手摀住臉,在狂亂飛舞的火勢前蹲下身,悲慟的哭出聲。
游,對不起,你現在在哪裡?對不起,我錯怪了你,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嘖,哭的好動情哦。」
一個嘲諷的聲音響在耳邊,我猛地抬頭看去——漫天飛舞的碎屑中,現出路初菲妖艷地臉。
我迅速擦了兩把淚水,站起來,厲聲發出指控:「路初菲,你騙我——」
「是,我是騙了你。」路初菲笑笑,「誰知道你就這麼好騙。」
「你——」
我氣得就要撲過去抓她,胳膊又被大漢抓住了。
路初菲雙手環胸,淡淡的說:「咦,你不應該這麼憤怒,你應該感謝我啊。雖然我是騙了你,不過,我騙你也是為你好!你看看,現在的北上莊園是什麼樣子?!這個時候,你如果跟著北上游,一定是悲慘極了!」
「我怎麼樣不用你管!」我眼睛通紅的說,「告訴我,這一切都是你計劃好的是不是?你這樣做都是為了報復游?!」
「是!」她咬牙切齒地說,「我恨他這樣戲弄了我!恨他從來沒有真心對待過我!恨他把你當做溫室裡的花朵,卻把我當做踐踏都掀起的狗屎!」
「你怎麼可以這樣」
「為什麼不可以!」她側過臉,笑容甜美的看著那個火堆,「他讓我那麼痛苦,那麼我就要一樣一樣的奪走他身邊最美好的東西!我要讓他一無所有!」
「你太可怕了!」
「是你們讓我變得這麼可怕的。」她握緊了拳頭,眼中有水光在流動,「我原本那麼愛他,我可以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給他。我捧上我的真心,可是他不要既然如此,我發誓,我會讓他後悔!」
我搖頭:「就算他後悔了又能怎麼樣。讓他一無所有,陷入最痛苦的境地,難道你會開心嗎?!」
「我開心。」
我怔瞭然!
路初菲笑得更甜的說:「我真的很開心。雖然,這輩子我不能讓游愛上我,但他這輩子也休想忘掉我。這樣等價的交換,也不錯。」
我更費解了:「愛一個人不是希望他過得好嗎?真愛一個人,不是應該成全嗎?」
「能那麼容易成全的愛情,就不叫真愛了。」路初菲收斂笑容,拿過我手裡的門牌鐵皮看了看,丟進火堆,「真愛一個人,是會擠破了頭皮也要把他從對手的手中搶過來,讓他為自己而歡笑和流淚。基於這一點,我跟游是相同的人呢。」
最後一個字落地,她離開這裡,朝莊園的大門走去。
我怔在原地,耳膜嗡嗡作響。我想起了一些話,想起北上遊說那些話時裝作若無其事卻實則疼痛萬分的神情:「恨我?」
「恨!我恨你!你為什麼不去死!」
「恨不得我去死?」
「對,恨不得你去死!」
「那很好,我不會死。至少在你重新愛上我以前,我不會捨得去死。」
「愛上你?你別做夢了!我怎麼可能會再愛上你!」
「會的。你現在有多恨我,將來就會有多愛我。我會用一生來辦到。」
8.3我都可以包容你
站在櫥櫃面前的男人轉過頭來,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午餐都想吃什麼?」
我雙眼空洞、無神,呆呆地撐著下巴看著他。
一瞬間,他回頭的側臉跟北上游重疊起來:「我想吃蔬菜,最新鮮的蔬菜。」
他打開冰箱看了看:「有大白菜、香菇和西紅柿。」
「我想吃炒香的竹筍,我還想吃紅燒的冬瓜。」
他脫下身上印著草莓圖案的圍裙,拿起電話,叫了外賣。
我這才猛然驚覺,他叫易麟朔,是我從16歲到現在,都一直深深迷戀的人。他由少年變成了男人,但此時,他的面孔和眉眼,都跟少年時代無異。
我皺起眉頭:「我不想吃外賣,我想吃你做的。」
易麟朔掛上電話:「沒有竹筍也沒有冬瓜。」
他把牛肉放進熱水裡解凍,砧板上擺著幾個洗好的西紅柿。
十幾分鐘後,一碟辣椒炒牛肉擺上了桌,繼而是一碟西紅柿炒蛋、一碟大白菜……
我把下巴磕在桌面上,沒有一點食慾地說:「我不餓。」
「你不是想吃我做的?」
「可是……我還是想吃炒香竹筍和紅燒冬瓜。」
易麟朔鄒起眉,不再理我,自顧自地吃完後,他走去客廳看電視。
我一個人,怔怔地坐在餐桌上發呆。
恍然間,感受到對面一雙眼睛笑著在看我,我猛地抬頭,看到北上游坐在對面餐桌上。
他的眉間都是英俊的神氣:「怎麼,沒胃口?」
我的嘴角開始下拉。
他翹著嘴角,目光含笑:「我就說,你這麼挑剔的個性,除了我誰能受得了你?」
「才不是!我一點也不挑剔!」
我下意識回嘴,意識到自己在說話,我才恍然驚醒。
對面的位置空空的,只是從窗口瀉進來的一米陽光,在檀木的椅子上照出好看的顏色。
我迅速轉過頭,看向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易麟朔,看到他難看的臉色……
有很多事情想要問出口:你真的是北上冰,是蘇舒的孩子?這次扳倒北上集團,是不是你們精心策劃?不,我怎麼可以在懷疑北上游之後,再來懷疑易麟朔?!
我怎麼可以傷害身邊一個個在乎我的人?!
拿起筷子,我食不知味地吃著,逼自己一定要吃下去。恍然間,耳邊又傳來北上游的聲音:「怎麼,要勉強嗎?你明明就不喜歡吃啊。」
「不,我喜歡!」
「黎裡,你總是喜歡逞強。」北上游坐在我身邊,悠閒地說,「其實你挑剔、自私、自傲、逞強、懦弱、愛哭……你的缺點太多,你的個性一點也。」
「我知道我缺點很多!」我用力一拳捶在桌子上,「可是我的個性好不好關你什麼事?」
北上游垂下眼臉,嗓音低低地笑:「可是你所有的缺點我都可以包容。」
我一怔。
他接著說:「我故意把你培養得挑剔、自私,自傲、逞強、懦弱、愛哭……是我把你從小培養成為全是缺點、個性不好的人。我這樣全力寵著你,因為我希望只有我能包容你。」
「那你就要失望了……」我抓緊了筷子,「你失算了,朔他……可以包容我,喜歡我。」
「哦?」北上游揚起眉毛,「那他可以忍受這樣的你到幾時呢?」
我又是一怔,筷子從我的手裡跌落。
與此同時一隻手拍在我的肩頭:「你怎麼了?」
我抬頭,看到易麟朔皺著眉頭,正低垂著眼神看著我,他的眼中寫滿擔心:「你剛剛在跟誰說話?!
我剛剛在跟誰說話?!我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旁邊,果然……剛剛坐著北上游的地方又剩下空氣。
「朔你……是不是討厭我了?」我茫然地睜大眼睛,眼神空洞地說,「我這麼挑剔、自私、自傲、逞強、懦弱、愛哭……我全身都是缺點,你是不是覺得難以忍受?」
易麟朔沉聲:不要胡思亂想。
「我沒有胡思亂想……」我喃喃地說,「我很討厭我的個性,我都快要忍受不了我自己了!你一定很快……也忍受不了我……」
易麟朔聲音更低:「發生了什麼事?」
我的淚水落下眼眶。
他的手探到我的腦袋上,揉了揉:「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有我在。說吧!這幾天,因為什麼讓你心神不寧?」
「沒有。」我慌忙擦去淚水說,「可能真的是我胡思亂想吧!我就是忽然有這樣的擔心……「
「沒什麼好擔心的,挑剔、自私、自傲、逞強、懦弱、愛哭的人才組合成路初菲。」易麟朔淡漠地說著,眼裡卻有一絲暖意透出來,「而
我選擇的就是你,路初菲。」
「可是,」我疑惑地說,「我這麼多的毛病,你到底喜歡我哪一點呢?」
「笨蛋,喜歡一個人,是沒有原因的。」
易麟朔抬起我的下頜,垂下眼,俯身要吻我的唇。
我閉上眼,腦海中卻飛快晃過一雙銳利的眼,像刀片一般泛著白光。我猛地退後一步,一把將易麟朔推開:「不,你不要碰我。」
易麟朔的表情一僵。
「你不要再做戲了。一直這樣做戲,你不累嗎?我忽然覺得很累,我蹲下身,雙手抱住膝蓋,身體像被丟進冰箱裡,瑟瑟地發抖。
4我要去找他
身邊一片安靜。
良久,一隻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易麟朔俯身下來:「怎麼了?」
「我很不好」我雙手握了握拳,「是不是聽到這樣的話,你會感到很開心——我現在的感覺,很不好,糟糕透了!」
搭在我肩膀的那隻手僵硬。
我攥緊了拳頭說:「北上集團垮了」
「我知道。」
「北上莊園買了,北上游現在不知所終」
「然後呢?」
「像我這樣的女孩,有什麼值得你喜歡的,值得你等待的呢?」我苦澀地說,「易麟朔,你根本就沒有喜歡過我,你假裝喜歡我只是為了,把我從北上游身邊奪走,對不對?」
「你在胡說什麼?」
「我沒有胡說!你是北上冰,是蘇舒的兒子!」我猛地抬起頭來,看看他,「我都知道了」
易麟朔的臉在那一刻瞬息萬變。
他站直身子,面孔冰冷的說:「你認為這一切都是我希望的?是我在背後搗的鬼?」
「我我不知道」我慌亂的搖著頭,「我很矛盾,我不想懷疑你的。可是,小時候我們這樣對待了你,你被趕走後,你說,有一天,你一定要從北上游身邊搶走最重要的東西。你說過那樣的話然後,你真的如願從他身邊搶走了我」
我恍然地笑著,神情蒼白:「你根本不喜歡我!」
「你是這樣認為的?」
「嗯。」我用力的點了頭,「要不然,你怎麼會喜歡一個那麼惡劣對待過的女人;要不然,在我選擇北上游扔下你出國後,你靠什麼信念撐著等了我五年;要不然,你怎麼可以接受一個身體屬於過別人的女人你是那麼驕傲得人」
「一開始,我是抱著把你從他身邊搶過來的想法。可是後來,就連我自己也分不清,我是為了把你搶過來,還是為了你能留在我身邊。」易麟朔語調緩慢地說,「既然分不清,我便不想去分清,只要你能留下就好。」
「那你現在成功了,你把我從他身邊搶走了!」
「」你錯了,我從來就沒有把你從他身邊搶走。他回過身,唇線倔強,「直到現在,我還是輸了。」
愕的睜大眼睛。
他嘲諷的撅起嘴角:「真不甘心,你的心從來就沒有離開過他。」
「這不可能!」我激動的站起來,「我明明已經」
手臂忽然被拉住,沒等我反應過來,我的身體已經撞到易麟朔的懷裡。他俯著身,眼眸深邃,慢慢靠近我的動作好像是要吻我。
「你想幹什麼?」
「證明你的心喜歡誰。」
「我」
「那一刻,我忽然看到北上游坐在易麟朔身後的窗戶上,單腿蹺著,兩手交疊,眼睛直直的望著我,嘴角噙這一抹愜意的笑。」
我的眼睛驚恐地睜大——
就在易麟朔徹底吻過來以前,我兩手用力將他撐開——
「你不要再跟著我了。」我推開易麟朔,隨手抓起一個杯子打過去,-總是陰魂不散的跟著我,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玻璃杯飛擲過去的瞬間,北上游的幻影消失,被子砸在窗戶上,碎裂四濺。
我雙手抱住頭,慢慢地蹲下身:「求你,不要再跟著我了!」
易麟朔背對著我轉過身去,發出很淡的笑聲:「這就是證據。」
「這不是。」我慢慢回過神來,反駁道,「北上集團垮了,北上莊園買了,北上游和孩子現在不知所蹤我現在,只是擔心他們一直很擔心他們會出意外所以才會」
所以才會一直看到北上游的幻影;
所以才會每晚都夢到他;
所以才會開始懷念以前和他相處過的時光。
「我對游,是像親人那樣的感情。」我腦子一片空白的說,「我對他,雖然沒有喜歡了,但不能放任不管。我會擔心、會關心、會失望、會想念甚至會仇恨,所有對待他的感覺都像是親人。」
「你六歲就不再有親人,你怎麼知道什麼才是對親人的感情?」
「可是我」
「你果然被北上游寵壞了,沒有思想、沒有主見、甚至連自己心之所向都搞不清楚。」易麟朔的眼神深邃,臉卻越發蒼白,「你真的是個笨蛋!」
他的話,就彷彿最重磅級的炸彈降落在我的世界,轟然炸開。
「你還記得那句話嗎?」易麟朔說「愛之深,恨之切。」回憶——「該努力的我都努力過了。黎裡,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比你還瞭解你。我一直不願意對你放手,還有一個原因你是愛我的,只是你更嚮往自由。當有一天,你在外面玩膩了,想起我的時候,你真的就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我果然是全天下最蠢的笨蛋。
我竟然連我喜歡誰都搞不清楚!我的心,一直心心唸唸著北上游,一直都沒有從他身上離開。我那麼恨他,那麼無法原諒她原來一切,都是因為深愛?
我猛地站起來,往玄關跑:「我、我要去找他!」
手拉住門把鎖,身後傳來易麟朔的聲音低低的:「你要到哪裡去找?」
我完全慌亂了,腦子空洞的說:「我不知道但是,我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弄清楚。」
「那麼,我呢?」
我拉開門得手一頓。
「就這樣被扔下了,你完全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轉過頭,看到易麟朔還站在原地。
他永遠都是那樣,再難過都可以克制的波瀾不驚,從他的表情上根本看不出他的心情。此時,他的神情也是淡淡的,除了臉色和唇色都格外蒼白以外。
他揚起一邊嘴角:「其實,我也習慣了。」
「」
「不管在何時,被丟下的那個總是我。」他淡淡的說著,好像一臉無所謂,可是發緊的喉嚨卻洩漏了他的悲傷的情緒,「一次又一次不管是你,爸爸,還是那個女人」
我的心突然像被刀絞:「丟不起」
他笑了笑,接著說:「不是任何對不起都會換來沒關係。路初菲,你這樣傷我,我不會原諒你。」
我的心更痛,眼淚大顆大顆的砸下來,我覺得喘不過氣。
我真的是好自私,總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從來不顧後果,也從來不顧及週遭人的感受。
淚眼朦朧中,易麟朔朝我走過來,一把將我用力地抱在懷裡。
「最後一次你去找他」他的聲音貼著我的耳朵,低沉而沙啞地說,「你去找,如果找不到我還在這裡。」
「易麟朔」
「你要記得,我一天沒有原諒你,你就要回到這裡!」
「我」
「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