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官文佩的幫助下,恩憐和蔡靈將哈爾濱遊樂場的設計單子如期完成了。設計的樣式一共有9種,涉及到遊樂場各個職位。交單的早晨恩憐和蔡靈長出一口氣,本應有的興奮和驚喜都已被緊張和疲憊壓平,無法生長出綠綠的嫩芽了。
單子交上去之後,會由設計室轉到工廠,生產出定制套數的服裝估計要2周,這之後恩憐和蔡靈第一次設計的產品就被正式穿著了。恩憐和蔡靈有個瘋狂的想法,想在遊樂場開業當天趕到哈爾濱,親眼目睹自己的傑作。但是,她們的這種熱焰只蔓延了幾十個小時,就自生自滅了。
不實際的想法天天都會有,如果每一個都能實現世界就會失控。恩憐在文佩送她到家門口時,將去哈爾濱的計劃當笑話一樣講給他,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文佩雖然沒說要幫她去實現這一瘋狂計劃,卻提出了另一個建議。文佩說第二天晚上有個聚會,想帶恩憐去,也當是為恩憐慶祝了。
他們的交往文佩的爸爸上官虹已經知道。老上官要文佩注意的第一條就是不可以帶恩憐去應酬場合。因為老上官比較瞭解恩憐媽媽的脾氣,他知道黎恩不喜歡女兒攪進亂亂的社交圈。所以文佩在提這個建議時還有些小心翼翼。他怕恩憐拒絕他,更怕恩憐責怪他。
恩憐並沒有向媽媽透露半點和文佩在一起的事。她認為她已經長大了,這些都是她的私事,可以不和媽媽說。所以恩憐爽快地答應了。何況她也非常嚮往那種穿紅戴綠裊裊婷婷的感覺,平素她根本沒這機會。
她為自己設計過一套禮服,沒有鏤空、沒有披帶也沒有繡花,面料粗粗麻麻的,整身的紅黑色亮方格。她在答應下文佩的同時,心中就已然穿好了這件禮服。
聚會開始的時間是晚7點。恩憐下班的時間是5點半。她等蔡靈離去後,取出紅黑格布禮服,對鏡上身。穿戴完畢後,恩憐忽然發現一個問題,她早上出來時有些疏忽,忘記帶一根般配的項鏈出來。此刻掛在她頸上的是那枚因為沾了她體溫而不再冰涼的鑰匙。
怎麼辦呢,恩憐想。總不能大庭廣眾之下向大家展示這種別出心裁吧?那樣真的就會成為晚會的焦點,說不定明天就會成為爸爸媽媽耳中的頭條新聞。
思來想去恩憐也沒有更好的主意。如果不戴項鏈,脖頸處就會太空蕩了,她又不想讓人家說她連打扮的基本常識都一竅不通。她還不至於笨到這個地步。
看著看著,掛在鏈上的鑰匙上寬下窄給了恩憐很大的啟示。她把牆上掛的中國結解下來,三下兩下就將紅線還原成一條整線,然後拿下鑰匙,三纏兩繞之間,鑰匙就成了一個心型繩藝品的內瓤了。再對著鏡子時,看到鏈上的「紅心」剛好與禮服的紅黑格的紅色相同,她彎了眉毛,笑了。
一路上,恩憐都沒時間欣賞文佩驚艷的眼神,完全沉醉在自己的心思精巧上。她的心情像車河中不斷閃爍的大燈,要多遠有多遠,要多多有多多。
聚會的地點是天倫王朝三層花園廣場。由於天倫王朝酒店的位置屬於市中心,所以,文佩和恩憐遲了一些時間才趕到。車上的時候,文佩已經跟恩憐介紹過了,聚會的參加者不全都是時裝和相關行業的,也有從事其他領域的朋友。對這些恩憐並不是很關心,快到的時候她的內心已被第一次作為大人一樣單獨出席聚會的快樂填得滿滿的。
天倫王朝這樣的地方她很少來,上了滾梯後在第一時間她迷惑了。很高很大的房子,天花板是透亮的,不遠的天空爬行的星星都在向她眨眼,她覺得眼前的一切美極了。
在她欣賞世外桃源般的景色時,她沒有注意到,全體聚會者也正在將欣賞票投給她,連她身旁的文佩都微微臉紅起來,他成為眾人焦點的機會畢竟也不是很多。看到大家都在驚歎地看著他們倆,文佩自然而然地將胳膊搭向了恩憐的肩膀,他要摟著她,走向裡面。
恩憐並沒有掙脫,也許她當時的注意力正放在左顧右盼之中,未曾想到過那條胳膊搭上她的肩膀對她來講有多麼重要,因為在文佩的心目中已滋生出一個堅定的想法:他要一輩子這樣搭在她的肩上。
可想而知當晚恩憐有多麼快樂。文佩無微不至的照顧、男男女女無法把持的目光、侍者無比微笑的服務、再加上天空中無時不在的圓月,和她成功瞞過所有在場者對她身份的猜測,都讓恩憐感受到公主般的快樂。
在笑啊笑之中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10點多了。還沒待恩憐提出,文佩已在提醒她了。
「要不要早點回家,我怕你媽知道了會不高興。」
文佩貼近恩憐的耳朵說。
「沒事的。我想再坐一會兒,聽他們說那些笑話,我覺得真的很好笑。」
恩憐的輕言細語,聽到文佩的耳裡,充滿了撒嬌的味道。文佩笑笑不再說話,他怎麼可能不隨她的興呢?
又坐了一會兒,大家還沒有散去的意思。恩憐突然小聲說,她想去衛生間。文佩提出要陪她去,被恩憐拒絕了。一來是衛生間的距離很近,二來恩憐說怕讓大家看到不好。
文佩閃開身,讓坐在他裡手的恩憐出去,他的眼光一直追隨她的背影,直到衛生間的門發著優雅的聲音輕輕關上。
接下來,幾個朋友馬上打笑文佩,並連連向文佩取經,說文佩你到哪個古董地方挖出這麼一個沒沾一點俗氣的女孩啊。文佩當然是閉口不談恩憐的來歷,在坐的一半以上都認識恩憐她老爸或老媽,他可不想明天一早看到恩憐家門口有好幾輛車等候在那兒。
聊著聊著,文佩的眼光就沒再去衛生間門口迎接恩憐。
也就是在這個時間,一個打擊在恩憐興致正高的時候降臨了。
恩憐在衛生間內洗完手,照例將手伸到干手器下烘乾。一般的人都像征性地烘一下,然後出門時手都是半幹不幹的。恩憐也如此。其實,假如她多烘乾一會兒,她也不會看到什麼。
就在恩憐出了洗手間後,她還嫌手不太干而甩了甩並不存在的水珠,再抬頭時,她看到了兩個人,確切地說,是兩個人的背影。
從兩個人的背影看,只能想到他們是情侶。他們摟的動作十分親熱,邊走邊說笑,說笑得也很得意。
恩憐一下蒙了。因為她敢肯定,那男人是他,是到現在她還不知名的903客戶。那女孩的背影也不太陌生,很像寧氏的首席孫芊芊。因為孫芊芊以前是做模特的,像她那樣高的女孩不太多。
原來,原來他和她是那種關係!恩憐的手不自覺地摸上了脖頸,並在心型的墜上停下。她一下子明白了為什麼他不給她回電話、為什麼在展館裡對她講那樣專業的話。
橘上和孫芊芊走到一個小桌旁坐下,位置剛好是恩憐要經過的地方,恩憐邁動步子向回去的路走去。恩憐想,即使他叫她,她也不會理他。誰和他認識啊,他是誰啊,她怎麼可能認識他呢?
就這樣,恩憐咬了咬嘴唇像當年紅軍2萬5千里長征一樣,開始經過橘上與孫芊芊的座位。
「是你啊,小師妹?」
先開口的是孫芊芊。
這一點恩憐真真沒有想到。她沒想到孫芊芊看到她不會不和她打招呼。她只得放緩了步子,做短暫停留。不過,偏過頭來的恩憐臉上怎麼也擠不出笑容了。
「哎,我幫你介紹認識啊,我最漂亮的小師妹……」
這話孫芊芊是沖橘上說的。恩憐當時什麼也沒注意聽,只留意到孫芊芊稱呼他為「哎」,一種很親熱的稱呼。
「別跟我開玩笑了,芊芊!在我眼裡,你是最漂亮的!」
橘上很隨意地瞟了眼恩憐,在與恩憐眼光對碰中,恩憐真懷疑眼中的男人是不是那個雨夜認識的男人。
所以,恩憐也沒有理由再做短暫停頓了,她直直地向回去的路走去,這直說的不光是她的路線,還有她的身體。
「她的後背很挺啊,真漂亮!」
恩憐過去後,孫芊芊盯著她的背影誇讚。恩憐的背影的確好看,不過,孫芊芊說這話的意思是想看看橘上的反應。從剛才橘上的態度來看,橘上有點反常。
「你觀察她那麼仔細幹嗎?是想讓她給你當模特嗎?」
橘上端起酒杯說。
孫芊芊注意到,橘上將酒杯放到檯面時,紅葡萄酒只剩了一滴。他該不會和恩憐有什麼關係吧?孫芊芊想。如果和寧恩憐相比,她孫芊芊可是沒佔得一絲優勢。她的手心中猛然冒出一股冷汗。
那天晚上恩憐回到座位後,對文佩說時間太晚了她想回家,文佩絲毫未察覺地陪她走了。他們剛一離席橘上和孫芊芊就坐到他們的位置。
孫芊芊特意小心地打聽了恩憐是跟誰來的,一個朋友告訴她恩憐和文佩正在交往,孫芊芊這才放了點心。她問橘上怎沒聽他說過,橘上說他好長時間沒和文佩好好聚聚了,所以不知道。雖然橘上不動聲色,但孫芊芊還是感覺到了他在向她隱瞞著什麼。
同樣的,恩憐也向文佩進行了隱瞞。看著文佩一臉無邪的笑,恩憐暗自痛罵自己的多情。
回到家後,老媽老爸都還沒回家,恩憐洗洗就上床了。她躺在床上翻覆地想,為什麼聚會快進行到尾聲時才看到他?她和文佩在一起的情景有沒有被他看到?很晚地看到他是不是因為他去晚了?他和孫芊芊是不是參加聚會的?不是的話,他們為什麼出現在三層呢?如果是的話,為什麼沒見他們和朋友們聊天呢?他和孫芊芊到底是什麼關係?
想著想著,恩憐的眼淚就流下來了。她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而且,她手中不知什麼時候還抓了一把紅線,一把原本纏繞著鑰匙的紅線。
抓著這一把紅線恩憐下了床,她徑直地走到衛生間,將紅線狠狠地拋進馬桶,開了水龍頭將整個馬桶充上水。
嘩嘩的聲音帶走了紅線,不一會兒馬桶的漩渦處潔淨如初。恩憐想想就讓這一切去吧,不要再出現在她的腦海中。他選擇的是孫芊芊,誰讓她比孫芊芊少生了幾年呢,怪也只能怪她媽媽。
恩憐又恢復了往日的生活。每天早上第一個到單位,下班時有文佩接,與文佩跑東奔西地品嚐美食。有一天吃完飯後她和文佩並未離席時,恩憐突然冒出一個問題,問文佩。她說如果我從來都沒想過要和你交往怎麼辦?文佩愣了一下,那神態使恩憐也愣住了,不過還沒等她回過彎來,文佩已經回答她了。文佩說那你就好好想想吧,我可以等。恩憐當時又一次想哭了,她想如果這話出自那個男人該有多好。可是,可是……恩憐的眼淚果真流下來了。
女孩在戀愛中若沒有流過淚,那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就是她沒有在真正地戀愛著。
又是一個雨天。
這個雨天離遇到那個男人的雨天太近了,以至於早晨一看到雨恩憐又一次想起他。
恩憐本想在家吃早餐,她剛一到餐廳門口就看到媽媽的身影,所以她回屋背上書包匆匆衝出家門。那個雨天之後她不僅沒和媽媽再家常似的聊一次天,跟爸爸也沒有。如果剛巧碰上了,也是他們為恩憐安排相親的事,或是叮囑她好好工作之類的事。
雨不算大,當她衝出出租車時甚至看到與她擦身而過的車裡坐的是什麼人。
車裡坐的是個男人,一個盯著她直看的男人。
恩憐向寫字樓裡拔腿要跑的腿一下停住。她回轉過頭來,向那輛車望去。雨水蜿蜿蜒蜒地從後車窗的頂部流下,不規則露出來的後視鏡裡有一雙眼睛,那雙眼睛依然盯著她看。
她太熟悉了,那是他的眼睛!
雨突然大了,還下起了冰雹。漸漸迷糊了恩憐的視線。恩憐甩甩頭,默然地走進寫字樓。
約莫上午10點的時候,恩憐工作室內的電話刺耳地響起。接了電話後,蔡靈半欠了身子對她說,肖民讓她倆去一下。恩憐和蔡靈從座位上起來。隱隱的,恩憐感到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果不其然,一進門,恩憐就和蔡靈見到了地上放的一個快遞箱,箱內露出的是她們前不久為哈爾濱遊樂場設計的工服。肖民的臉色已說明了一切,她們的設計被退貨了。
「為什麼?」
恩憐和蔡靈抓起衣服,不解地問。
當初她們先將樣式傳到哈爾濱,待他們同意後才交給工廠開的工。如果質量上有問題,那和恩憐及蔡靈無關。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了呢?怎麼會出現這樣的事情呢?」
肖民不停地叨嘮,見恩憐和蔡靈還是不解,他拿起一件衣服,用指甲捋了捋面料。
「這是國產的化纖面料。當初我們給遊樂場出示的是韓國面料,雖然樣子差不多,但這真不是韓國面料。為什麼會這樣呢?」
恩憐和蔡靈再細心看手中的衣服,也終於發現,衣服的面料是缺乏一點彈性,面料與原先的不一樣了。
零零設計室接單子的流程是這樣的,先由設計師設計樣式,然後又設計師簽「面料定購單」,然後面料會由供應商直接送到零零設計室的定點加工廠,完成後,再由設計師簽「樣式核對無誤單」,工廠就可以將服裝成品送交運輸公司了。
恩憐和蔡靈傻眼了。當初,「面料定購單」是她倆簽的,「樣式核對無誤單」也是她倆簽的,此刻兩份單子都擺在她們倆面前、肖民的桌上。
「可是……我當初看的面料不是這個啊,我記得清清楚楚的,不會錯!」
恩憐說。手中的面料和韓國雖然近似,但仔細看了還是能分辨出的。
「對啊,我也覺得不是這個面料啊。再有,簽『核對單』時我還特意用指甲劃了一下呢,決不是這個國產的面料。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呢?」
蔡靈也想起來了,她的語氣也很肯定。對於第一次接單,她和恩憐都非常重視,在面料上面她們都是用了心的。
「我也記得。這決不是出廠的成品。」
恩憐再一次堅定地說。
正這時,工廠的廠長帶著生產科科長也來了。他們的意見和恩憐、蔡靈的一樣,都不認為遊樂場退回來的衣服是他們做的。雖然工藝上完全一樣,但面料和一些細小的、只能意會而無法分辨的細節都有所不同。
最著急的是肖民。在接到退貨樣品時他也接到哈爾濱方面的通知,說是如果不能趕在他們開業之前進行補救的話,他們就準備起訴。肖民很怕事情鬧到那個地步。損失了錢還能撐得住,損失了信譽在設計界就無處立足了。
最大程度、最圓滿的挽回措施他們心裡都知道。就是交一份原樣不變的工服。設計稿是現成的,可時間太緊迫了。要用5天時間搶出這批活,那要工廠三個班同時干。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肖民也沒時間責怪和找出事故發生的根本責任人了,他打了電話叫上官文佩。因為面料的提供還要上官文佩配合。
幾個人垂頭喪氣地坐在沙發上默然無語。恩憐本想說這個損失由她彌補吧,但一想到她回家後跟爸媽張口爸媽也未必同意,所以,話到嘴邊又嚥回來。何況她前思後想也沒認為她在這件事中有犯錯的地方。
上官文佩很快趕來,同來的還有他的助手孫羽。兩人聽完情況介紹後向肖民皺緊了眉頭。
恩憐一看到如此情景,就知事情真的不好辦了。因為通過多日的接觸她已瞭解文佩,文佩是個有忙肯定幫的人,再說恩憐還在零零設計室上班,看在這個面子上文佩也不會袖手旁觀或是臨陣抬價。
果然,孫羽說:「這事不好辦。上次給你們提供的那些面料現在沒貨了。本來那面料我們進了幾百件,賣給你們100件後其他的人家包圓了。現調呢,又不太可能,時間上首先來不及,價格上也得與韓國再商量。臨時抓貨價格肯定高。」
「那怎麼辦呢?文佩,你一定要幫幫我。不然我跟哈爾濱那邊沒法交代。」
肖民的身子蜷縮在沙發裡,兩隻眼睛都沒了光芒。
「怎麼會出這種事呢?你就沒好好地查一查,這問題到底出在哪兒了?」
文佩問。這等於給他出了個難題。他很想幫忙,但想不出怎麼幫。
「你要不這會兒給韓國打個電話,看看他們手裡有沒有現貨?要是有就連夜運過來啊!」
恩憐終於說話了,她的口氣中帶了懇求。
「唉,算了吧。即使韓國有現貨,也趕不上了。你算算,從韓國運到北京,加工了之後再運到哈爾濱,哪有那麼快的速度?除非火箭!」
肖民絕望地說。
「我想想辦法吧!」
文佩拍拍恩憐的手,他想到了同學橘上。橘上的物流公司雖然比不上火箭,但只要他肯盡力,也應該能趕得上。
文佩讓孫羽先與韓國聯繫了一下,確認了那邊恰巧有現貨,然後文佩找到橘上,拜託老同學幫忙。
橘上也很給文佩面子,兩個人不用客套也不用推杯換盞就將事情定下了。
前前後後這張單子讓肖民賠進去20萬元。好歹這一次哈爾濱方面接到貨後沒再提任何異議。
肖民就這件事派了5個手下,一個環節一個環節地查,三圈下來愣沒查到一點線索。本來肖民想報案,可一想這樣也許會將醜事外揚,有損於零零設計室的招牌。再一想到由於上官文佩和艾氏物流公司幫忙,也沒有造成太大的損失,他也就忍氣吞聲了。
不過,這件事給恩憐和蔡靈帶來的觸動不小。參加工作後頭一次接單就發生這樣的事,怎不叫她們心下難過呢。可是,難過歸難過,她們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這件事不知怎的還傳到寧信之耳中。他回到家後認真地找恩憐談了談,建議恩憐在打工時多一分小心。不用說,恩憐的媽媽也知道了。恩憐第二天就質問文佩,是不是他洩露的,文佩發誓說他沒說過,甚至跟老上官也沒說。
不管怎麼說,事情總算圓滿解決。肖民提出要請文佩吃飯,被文佩拒絕了。不過文佩卻說應該謝謝橘上。整件事中如果沒有橘上的鼎立相助,單子根本不可能完成。
肖民請文佩代約橘上,因為他和橘上並不認識。到這時他還不知道他曾和橘上為恩憐的作品吵過架,而恩憐也不知橘上的身份。
很快的文佩回話,橘上以沒時間為借口拒絕了他們。文佩深知他這位同學的秉性,他倒沒覺得有什麼奇怪。文佩還和肖民解釋了一下,請肖民放寬心,事情已然過去。
勸完肖民後,文佩覺得肖民謝不謝橘上無所謂,橘上和肖民之間本不相識,他上官文佩倒應該向橘上表示謝意。
下午的時候,文佩給橘上打電話,說是晚上到橘上家坐坐。橘上欣然而應,還笑著問文佩一個傳言,說聽同學們說,文佩你交了個很漂亮的女朋友,帶著一塊來我家吧。
當天是星期五,第二天開始就是雙休日。下班前恩憐接到文佩的電話,沒做思考就答應了。她也正想當面感謝橘上,畢竟文佩是為了她才搭上人情。
橘上的名字恩憐也曾聽過,他是出了名的鑽石王老五之一,大學的女生總愛編排他們,好像誰誰說被橘上邀請吃了頓飯或是陪橘上打了次球什麼的,四處炫耀。
上了車後恩憐想向文佩打聽橘上,但一想到會使文佩覺得她好奇心太大,或是她太輕浮了,所以就忍住這個念頭。
橘上的家住在二環邊的東湖別墅,屬於北京最早的一批高檔住宅區。進小區的大門時文佩還向門衛確認了一下樓號,顯然是好久沒有到過橘上家了。
給文佩和恩憐開門的是一個中年婦女。她說艾先生已在樓上恭候多時了。然後,中年婦女將文佩和恩憐讓到一層的東客廳,端上了產自烏干達的咖啡。
恩憐的媽媽平時在家就喝這種咖啡,她不太愛喝哥倫比亞的,覺得那裡的咖啡好像用了什麼催生劑,不如以前的純淨。喝著喝著恩憐也習慣了烏干達咖啡的口味。所以咖啡一端上來,恩憐就斷定這一定是烏干達產的咖啡。
「您二位先坐,我上去請艾先生下來。」
中年婦女說。
半杯咖啡的工夫過去,客廳的門被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