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龍也有春天 正文 第F章
    喜歡?是因為喜歡嗎?

    微涼不自覺的撫上了自己的唇。那裡似還殘留著昨夜碰觸的柔滑感覺。

    前天來電後,席千帆又是嬉笑不正經的模樣,她根本看不出他的情緒。但是那樣溫柔又瘋狂的吻該是含了情意吧?

    有嗎?真的有嗎?

    今天一日她幾乎都在想這個問題,魂不守舍的,然後在魂不守舍間發覺心底暗藏的絲絲縷縷,心神一凜。不會的……應該不會的……她怎麼會……

    「你有病啊,這麼大體積還擋著茶水室門口,怕別人路太好走了啊!霸王龍早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你當你自己真的可以橫行霸道啊!連走路都可以發呆走神,鈍的要死,難怪這麼老了都沒人約會!」

    尖刻的話語飄入她的耳中,她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拿著杯子停在了茶水室門口發呆,忙微笑道歉:「對不起……」也謝謝你。

    「讓開。」妖艷美女推了她一把,走了出去。

    難怪這麼老了都沒人約會……呵呵……微涼想微笑的,不知怎的便帶了些苦。多虧了葉大美女一語潑醒她。是啊,她是沒人要的霸王龍啊,連普通的男生都沒有喜歡她的,席千帆雖然八卦,卻也容貌非凡,又怎會是喜歡她呢?

    前天晚上,該只是他好玩因子又冒了頭,鬧著她玩罷了。

    「阿涼你沒事吧?」秦寧遠遠看見葉真真囂張的樣子,挺著肚子走了過來。

    微涼笑著說:「沒事啊,剛才不小心擋了她的路了。」

    「你啊,就是把她看太好了,就算你不擋她也會挑釁的,葉大美女明顯就是針對你,你和她搶了那麼多CASE,你自己還不小心點,哪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秦寧氣其不爭。

    「呵呵,要是她對我好言好語我才該警惕吧?畢竟我確實搶了她CASE,她生氣是正常的,說明她性子直啊。」微涼喝了口水。

    「你啊,就是什麼都可以忍……」秦寧搖搖頭,「脾氣好的跟什麼似的,開心的時候是春天,不開心的時候是秋天,就是沒有冬天和夏天的極端情緒。」

    「心平氣和可以長壽。」好燙的水啊,微涼吹了吹氣。

    「最奇怪的就是你這樣的性子還會和葉大美女這麼標悍的人搶CASE!」微涼向來不愛和人搶東西的。

    「呵呵,我又不是聖人,我也要吃飯啊。何況,有能力拿的東西當然會去拿,沒能力的,我就想都不會想。這樣才不會因為癡心妄想而傷心吧。」微涼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最後一句近乎自言自語了。

    「說真的,」秦寧自然知道她又想到哪裡去了,這傢伙在男女方面超沒自信,就連崇拜偶像都要找沒什麼人注意的,說是什麼不和別人搶,「你也該找個人定下來了。」

    「這個不是我想就可以找的。」微涼聳了聳肩膀。

    「我知道個減肥中心不錯,你去試試吧。」

    呵呵,減肥……連身為死黨都認為她要瘦了才可以嫁出去……阿寧是好心,她自然瞭解,可是心裡還是會偷偷難受。她頂了頂鼻樑上的眼鏡:「不要了。胖不是滿好的,起碼如果有人喜歡我,肯定不是因為容貌。」雖然她也不是太相信有這樣的人存在……

    「你相信有男人不在意外表吧?」秦寧皺了眉頭,這個世界實在太缺乏童話了,有的時候現實些好吧?

    「微涼!電話!」外面有聲音傳來。

    「來啦!」微涼站起了身,走出茶水間前回過頭來甜甜一笑,「會有的。」雖然自己心中也懷疑這樣的可能性,可是因為擁有了這樣的夢想所以她才心態平和,為什麼要拒絕。

    「謝謝。」她回到辦公桌前拿起電話,對同事道了聲謝,「喂,您好,我是呂微涼,請問哪位?」

    「小涼涼!是帥哥啦!」話筒那端傳來席千帆含糊的聲音,似乎在啃著一隻蘋果。

    「什麼事?」

    「唔,今天我不跟你回家啦!」

    「哦。」微涼淡淡應了聲,是因為前天的事嗎?又不是她招惹他的……「好的,再見。」

    「哎哎哎哎哎,別掛哎,帥哥還有話說!」

    「你說。」語氣涼涼。

    「死盆花啦,今天硬說有事要拉我出去……小涼涼,今天是星期一哎,應該有鮮奶蝦球吃的……明天再多加這個菜好不好∼不然我死不甘心啊!你忍心讓古今中外第一帥哥為了你的蝦球思念的肝腸寸斷嗎……好不好……好不好啦……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哦!」

    「哦。好的。」話語明顯轉暖了。

    「還有……你要不要親親我……」

    啪。電話直接掛斷。這個抽筋男,又開始亂玩了,他到底對自己的魅力有沒感覺啊,天天叫著自己是第一帥哥卻又不顧前顧後的亂開這樣的玩笑。這樣會害別人胡思亂想的!

    微涼暗咒著。電話卻又響起了。

    他又來了!老是打了一個又打一個。微涼心中認定了是席千帆拿起電話就說:「好啦,大少爺,拜託別鬧啦,我手上很多活。」

    「呵……」話筒裡傳來低沉的笑,「微涼你的開始語倒是滿特別的。」

    「哎?……師兄……?」

    茶館中。

    職業女性。能形容她的只有「職業女性」四個字。

    席千帆坐在盆花身旁,暗暗對坐在他們對面的女子下了定義。

    據說是王牌製作人來著,叫什麼……KK,啊,多麼怪的名字啊。瞧她那一絲不苟的頭髮,古板的套裝,嘖嘖,還有一成不變的表情。就是嘛,就要這樣才稱的上她的裝扮啊。哪像小涼涼這麼傻,明明長的象棉花糖,偏偏要學棺材臉的職業造型。嗯,下回帶小涼涼現場教育一下。

    「覺得如何?」KK沉聲問道。

    席千帆眉眼舒展:「不好意思……」

    「不用這麼快回答,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不好意思,我上個洗手間。」KK面不變色,維持一百零一號表情,斯然而去。

    盆花斜睨席千帆。

    席千帆挑了挑眉:「看什麼?我比你帥又不是一天兩天了。論氣質和美貌,我向來比你高一點點,論白癡和頭髮,我才比你短一點點……」

    盆花撥撥長卷,當他放屁,自顧說自己的:「聽說你碰到你的以身相許了?以前你說庸脂俗粉入不了你的俊目,後來有個連番考試救你,然後你想想反正都是庸脂俗粉挑個有恩於你的也不錯那個?」

    「恩哼。」席千帆懶懶哼哼,擺明不想多談。

    盆花可不想放過,這年頭男人比女人還三八:「那你準備怎樣個以身相許法?」

    「恩哼。」席千帆繼續哼哼。向來無習慣與別人探討自己的感情,當年也是一時好玩和他們說起許雅。且不說他無奪人所好的惡習,就算有,對象也不會是許雅。

    「你別在那哼哼,整個跟蒼蠅似的。快說快說!」裝傻者必有內情。

    席千帆唇角勾起一笑,引得附近無數早以盯著2大帥哥許久的MM滴下口水一盆。

    「不許。」他的答案。當年的話幸好沒有說的太死,誰能料到有這麼一日,真有人入了他的俊目,而且份量十足,誰都難以和她媲美,任何力量都無法將她連根拔起。

    取次花叢懶回顧,不緣修道只緣君。

    一想起她,席千帆臉上笑意更盛,緩緩展開,眉梢間都帶了柔和溫情。

    「嘔,不是我說你,你現在笑的真有夠淫蕩。」

    席千帆瞥了吐槽的盆花一眼,無聊的掃了四週一圈,早知道找他是這麼無聊的事情就不來了……跳入他眸中的一幕令他眸光一聚,隨即懶懶散開,移開了焦距。

    「國之將亡,必有妖孽。」幾乎是咬牙切齒吐了這句,然後在發現盆花的側目後移了話題,「就是這個KK搞的你生不如死?」

    被戳到痛處的盆花呱呱大叫:「還有一個叫關自在的小賊。」

    「那你當初又是怎的被她拐騙?」居然乖乖簽下了賣身契。

    完全明白了自己的愚笨的人低下了頭:「她說……這行……很刺激……」

    唉,現在的小孩就是貪玩。席千帆難得一歎,無聊的將目光投向了窗外,死不願再看一眼某個角落。

    「哎,小涼涼耶!」盆花忽然暴出驚呼,抓著席千帆的衣角狂拉,「快看快看!那邊!還有個男人!」

    不甘不願被他拉回頭看過去的席千帆眸光散散,在對準焦距的那刻,故作驚奇的瞪大了眼:「哎呀哎呀,帥哥哦!」

    盆花為之側目,這個天下第一自戀男向來少有喊其他人帥哥的。

    席千帆喊完淡淡掃了盆花一眼,目光又移回了窗外。

    有詭異!絕對有詭異!這樣的反應太詭異了!一項認知如閃電劃過盆花腦中:「你該不會是……不會的,應該不會的……」還沒出口便被他自己否定,怎麼可能,這自戀男眼光如此之高,又怎會為了微涼吃起閒雜人等的醋來。

    到底是會,還是不會呢?向來少根筋的盆花百思不得其解,煩惱的抓起頭發來。

    「我去打個招呼。」倒是有人坐不住了,霍然站起。

    「你現在還打籃球嗎?」

    「沒有。」微涼搖了搖頭,「沒場地,而且沒夥伴,我想我現在大概運球都不會了。師兄你還打嗎?」

    「每個星期會回學校打,然後看見那些學弟們,就會覺出自己的老來了。」言熾鏡片後的笑眼彎彎。

    「28是男人的黃金年齡啊。我很久沒回學校了,上次有次經過學校那邊,哇,可能是平時老男人看多了,覺得怎麼大學生會長的那麼嫩,呵呵。」

    「你在暗示我老嗎?」

    「我哪敢。」微涼抓著叉子笑,雖然和師兄已經有4年左右沒見面,可是聊起來好像還是一點都不生疏。

    「小涼涼∼」親暱的稱呼伴著擁住她肩膀的手,還有擠著她往裡坐的屁股,席千帆的出場很具有他的個人風格。

    微涼往裡坐的時候微微起了起身,不露痕跡的避開他的手。

    他卻又纏了上來,仿若她的肩上有吸力。

    再避開就會讓人覺得有問題了,微涼不再避,笑著給言熾介紹:「我表弟。」話音落的時候,摟著她的手明顯加大了勁道。

    她暗暗踩了他一腳。

    「哎呀,」席千帆卻叫了起來,「你幹嗎摸我摸的那麼用力。」

    她當場尷尬的不知如何是好。反而是言熾解了她的困境:「你表弟很可愛。」

    「謝謝。」但凡讚美詞語他一概接收,席千帆懶懶靠向椅背,不是很客氣的問,「這傢伙是誰?」

    「我是微涼的大學學長。」言熾依然優雅一笑。

    「哦。」隨便的應答表明不將他看在眼中,席千帆直接轉向微涼,「你不是該在家裡等我嗎?」

    微涼一口水嗆住,大咳了起來。席千帆雖然向來有些神神叨叨,卻從未在不熟的人面前如此的不講禮數。

    「你怎麼會在這?」咳定的她決定主動出擊,再讓他胡言亂語下去只怕她的名聲都沒了。

    「盆花約在這啊。」和她說話,他倒溫順的如條博美犬了。

    「什麼事情啊?」

    「哦,好像是找我拍電視劇。」人長的太帥也是種苦惱啊。

    「真的?很好啊!」微涼眼睛一亮。

    「你喜歡?」這倒是出了他的意料了。

    「偶像劇嗎?」他的外形不拍偶像劇可惜了。雖然她已經26歲了,雖然她不漂亮,可是電視夢還是會偷偷的做,總覺得那種嘗試各種人生的感覺會很美妙,演出各種自己的感覺會很神奇,所以即便自己不能拍,有朋友有這樣的機會,也會勁道很雀躍的。

    「好像是,叫什麼《明若曉溪》。」她真的喜歡嗎?

    「啊啊,我看過那個小說哎,我很喜歡的。」

    「真的很喜歡?」

    「是啊。」

    「很喜歡很喜歡?」

    「對啊。」

    「盆花在叫我,我過去了。」趕緊去收拾下差點搞全砸的殘局。

    「你說什麼!?」盆花王子驚異的睜大了細長的桃花眼,伸出就去探席千帆的額頭,「你不會是從小涼涼那回來感染了什麼病菌吧?」

    「你身上病菌比較多。」他拍開他的手,皮笑肉不笑。

    「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剛才說了什麼?」盆花說話的嘴圈的圓圓。帆少剛才居然說他對拍電視劇有興趣哎!他居然有興趣哎!

    「目前我還沒染上健忘症。」

    「不行不行我一定要阻止你!我們這麼多年兄弟我不能眼睜睜看你跳進煉獄來。」有他一個在下面已經很淒涼了,不需要再多一些來增加這悲壯感,「你現在看那個女人還正常,等你試鏡通過了,她就會騎在你頭上吃喝拉撒了!」他就是血淋淋的例子啊。

    「抱歉。」非常冷靜的女人聲音,「拉和撒這麼私隱的事情,我向來只喜歡在馬桶上做。」

    席千帆一把推開已經當場被抓包變成化石的盆花,笑靨如花:「王家姐姐,你的提議我很有興趣。」

    「明天試鏡。」KK依然面不改色,石板表情經久不衰,即便目的達到了。

    席千帆免費贈送她一個電力十足的微笑,迫不及待的便想與另一桌的某人分享這個消息,卻在一偏頭時楞住。

    空席。

    人面不知何處去,盆子依然笑空調。

    好累啊。

    微涼乾脆攤到了水泥球場上,方才只是打了一下下球而已,她就已經覺得全身骨頭都開始搖搖欲墜了。

    夏夜的球場躺起來一點都不清涼,依然還存著白日裡吸入的太陽熱氣。

    又熱又累……不過流汗的感覺還算不錯就是……

    微涼乾脆閉起了眼睛,任由帶些暖意的風掠過。多久了……有多久沒有這樣暢快的感覺,空調都快讓她忘了夏天的風是怎樣的溫柔了……好舒服……舒服的想睡在這了……

    言熾買水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她的挺屍狀,他笑了笑,蹲在她身邊,溫和的說:「起來,在這裡躺著會中暑的。」

    微涼睜開了眼,手一撐準備起來。可能是躺久了,頭忽然暈暈的,又搖晃著倒了下去。

    「果然是胖到不行了。」她自嘲的說了句,半起上身,準備再努力一把。

    「我拉你。」言熾將兩瓶水放在一旁的地上,伸出了手。

    面對著伸出面前的手掌,微涼心漏跳了一拍,還是伸手握了上去:「謝謝。」

    原本以為該有火花,該有觸電,該有心亂跳的……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沒有天雷勾動地火,沒有小鹿亂撞,甚至連臉紅都沒有。

    還以為七夕的時候碰見喜歡過的人會意味著什麼,原來喜歡過的「過」就已經表明了這只是過去式,那次見面的心跳與臉紅只是因為觸及了她的回憶,而不是代表著她的感情。

    「謝謝師兄。」起來後,微涼又道了聲謝,明白了自己對他是沒有非分之想的,微涼笑的更坦然了。

    言熾彎腰拿起水遞了一瓶給她,又去抱起了籃球,扶了扶眼鏡,提著水的手指了指前方:「去草地上坐坐吧,暑氣沒那麼重。」

    「好的,師兄你怎麼車裡都有放籃球哦,癡迷啊!」微涼邊走邊隨便找著話題。

    「每個星期都會過來打,所以就放了一個。」言熾隨手很熟練的運了運球,隨手拋給了微涼。

    微涼接的有些狼狽。

    「你手生了不少。」

    「呵呵,幾年沒碰了就這樣。」以為有些東西是一輩子的,原來左不過幾年而已。

    「還好啊,起碼方纔還會空中接力。」言熾笑著瞥了一眼過來,「坐吧。」

    微涼坐到了草地上,擺了擺手:「運氣而已。」她也不知道隨便跳跳隨便點點就真的把球點進去了。

    天上是新月。清光灑下來把校園點綴的如有些透明流質在流動一般。不遠的地方是教學樓,因是假期,所以不是燈火通明。

    「微涼。」言熾似看見了什麼,輕笑著出聲。

    「唔?」微涼偏過了頭。

    「你……」他說了一個字,微笑著轉回了頭,深邃的眼對上她的圓眸,「以前喜歡我,是不是?」

    怎麼覺得有鑼重重的敲了一記,發成嗡的響聲,至使她頭腦停頓了一刻。微涼呆了呆,又連忙笑了出來:「是啊。」雖然有些不好意思,卻還是承認了。對於已經過去的事,人都會比較寬容吧……

    「那現在呢?」

    「啊……現、現在啊……」他、他、他為什麼要問這樣的問題啊……

    「是啊,現在如果我讓你做我女朋友,你做不做?」言熾似乎沒看見她的不知所措,嘴角的笑加深,又加問了一句。

    「怎麼可能!」微涼瞪大了眼,「師兄你又不喜歡我,怎麼會要我做你女朋友。」

    「呵。微涼,應該說你對不喜歡你的人敏感,卻察覺不出喜歡你的人呢,還是說你乾脆直接將所有的人都看做不可能喜歡你的呢?」言熾扶了扶眼鏡,淡然的問道,「你有沒想過,也許當年我也是喜歡你的,如果當年你就告訴我你喜歡我,我們現在會是怎樣?」

    「師兄的感情碰到問題了?」精神受刺激跑來這和她說些有的沒有的?

    「並不是女人才害怕付出之後的傷害,男人也會對感情沒有把握。」

    「什麼……意思?你還是我?」總覺得師兄的話似乎在指什麼。

    「不明白?」言熾揚了揚眉。

    「不明白。」微涼很老實的搖了搖頭。他的話,好像在提醒她什麼。

    言熾側頭笑了笑,含笑的眸子若有所指的看了看草地不遠的圍牆外的黑影:「不明白也好。」別人的情事終是別人的,他干涉的過多反而會亂了他們的步調。

    微涼不解的笑了笑,終沒有問下去,感情方面的理論,她遲鈍些也好,不敏感便會少了許多傷害,是這樣沒錯吧?

    「嘩!有牽手哦!」盆花很優雅的蹲在地上,甩了甩他的長卷髮,小聲吶喊道,「涼涼上!上!趁這個機會再暈一次就可以投懷送抱啦!……呀呀呀,怎麼不暈呢?……笨涼涼!……帆少,那個男人是誰啊?」

    席千帆懶懶靠在圍牆的鐵欄上,半側過頭看了一眼慢慢走出水泥球場的兩抹身影,下了個定義:「野男人。」

    「不會啊!一看就屬於精英階層,斯文有理,溫文儒雅……」奇怪,他向來不誇男人的,今天怎麼忽然有了興致,「而且很有眼光……哎呀哎呀,他們到草地上坐下了,嘿嘿嘿嘿,莫非是嫌水泥球場打起滾來太硬了?……你做什麼!不要拉我領子!嚴重抗議把我當垃圾袋拉!……」

    被當垃圾拉過大街小巷終於安頓在某個垃圾桶裡的盆花頂著香蕉皮很不怕死的對一旁靠著牆頹頹低下頭點煙的席千帆進言:「帆少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想什麼?」席千帆挑眉向他,徐徐吐出口煙霧。

    盆花從垃圾桶裡爬了出來:「你肯定在哀悼你要換導盲犬了。」一定是這樣的,絕對是這樣的,不然沒其他理由讓向來只愛嬉皮笑臉的帆少露出現在這麼深沉的表情。

    「安啦安啦,大不了這段過度時間兄弟我給你導盲。」他很阿莎力的拍拍胸,自我感覺很好,「其實涼涼有男人而且他們是那麼的豺狼女豹,哦不是,郎才女貌,我們做兄弟的應該替她開心,特別是你,跟她那麼好更應該祝賀她一下。」

    祝賀?席千帆丹鳳眼角一挑,皮皮扯開了一個懶懶的笑:「是應該祝賀一下。」

    他從褲袋中摸出手機,打開翻蓋,撥號,舉起到耳邊,在電話接通的那一刻:「涼涼∼你在哪裡∼」

    光當,盆花直接暈翻。有人用這麼哀怨的聲音祝賀的嗎?

    「恩……又迷路了……」

    唔唔唔唔,想伸張爭議的某人被消聲中。

    「盆花啊,他丟下我不知道哪裡去了……」

    咚,要伸冤的某人被踢回垃圾桶中。

    「這裡啊,有路牌……岳帥裡……離你不遠啊?……那我在這等你。」

    啪,手機合上。

    盆花奮力從垃圾桶中爬出:「你這是棒打鴛鴦。」

    「如果是鴛鴦,我怎麼也打不了。」席千帆冷冷懶懶的口氣。

    「你……不是吧……帆少……」盆花吃驚的張大了嘴,席千帆的表情,席千帆的口氣都在說明著一件事,一件他向來不以為會發生的事,一件在眼高於頂的帆少身上不該會發生的事情,「我還以為你這輩子不會喜歡別人……至少……不會是涼涼……」那西塞斯會愛上的應該只是自己的幻影而已,而不是一個和自己完全不同的形體吧?

    「我原本也不以為。」他的笑雖苦也甜蜜。就是因為認定了自己不會喜歡她,所以才會太過放心的接近而丟了心吧。

    片刻後的小巷,少了個被踢進垃圾堆的男人,多了個份量十足的女人。

    「我還是很奇怪安然怎麼會扔下你。」微涼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說男人靠不住。」被睨了一眼的人這才發現把自己都罵進去了,忙改口,「所以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可憐的盆花,兄弟就是拿來利用的,你就犧牲一把吧。

    「不會啊……以前……」好像盆花他們都會送他回家的。

    「涼涼!」席千帆一把握住微涼的肩膀,打斷她的思考。

    心被他熱力十足的手心燙的重重一跳,微涼一震,忙後退了一步:「什麼?」前晚後有什麼就開始不一樣了,她似乎開始不能坦然面對他的碰觸,方才在茶館裡也是。她轉回身向前默默走著掩飾自己的慌亂。鎮定,鎮定,呂微涼你不要又草木皆兵,有時候喜歡一個人就是自己瞎想想來的。

    他沒有再拉住她,站在她身後用走過路過不用錯過的語調揚聲道:「小涼涼,你走的那麼快會損失很大哦,明天古今中外第一帥哥就要去試鏡了哦,以後就不是想看就看的到了哦,你真的不要看嗎?看啦看啦,看一眼啦∼大不了給你打個八折啦!啊?還不要看,那白看好了……最多我倒貼嘛……不要這麼不給面子呀,我還要出去混的,江湖上名聲敗壞了就不好了呀……」

    微涼被他耍寶的語調逗的笑出了聲,轉過身,定定的立著,看離她十米左右的他,街道旁是濃密的樹和微弱的燈。

    「明天……試鏡?」

    「是啊。」他雙手插袋,輕鬆的笑著瞇了瞇丹鳳眼。

    「明若曉溪?」

    「是啊。」

    「你試誰的鏡?」

    咦,這個倒沒研究過。「你喜歡哪個?」

    微涼仰頭想了想:「東浩男吧。」

    「為什麼?」

    「即便沒有機會,他還是喜歡著曉溪,而且就算知道自己沒有機會,也會勇敢的把自己的喜歡說出來。」現代人已經自私到連告白被拒的傷害都害怕了,這樣的勇敢也不是每個人都做的到的,「而且喜歡他的人少一些,沒人和我爭。」

    這個才是最重要的理由吧。

    「你啊?」微涼失笑,「不像啊。浩男的孩子氣是隱藏在他的易怒下的,他有種特殊爆發力。」而千帆的孩子氣是用來遮掩他的世故。他並不是職業演員,不本色演出只怕很難入戲。

    席千帆不以為意垂頭笑了笑,抬起臉,半玩笑半認真的口氣:「小涼涼,我們打個賭吧,如果我試鏡東浩男成功了,我們就交往。」

    「咦?」

    有風吹過,帶起了她的發,迷了她的眼,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這是人煙稀少的街道。

    樹披下濃密的影。他背著光,她掠開了發還是看不清他的表情。

    有重重的心跳聲,像籃球一下一下的砸在了地面。

    他和她,隔著十米的距離,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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