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就由你先生先開始吧。」
就像先前清江所說的,警察似乎打算個別問話。
勝之和警察一起出去時,響起很激動地「啊」一聲。只見松崎拿著拼圖板站著,腳邊散落一地的拼圖碎片。
「因放在這裡可能不太好,而想換個地方」
松崎蹲下開始撿拾東西,水穗則站著幫他。由雖然還保有一點圖形,但『馬莎.庫斯』之畫幾乎全散了。
「因為只剩一小部份了,精神就稍微放鬆起來。如今又得從頭開始了真是可惜。」
肥短的指頭拾起碎片,松崎小聲地喃喃說道。
「是拼圖也。」
警察低頭看著說道。「現場也像這樣散了一地,是幅叫『威猛的雄獅』的拼圖,這似乎是宗彥先生的興趣。」
「昨天也在這個房間玩拼圖。」
勝之補充說道。「喝了酒而更投入了。連我們自己都覺得話題如天馬行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由鈴枝那,水穗知道昨天吃完晚飯後,宗彥和勝之他們來這個房間喝酒,宗彥玩拼圖,勝之等在一旁湊熱鬧。
「去宗彥先生的房間看過了,那裡也有拼了一大半,叫『掉落中的雨滴』的拼圖。」
接著,警察對著勝之催促道,「走吧。」勝之輕輕點頭後離開接待室。
之後每個人陸續被傳喚,最後一個被叫去說明狀況的是水穗。地點是餐廳的一角。
和水穗談話的是兩名警察,一名是之前見過、胖嘟嘟的山岸刑事,另一名是給人做事踏實印象的野上。山岸已超過四十歲,野上看起來大約是三十歲前後。兩人都是一臉嚴肅。
「昨天,你是什麼時候回房的?」
山岸問道。是低沉、予人壓迫感的聲音。
「我想超過十一點了。」
「一個人?」
「不,和佳織一起。」
山岸點頭。這部份應該已從佳織那聽說了。
「之後一直待在房裡嗎?」
「不,我和佳織聊天聊到十一點半左右,送她回房後,洗澡睡覺。」
「其間,有醒來嗎?」
「有。」
對於水穗的回答,刑事頓時兩眼一閃。
「幾點?」山岸問道。
「雖不知正確的時間,讀了一會書後再出去,由冰箱拿了瓶啤酒,回來時看到時鐘指著三點。」
「醒來時,有聽到任何聲音嗎?」
「沒有,一點都沒有。總覺得會醒來,是因暖氣太強了。」
水穗仔細想過後,才謹慎地說出。
「原來如此,確實是相當暖活。」
山岸看了看室內。「下樓拿啤酒時,有沒有不尋常之處?譬如有聽到什麼,看到什麼,碰到誰等。」
「起來後打開窗戶時,有件令我耿耿於懷的事。」
水穗將看到宗彥的房間亮著的事告訴刑事。他們的身體更向前傾了。
「燈亮了多久呢?」
「這個嘛大概十幾秒吧。」
「有看到人影嗎?」
「沒看到。」
「之後到再睡覺期間,有聽到任何聲響嗎?」
「很遺憾,沒有。——因為我是睡在南側的房間。」
似乎能瞭解水穗話中的含意,山岸點頭說道。
「原來如此,事件發生地點是北側的地下室,相隔距離可說是最遠的。」
旁邊的野上邊做筆記邊點著頭。
「另外,昨夜十一點回房前,宗彥在哪裡?做什麼事呢?」
水穗以指觸碰嘴唇,回想昨夜的情景。
「在接待室吧。」
刑事點頭。
「你知道宗彥那麼晚了還打算到視聽室去這件事嗎?」
「不,不知道。」
「有這種習慣嗎?」
「這也不曉得。」
水穗無言地搖頭回答。接著她回看刑事。
「其他人——例如叔父他們,在做什麼呢?」
反過來被質問,刑事稍微猶豫後才說道。
「睡覺前一兩個小時會到地下室聽古典音樂,這個習慣是其他眾人都知道的。只是,大家都說昨晚宗彥應該沒有那個心情去視聽室才對。離開接待室後,有幾個人目擊他是直接回房的。」
「那麼伯父是等到大家都睡著之後,才離開房間到視聽室去的羅?」
「或許就是這樣,剛剛你說的——午夜三點前一些的時候,宗彥房內的燈亮了一會,或許他就是那時出去的吧。」
水穗回想當時的情景,若真是如此,那自己再早一點下樓拿啤酒的話,或許事情的結果會不一樣——
想到這時,山岸像是故意的輕咳一聲。
「你似乎已經有一年半的時間沒來這個家了,是出國去了?」
「是的。」
水穗點頭。「去了澳洲一年,最近才回來。先父友人的公司的對面有間商社,我就是在那上班,正在學習做個上班族。」
「原來如此,最近的女性真是活躍呢——這麼說,來這以前都沒和眾人有來往羅?」
「也不完全是這樣,常常和佳織通信聯絡,因而知道彼此的近況。」
「和宗彥一年半不見了,再見時聊些什麼呢?」
「很無趣的事。都是些結婚了沒呀之類的話題,我也只是禮貌地回覆幾句而已。伯父自己也不像是真的有興趣。」
「對宗彥的印象如何呢?和以前比起來,有沒有什麼改變?」
「這」
水穗斜著頭。「不知道,並沒有特別去注意。」
「三田理惠子——就是死在宗彥身旁的女人,和她交情如何呢?」
「昨天是第一次見面。只是禮貌性介紹一下,連交談都還沒有過。」
是這樣啊,山岸點頭。
「另外,對於這次的事件,有沒有什麼線索?譬如,」
他放在卓上的雙手,不停地相互摩擦著。
「有人對宗彥有很深的恨意呀,或是有人覺得宗彥的存在是個阻礙,有類似這樣的人存在嗎?」
「對伯父」
瞬間,水穗腦海裡浮現某人的身影。而山岸像是感受到她的異樣般,身體稍微往前傾。
「有嗎?」
但水穗搖頭否定。
「不,完全想不出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刑事就保持那樣的姿勢,注視她白皙的臉龐。隨後重重地坐回沙發。
「你真是冷靜呀。青江沒錯吧,那個年輕人也是相當的沉著,幾乎是異常的冷靜。」
水穗不知道要說些什麼,索性保持沉默。
「說實在的,不只是你,每個人都有點太過冷靜的樣子。當然啦,對於宗彥的死,是感到悲傷的吧?」
水穗看著刑事,刑事也回看她,似乎在期待她的某種反應。
「當然,大家都很悲傷,打從心底的。」
水穗以毫無高低起伏的聲調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