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之門 下卷 第二章
    香港20O0年2月l日

    李漢用了整整兩個晚上的時間,才破解掉「漢斯」的密鑰,打開了自己那台電腦。為保險起見,他重新拷貝了一套工作硬件,看著監視屏上顯示出一切都已恢復正常,他竟沒覺察到自己笑了。

    別的什麼都不要想,他對自己說,現在該去找那個德國佬算帳了。他移動鼠標器,先到布魯塞爾,使自己成為「FB」(統一歐洲)中心系統的超級用戶後,才開始了他在歐洲的漫遊。他接連去了幾處曾和「漢斯」相遇的地方,都沒碰上那傢伙。或許今天「漢斯」不在機上?他決定再去一兩處,如果還找不到,他就關機。他想既然「漢斯」總是對核武器有興趣,那他就該到這些地方去找。他先到了美軍駐西班牙羅塔的海軍基地;沒有;又到空軍基地,也沒有。還會在哪兒呢?他突然想到快把整個歐洲轉遍了,卻忘了諾大一個俄羅斯。

    對,到俄羅斯去找「他」。

    從「FB」進入俄羅斯國防部的主機系統並不困難,他只用歐洲大廈的口令註冊後就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他從伏爾加格勒到葉卡捷琳堡再到尼古拉耶夫斯克,在西伯利亞兜了一大圈後又回到伏爾加河畔的薩馬拉,一無所獲。正準備關機時,他的眼睛忽地睜大了:

    他看見了「他」。

    在那兒,在薩馬拉。他發現「他」正試圖與一家顯然是軍事禁區的系統聯機。

    這裡不是民用網絡系統,你無權進入巴格拉米揚元帥申請聯機同意聯機。口令:

    奧斯特裡茨口令錯誤,請再試一次博羅季諾歡迎進入薩馬拉基地計算機中心薩馬拉基地的大門敞開了,「他」走了進去。

    像那天看著「他」刪除國際刑警組織的秘密檔案時一樣,李漢再次吃驚得說不出話來,「他」怎麼會想到該用將近二百年前一位俄軍元帥的名字註冊?當然,能猜到那位元帥,再猜博羅季諾就不難了,因為那位元帥就在這次戰役中陣亡。他屏住呼吸注視著「漢斯」的一舉一動。他發現「他」像施展魔法的巫師似的,正在用一連串的複雜口令,試圖遙控操縱一枚安裝在MAZ一593輪式機動發射車上的SS一23中遠程彈道導彈。從屏幕上顯示出的數據看,「他」的所有指令都被迅速準確地執行了,天哪,再有一步,這傢伙就能讓那枚導彈發射出去!

    李漢差點減起來。

    「漢斯」卻沒再邁出下—步,「他」讓那校導彈又回復到了原狀。看來「他」只是想檢驗一下自己是否有這種遙控能力。而他確實有。李漢暗暗驚異又暗暗佩服,這傢伙了不得,是個魔鬼。

    李漢正在揣測著「他」這麼幹的目的,「他」已經從薩馬拉退了出來;像個在密林中突然嗅到了異昧的野獸,猛地回過頭,把目光投向了李漢,李漢並不躲開,站在原地沉沉地看著「他」。

    「他」認出了李漢。

    先生,還想再來一回死機遊戲嗎這該死的傢伙!還在為「他」那一手得意呢。

    今天沒空,改日奉陪我將恭侯先生大駕這是白手套,請擦亮你的劍關機後,李漢在電腦前靜默了一會兒,一種說不清的情緒又慢慢地圍攏了上來。這時他才發現電話鈴已經整整兩天沒響了。他望著啞了的電話機出神。也許它馬上就會響起來。他想。可是沒有。沒有就沒有吧,他在心裡勸自己。他發現他其實一直在等著它響。

    後來它終於響了,他忙不迭地撲過去抄起話筒時,聽到卻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儘管他馬上聽出是維雄打來的,他的語氣裡還是沒能掩蓋住剎那的失望:

    「怎麼是你,維雄?」

    「不是我還會是誰?」維雄在那邊覺得奇怪。

    「哦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沒想到你會來電話。」

    「我打電話,一來想知道你現在的情況,二來告訴你最近別跟我聯繫。」

    「明天出海,緊急任務,正在連夜準備是不是?」

    「咦,你怎麼知道?」

    「我也去。」

    今天他一進辦公室,代理參謀長就把司令部全體人員召到一起,從中挑選出幾名既會英語又懂日語的參謀,要他們立刻做好準備,隨海軍的一支特遣艦隊到新加坡海峽去執行緊急任務。李漢開始並不在被選中之列,因為他不懂日語,但在他的極力懇求下,代理參謀長最終還是批准了他。

    只有他自己知道為什麼他要在這種時候到波濤險惡的大海上去。

    他的請求被批准後,第一個想到要告訴的就是她。他真希望她能在這個時候打電話來,而他卻用一種冷淡的口氣告訴她;

    不要再打電話,我要到海上去了。

    這時,如果她能一下子就洞穿他的這種造作出來的冷淡,在電話裡對他說:

    先別走,等著我……

    但是,不。你這個沒出息的傢伙!他在心裡罵開了自己。

    「怎麼樣,心情好些了嗎?」維雄問道。

    「你跟我說話別用一種關懷的語氣好不好?」

    「那我該怎麼說?你小子還拔不出來嗎?」

    「就這麼說。告訴你,我已經要求哪條艦都不去,就上你那條艦。」

    「那太好了,我這就預備二鍋頭伺候。」

    「說真的,今天不想別的,就想酒……」

    卡利亞里2OO0年2月1日

    羅梅洛親自駕駛的OH一6「印第安小種馬」直升機飛臨卡利亞里港上空時,他看見自己的那架水上飛機已降落在二號碼頭西側的水面上。距它不遠的地方,漂泊著另一架水上飛機,想必那就是梅林根用來接貨的飛機了。

    羅梅洛輕巧地把「印第安小沖馬」降落在集裝箱貨櫃場的一小片空地上,沒有馬上關掉發動機,而是透過風擋玻璃向外觀察。他看到他所熟悉的穿黑色皮衣的人已經就位,又看到幾個穿風衣和夾克衫的人空手向他這邊走來,才放心地關閉了發動機。

    羅梅洛不慌不忙地跨出駕駛艙,穿風衣和夾克衫的人走到了他的跟前,為首的是塞勒爾。

    「梅林根先生呢?」羅悔洛問。

    「我就是。」塞勒爾答。

    「不,你不是。我還沒有老眼昏花到連人都認不出來。」

    「你怎麼認為我不是梅林根?」

    「這很簡單,我見過他。」

    塞勒爾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如果梅林根先生連這點誠意都沒有,生意恐怕就很難做了。」羅梅洛瞟著塞勒爾身旁那位戴一副太陽鏡能罩住半張臉的人說。

    「好吧,我是。」那人開口了。

    「我知道是你,梅林根先生。」

    「可我沒見過你。」

    「你是沒見過,因為我們那次見面的場合非常特殊,你也許記不得了,二十天前,在『撒哈拉王子』號遊艇上……」

    「我不記得那天見過你。」

    「沒關係,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宗生意得由我們兩人直接來做。對嗎,梅林根先生?」

    「不錯,羅梅洛先生,現在可以看看你的貨了。」

    羅梅洛稍稍向身後偏了下頭,立刻有一群穿黑色皮衣的人把兩隻長條木箱拾上前來。拆封,開鎖,啟蓋,一連串熟練又麻利的動作後,那兩個帶U.S.A字樣的黑傢伙跳進了梅林根的視線。

    羅梅洛用目光詢問著梅林根。

    梅林根毫無表示。

    塞勒爾揮了下手,一直站在他身後的兩個人,便各自從懷裡掏出袖珍檢測儀一類的玩藝兒,走到長條木箱前忙活起來。顯然,這是兩名專業人員。

    —這段時間裡,梅林根始終不發一語。直到那兩個檢查核彈的人用手勢作出OK的字樣,他才轉過頭來對羅梅洛說:

    「你可以驗我的貨了。」

    他微微抬了一下眼梢,幾口沉甸甸的大皮箱,出現在羅梅洛的眼前。箱蓋開處,儘是lOO面額一張的美元現鈔。

    「就這些?」羅梅格的口氣裡帶著疑問。

    「八百萬現鈔。這裡還有一張四千萬的轉帳支票,把你的銀行帳號填上去就行了。」梅林根把支票在手上晃了一下,遞給羅梅洛。

    羅梅洛不接支票,望著梅林根說:「還差四千二百萬。」

    「你已經從艾哈德那裡拿到它了。」

    「那是艾哈德墊付的,不是你的錢。」

    「都一樣。你得到九千萬就已經夠多的了,羅梅洛先生。」

    羅梅洛沉下臉來盯著梅林根,他發現梅林根的臉色比他還陰。兩人對視了許久,還是羅梅洛先開了口:

    「好吧,我知足了。」

    他從梅林根手裡接過支票,依照老習慣看都不看就揣了起來。然後,他又向他周圍那些穿皮衣的人揮了下手,眾人便拾起裝滿美元的皮箱,簇擁著他阿「印第安小種馬」直升機走去。

    就在他快要走到的時候,梅林根的聲音再次在他身後響起:

    「羅梅洛先生,還有一樣禮物忘了給你。」

    羅梅洛收住步子,但沒有回頭,冷冷地問道:「是子彈吧?」

    梅林根的聲音:「不,是另一樣東西。」

    羅梅洛緩緩轉過身來,他那張飽經滄桑天塌下來都面不改色的臉上,露出了吃驚的神情,因為不知何時——

    梅林根和他的手下全都帶上了防毒面具。

    羅梅洛以一種通常是小伙子才會有的快速反應和敏捷動作,飛一樣地撲向「印第安種小馬」。但還是晚了,在他的手還沒夠到直升機的駕駛艙門之前,梅林根他們的手已經扣晌了槍榴彈的扳機…….。

    只不過零點幾秒的時間,起碼有二十枚速效毒氣彈在集裝箱貨櫃場中央的那一小片空地上爆炸了。

    嗆人的煙霧追了上來,羅梅洛感到喉頭一陣痙攣,他死命地屏住呼吸,一把拽開駕駛艙門,躥進了直升機。

    「印第安種小馬」的發動機像頭受傷的獅子一樣低吼了起來,旋翼也開始轉動,扇起的颮風把黃色的毒霧向四處吹散。緊接著,直升機吃力地拔離了地面,搖搖晃晃向海上飛去。

    梅林根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架「印第安種小馬」,只見它忽高忽低地在海上飛了幾秒鐘,突然又調轉機頭,朝停靠在碼頭邊那架裝著核彈的水上飛機撲過來,還沒等梅林根明白是怎麼回事,從直升機底部的榴彈發射器中噴出一束火焰,隨後是一連串的閃光,一連串的爆炸……完了,一切都完了,梅林根以為接下來將看到的是一個或者兩個比太陽還亮的大火球,接著是一朵或者兩朵比龍捲風還高的蘑菇雲……他閉上眼睛,等待末日的來臨。但他很快又把眼睛睜開,他發現最可怕的事情並沒有發生,末日也沒有到來。在那陣恐怖的閃光和爆炸之後發生的唯一事情,是那架水上飛機連同兩枚核彈都不見了,沉進了第勒尼安的海底!

    那架「印第安種小馬」還在天上飛,只是飛得更加不穩,上下起伏得更厲害。現在,它又向梅林根他們這邊飛過來,越飛越近……梅林根周圍的人開始騷動……塞勒爾甚至舉起了手中的榴彈步槍……

    「不必了,那老傢伙完了。」

    梅林根說著按下了塞勒爾的槍管。這時,「印第安種小馬」已經中止了搖擺,在半空中停了一下,就像是在行告別演出的謝幕札。行過禮後,演出結束了,它便一頭扎進了潮聲嘩嘩如掌聲四起的大海!

    一聲石破天驚的巨響,一股騰空而起的水柱,似乎整個大海都動了起來,亂紛紛的水珠甚至拍濺到了梅林根的臉上。

    真是一幕精彩絕倫的演出,巴克想。他把鹹澀的海水從臉上抹去時,又從梅林根回到了巴克。

    「這老頭是好樣的。」

    始終在一旁動手不動口的洛倫佐湊進巴克說道。

    「還有你的『新燒炭黨人』。」

    洛倫佐咧嘴一笑,「瞧,我把誰給你帶來了?」

    不用瞧,巴克知道肯定是她。薇拉·瑪特維耶娃。但他眼下還顧不上她。他需要想的是,到手的核彈又沒了,他拿什麼去實現他的「拯救計劃」?

    橫濱一馬尼拉航線2OOO年2月1日

    夜的大海總是使淺沼宏感到恐怖。這感覺是小時候父親帶他到伊勢灣的夜海裡游泳時產生的。

    當時他憋了口氣沉進水下,透過水鏡看到如墨的海水中有無數閃光的亮點迎面朝他撲來,嚇得他大叫一聲躥出水面,沒命地朝岸上游去。事後不管父親怎樣向他解釋說那是海裡的浮游生物體在發光。都無法消除他對海魔眼睛的恐懼。這恐懼直到已成為海上自衛隊少校的他,今天站在「津輕丸」號貨輪的甲板上時,仍然無法擺脫。

    船隊是昨天傍晚從橫須賀港啟碇的。出航的場面刻意安排得轟轟烈烈,不亞於一支龐大艦隊的出征。許多國家駐東京的新聞機構,都派出記者到現場采寫和拍攝這一場面。船隊剛剛開出相模灘,淺沼就從船上的電視裡看到了有關他們出航的報道。他甚至還從中發現了他在碼頭上與雅子接吻的鏡頭,那個不知名的好事記者一直把鏡頭對準他和雅子,連雅子一邊與他接吻,一邊用手輕輕撫弄他耳垂的細節都沒放過。雅子這時大概也正和他一樣在看電視吧?他想,不知她看了會是什麼反應?她肯定會尖叫起來,然後兩手捂在臉上。她就愛這樣。

    當時他最後一個跳上船。一上船,汽笛就拉晌了,整個港灣裡一片汽笛聲,聽著讓人不知為什麼想掉淚。雅子已經在掉淚了,他是伏在船欄上用望遠鏡看見雅子掉淚的。在徐徐離港遠去的「津輕丸」上,他就這麼一直用望遠鏡看著在夕陽下臉上閃著淚光的雅子,直到再看不見。

    雅子是個好姑娘。現今的日本已經很難找到像她這樣的姑娘了,特別是東京。她和當今殿下的太子妃同名,也和太子妃一樣氣質優雅,但卻比太子妃更漂亮。起碼淺沼是這樣認為。她唯一比太子妃缺少的是身份,這沒什麼,淺沼想,我也不是皇太子。有時連他都感到奇怪,這個被日本首富堤義明的外孫要死要活的追了一年半的女孩子,怎麼會絲毫都不動心卻偏偏喜歡上了像他這樣一個外表上看去只有兩道濃眉其它都不顯眼的男人?也許正因為這份奇怪,他除了接吻之外始終沒有勇氣再向她要求什麼。儘管他知道只要他提出來,她不會拒絕的,可他們已經認識半年多了,他總是在最後的時刻停止越線。她太純美了,使他不忍心過早地毀壞了她。他想把這種「毀壞」留到他們結婚那天。在半年前的一個黃昏他牽著條拳師犬嚇壞了她之前,他從未想到過要與哪個認識的女孩子結婚。他和她們中的一些人有過那種關係,甚至在一起同居,就是沒想過要結婚。直到遇上了雅子。他永遠無法把自己愛她愛到什麼程度對她和盤托出:那就是為了更久地讓她保有這份純美,實在長夜難捱時,他寧肯去找個妓女一夜風流!連淺沼自己都沒有完全意識到,他對雅子的這份情感,已經超出了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依戀,而變成了一種精神的寄托。在他看來,雅子就是純潔,就是美。而他和他身後的世界,則是醜陋和陰暗,還有虛偽和欺騙。政治,戰爭,商業,無不如此。儘管作為男人,身處權力中心或握有權柄,也會使他感到興奮,刺激甚至榮耀,但他仍然能覺出其中的醜陋。一種他擺脫不了又不願認同的醜陋。所以他需要雅子。對他來說,雅子是一種拯救。在雅子代表的美面前,他覺得他代表丑。連他為了不破壞雅子的美去找妓女洩慾都是一種丑。

    這個世界美總是少而又少,所以珍貴;丑大量存在,所以一錢不值。

    信馬由韁的胡思亂想,使淺沼暫時忘卻了夜海的恐怖。他在船尾遙望著東京的方向,在心裡默默念道:

    雅子,你懂我的這份情愫嗎?

    夜的大海深不可測。

    吉爾吉特200O年2月1日

    納林德爾·拉奧中校把自己關在帳篷裡悶了一天。他顛過來倒過去地反覆放看著一盒錄像帶,是今天一早軍長普拉卡希中將特意派人送來的。據選錄像帶的上尉說,這是一名戰地記者在罕薩城外冒死拍下的戰場鏡頭,真實地記錄了罕薩爭奪戰中,一支中國直升機部隊從向印軍坦克營發起進攻到結束戰鬥的全過程。

    這正是拉奧親眼目睹的那場戰鬥,攝像機鏡頭並沒有給他帶來什麼新鮮東西。所不同的是他當時看到的一切都轉瞬即逝了,而現在他卻可以把全部戰鬥經過一遍遍回放,反覆品味。

    最讓他感興趣的只有一樣,那是他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不可能特別留心到的——O75號超羚羊直升機,這是那支中國直升機戰鬥群中的頭羊。它在鏡頭中的多次出現引起了拉奧的注意,慢速回放了好幾次,他才隱約看出風擋玻璃後面那張臉:是個年齡與他相仿的漢子。定格細看,軍銜也與他相當,中校。

    大概是個和我一樣的角色,拉奧想。

    不同的是,這位中國中校把軍銜醒目地噴徐在了自己的飛機上:=星星=使其成為一種特殊標誌,既可以讓自己的部下一目瞭然,又可能使自己的對手有了集火攻擊的靶子。他不可能不懂這一點,但看來他並不在乎。

    拉奧產生了想和這個人較量一番的強烈慾望。

    到目前為止,他的19O營是印度陸軍第32軍中唯一沒被中國人真正挫敗過的部隊。

    他想把這個記錄保持下去,並且要讓那位中國中校嘗嘗被印度人挫敗的滋味。

    這時候莎伯楠打來了電話。她先讓兩個女兒輪流衝著他嚷叫了半天,才又拿過電話對他說,那個日子過去好幾天了,月經還是投來,恐怕真的又有了。雖然還不能確定,但她已感覺與前兩次懷吉娜和吉米娜時很不一樣。她對他說她有一種預感,這次會是個男孩。

    「要是這樣,我們就真的會有個小拉奧了。」她說。

    「親愛的,這太好了,這消息太好了。我一會兒就把全營官兵集合起來宣佈這件事,讓他們和我一起為我們的小拉奧歡呼!」

    「納林德爾,你想要我的命是不是?哪有人會把部隊集合起來宣佈妻子懷孕的事!再說,也不一定呢。」

    「怎麼不一定?我認為一定!」

    放下電話,他把錄像機也關上了。他要在這個夜晚什麼都不去想,既不想那個中國中校,也不願那場漸漸臨近的惡仗。

    只想他的兒子,還有九個月才會來到這個世界的小拉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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