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可夫元帥戰爭回憶錄 第三篇 在主要方向上 第三章 維斯瓦河奧得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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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月12日,最高統帥部大本營簽署了任命蘇聯元帥I·H·朱可夫為白俄羅斯第1方面軍司令員的命令。同一命令還任命蘇聯元帥H·H·羅科索夫斯基為白俄斯第2方面軍司令員。

    11月19日,H·H·羅科索夫斯基與方面軍司令部和指揮機關的領導人員告了別,方面軍由I·H·朱可夫接收過來。

    I·H·朱可夫一上任,就積極准備新的進攻。他首先來到馬格努捨夫和普瓦維登陸場,就地了解了方面軍主力部隊轉入進攻的條件和能力。

    這時,部隊、技術裝備、武器、彈藥正源源不斷地運往馬格努捨夫登陸場。各野戰移動醫院已經在登陸場上鋪開,維斯瓦河上建立了渡口,而且在不斷地擴大。進攻前,在馬格努捨夫登陸場上集中了23個師和5348門火炮。突破地段每公裡正面的火炮密度達282門。劃分給近衛第8集團軍的突破地帶正面為7公裡。

    毫無疑問,所有這一切,要求方面軍和集團軍的後勤機關作出巨大的努力。他們必須在指定的時間內將數萬噸各種物資運到登陸場。

    12月,維斯瓦河上開始出現流冰。這給集團軍各部隊、尤其是工程兵部隊帶來很多麻煩。不僅水面上高速浮動的冰塊威脅著橋梁的安全,而且冰塊還沉在水下面幾乎貼近河底流動,這使維斯瓦河變得險惡。由於冰塊不斷地撞在椿橋墩上,於是形成了看不見的堰堤。這樣一來,水流的速度和推力也就迅速增加。河水沖刷著河岸和橋墩附近的河底。於是,不得不動員全部工程兵和道路部隊去保護橋梁。每座橋都配備了3個爆破連和1個道路營,還成立了搶修小隊。各渡口的指揮員管轄著多輛汽車、拖拉機和1個120毫米迫擊炮連,以便炸毀大塊的流冰。

    人們在橋上不分晝夜地工作,終於戰勝了流冰,保住了各渡口,使各種車輛源源不斷地通過。

    從馬格努捨夫登陸場准備實施的如此密集的突擊有其特定的特點。大量部隊(幾個諸兵種合成集團軍及坦克集團軍)的供給,都完成取決於渡口、轉運站、鐵路、在維斯瓦河上架設橋梁以及修復鐵路線路等。而所有這一切都對方面軍和集團軍的後勤部門提出了一大堆極為復雜的問題,有些甚至帶有政治性的問題,因為紅軍目前是在友好的波蘭領土上作戰。

    方面軍後勤部門和鐵道兵各有各的困難,而進攻的組織,實施戰斗行動的邏輯,有時卻要求作出完全出人意外的決定。

    此時,我集團軍不僅要為即將發動的進攻作好物質技術器材的供給工作,而且還面臨另一項任務、即為方面軍和其他集團軍進行周密的縱深偵察,查明現在就要與其交戰的敵人的兵力部署。對敵人防御前沿的部隊,我們已了如指掌,但這還不夠,我們仍需了解敵人的第2梯隊和整個防御縱深內有哪些部隊。我軍偵察人員必須深入敵後,抓些俘虜來審訊,並通過他們對已獲得的情報進行核實。

    早在烏克蘭時就已接替格爾曼上校而擔任集團軍情報處長的格拉德基上校,制定了一份組織縱深偵察的計劃。他向敵人的駐地派出了幾個偵察組,這些偵察組在距前沿25—40公裡的地方監視著敵軍的調動和後勤工作。偵察員們主要是步行穿過戰斗陣地滲入敵後的。夜間使用無線電和波—2飛機與他們保持聯系。

    第1個偵察小組是由兩名偵察員組成的。他們是中士彼得·博切克和列兵瓦西裡·貝奇科夫。我和他們談了幾次話。這個小組於10月初出發前往敵後。他們的任務是:在采齊柳夫卡以北地域越過戰線,抵達瓦爾卡鎮西南12公裡處的樹林裡,查明那裡的敵軍是什麼部隊,並沿途記下他們所遇到的敵人的全部防御目標。為此,給了他們3個夜晚2個白天的時間。

    偵察員報告說,樹林裡沒有發現任何敵軍。於是他們決定在這個地域內組織一個固定的偵察行動小組。支撐基地設在樹林的中央。在林邊構築了陣地,以便對環繞林邊道路運動的敵軍進行監視。

    新的偵察小組由7人組成,經驗豐富的偵察員伊萬·瓦西裡耶維奇·基斯塔耶夫中尉領導這個小組。他早些時候曾被授予列寧勳章。他的小組神不知鬼不覺地滲入到樹林,在那裡進行了偽裝,並十分成功地工作了兩個多月,向集團軍司令部發回了他們通過觀察和審訊俘獲得的極寶貴的情報。他們查明了敵人的炮兵陣地、六管火箭炮和坦克部隊的陣地。偵察員們特別注意敵軍的日常生活和作息時間。我們掌握了法西斯士兵吃飯的時間、他們是如何休息、以及潛伏哨和警戒隊換班的時間。所有這些在實施突然突擊時都要考慮到。

    為了對地面偵察所得的情報進行核實和檢查,我們廣泛地進行了航空偵察。由於采取了這種重復的偵察方式,我們對敵防御縱深內的工事以及預備隊、步兵師、坦克師的駐地和編成等,均掌握了可靠的情報。我滿意地指出:我集團軍偵察機關圓滿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他們獲取的情報受到方面軍司令部和友鄰集團軍司令部的高度評價。

    隨著進攻日期的迫近,登陸場內的部隊越來越密集。這裡集結了3個諸兵種合成集團軍:近衛第8集團軍、突擊第5集團軍和第61集團軍。登陸場後邊還有兩個坦克集團軍,即近衛坦克第1、第2集團軍,加上1個諸兵種合成集團軍。預定從南向拉瓦——馬佐維次卡、斯凱爾尼維策、沃維奇方向實施強大沖擊,以對華沙進行迂回。此次突擊將切斷整個華沙集團與大後方的聯系,而我坦克集團軍將前出到敵人的交通線上。

    方面軍將從普瓦維登陸場向臘多姆、托馬舒夫——馬佐維次基方向實施第2次突擊。將向那裡進攻的是:得到2個坦克軍和1個騎兵軍加強的第69和第33集團軍。波蘭第1集團軍和第47集團軍將從馬格努捨夫登陸場向北沿維斯瓦河占領戰線。

    根據作戰企圖,此次戰役應徹底粉碎敵軍,但要保住華沙和波蘭的其它城市不被摧毀。

    為了具體研究戰役計劃,蘇聯元帥I·H·朱可夫召集了一次會議,應邀到謝德列茨參加會議的有各集團軍司令員、軍事委員會委員和各集團軍參謀長以及各獨立軍軍長。方面軍參謀長M·C·馬利寧將軍簡要地講述了此次戰役的企圖,更確切地說,是此次戰役第一階段的企圖。按計劃,進攻速度應該是:在進攻的第10—12天,我軍應前出至佩特爾庫韋克、日赫林、羅茲一線,隨後向波茲南發展戰果。

    這個企圖僅規定了10—20晝夜的進攻任務。考慮到部隊應該到達的指定地區為150—180公裡,這就意味著,每晝夜向前推進的速度應是15—18公裡。

    在白俄羅斯第1、第2方面軍和烏克蘭第1方面軍,實施深遠的、直接的分割突擊的同時,還進行其它一些較為重要的戰役。比如,在右翼A·C·切爾尼亞霍夫斯基指揮的白俄羅斯第3方面軍的部隊,從東面對東普魯士的“中央”集團軍群實施突擊。在左翼,烏克蘭第4方面軍對科希策實施突擊。

    方面軍參謀長作了簡短報告之後,朱可夫元帥開始向我們詳細地詢問情況,並征求我們對當前的戰役的看法。他首先詢問那些已帶部隊占領了登陸場並駐扎在那裡的將軍們。

    因此,第一個發言的就是我。

    我的發言持續了約30分鍾。我報告了敵情:敵人的部隊和防御工事、預備隊的數量和配置。我說出了自己的看法:根據敵人預備隊的配置情況,可以預想,敵人會調動防御縱深的坦克師和步兵師實施猛烈的反沖擊和反突擊。為了對敵人進行抗擊,我們應該擁有反坦克預備隊和諸兵種合成預備隊,並使甲航空兵去破壞敵人快速戰役預備隊的機動。盡管我們與敵人的防御有較長時間的接觸,但我們仍未能准確知道敵人將在哪個陣地上同我進行決定性的戰斗。我說出我的推測:

    敵人將不會在我們已了如指掌的第1陣地上進行頑強的抵抗。敵人了解我炮步的威力。他們只是利用第1陣地作為掩護主要防御地帶的屏障。

    鑒於這種情況,我提出了一個曾在科韋耳戰役中行之有效地進攻作戰方案。一切將從戰斗偵察開始,只不過現在給偵察梯隊的每個步兵營配置加強兵器,即配置一個坦克連或一個自行火炮連。

    我相信,偵察梯隊定能占領敵人的第1道防御陣地,因為其防御兵力很薄弱;而在第2道防御陣地,我們將遇到敵人的主要抵抗,這樣,進攻第2道陣地,將由我軍主力的第一梯隊進行。

    我們研究了敵人第1陣地的狀況。夜間,敵人在第1塹壕內部署的生動力量和兵器要多於其它時間。在莫斯科時間早晨10時左右,他們便將多余的人員後撤,第1塹壕只留下觀察員和值班員分隊。因此,我建議:我軍的25分鍾的炮火准備,不應遲於早晨9點開始,以便在敵軍士兵還未撤到後方的時候,第1次急襲射擊就將其消滅。我們並不怕在黑夜中進攻。我步兵和炮兵已經充分研究了敵人的第1陣地,各偵察營不會搞錯進攻方位物和方向。對第2陣地的攻擊,應在1個半至2小時之後進行,此時天已亮,我們的炮兵和航空兵已不會選錯目標,而進攻部隊也不會迷失方向和搞亂隊伍。

    為了使我軍的准備工作不致引起敵人的注意,我建議擬定一個在出發陣地上逐漸結集兵力和器材的計劃。人員和技術裝備的運動,只能在夜間實施,要計劃好數量,以便天亮前將一切掩蔽好並進行偽裝。白天,暴露在敵人面前的、在塹壕內的部隊,應積極進行土工作業。這樣,敵人會認為我軍由於兵員和技術資源的消耗,正在准備牢固地防御,而不是准備進攻。同時,我們盡量使用無線電擴音器進行廣播,在陣地上放音樂,一方面以鼓舞我軍戰士,另一方面松懈敵人的警惕性。

    這些建議全部被采納了。方面軍司令部沒有向各集團軍下達書面命令,全部號令均嚴加保密。代替下達命令的辦法是,方面軍司令員在地圖上進行了軍事導演。在導演過程中,明確和熟悉了方面軍和各集團軍的各項任務,並對諸兵種合成集團軍、坦克集團軍、航空兵、炮兵之間的協同動作也大體上進行了研究。

    在研究方面軍各部隊的作戰行動時,部隊彈藥、燃料和糧食的供應成了一個突出的問題。方面軍後勤部長H·A·安季片科中將提出,戰役所需的全部儲備品,其中包括30晝夜的糧食儲備,各集團軍可以從方面軍供給基地領取,並集中在各登陸場上各自的進攻地帶內,盡可能接近前線。

    根據進攻戰役的計劃,方面軍從馬格努捨夫登陸場發起主要突擊,從普瓦維登陸場發起第2個突擊。從這兩個登陸場投入進攻的部隊計有:5個諸兵種合成集團軍、兩個坦克集團軍、兩個坦克軍和兩個騎兵軍。為了增強打擊力量,還有1個諸兵種合成集團軍作為預備隊。這個強大的突擊直指羅茲、波茲南,從南面對敵人華沙集團進行迂回。在方面軍右翼,留下對敵人華沙集團作戰的是第47諸兵種合成集團軍和波蘭第1集團軍,他們將視在主要方面上的戰斗進展情況,在數天之後轉入進攻。

    德軍在阿登的進攻使英美聯軍陷入極端困境。為此,英國首相向蘇聯政府求援。丘吉爾在信中強調指出,他認為,他在信中提出的建議:要求蘇軍迅速地發起進攻,以支援盟軍,乃是“刻不容緩的事”

    1月7日,A·B·斯大林答復丘吉爾說,紅軍准備“不遲於1月後半個月在整個中部戰場展開大規模的進攻行動……。”

    從馬格努捨夫登陸場發起的進攻,定在1月4日開始。

    1月12日,烏克蘭第1方面軍的突擊集團發起了進攻。

    1月13日,我和其他集團軍的司令員向方面軍司令部報告:各集團軍已作好執行任務的准備,我各兵團已占領出發陣地。

    根據方面軍的計劃,近衛第8集團軍的任務是:在馬特利德津、什馬耶利尼克地段突破敵人的防御,向利帕、維日雷維內方向發展突擊,並攻占卡利努夫、弗蘭齊什庫夫、布爾托瑟戈倫一線。隨後,集團軍主力應向新米亞斯托、拉瓦—馬佐維茨卡、葉茹夫、斯特雷庫夫、奧佐爾夫這一方向上發起進攻。我們應於進攻的第12天前出至阿斯塔霍維策、捷爾宗日納、茲傑什一線。

    根據方面軍所交給的任務,我集團軍司令部制定了戰役計劃。1月8日,我批准了這個計劃。在制定這個計劃時,既嚴格地考慮了我軍的能力,又准確地測定了敵軍的兵力。

    我們將要突破是堅固的野戰式築壘陣地。希特勒軍隊的主要防御地帶的前沿通過下列各居民點:格列努韋克、格列努夫、根雷庫夫、布羅尼斯拉武夫、列熱尼策、莫斯特基、科澤尼策森林的北部邊緣以及斯韋熱古爾涅。

    第2防御地帶通過克薩爾努夫、諾夫斯坦尼斯瓦維策一線。

    敵人在其防御縱深內建立了下列的中間地區:馬特利德津、穆沙雷、邁斯卡多姆布羅瓦、波德姆瑟策、布茹扎。

    敵預備隊部署在多別申、弗蘭齊什庫夫、布茹扎地域和利澤尼策以北的森林裡。

    我們還不得不考慮到總兵力達3個師的敵人的戰役預備隊其中2個坦克師部署在敵防御縱深。

    在制定集團軍的進攻戰役計劃過程中,維塔利·安德烈耶維奇·別列亞夫斯基少將和他領導的全體工作人員工作得特別准確協調。就在不久前給他授予了將軍軍銜,他成為集團軍裡最年輕的一位將軍。他是我們親眼看著成長起來的。如果說在布列斯特——盧布林戰役中,他還有點畏首畏尾的話,那麼,在強渡維斯瓦河的戰斗中,他在執行軍事委員會的各項決議時,卻表現出必要的果斷精神和自信心。他那卓越的作戰才能以及善於組織司令部的工作人員共同工作的能力,使他在集團軍內獲得很大威望。他與集團軍司令員、各兵種首長和勤務主任以及方面軍司令員均建立了良好的關系。

    1月13日夜,白俄羅斯第1方面軍的所有兵團均已作好進攻的充分准備。馬格努捨夫和普瓦維兩個登陸場上的一萬余門火炮都已指向敵人的工事。在每公裡正面上,火炮和迫擊炮平均密度達200—250門,這就足以保證突破取得成功。數千輛坦克和自行火炮集中在各陣地上,時刻准備起動投入戰斗。數千架飛機已掛彈完畢停在機場上准備起飛。我們的無線電揚聲器依舊大聲地播送著音樂和歌曲。在敵人看來,我們這裡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我們大家都盼望著能有一個好天氣,以便使集中起來的兵力能充分發揮威力。工兵和偵察兵預先在我軍塹壕前方開辟了通路之後,共同排除了敵人掩體前沿的地雷障礙。

    從後半夜開始,晴朗的星空開始被烏雲遮住,並且還下大霧。越是接近早晨,霧越濃,最後變為一道遮天蓋地的帷幕。

    莫斯科時間早晨7時,炊事車送來了熱飯熱菜,給戰士們分發了早飯。大家情緒都很高漲。但是霧卻濃得使人在10米以外什麼也看不見。

    早8時,我與各友鄰集團軍(第69集團軍、突擊第5集團軍和第61集團軍)的司令員通了電話。事先取得他們同意:盡管有霧,我們仍按計劃准時行動。之後,我向方面軍司令員報告准備發起進攻。方面軍司令員I·H·朱可夫回答說:“可以”。8時25分,向炮兵下達了“裝填!”的口令,8時29分,下達了“准備射擊!”的口令;8時30分,集團軍炮兵司令員H·M·波扎爾斯基將軍發出命令:“放!”

    於是,從這個時刻開始,我們的部隊的生活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如果說,在此之前,每個人都專心於作好戰前准備的話,就象一個即將出遠門的人,檢查了有無忘記帶什麼東西之後,還可回過頭去,再次考慮添補點什麼。而現在,在下達了“放!”的命令之後,大地由於數千門火炮的齊射而顫抖,再往回走已經不行了,甚至回頭看一下都不可能了。所有人都將意念和注意力集中於前方。

    進攻的最初階段,戰斗特別激烈,傷亡也很大。為了到達敵人的第1道塹壕,並摧毀其防御陣地,部隊必須進行激烈的戰斗。這一點決定我們能否前出至廣闊的戰役地區。現在,就象驅車開足馬力那樣,應立即高速推進,不斷增強突擊兵力,這是最重要的。作為一名將軍,在進攻時最使他忐忑不安的就是這一點。

    過去,象這樣的情況是屢見不鮮的:進攻之前,准備工作延續了數星期乃至數月,但進攻開始的第一天,就由於各種原因而使進攻無法實施,結果部隊仍在原地止步不前。

    在1945年1月14目的一次進攻中,我們在兵力和技術

    兵器方面都占有很大優勢。我們的進攻是有十分把握的,但是每個人都明白,要取得勝利不僅單方面依靠兵力上的優勢,而首先需要本領。無疑,我軍指戰員的本領和經驗是綽綽有余的。但是,敵人也並沒有打瞌睡。他們研究我軍的作戰方法,並作出對策;他們布設各種圈套陷井,誘使我軍上當。目的是使我們遭受重大的損失,甚而破壞我軍的進攻。

    我們決定冒險。我軍的特別偵察梯隊在25分鍾的炮兵急襲射擊之後,而不是在原計劃的2小時35分鍾的炮火准備之後,即轉入進攻。我們企圖以出其不意的突擊使敵人陷入混亂。但是,也可能發生這樣的情況,即盡管我們已采取預防措施,而敵人還是識破了我軍的企圖,於是變換其戰斗隊形,在我們意料不到的地方迎擊我們。

    清晨,籠罩有維斯瓦河寬闊河谷上的一層濃霧,使我地面及空中觀察員都無法進行觀測。同時,炮兵也無法進行直接瞄准射擊,以發揮其全部火力優勢。

    8時55分,集團軍的偵察梯隊協同一致地投入進攻。步兵和坦克在行進間進行射擊。幾分鍾後,敵人的第1塹壕被我占領,隨後,第2塹壕也被我占領。沒過多久,敵人的第1陣地就全部被我占領。由於我軍炮兵的突擊,敵人的觀察所和指揮所均失去指揮能力。在大霧之中,他們對我軍的進攻束手無策。但是霧散之後,我軍很快覺察到,希特勒部隊開始增強其抵抗力。

    11時許,我各炮兵觀察所已移動到我先遣部隊附近。在實施了強大的炮火急襲射擊之後,集團軍各部隊又對固守在第2防御陣地的敵人發起攻擊。敵人將預備隊投入戰斗,瘋狂地進行抵抗。敵第6、第45和第215師編成內的步兵和趕來增援的坦克第19師所屬幾個坦克團,對我近衛第4軍左翼不斷發起反沖擊,妄圖破壞近衛第8集團軍和第6集團軍兩翼的會合。因為一旦會合,我軍即可完成對敵各師的合圍。

    當然,使用航空兵去轟炸從縱深趕來的敵預備隊是比較容易的,效果也最好。但由於氣候原因,航空兵無法升空作戰。1月24日,我航空兵全天都未出動。因此,與敵預備隊、特別是與坦克預備隊作戰的任務,就落在炮兵身上。但是,由於在大霧中轉移到新陣地,大部分炮兵也未能加入戰斗。這次機動消耗了我們好幾個小時的寶貴的白晝時間。夜晚來臨時,我左翼第4軍地段上的戰斗,實際上已在敵人的第2和第3陣地之間平息下來。

    在右翼,近衛步兵第28軍突破了敵人的防御陣地,並奪取了斯特羅梅茨——波德列謝。當夜的任務是:將第2梯隊前調;調集炮兵;運送彈藥;讓部隊吃上熱飯,並進行休息。而到黎明時分,部隊在實施強大的炮火准備之後,又立即轉入沖擊,以便在日終前在整個縱深突破敵人的防御,並確保近衛坦克第1集團軍從伐爾卡——臘多姆鐵路線進入突破口。

    由於減少了炮火准備的時間,從而節省了大量彈藥。這樣,我們便可以在戰役第2天對已查明的敵軍集團進行強大的火力突擊,從而保障部隊的進攻。

    我們通過個別的指令下達了具體任務:近衛步兵第28軍攻占比亞洛布熱基、謝克柳基地區;第29軍攻占謝克柳基、葉德良卡地區;第4軍攻占葉德良卡、M·葉德林斯克地區;集團軍坦克群與近衛步兵第4軍共同作戰,並在臘多姆附近與第69集團軍部隊會合。

    使人欣慰的是,我友鄰部隊——突擊第5集團軍和第69集團軍,也都完成了晝間的任務,並與我們齊頭並進。

    雖然1月份的白晝時間很短,但部隊仍然非常疲倦。主要原因是精神特別緊張,戰斗的第1天往往出現這種情況……

    隨著1月15日黎明的到來,開始了40分鍾的炮火准備。9時,部隊重又開始向前推進。敵人利用夜間調集了預備隊,並對其第3陣地的戰斗隊形進行了補充。在皮利察河和臘多姆卡河之間的地帶內,敵人將坦克第19和第25師投入戰斗。但是,我軍強大的炮火突擊和步兵、坦克兵協同一致的沖擊,粉碎了敵軍的抵抗。敵人開始從第3陣地向伐爾卡——臘多姆鐵路線退卻。我們追擊敵人以及將炮兵作必要的陣地轉移,就用了大約3個小時。

    中午,我軍對敵人占領的鐵路路基發起了沖擊。在這個時刻,如果有航空兵從空中實施突擊,給我們支援,那該是多麼好呵!但是,由於有霧,航空兵仍然無法起飛。

    15日晨,我與突擊第54集團軍和第69集團軍司令員通了電話(他們的進攻也很順利),又將形勢和自己的決心向方面軍司令員作了匯報。隨後,我和軍事委員會委員A·M·普羅寧將軍與一批參謀一起,前往近衛步兵第4軍。

    我們在大霧中乘車前進,沿途堵滿了車輛,好容易才抵達格拉祖諾夫中將的指揮所所在的伊格納楚夫卡村。他報告說,第47師的戰果最大。該師是由瓦西裡·米納耶維奇·舒加耶夫指揮的。這是一名剛毅而富有主動精神的將軍,其勇敢精神使人欽佩。他戰斗的足跡遍及整個烏克蘭。他多次與戰士們一起沖鋒陷陣。舒加耶夫現在在鐵路邊的觀察所內指揮戰斗,那裡正處在事態發展的中心。

    我決定到他那裡去一趟。路上格拉祖諾夫將軍讓我去看在村裡繳獲德軍的12門完好的6管火箭炮。這些炮放置在戰斗陣地上,炮口朝東。敵人還未來得及用它們發射1發炮彈。我軍就以突然的沖擊打亂了法西斯匪徒的戰斗部署,他們丟棄了一切,甚至沒來得及將火箭炮炸毀。

    我們在舒加耶夫的指揮所裡觀看了該師的沖擊。該師的部隊已沖上了奧利紹夫村北的高地。我們確信進攻發展順利,又驅車向北,穿過盧卡夫村向恰爾內盧格駛去。在這裡我們遇到集團軍裝甲兵、機械化兵司令員M·I·魏因魯布。他正率領一個坦克群,並和第29軍步兵部隊的指揮員一起,指揮著爭奪鐵路路基的戰斗。他正在組織坦克與步兵之間的協同動作。

    敵人依托車站的建築物和毗連的一大片森林進行著頑強的抵抗。敵反坦克炮和機槍火力攔阻著我軍的前進道路。在業已展開戰斗隊形的各步兵團以及魏因魯布將軍的坦克部隊的後面,是近衛坦克第1集團軍的縱隊。這是M·E·卡圖科夫將軍的坦克集團軍的前衛。他們正等待著部隊打開前邊的通路。必須將敵人從鐵路路基上擊退,只在這樣坦克集團軍才能沖入廣闊的戰役地區,並割裂敵人的防御正面。如果立即實施猛烈的火力突擊,隨後步兵和坦克一鼓作氣進行沖擊,那麼,一定能夠取得勝利。這時太陽已經西落了。大約還有1個小時的白晝時間。在這一個小時內,無論如何要將敵人的支撐點摧毀。我們很走運,在恰爾內盧格村東南的樹林邊出現了一大隊汽車。定睛細看,我們認出是“卡秋莎”火箭炮來了。

    整整一個旅的的新式火箭炮,一共36輛發射架車,彈藥已裝填完畢,准備發射。旅長立即接受了了下達的任務。20分鍾過後,進行了一個威力巨大的齊射,炮擊之後,僥幸活下來的希特勒匪徒在很長時間內仍驚魂未定。我軍部隊開始向前推進。又過了20分鍾,我軍部隊粉碎了敵軍已經減弱了的抵抗,開越過鐵路路基。緊隨部隊之後,近衛坦克第1集團軍的前衛縱隊也向前推進。

    至此,對敵戰術防御整個縱深的突破業已完成。集團軍如期完成了第一階段的戰斗任務。集團軍與近衛坦克第1集團軍一起,前出至廣闊的戰役地區。

    在這種時刻,忘記了疲勞,忘記了就在不久前還在困惑著你的所有爭論和委屈。這才是真正的勝利的喜悅呵!

    我匆忙往回趕,想盡快回到指揮所。回到日日夜夜與之共同進行戰役准備的戰友們身邊。迎面而來的是預備隊的縱隊,在月光下,我看到一張張愉快的微笑著的面孔。《士兵通報》已經報導了消息,說突破業完成,我們在走向勝利的道路上又邁出了一大步。

    在指揮所裡,我與方面軍司令部取得了聯系,我報告了戰斗詳情及戰果。聽筒裡響起了興奮的話音。我注意到,電話兵們緊盯著我,留心傾聽著每一個字。

    報告結束了。沒有提出任何問題。一切都很清楚。

    幾分鍾後,響起了電話鈴聲。這是近衛坦克第2集團軍司令員C·A·波格丹諾夫上將打來電話。我們是在盧布林分了手。在那裡,他負了重傷,現在又重返部隊。

    波格丹諾夫向我祝賀了勝利,我也向他表示了祝賀。他希望我與他在新的地區會師,並告訴我,他馬上就要離開自己的指揮所與坦克部隊一起進入廣闊的戰役地區。需要他處理的事極多,但他們未忘記打電話向我告別和祝賀勝利。戰友的關心,使我心裡感到非常溫暖。我也祝他一帆風順。

    近衛坦克第1集團軍司令員米哈伊爾·葉菲莫維奇·卡圖科夫上將,此時正在我的指揮所旁邊的掩蔽部內。我遇到他的時候,他正准備動身。他穿上了嶄新的軍裝,胸前掛滿獎章和勳章,似乎不是去打仗,而是去參加檢閱。我握著他的手,祝他成功。

    我軍部隊已經可以迅猛地向前推進,而無後顧之憂了。重要的是正確地組織燃料、彈藥和給養的前送。我們把集團軍後勤部長波卡茲尼科夫少將,後勤部參謀長布羅茨基上校,軍械部長布卡列夫上校、油料處長阿基莫夫上校、給養主任斯帕索夫上校、衛生部長博伊科夫上校等人召集到軍事委員會。

    我向大家介紹了已經出現的情況和當前行動可能具有的特點,並提議要制定一個部隊所需的、首先是燃料、彈藥和藥品的供應計劃表。

    向各兵團下達了個別戰斗命令,根據命令,在未來的幾天內,我們應以每天25—30公裡的速度前進。正如我預想的那樣,進攻的時間比預定的期限大為提前了。

    過去的3晝夜,戰斗頻繁,各種事件層出不窮,以致抽不出時間休息。3晝夜過後,到1月15日夜晚,一切都已變得十分平靜了。

    清晨,集團軍指揮機關的第1梯隊開始向新的指揮所前移,以便不致落在部隊後面。在伐爾卡——臘多姆鐵路附近,我和普羅寧將軍、別列亞夫斯基將軍讓司令部的參謀人員往前先走,我們順便到近衛第4軍司令部的所在地葉德林斯克走一趟。

    此刻,在我第69集團軍和近衛第8集團軍接合部作戰的敵步兵第45師已經被我合圍。我軍各分隊從兩翼和後方發起突擊,敵軍開始投降。

    有兩名被俘的德軍中校被帶到我這裡。其中一個是德軍總參謀部的軍官。

    “你們對當前的形勢有什麼見解?”我問。

    “你們目前的攻勢將使德國徹底垮台。”總參謀部的中校回答。

    “不是德國的徹底垮台,而是法西斯主義和希特勒的徹底垮台!”A·M·普羅寧加以更正。

    “反正是一回事!”德國俘虜異口同聲地回答。

    我們與德軍俘虜一邊喝茶、吃著夾肉面包,一邊談著話。此刻,他們已不再擔心蓋世太保會偷聽他們的談話,各人都坦率地發表著意見。總參謀部的那個軍官說,德軍在伏爾加河以及隨後在庫爾斯克遭到慘敗之後,很多德國將軍和軍官已經不再相信德國能夠在戰爭中取勝。希特勒和戈培爾應對此負責,因為他們並未設法與蘇聯政府取得聯系以便在任何條件下與蘇聯媾和。

    “你們為什麼認為,蘇聯人民在慘遭希特勒匪徒的蹂躪、經受了無數的苦難之後,會輕易地進行和談?”我問。

    “不僅德國人需要和平,俄國人也需要和平。你們的盟軍是靠不住的。我們德國人可以與你們達成協議,並成為可靠的鄰國,也還可能成為對付你們現在盟國的盟邦哩!”

    “德國人為什麼於1941年撕毀了互不侵犯的條約,對我們這個沒有威脅任何鄰國的愛好和平的國家發起進攻呢?”

    “蘇維埃國家的崛起,引起我們的恐懼,我們擔心你們會首先進攻我們。希特勒決定先發制人。卻因此鑄成大錯。出乎我們意料之外是,蘇維埃國家如此強大,我們的總參謀部和希特勒都失算了。”

    從談話中可以得出結論,希特勒的軍官對形勢作了正確的判斷:他們已經看到無可換回的失敗,並企圖通過締結和約尋求出路。

    離開葉得林斯克後,我又匆忙趕往比亞洛夫布熱基,前往我軍右翼近衛步兵第28軍軍長,A·A·雷若夫中將處。參謀長馬姆欽上校向我匯報了情況。該軍所屬地帶內的進攻發展順利。近衛步兵第79、第88師已前出至普希貝捨夫、列德林、科茹霍夫地區。我們得悉,軍長已前往第88師。我們決定去追趕他。在博爾基村的磨坊附近,我們看到一大群波蘭農民,聽到喊叫聲和婦女的哭泣聲。我們走下汽車。人群中讓出一條路。我們看見前面躺著二具屍體,一個是45歲上下的男人,另一個是大約16歲的少年。我們脫了帽致哀。人群中的所有人也都跟著我們摘下了帽子。

    那個上了年紀男人的前胸滿是彈孔。男孩的臉上也有3處彈傷。

    “這是誰干的?”我們問道。

    人群中發出一陣嘈雜聲,大家都搶著回答,但我什麼也聽不懂。我讓其中一個人慢慢對我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用俄語回答說,大約2—3小時前,潰退的法西斯匪徒沖入磨坊。他們搶了幾袋面粉就要裝上大車運走。而這兩個農民——父子倆人抓住自己的面袋死死不放手。於是一個希特勒匪徒舉起自動槍,將一梭子彈射向孩子父親的後背,另一梭子彈朝男孩的臉上打去……就在這時,蘇軍戰士從林邊趕來。

    希特勒匪徒跳上農民的雪撬,倉皇逃跑了。

    就在這時,從西面出現了一大隊人。我還未來得及細看,這群波蘭人就已經向隊伍沖去。邊走邊咒罵。我立刻明白了,原來押來了一群俘虜。一名蘇軍中士帶領兩名戰士押解著足有80個德國鬼子。這群俘虜樣子怪可憐的。他們穿著薄薄的人造呢軍大衣,個個都凍得發抖,步履艱難地走著。只有走在前面的兩個軍官態度傲慢。

    我們本以為這些波蘭人會撲向俘虜,猛揍他們。我們已打算進行適當的勸阻。以停止私自進行懲罰。但我們的擔心是多余的。男人、女人和少年們只是揮動拳頭,大罵這幫法西斯匪徒。

    “該死的法西斯!”人群中響起一片怒罵聲。

    我們繼續往前趕路。可是,兩個被死的波蘭人以及那個少年臉上的鮮血,久久地無法從我眼前消失。我想到成千上萬、幾百萬死於希特勒匪徒之手的俄羅斯人、波蘭人、法國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中午,我們到達了集團軍新的指揮所,它設在距比亞洛布熱基3公裡處的蘇哈——什利亞赫茨卡村中。這時在我們的頭頂上空,不斷有機群飛過,它們從東向西和由西向東往返飛行。適合飛行的天氣到底還是來了,我們的戰鷹飛上了天空。

    午飯後,我們攤開地圖,用圓規和尺計算起來。進攻的發展越來越迅猛。這是由於我各坦克集團軍已突入廣闊的戰役地區,並在多處楔入敵軍的部署以及對其進行分割。今天,我們向前推進了大約30公裡。而明日,即1月17日,我們計劃向前猛進40公裡。我們必須這樣做。很明顯,敵人力圖突出合圍,從華沙地域向拉瓦——馬佐維次卡退卻。而我們奪取拉瓦——馬佐維卡這個大型的公路樞紐,便會破壞敵軍有計劃的退卻,並使我軍有可能將敵人各個殲滅。

    十分清楚,目前最重要的是迅猛地向前推進。我們的進攻現在已經變為分路追擊。這要求我們保持高度的警惕性。必須將大部分兵力和器材保留在第2梯隊之內,以防在與敵預備隊遭遇時能夠從縱深不斷加強突擊。我命令第1梯隊各師均撥出強大的先遣隊,各先遣隊之間應保持20—30公裡的距離。前衛部隊應在主力縱隊前方10—15公裡處行動。各部隊沒有必要擁有過多的配屬炮兵,應該讓炮兵與第2梯隊各縱隊共同行動,並隨時准備前往需要實施強大火力突擊的地方。

    傍晚,波卡茲尼科夫少將帶著幾名後勤人員來到我這裡。他們提出要我們組建兩個後勤縱隊,每個縱隊由大約百輛滿載燃料和彈藥的汽車組成。這兩個縱隊將在主要方向上行動,只有集團軍司令員本人才有權支配這些儲備品。

    軍事委員會委員C·F·謝苗諾夫將軍動身前往方面軍後勤機關,要求對這個問題重新進行審議,並堅持從馬格努捨夫登陸場運送彈藥的的工作,應由方面軍後勤部門負責實施,因為方面軍後勤部門更有能力進行此項工作。

    1月17日凌晨,我和軍事委員會委員A·B·普羅寧、炮兵司令員H·M·波扎爾斯基將軍及幾名參謀人員前往第1梯隊所屬各師。在皮利察河渡口,我們趕上了近衛步兵第39師的部隊(屬於步兵第28軍第2梯隊)。該師第120團和配屬給他們的一個炮兵營已渡過河去。這時從格日米翁察村開來一個坦克縱隊,約有20輛坦克直朝渡口方向駛來。突然,我們發現,坦克裝甲上漆著法西斯的十字符號。我炮兵迅速展開戰斗隊形。炮手們等敵坦克開到400米的距離上才開了火。第一排炮彈射出後,近半數坦克中彈燃燒,其余的坦克一面回擊,一面向村裡退去。但這時第39師所屬第117團已進入該村。團屬炮兵發現敵坦克之後,立即展開並一齊開火射擊。結果敵坦克縱隊僅剩下2輛完整的坦克。被俘的坦克兵供認,他們屬坦克第25師,該師經過3天戰斗後,與上級司令部失掉聯系。由於靠近新米亞斯托的皮利察河的渡口已被蘇軍占領,法西斯匪徒決定從其他道路突圍。但卻陷入了火袋。

    我們渡過皮利察河之後,乘車沿堤行進,走了約3公裡,在維維德諾村遇到近衛第79師所屬第220團團長M·C·捨伊金上校,他正指揮的團(屬於師的第2梯隊)帶往薩德科韋采。上校報告說,近衛第79師司令部已前移,目前正在莫格利尼察——新米亞斯托公路線上。我們趕過拖得長長的行軍隊伍,迅速地駛到斯特雷庫夫村附近的一個酒廠。我們注意到,酒廠工人和村民的行動有些奇怪:他們躲在牆後驚恐朝著同一方向張望著什麼。我們仔細地看去,才發現那是一隊德國人。他們在距我們半公裡的地方,展開戰斗隊形。明明是在我們的後方,從哪裡來的希特勒軍隊?但沒有時間容許我們多想。敵人的機槍已開始掃射。我們冒著彈雨跑向捨伊金團。我們的戰士們散開隊形,用機槍朝著法西斯鬼子猛掃。隨後全團發起迅猛的的沖擊,並截斷敵人的向西南的退路。此時,近衛坦克第1集團軍的坦克正在附近的森林裡加油。坦克兵立即炮口對准希特勒匪徒,用炮火迫使敵軍繳械投降。被我們俘獲的德軍官共約1,500人。他們來自不同部隊,與指揮機關失去聯系之後,正在向西退卻。他們既無撤退路線,又迷失方向,更無任何指揮。

    我們繼續向新米亞斯托前進,途中遇到近衛坦克第1集團軍所屬近衛坦克第11軍軍長A·X·巴巴賈尼揚上校(後來他成為裝甲兵主帥)。他率領的坦克兵已經於夜間渡過皮利察河,白天就參加戰斗,粉碎了正從華沙附近退卻下來的敵軍。現在,坦克軍正與近衛師步兵第79師一起向薩德科韋采進攻。沒過多久,我們又見到該師師長列昂德·伊萬諾維奇·瓦金將軍。他報告說,他的部隊正在順利地推進,各偵察隊已經進抵薩德科韋采、特列姆巴切夫、柳巴尼亞一線。

    我們在途中看到,我軍官兵、主要是各後勤分隊的戰士和軍官,押著很多德軍俘虜從一些村鎮裡走出來。德軍從維斯瓦河兩岸撤退後,本來指望在自己陣地的後方稍事休息,但此地卻變成蘇軍部隊的後方。到處都是輜重、炊事車、軍需倉庫。希特勒匪徒有如喪家之犬,他們分散成小的團伙,有的拿著槍、有的連槍也沒有。他們躲在牲畜棚、草垛、灌木叢中。他們感到前途已無望,便投降了。

    在新米亞斯托東邊的一座小房子裡,我們遇到近衛坦克第1集團軍司令員卡圖科夫上將。當時他正在了解自己部隊的情況。我們互相交換了情況之後,決定一塊兒沿通往拉瓦——馬佐維茨卡的公路前往近衛步兵第29軍,該軍的部隊正與卡圖科夫的坦克部隊協同作戰。在離公路不遠的一個農莊裡,我們發現了司令部的許多輛汽車停在那裡。我們調轉車頭朝這些汽車駛去。在一幢二層樓的房子旁邊,停放著各種樣式的車輛,有俄國式和波蘭式的馬車、敞篷馬車、大型帶篷運貨車和汽車。我們走進房裡,看到餐室裡有很多波蘭人在用餐,其中有7、8個是我軍的戰士。餐桌上擺著罐頭、面包、牛油、菜餚,酸黃瓜等食品,還有一些水果,兩個軍用水壺和兩瓶酒。“你們好啊!”我向在場的人打招呼。

    我們的幾個戰士一下子就站起來,身體挺提筆直。

    我故意裝出嚴厲的樣子問道:

    “怎麼,要把我們的戰士灌醉?”

    沒有一個人答話。波蘭人全都惘然不知所措。只有一位年輕的婦女,想必是從我們臉上發現了沒有隱藏好的笑容,大膽地回答說:

    “不是這樣,將軍先生,本來我們邀請您的戰士順便到這裡來吃點東西,可是,您的戰士卻帶來了這麼多吃的,現在不是我們招待他們,而是他們招待我們!”

    “莫非你們是一家人嗎?”我問。

    “不,我們是從鄰近的村莊來看望你們的戰士的。”婦女回答說。

    我們不想妨礙他們,因為在這種氣氛中,我們的戰士用不著將軍的幫助就會找到話題的。波蘭人一再請我們坐下來嘗一嘗農民們做的,湯、菜餚和自制的燒酒,但我們還是急於趕路。

    我們在普基寧村趕上了近衛步兵第29軍司令部和近衛坦克第1集團軍所屬機械化軍的司令部。該村以南的拉瓦—馬佐維次卡正進行著戰斗。我軍正在那裡向分散的敵軍發起攻擊。戰斗逐漸減弱,因為敵人已全線潰退。

    我向近衛步兵第29軍軍長A·C·捨緬科夫少將下達

    了預先指示,要他向布熱濟內進攻,隨後,我轉向新米亞斯托,因為我的指揮所已遷往那裡。指揮所已與部隊溝通了聯系,但還未鋪設好與方面軍司令部的有線通信。我與右鄰突擊第5集團軍司令員通了電話。他的部隊進展順利,奪取了比亞瓦——拉夫斯卡,並准備繼續向前進攻。而只有左鄰第69集團軍進展緩慢,目前,其先遣部隊已遠遠落在我們的後面,但這對我們來並沒有什麼影響。

    總的來說,情況是好的。1月17日日終前,方面軍中央突擊集團(突擊第5集團軍、近衛第8集團軍、近衛坦克第1、第2集團軍)在順利發展進攻同時,已經進抵華沙至柏林的主經交通線和公路干線。我軍沒有遇到敵人特別頑強的抵抗。

    在該方向上,敵人的基本兵力已被粉碎,敵人在這裡並無強大的預備隊。我方面軍的右翼集團(波蘭第1集團軍和第47集團軍)在攻克華沙之後,正順利地追殲殘敵。方面軍左翼集團(第69集團軍和第33集團軍)稍稍落後。確切地說,他們是在方面軍中央集團之後成梯隊行進。但並沒有因他們的落後而對我們產生任何影響,因為敵人已經沒有預備隊,已無法對我左翼構成威脅。

    蘇聯元帥A.C.科涅夫指揮的烏克蘭第1方面軍和蘇聯元帥H.H.羅科夫斯基指揮的白俄羅斯第2方面軍的進攻都發展得很順利。科涅夫元帥的部隊在1月16日日終前攻占了臘多姆斯科、琴希托霍瓦、扎維爾切三個城市,並從北面迂回西裡西亞工業區。1月19日,羅科索夫斯基元帥的部隊攻占了普夏斯尼希、姆瓦伐、普洛次克、莫德林等城市,正沿維斯瓦河岸向托倫、但澤(格但斯克)等城市發展進攻,切斷在東普魯士的德軍集團與外界的聯系。

    我們現在用不著特別擔心兩翼,就可繼續開展迅猛的進攻。但與方面軍司令部接通電話之後,我們接受了新的任務:1月18日應切斷從華沙至琴希托霍瓦的鐵路,派出先遣部隊奪取格盧夫諾、布熱濟內。為了加強集團軍,近衛坦克第11旅抵達了拉瓦—馬佐維次卡。

    為了不分散我集團軍兵力,並形成一個有力的拳頭,以進行機動,我決定把近衛第4軍調到第2梯隊,並部署在集團軍的左翼。

    進攻於1月18日凌晨開始。我們力圖盡量充分利用白晝時間。集團軍指揮所,確切地說,是司令部的整個第1梯隊,已變成部隊的移動指揮所。它沿新米亞斯托—拉瓦—馬佐維次卡—布熱濟內公路干線向前移動。

    近衛坦克第1、第2集團軍的坦克兵,不斷加快進攻速度,已前出到通往柏林的汽車路干線。集團軍司令部的第2梯隊留在新米亞斯托,任務是與方面軍司令部和我集團軍指揮所保持聯系。集團軍司令部的大部分軍官和將軍都隨先遣縱隊向前推進,就地對指揮員進行指導和幫助,並定期向我匯報戰果。因此,我對局勢總是了如指掌的。

    指戰員的士氣甚為高漲,沒有一個人抱怨行軍速度太快。相反,大家都想盡快打到德國去。近衛第28、第29軍的縱隊已於13時前抵達華沙—皮沃特勒庫夫鐵路,而偵察部隊已進抵德莫辛、布熱濟內、加爾庫夫地區。

    地平線上出現了一個大城市的輪廓。通過望遠鏡已看到林立在那裡的工廠煙囪。這就是羅茲!羅茲是波蘭的大型的工業中心,就人口來說,它僅次於華沙,居全國第二位。近衛坦克第1集團軍已從此面迂回羅茲。我右鄰突擊第5集團軍已奪取沃維奇市。此刻,我們與方面軍司令部還沒有聯系上。我們必須單獨作出決擇:是繼續前進,把駐有敵人大量守備部隊的城市留在我軍的後方;還是停留在該城城下等候命令?這兩種方案,對我們都不可取。我決定對城市發起進攻,並立即制定了攻城計劃。

    我們要把部隊停留在德莫辛、布熱濟內、加爾庫夫地區,讓部隊吃好,並休息一晝夜。在夜裡2時前,師偵察部將查明敵人在城內和郊區的兵力部署。此後,近衛步兵第28、第29軍的第1梯隊所屬各師(共4個師)將開到城市附近,以便在黎明前占領進攻出發陣地。第28、第29軍的基本兵力將參加攻城,突擊將同時從東部、東北部開始,並從西部穿過茲傑什向康斯坦丁努夫實施。近衛步兵第88師在寬大的正面上進攻,前出到皮翁捷克、奧佐爾庫夫地區。在魏因魯布將軍的統一指揮下,由坦克第11旅和3個獨立坦克團組成的坦克群,迅猛地實施機動,前出至城市的西郊,並截斷敵人的退路。把近衛步兵第4軍從預備隊移動到集團軍右翼。

    集團軍司令部的參謀人員分別乘汽車前往各軍、師司令部。他們帶去了初步的、簡要的預令。我們不打算在市內進行戰斗,因為會使城市遭到破壞。因此,根據攻城企圖,我們決定從城市北部和西部進行迂回,即從後方進行迂回。司令部當時就緊張地擬制戰斗文書。

    突然,接到方面軍司令部下達的指令。它命令我們於1月19日前出到我們實際上已於前日占領的地區內。這使我們十分為難。

    是方面軍司令部搞錯了,還是指令的內容由於經過幾個通信樞紐部的傳輸而被曲解?這些我們已無法調查清楚。有一點是清楚的,就是我們必須按原計劃行動,並承擔某些風險。於是,我們向部隊下達了由集團軍軍事委員會簽署的攻打羅茲的命令。午夜,各軍、師開始執行命令。

    早晨,集團軍司令部第1梯隊向前進攻,在距主力部隊不遠的別日齊鎮安置下來。集團軍軍事委員會帶領司令部的一組參謀和將軍,前往剛剛占領的羅茲城東郊。

    這是一個陽光燦爛的早晨。我們一行人站在鐵路交叉點附近。從北面傳來了步槍、機槍的對射聲,間或還能聽到火炮的射擊聲。我偵察隊未能獲得有關羅茲城守備隊兵力的完整情報,但是,從槍戰的性質判斷,敵人無意固守該城。盡管我炮兵已經展開,可是我仍發出命令,沒有特別號令炮兵不得射擊。

    此時,東方出現了數十架由殲擊機護航的我軍的“伊爾”式強擊機。它們飛臨城市附近時,在我第2梯隊上空展開戰斗隊形,准備轟炸和俯沖掃射。我們為此焦急不安起來。飛行員們不了解敵我兵力配置,怎麼能對城市實施強擊呢?我們與航空兵之間沒有無線電聯絡。我們急忙地將雨布、床單鋪在地上,向飛機發信號。同時,向天空發射了綠色信號彈示意:“自己人”、“自己人”。這一切都產生了效果。強擊機群離開了,很明顯,我們的進攻速度出乎航空兵司令部意料之外。

    在偵察分隊的掩護下,我們又前移了一段距離,在一個公園裡停下來。公園靠近教堂,教堂座落在一座高高的小山丘上。從這裡望去,整個城市幾乎盡收眼底。我們看到,波蘭居民正幫助我軍偵察員捕捉希特勒匪徒,並要他們繳械投降。

    午前,射擊聲從市中心移向城南。我們明白,這是近衛步兵第28軍和魏因魯布的坦克群發起了進攻,並把敵軍趕向西南。突然,我觀察所遭到德軍炮火襲擊。30發炮彈在炮兵偵察員附近爆炸。有2名軍官被炸死,3名受傷。為了避免損失,我命令撤離該地區。

    在鐵路交叉點附近,我通信兵與集團軍司令部第1梯隊恢復了聯絡。

    我要集團軍參謀長別利亞夫斯夫將軍接電話。他報告:魏因魯布將軍的坦克群已前出至羅茲市西郊;第28軍的部隊已占領奧佐爾庫夫、亞歷山大魯夫、羅多戈希;我集團軍偵察分隊已前出到羅茲—康斯坦丁努夫公路。敵倉皇向西南方向撤退。我軍俘虜了大量的敵軍,繳獲了大批的戰利品。別列亞夫斯基停了片刻,然後悲痛地補充說:

    “馬特維·格裡戈裡耶維奇·魏因魯布胸部被子彈打穿,應盡快將他後送。”

    魏因魯布將軍受傷的消息使我們非常難過。我們大家都高度評價馬特維·格裡戈裡耶維奇。他勇敢、誠實、富有人道精神。這是戰爭以來他第3次負傷。他在戰爭中經歷了白俄羅斯西部地區至伏爾加河的戰斗歷程,經受了斯大林格勒戰役的考驗,爾後又與我一起,從伏爾加河跨過整個烏克蘭直至波蘭。這樣的同志受傷,使我內心異常悲痛。

    幸運的是,不久通知我說,馬特維·格裡戈裡耶維奇沒有生命危險……

    近衛第8集團軍與坦克第9、第11軍和空軍第16、第18集團軍的兵團協同作戰,共同解放了羅茲城。我們乘車沿各街道走了一趟。法西斯匪徒曾想將這裡的一切都按他們的格調進行改造。市內的主要廣場從前叫自由廣場,法西斯分子把它改名為“日爾曼”廣場。希特勒分子企圖通過這些作法強調,波蘭不再是自由的波蘭,今後德意志將是這裡的統治者,波蘭人只是無權的奴隸。在街道拐角處的房屋上,掛著寫有德國街名牌子。所有商店的招牌都是用德文書寫。在咖啡館和餐廳的門上寫著:“只對德國人營業,嚴禁波蘭人進入。”最近,不再給波蘭人配售糧食,波蘭人應該餓死,以便給殖民者讓位。這伙貪婪他人財富的占領者,就象一君餓狼一樣撲向城市。德寇在一條主要街道上架設了一座小橋,猶太人只能通過這座小橋從猶太人區的一頭前往另一頭。猶太人無權上街。羅茲在希特勒劊子手的壓迫下長達5年多時間。但是,城市並沒有屈服,它銘記著1905年的罷工,它保留著自豪的自由精神。德軍巡邏隊經常發現征服者被暴屍街頭。這是波蘭愛國者無情的的正義審判!

    占領者的獸行是沒有止境的。當地居民告訴我們:有一天,一個波蘭少年哈伊爾·沃隆斯基看到一具被打死的德國憲兵的屍體,他偷偷地笑了一下,被過路的一個法西斯軍官看到了,這個年輕的波蘭人當場就被打死。一個叫約瑟夫·潘夫斯基的只是因為給德國人指路沒有指對,就被打死。另一個叫斯捷凡·普裡貝茨基的由於在街上說了被禁止說的“俄國”一詞。竟在蓋世太保那裡受盡酷刑。

    羅茲機車庫的一位工人對我說:“波蘭人知道,只有俄國才能解放我們,才能把我們從必死無疑的法西斯刑訊室裡拯救出來。全城的人都知道,羅茲城外有一座可怕的集中營。集中營劃分為幾個區,外面圍有鐵絲網。就在這裡,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在經受了4個月的嚴刑拷打之後被打死。一個名叫約瑟夫·維欽斯基的,在這裡受盡折磨,原因是他晚上上街了。按規定夜晚9時以前可以上街,但希特勒匪徒從晚上8時起,碰到人就逮捕或打死。”

    工人的妻子補充說:

    “就這樣整整熬了5年,仿佛我們的生活已毫無希望了……”

    “這不,紅軍來了,”工人繼續說道:“法西斯劊子手狼狽逃跑,把什麼都丟下了,他們丟下裝滿別人財產的房間和裝滿搶來的贓物的皮箱。”

    當我們的部隊開進城裡時,樓房的屋頂、陽台和窗子上,到處都飄起了蘇聯和波蘭的國旗。這是婦女們在漫長的冬夜冒著生命的危險縫制好的。現在,她們滿懷解放的喜悅,用這些旗幟為自己的解放者裝飾著勝利的道路。

    由於我軍對羅茲城實施迅猛的攻擊,占領者未能將城市破壞掉。沒有一座樓房被炸毀,電廠、水廠都在繼續供電供水。

    成群的居民夾道歡迎行駛在街上的坦克、大炮和滿載步兵的車隊。這是全民的節日。長達5年的黑暗日子終於結束了。自由的太陽在羅茲上空升起……

    在長長的看不到頭的汽車縱隊中,有一輛載著一群戰士的卡車在前進。你看,中士烏先科和下士韋爾季列茨基笑得多麼開心。雖然他們身上被硝煙熏黑,臉上露出疲勞的神色,但心裡卻充滿勝利的喜悅。誰也沒有猜想到,這是兩位英雄。

    有人給我講了他們的戰斗事跡:

    在戰斗中,敵人在兩座毗連樓房的窗戶內架起機槍,阻礙著我步兵的前進。

    “馬克沁”重機槍射手近衛中士伊萬·烏先科當即判明了情況。他同副射手韋爾季列茨基下士一起,將機槍拉到離我正在進攻的散兵線前方約100米處,把機槍架在一個高地上。他打了一個長點射,便叫敵人的大口徑機槍成了啞巴。再打兩個點射,又消滅了盤踞在樓房地下室的敵自動槍手。這兩位勇敢的機槍手還壓制了敵人的3個發射點。受到鼓舞的步兵們投入了沖擊。他們逐個樓房肅清希特勒匪徒。

    但是,敵人調來了生力部隊。德軍1個營的兵力向著烏先科中士帶領的機槍組的勇士們撲來。當敵人接近到200米的距離時,烏先科的機槍開了火。法西斯鬼子都臥倒在地上。他們匍匐前進,企圖包圍我們的戰士。烏先科和他的戰友們扔出了手榴彈,狠揍敵人。我軍坦克此時也趕到了。經激戰後,德軍這個營被我軍全殲。機槍手伊萬·烏先科將34名俘虜(帶頭的是一個德軍中尉)押到司令部。

    有多少這樣的英雄進在我軍的行列中啊!

    我軍的戰士們用微笑回報羅茲城的居民們的歡呼。坦克、火炮和汽車都沒有減速,它們隆隆作響駛過街道。因為戰士們急於繼續向西前進。前方還許多新的城市正待他們去解放。

    傍晚,我們得到消息,在莫斯科,為了對解放羅茲的部隊表示祝賀,鳴放了禮炮。

    2

    白俄羅斯第1方面軍和烏克蘭第1方面軍1月份從維斯

    瓦河發起的進攻,已作為維斯瓦河—奧得河戰役載入史冊。

    戰役計劃規定,我軍應於戰役的第10—12天前出至羅茲。而近衛第8集團軍和突擊第5集團軍,只用了6天時間就前出至該地區。原計劃每晝夜推進10—12公裡,而我們則推進了25—30公裡以上。

    這種前進速度不能不對部隊的供給產生影響。在制定後勤工作計劃時,一個微小的誤差此時都會釀成巨大的災難。無論是彈藥、燃料和給養,均未能按應有的數量滿足部隊的需要,而當時,後勤部門的能力又很有限。並且,羅茲解放之後,方面軍指揮部又向我們下達了任務,令我集團軍:當所有的供給基地能滿足部隊需求的時候,應以高於戰役開始階段的進攻速度向前推進。

    1月23日,集團軍所屬部隊抵達波維茲、斯盧普察、岑任地區。先遣支隊已前出至格涅茲諾和符熱希尼亞。近衛坦克第1集團軍的坦克部隊有可能在敵人占領瓦爾塔河沿岸的陣地之前,就突破了這些陣地。因此我們必須加快進攻速度,以便不落在坦克兵之後。就在這時,電話中突然傳來了方面軍下達的使我們大出意外的命令。

    鑒於波茲南的守敵已被合圍,攻城又可能拖延時間,方面軍司令員命令我:把近衛坦克第1集團軍的行動和剛趕到的第69集團軍部隊聯合起來共同作戰,務必在1945年1月25日前攻占領波茲南。

    在此之前,波茲南並不在近衛第8集團軍的作戰界限之內。第69集團軍本來應該進攻波茲南。我們無論如何也沒有料到,該集團軍會落到如此之遠,以至我們必須掩護自己的翼側,防止敵人從集結了大量守備部隊波茲南向我實施突擊。這時必須立即調轉我集團軍的進攻方向,但這遠非一件容易的事。因為集團軍按先前預定的方向向西前進,已成了慣性。

    我立即與近衛坦克第1集團軍司令部取得聯系。這才知道,原來坦克兵已進抵瓦爾塔河河岸,甚至還奪取了登陸場。可見,他們的突擊,像投出的一把梭鏢,深深地楔入了瓦爾塔河防御地區。他們甚至打算從行進間突入波茲南,但由於在城市東部受阻才停了下來。

    坦克兵偵察證明,奪取波茲南並非輕而易舉的事。方面軍的訓令不正是出於這個原因嗎?解放波茲南已經成為一項復雜的軍事任務。

    通過偵察和審訊俘虜得到證實,波茲南城內的全部堡壘以及該城整個要塞的防御中心—核心堡均已做好防御准備。

    從軍事科學的角度看,波茲南是一座典型的要塞。它是根據著名的築城家沃班建造要塞的藍圖修建的。位於防御中心部分、即防御核心的堡壘群,形成了核心群。不論堡壘還是核心堡,都建築在地下,其內部可容納大量守備部隊。

    至於法西斯軍隊的利用了多少舊式的工事,後來要塞又得到哪些兵器和工事加強,這些我們當時均一無所知。但是有一點是非常明顯的,就是要在一晝夜內拿下這樣的要塞是不可能的。

    我各偵察隊已前出至沃博尼基、波茲南地段的瓦爾塔河。集團軍司令部立即給他們下達了緊急任務:查明防守波茲南要塞和瓦爾塔河岸的敵人兵力部署。偵察員很快就報告說,在沿岸預先構築好的防御陣地上,只有少數地段有敵人防守,而且兵力薄弱。但是,波茲南城市和各要塞工事,則配備著威力強大的火炮,並有重兵把守。他們多次設法突入城內,但都沒有獲得成功。

    所有情況說明,我們有可能在波茲南陷入進退維谷的境地,並使敵人贏得時間。敵人將把被擊潰的部隊撤到德波邊境上預先構築好的築壘地域,我們則被迫再次突破,並摧毀其防御地區。

    我右鄰突擊第5集團軍司令員H·S·別爾扎林上將通

    知我,根據他們的偵察得悉,敵人正在施奈德米爾(今名皮瓦)市構築堅固的環形防御。南方的弗羅茨瓦夫(今名布雷斯勞)要塞也在構築環形防御。

    與別爾扎林通過話之後,我對自己的看法深信不疑,即敵人已經決心堅守鐵路、公路、交通樞紐,並正在那裡部署大批守備部隊。只要能夠阻止我主力前進,以便贏得時間對被擊潰的部隊進行整編,並占領有利的防御地區,敵人是在人所不惜將這些部隊置於注定被包圍甚至被全殲的境地。

    過去,我們在北頓涅茨進行過激戰;我們攻陷了扎波羅熱,那裡的工事曾被德軍指揮部建成第聶伯河防御體系中最強大的支撐基地;我們在尼科波爾地域的防御配系內進行過交戰;我們的波蘭的土地上也進行了一些初步的戰斗。而所有這些戰斗,都不能與我們在波茲南所面臨的任務相比擬。一方面,這是由於這裡有異常堅固的防御工事;另一方面,也由於法西斯匪徒們要在這裡進行垂死掙扎。對於他們來說,不管會戰的結局如何,反正只有死路一條。要塞的每一個保衛者都明白,只要他們舉手投降,希特勒分子就會在大後方將其家眷全部消滅掉。

    因此,方面軍定下決心:我主力及近衛坦克第1集團軍將不卷入奪取波茲南的戰斗。同時制定了具體計劃:以全部三個軍的兵力強渡瓦爾塔河,然後,從南面和北面迂回波茲南,並朝西向奧得河進攻。這樣,如果波茲南要塞的守敵按兵不動,無意撤離或企圖突圍,我們就對其進行封鎖。下一步行動再視情況而定。

    我動身前往近衛坦克第1集團軍司令部。在那裡遇到集團軍參謀長M·A·沙林將軍,隨後又遇到M·E·卡圖科夫。我們共同分析了形勢,對已下定的決心—近衛第8集團軍和近衛坦克第1集團軍的主力不加入奪取波茲南的戰斗,而對該城進行迂回,並以主力繼續向奧得河實施進攻等等,從細節上進行了細致的研究。我用電話將這些情況向方面軍司令員作了匯報。

    1月25日,集團軍司令部第1梯隊在波茲南以東12公

    裡的斯瓦任茲鎮展開。約在12時得到消息說,我軍已在波茲南南部和北部的許多地段強渡了瓦爾塔河,奪取了幾處登陸場,並在向西挺進的同時,不斷將其擴大。我軍多次試圖攻占波茲南東部堡壘的外廓,發起了新的沖擊,但未取得任何戰果。因為正如偵察隊所報告的那樣,在那裡進行防御的部隊,兵力十分強大。

    在這種情況下,必須對波茲南要塞予以嚴密的封鎖。因為敵人可以突出合圍,並從後方對我進攻部隊實施突擊。最佳方案是殲滅守敵。因此,當天就決定,讓已經在城北奪取了登陸場的近衛步兵第39師(師長E·T·馬爾琴科上校)對城北的堡壘實施突擊並將其占領。命令正在堅守波茲南以南登陸場的近衛步兵第29軍軍長,用兩個師的兵力從南部和西南部對要塞的堡壘發起攻擊。集團軍的坦克群將在波茲南以南渡過瓦爾塔河,並前出至尤尼科沃地域,在那裡作好戰斗准備,一旦敵人從市內向西撤退就將其殲滅。近衛步兵第4、第28軍的主力繼續沿瓦爾塔河岸向西進攻,其當前的任務是:在行進間奪取梅澤裡茨築壘地域,並前出至奧得河。近衛坦克第1集團軍的任務是:其主力應在波茲南城南全部渡過瓦爾塔河,然後實施高速進攻,不讓敵人退守預有准備的防御地區。

    這時,從東面封鎖波茲南各堡壘和工事的只有近衛步兵第82師一個師,而且是在寬大正面上展開的。第69集團軍的部隊還未到達波茲南附近。統帥部預備隊炮兵成縱隊尾隨部隊行進。該炮兵分成兩個強大的炮兵群,即北群和南群。數百門火炮直指要塞。總攻時間已經確定在1月26日晨。

    正當我們准備攻打波茲南的時候,我友鄰第69集團軍的部隊還落在後頭,距我們尚有兩晝夜的行程。這不能責怪他們,因為敵人的抵抗是十分頑強的,在這種情況下,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

    我各坦克兵團和步兵兵團實施了復雜的機動:一部分部隊准備攻打波茲南要塞的工事;另一部分部隊准備向奧得河突進。無論如何都要趕在敵人前面。大家都明白,在戰役開始階段,以迅猛的進攻速度所贏得的每一個小時,都是異常寶貴的。

    1月26日,當我強擊部隊在波茲南城內與守敵展開戰斗的時候,近衛步兵第4軍和第28軍的部隊從北面繞過波茲南,迅猛地向前推進,兩天時間前進了60余公裡。至1月28日傍晚前,他們已前出至謝拉庫夫(今名季爾恩巴烏姆)、列維察地區。近衛坦克第1集團軍在波茲南以南順利地渡過了瓦爾塔河(渡河指揮是集團軍副司令員A·N·格特曼將軍),並成功地向布克、梅德日涅茨發展進攻。

    當天,我們得到消息說,敵人正匆忙地從西線和國土縱深將部隊調往梅澤裡茨築壘地域。同時,被我各集團軍進攻部隊擊退的敵軍也退向該地域,企圖在奧得河一線集結。1月27日,方面軍司令員在下達的命令中提醒我們對此加以注意,並要求我們盡快地向奧得河推進。

    正是此時此地,首次在作戰文書中,作為現實任務的一個組成部分,出現了“柏林”這個詞。方面軍司令員在1945年1月27日的命令中強調說:“如果我們能奪取奧得河西岸,那麼,在攻打柏林的戰役中,我們將穩操勝券。”

    在軍內,誰都知道格奧爾吉·康斯坦丁諾維奇·朱可夫是一位嚴肅的現實主義者,他從不迷戀於毫無根據的幻想。在他的命令中,“柏林”這個詞作為當前任務對我們下達。可以想象,在那些日子裡,讀完這項命令後,我們是多麼的激動。

    在遼闊的疆土上,我們冒著炮火,跨過了千山萬水,渡過了酷暑嚴寒,克服了無數的江河障礙,攻克了一座又一座的堡壘要塞,現在,我們已徑直地接近戰爭的最終目標……

    方面軍頒布了命令:每個集團軍抽出一個加強的步兵軍,配以坦克,自行火炮和火箭炮部隊,並立即將其前調,以加強已接近奧得河的坦克部隊。我們懂得,如果敵人趕在我軍攻克梅澤裡茨築壘地域之前,就在通往奧得河的接近地占領了防御,那麼,我軍將要在那裡消耗大量的兵力。現在,爭取時間就是關鍵!

    我軍右鄰突擊第5集團軍正在迅猛地向前突擊。

    第69集團軍的部隊終於趕到了。

    該集團軍所屬的1個軍(第91軍,由兩個非滿員、裝備也差的師組成,軍長是E·A·沃爾科中將),於1月27晚抵達波茲南附近,劃歸我指揮,以便對波茲南的要塞工事實施進攻和強擊。

    此時我們得知,城內守敵連同後備軍的一些營在內,總計達6萬人。後來,據波茲南城防司令馬特恩將軍供認,當時城內守備部隊的組成是:兩個士官學校、1個強擊炮預備教導營、11個內衛營、機場維護部隊、1個航空兵教導團、兩個軍官學校、兩個工兵營、當地黨衛軍分子組成的1個“倫采爾”戰斗群,還有由休假士兵和在上幾次戰爭中被殲滅的摩托化第10師、步兵第251、第6、第45師的散兵游勇組成的17個連。整個集團由克內爾上校指揮。他是從警察少將馬特恩手中接過守備部隊指揮權的,後者由於沒有作戰經驗而被停職。當時馬特恩仍留在波茲南協助新任要塞司令的工作。在我軍接近波茲南築壘地域的前一天,克內爾被授予將軍軍銜。

    波茲南城的環形防御劃分為“東”、“南”、“西”、“北”四個地段。東部地段由克內爾親自指揮,南部地段由霍爾德費爾德少校指揮,西部地段由曾任第5軍官學校副校長的埃貝雷斯特少校指揮,北部地段由施雷茨少校指揮。

    守備部隊指揮部秉承希特勒的旨意,決定堅守該市,直至最後一個士兵。除了利用堡壘、永久火力點、土木質發射點之外,敵人還利用住房和其它建築物進行巷戰。

    城內有許多物資倉庫,庫裡裝滿武器裝備、各種彈藥和給養。這樣,守備部隊即使在城市被完全合圍的條件下,也可以長期堅持作戰。

    德國軍事專家在使要塞適應現代戰爭的戰術要求的同時,還在城市周圍易受坦克威脅的方向上,挖掘了防坦克壕,構築了野戰發射陣地,以便對通向防坦克壕的接近地和各條道路進行射擊。沿道路兩側還修築了星羅棋布的發射點。在發射點內配備了反坦克炮和重機槍。例如,僅在庫爾尼克至波茲南全長4公裡的公路上,我們就發現了多達40個機槍散兵坑。散兵坑後面是可供反坦克炮進行圓周射擊的發射陣地。

    所有野戰工事都通過一個總的火力配系與遍布城市周圍的要塞堡壘進行聯系。堡壘是地下工事,他幾乎不露出地面。每座堡壘周圍都挖有寬10米、深3米的壕溝。堡壘用磚砌牆,並有直射和側射的發射孔。

    從我軍在波茲南南郊和西郊所占領的堡壘的結構來判斷,不論在工事附近、還是在工事內部的全部射擊手段,敵人都可以用來對付我們。波茲南最大的一個堡壘稱之為核心堡。它呈不規則的五角形,位於城市的東北部。核心堡的守備部隊多達1個師。

    核心堡的牆壁和頂蓋厚1.8—2米。核心堡的四周圍著壕溝和土牆。每個角上都構築有要塞工事——多面堡和三角堡。要塞內部有很多地下室和坑道,有單層和雙層的作倉庫的掩蔽部用的建築物。

    城市的防空設施由18個鋼筋混凝土平台組成。台上有高射炮,並築有堅固的便於炮手掩蔽和存放彈藥的掩蔽工事。

    敵人還將城裡的一些磚砌建築物進行改建,使之能夠進行防御。這些建築物具有良好的環形視界。半地下室和樓房的第一層窗戶全都用沙袋堵死,只留射孔和觀察孔。在樓房的上面幾層配置了機槍手、自動槍手和長柄火箭彈發射手。

    德軍幾乎將市內的全部空地和公園都用作炮兵陣地。

    我們根據已掌握的偵察情報制定了攻城計劃。1月26日晨,總攻開始。近衛步兵第27、第74師從南面實施主要突擊。正如俘虜們供認,此次突擊是出人意外的。結果,在瓦爾塔河西岸、城南面的兩個堡壘被我軍占領,這就使我們得以將部隊和坦克投入堡壘圈,並從敵後攻擊敵人。確切地說,是從敵人堡壘群的內側攻擊敵人的。在城南地段內取得成功,使坦克集團軍安全地渡過瓦爾塔河,並掩護了近衛步兵第29軍的交通線。

    近衛步兵第39師從北面發起的攻擊未獲得重大的戰果。

    我們沒有從西部發起攻擊。我們有意在此處留下一個出口,並期望敵人利用它退出要塞。但是,我們的打算落空了,因為敵人並不打算放棄該市。這時我們才明白了,奪取波茲南,必須進行長時間較量,決非幾日之功就能得逞;必須重新調整戰斗隊形,再次使用在斯大林格勒會戰中曾使用過的強擊群和強擊隊。

    編入強擊群的步兵、工兵、噴火器手、偵察兵、坦克兵和炮兵,各自受領了專門的任務,他們密切協同消滅敵人的任何一個抵抗基點。

    1月28日,我們再次攻城。除了近衛第8集團軍的4個

    師和加強兵器之外,參加攻城的還有從第69集團軍調來配屬給我的兩個師。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損失,我們給希特勒匪徒下達了一道最後通牒,其內容如下:

    “波茲南城被圍的守軍官兵們:波茲南城已經被合圍,你們已經沒有出路。我,崔可夫將軍,奉勸你們立即放下武器投降。我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並在戰爭結束後遣送你們返回祖國。否則,你們將被殲滅,波茲南市的許多居民,也將因為你們的罪行而無辜犧牲。

    舉起白旗,勇敢地向我軍走過來吧!

    崔可夫將軍。”

    我們沒有看到白旗。我們不得不使用武力迫使敵人折服。炮兵航空兵對要塞工事實施了突擊(我們沒有攻擊城市的建築物)。坦克和各步兵分隊協同作戰。我們毫不吝惜地使用從敵人那裡繳獲的炮彈、儲備品,核心堡的所有地面工事均被我徹底催毀。堡壘的守敵紛紛躲入地下工事。

    我強擊群和強擊隊得到152毫米加203毫米重炮連的加強。

    大部分戰士,尤其是工兵,都學會了使用繳獲敵人的長柄火箭彈。這種武器不論用在巷戰中,還是用在消滅抵抗基點的戰斗中,都很成功。在攻打一個堡壘時,我們的工兵將長柄火箭彈射入它的通風孔。一聲爆炸就毀壞了通風管道的隔板。隨後戰士們向通風孔內灌入了混合燃燒並將其點燃。由此而引起的熊熊大火迫使堡壘內的守敵投降了。

    攻打“博寧”堡壘的戰斗,是由一個強擊群進行的。這個群由下列分隊組成:1個非滿員步兵連、1個82毫米迫擊連、1個工兵連、1個發煙兵班、2輛T—34坦克和1個152毫米炮兵連。

    在對這個堡壘進行精密的炮火准備之後,強擊群在煙幕的掩護下沖入中央入口。他們成功地占領了兩個中央大門和一個控制通向這些大門的射擊室。但敵人從其它射擊室用步槍、機槍猛烈射擊,還使用了長柄火箭彈和手榴彈,結果,我發起的沖擊被擊退。

    我們立即明白了失敗的原因。原來,我們僅從主要入口一側攻打堡壘,而忽視了從其它方向牽制敵人。這樣敵人就可以將全部兵力和火力集中於一處。除此之外,實踐還證明,攻打這樣的堡壘,152毫米火炮的口徑還是遠遠不夠的。

    第2次沖擊是在我重炮兵使用混凝土破壞彈對堡壘進行了精密的炮火准備之後才開始的。強擊群從三個方向接近敵人。炮兵在攻擊過程中繼續對敵人的射擊孔和未被摧毀的發射點進行射擊。經過短暫的戰斗之後,敵人放下武器投降了。

    當時有一座強大的永久火力點嚴重地妨礙著我軍前進。瓦西裡·普羅斯庫林上尉指揮的一組工兵受領了消滅這個火力點的任務。工兵們帶著手榴彈和炸藥向火力點爬去。一個步兵連進行掩護,他們用反坦克槍和輕機槍向敵人的射孔射擊。

    普羅斯庫林和他的部屬迅速地接近了火力點,但是火力點內的敵人招來了火炮和迫擊炮的炮火支援自己。我們的戰士毫不躊躇,他們冒著雨點般的彈片,爬到火力點跟前,並在射孔旁安放了50公斤炸藥。爆炸波將敵人震得呆若木雞。工兵們沖入火力點。經過暫短格斗之後,火力點的守敵被消滅了。

    我軍在戰斗過程中對敵人在市內用來進行防御的建築物,是采取不同方式進行攻擊的。對秘密警察“蓋世太保”大樓的攻擊可以認為是最典型的方法。該大樓工事堅固,並由一伙希特勒的亡命徒固守著。進行巷戰時,強擊群隱蔽地接近秘密警察大樓,出其不意地攻占了該樓的一部分。大樓內的戰斗打響了。由於守敵瘋狂地抵抗,我多次試圖攻占樓房都未獲成功。

    強擊隊隊長命令炸毀樓房。強擊群的6個工兵,用他們現有的炸藥捆成一個重75公斤的集團裝藥,把樓房的底層炸毀。爆炸破壞了地下室的頂板和底層的內牆。但是,躲在地下室和上層的敵人,不顧這些破壞,仍繼續拚命頑抗。於是決定再次進行爆破。工兵們冒著敵人的炮火,將175公斤炸藥分成兩個集團裝藥運到樓房內,並分別安放在底層不同的房間內,然後進行同時爆破。爆炸摧毀了樓房,並徹底消滅了黨衛軍的亡命徒。

    該強擊群之所以取得勝利,是由於在步兵與工兵以及其它兵種的分隊之間,組織了良好的協同動作。

    這裡還有一個例子。近衛步兵第83團的一個強擊群要在敵人占領的一所樓房的牆壁上打開一條通路。而該樓房的門窗全被盤踞在相鄰樓房上的敵人用火力封鎖。

    有工兵參加的強擊群,通過地下室潛入了相鄰的一棟未被敵人占領的房子。工兵用35公斤炸藥在這個房子的沒有門窗的一面牆壁上炸開了一條通道,這條通道位於敵人的射界之外。強擊群通過剛剛炸開的通道在煙幕掩護下,接近了敵占樓房的沒有門窗的一面牆,並用40公斤炸藥將牆壁炸開。步兵迅猛地沖入剛炸開的通路,扔出了手榴彈。他們將敵人逐出了這所房子,俘虜了敵軍官兵41名。

    由於采取了這些戰斗行動,使敵人的火力協同遭到了破壞,我軍得以滲入鄰近的樓房,很快就將整個街區的敵人肅清。

    截止2月5日,各強擊群已徹底肅清了市內各居民區的敵人。核心堡、舒林格區東部、赫瓦利謝沃和格洛夫諾仍然處於被圍狀態。這一天,我將近衛步兵第39師從攻打波茲南的戰斗中抽出來,並將其派往奧得河方向去增援第28軍,該軍正在奧得河左岸為奪取登陸場而戰斗。

    當時得到消應,在我右鄰第61集團軍那裡出現了緊急情況:在施奈德米爾要塞地域內,被圍的守敵突然於夜間以全部兵力向我正在執行封鎖任務的部隊發起攻擊。為了擊退敵人的這次反撲,我從近衛第8集團抽調了坦克第11旅前往支援右鄰;為了防止波茲南方面的守敵也采取類似的突圍行動,我們加強了各強擊群的夜間行動,並用火炮將敵人的堡壘和三角堡的出口嚴加封鎖起來。

    2月12日後。我們的主要注意力都集中在波茲南的敵守備部隊的防御中心—核心堡上面。我軍越接近這個中心,敵人的抵抗就越頑強。有人會說:為什麼非要花大力氣一味強攻呢?將其封鎖起喪,用絕糧的方法去奪取不是更好嗎?這是因為;核心堡的旁邊是一個鐵路樞紐站,這個樞紐站對於方面軍所有部隊的供給運輸是極端重要的。所以,對核心堡的強攻一直繼續到核心堡裡面的敵人被徹底消滅為止。

    核心堡內盤踞著以兩個城防司令(前城防司令馬特恩將軍和怙惡不悛的納粹分子克內爾將軍)為首的約1萬2千名官兵。

    這個核心堡建在一個小山上,它控制著整個城市。堡壘和三角堡上面覆蓋著3米厚的土層。

    靠裡面的一些堡壘和三角堡,由一條又寬又深的壕溝隔開,從外面難以接近。從暗炮台可以用側射火力掃射這條壕溝,而進攻者卻看不到射孔。壕溝的兩壁用磚砌成,高度5—8米。坦克無法通過這個障礙。為此,我們調來重炮支援坦克。從300米的距離上用這些重炮轟擊核心堡。但是,即使203毫米的炮彈擊中堡壘的外壁,也無法造成嚴重的損壞;而炮彈落在堡壘和三角堡的土質覆蓋層上,爆炸後也僅留下一個彈坑,就像用鏟子挖掘已耕耘過的土地一樣。

    我曾經說過,德國士兵不管怎麼樣也逃脫不了死亡的命運。我們親眼看到,納粹分子是如何鎮壓那些企圖恢復理智的人。有一件事深深地震動了我,因此,我不能不在這裡談談。

    事情是這樣的:為了觀察炮擊核心堡的效果和強擊群的戰斗行動,我們將自己的觀察所向前推進到緊靠戰斗地點的市立大劇院的最上層。隨我一同前往的有軍長捨緬科夫將軍和我的副職杜哈諾夫中將。我們看到,壕溝後面的要塞內牆上出現了一大群舉著白旗的德軍。他們將武器扔到地上,表示要投降。我軍弄清了事態之後,停止了射擊。就在此時,我們發現站在圍牆上的那群德軍士兵越來越少,他們紛紛倒下,三三兩兩地滾到壕溝裡。不久,整個圍牆上已空無一人。

    我的推測得到了證實。確實,准備投誠的士兵是被他們的軍官擊斃的,子彈是從暗炮台射出來的。

    這件事說明,要塞裡的守敵是一些窮凶極惡的法西斯分子,他們將要長時間地頑抗到底。我把各部隊的指揮員召集到一起,命令他們准備好對核心堡進行最後的攻擊。

    我集團軍已經向西挺進的部隊此時已在奧得河邊展開戰斗。我和集團軍司令部的參謀人員每周要在波茲南和奧得河之間往返二、三次。

    我部隊進行巷戰已有多日。,我們不得不逐個房子地去肅清希特勒匪徒。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在伏爾加河戰斗中積累的經驗對我們大有幫助。

    我各強擊部隊和分隊楔入波茲南城越深、距離核心堡越近,敵守軍的防御就越頑強,戰斗也越激烈。我懷著感激的心情回憶起配屬給近衛第8集團軍的坦克部隊,特別是A·C·伊萬諾夫少校指揮的坦克獨立第259團。從攻打波茲南開始,坦克兵就與步兵和炮兵密切協同作戰,他們勇敢、頑強、機智。坦克兵創造並運用了新戰斗方法。例如:在巷戰中,坦克雙車進攻,即行駛在街道右側的坦克,對位於街道左側的目標進行射擊;左側的坦克則向街道右側的目標射擊。

    當我各步兵分隊需要在敵炮火之下進行轉移時,坦克停下來排成兩列,用車體形成一條直廊,步兵沿該走廊運動。這樣,坦克以其裝甲和火炮掩護了步兵,使後者能以較小的損失通過敵人的火力網。

    這樣的作戰方法,在任何一本條令中都是沒有的。它是我軍官兵依靠智慧在戰斗中直接產生的。指揮員、政治工作人員和參謀人員迅速地推廣軍人的這些智慧成果,使新的斗爭方法變為所有分隊的財富。為此目的,宣傳員進行了宣講,還出了戰斗快報和報紙。

    據已掌握的情報,核心堡的守敵擁有1個半至2個月的水、食品和藥品儲備。如果我們對堡壘頻繁的攻擊,只會造成不必要的犧牲。因此,我們決定讓部隊休息一下,給炮兵和航空兵運送彈藥,並將炮兵和重型坦克部署在可對射孔進行直接瞄准射擊的地方。

    為越過壕溝而需用的雲梯、跳板和束柴都已准備就序。炮兵使用國產的大口徑炮彈對敵人進行了猛烈的急襲射擊。他們成功地在要塞的磚圍牆上打開了一個缺口。我隨即下達了命令,要火炮對缺口邊緣進行直接瞄准射擊,以擴大缺口。很快,這裡被打開了一條寬5米的通道。工程兵在這裡、在壕溝外側安放了大威力的應用地雷,以便把壕溝壁炸塌,填平壕溝,使坦克和自行火炮通過它進入核心堡。

    2月18日開始的總攻,晝夜不停地持續了4晝夜。

    我們還使用了噴火器。但是,背囊式噴火器未能壓制住敵人的發射點。因為噴火手無法爬近溝邊,而從20—25米遠的距離上噴出的油柱又不能產生任何實際效果。於是,我們決定使用炸藥桶。在步兵火力掩護下,5—6名工兵匍匐前進,將炸藥桶推到溝邊,點燃了導火管後,使勁向射孔推滾過去。火藥桶的爆炸將法西斯的機槍手們都震聾了。乘敵人火力減弱的機會,工兵將雲梯放入溝內,架設過溝的跳板。步兵順著雲梯攀爬上要塞的圍牆,並在它的南坡挖好了掩體,有些地方在圍牆頂上也挖了掩體。

    2月19日16時,工兵部隊受領了任務要在要塞的壕溝

    上架橋,以便團屬炮兵通過。架設有固定橋腳的橋梁的地點,選在被我大威力炮兵打開的溝牆和圍牆的缺口對面。

    隨著夜晚的來臨,工兵將事先准備好造橋用的材料運到溝邊,但不久架橋作業即告中斷。因為敵人用長柄火箭彈和機槍不停地向破口射擊。我們迅速地采取了新措施。由於我們進行了大威力的爆破,敵人的1號多面堡暫時沉默了。士兵們利用了這一有利時機,在黑夜中架設橋梁。黎明前,一座長12.5米的橋梁將壕溝兩岸連接在一起,雖然它沒有存在多長時間。半小時後,敵人用長柄火箭彈直接射中了它。這座橋便被摧毀了。但這並沒有使我突擊部隊停止前進。

    2月21日清晨,這座橋又被重新修好了。在煙幕的掩護下,我軍把14門火炮運過橋去,其中一部分火炮立即向敵人工事的射孔進行了直接瞄准射擊。

    中午,開始架設可通過坦克的30噸橋。這座橋建在供炮兵使用的大橋旁邊,是木垛橋墩橋。

    我認為,只有將坦克投入核心堡,才能迅速消滅被合圍的敵軍集團。因此,我催促盡快架橋,這項任務交給了工程兵第261營。營長親自進行了偵察,並決定對土圍牆和要塞壕溝牆進行爆破,以造成一條坦克可以進入的斜坡通路。半夜,響起了劇烈而巨大的爆破聲。壕溝外牆和土圍牆被徹底摧毀。為了減小斜坡的坡度,又補充進行了3次爆破。2月22日夜3時,坦克第259團、重型坦克第34團的坦克和自行火炮突入了核心堡。只是到這個時候,希特勒匪徒才成群地、從20人到200人不等,開始向我投降。

    在所有地段上,都在進行激戰。核心堡西面三角堡被我步兵第27師的近衛軍人與坦克第259團和第34團的坦克兵封鎖。副師長M·A·杜卡將軍命令三角堡的守敵投降。法西斯軍官拒絕了,敵人繼續抵抗。杜卡將軍過去曾任白俄羅斯某游擊兵團的副司令員,他采用了當年游擊隊慣用的方法來對付敵人。他們將裝滿重油的大桶燃燒著後順著斜坡滾向三角堡內的主要入口。灼熱的、令人窒息的濃煙將法西斯匪徒從他們的巢穴中嗆了出來,他們爬出三角堡,高舉著雙手投降。

    要塞及其守敵存在的時間已經屈指可數了,投降的敵軍告訴我們,在要塞的地下工事內,已擠滿了傷員。水管被炸壞,士兵們正在遭受口渴之苦。我不想讓他們白白地流血,因此,再次通過無線電敦促被圍的敵人投降。但是,敵人此時仍不接受我們的呼吁。他們毫無理智地集中了最後的兵力,投入枉然的反沖擊。

    這是紅軍建軍節的前一天。雖然正在進行艱苦的戰斗,但大家的心裡都充滿節前的歡樂。由於預感到勝利已為期不遠,這種心情就變得更加強烈。2月22夜,在市立大劇院的一個房間裡,各軍軍長和師長正在舉行會議。

    這時,近衛步兵第74師師長巴卡諾夫將軍被叫去接電話。他回來後報告說,電話是從核心堡中央大門打來的。敵軍的談判特使到了那裡。巴卡諾夫請求允許他回去接待他們。不久他報告說,要塞的守備部隊准備投降,前要塞司令馬特恩將軍就在他的身旁。一刻鍾過後,馬特恩少將像火車頭噴氣一樣,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幾乎是使盡全力才勉強地進我們正在開會的房間。這是一個體重130多公斤的大胖子。他喘了一口氣,然後將要塞司令克內爾將軍寫的一張紙條交給我。克內爾請求蘇字軍當局對傷員給予幫助。

    “克內爾本人在哪裡?”

    “自殺了!”

    當我問馬特恩將軍自己有何感想時,他聳了聳肩說:“對我來說又有什麼關系呢?我不是納粹黨員,既然知道進行抵抗已無希望,那麼,就不想白白流血。希特勒完蛋了!”

    馬特恩說,在波茲南的6萬德軍官兵當中,尚有戰斗力的僅有1萬2千人左右。他們現在准備無條件投降。

    1945年2月23日,在蘇聯紅軍建軍28周年的光榮節日

    裡,我國首都用224門大炮齊鳴20響,以示慶賀我軍在波茲南所取得的勝利。

    波茲南的浴血奮戰持續了整整30個晝夜。這場戰斗是殘酷的,它使士兵們疲憊不堪。看來,參戰的戰士們不能不因此而喪失諸如對敵人也講點同情憐憫的這種人類的本性。然而。蘇聯軍人的人道主義者的高尚形像,就是在這樣的條件下,也得到了充分的體現。

    在戰後的最初幾年裡,有一次,我有機會讀到西德的一個叫托爾瓦爾德的歷史學家寫的一本書,書名是:《這發生在維斯瓦河》。作者在書中說到蘇聯解放波茲南的戰斗情景時,竟硬說什麼蘇軍戰士占領了德軍醫院後,虐待了被俘的傷員,蘇軍醫生還拒絕給他們治療。

    就這個問題,我訪問了當時積極參加了這些事件的人、現波茲南市榮譽公民、歷史學博士、教授M·A·謝裡亞加上校。他是這樣答復我的:

    “確實,在近衛步兵第27師的進攻地帶內,在一幢樓房的地下室裡,有一所德軍醫院。根據師長的命令,我參加了一個接收醫院的委員會的工作。這個醫院全是收容受傷的德軍戰俘。作為這些事件的參加者。我要堅決地駁斥西德歷史學家的無恥誹謗。德軍醫生移交給我們的數百名傷員,他們擠在又潮濕子陰暗的地下室內,處在沒有食品和飲水的極為惡劣的條件下。而我們卻盡了一切努力,以便在當時的戰斗條件下,在某種程度上減輕他們的痛苦。

    應該指出,托爾瓦爾德的書問世之後,有關在波茲南的德軍傷員命運的問題,在1962年又重新被提了出來。當時西德曾公布了希特勒大本營作戰會議的記錄。這些記錄的出版者和注釋者G·蓋貝爾,在引用那個托爾瓦爾德的話,並為希特勒1945年2月召開的一次例會作注釋時,寫道:波茲南要塞司令馬特恩將軍,似乎是由於蘇聯當局在最後通牒中威脅要槍斃所有被俘的德軍傷員,才於2月23日投降的。

    當時,我的工作是用擴音器向波茲南要塞的守備部隊廣播我軍最後通牒的內容。因此,我有充分根據揭露資產階級誹謗家的這種欺騙宣傳。況且,在這個問題上,讀者可以自己作出判斷。

    大約在2月初,崔可夫將軍向德軍被包圍的守備部隊發出最後通牒,建議他們停止抵抗。經過幾天之後,即2月11日,在對要塞發起決定性攻擊的前夕,朱可夫元帥又向被圍的守敵司令官發出新的最後通牒。在兩次最後通蝶中,均未進任何威脅。不但如此,還強調,停止抵抗將使數千名官兵的生命得救,如果哪個蘇聯軍人破壞了蘇聯人民所固有的人道主義原則,侵犯了戰俘有人身不受侵犯的保障,那麼,根據戰時的嚴厲措施,他將受到懲處。”

    3

    正當馬爾琴科的近衛步兵第39師、近衛步兵第29軍和步兵第91軍攻打波茲南的時候,近衛第8集團軍、近衛坦克第1集團軍的基本兵力(後來還有第69集團軍的基本兵力),在堅決向西挺進的同時,前出至德國邊界,並越過邊界徑直地向敵人領土縱深迅猛突進。

    這個日子終於來臨了!我進攻的大軍以排山倒海之勢,浩浩蕩蕩地向西挺進。我第8集團軍進抵德國邊界的日期是1945年1月28日。戰士們按自己的方式表達了他們的欣喜心情。在國境線的界樁上,我看到這樣的字跡:“這就是法西斯德國!”

    這種感情是可以理解的。顯然,這個時還不可能在戰士們的思想上將國家、人民和以希特勒為首的法西斯主義區分開來。占領者在我國及波蘭領土上的獸行,他們還記憶猶新。我疑視著這些字句,就回想起馬伊達內克集中營……也引起自己的顧慮;我們俄羅斯人會不會將憤怒發洩在德國這塊土地上!

    我集團的政工人員早已在這方面開展工作,以便使戰士們正確地對待當時的時局,防止發生任何過火行動。

    紅軍政治機關對些問題異常重視。《紅星報》在2月9日的編輯部文章中寫道: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我們的父輩曾這樣說……當然,我們完全不應該簡單地理解這個提法……不能將事情想像成這樣:比如,兩條腿的法西斯野獸在光天化日之下公開強奸我們的婦女,或者進行搶劫,而我們為了報復,也干他們那種事。”

    越過第三帝國的邊界線,不能不使我軍士氣大振,不能不對他們的進攻銳氣產生影響。所有的人,從士兵到將軍,都在奮勇向前挺進!

    執行航空偵察任務的飛行員回來說:德國境內的所有道路都擠滿了難民的隊伍;鐵路運輸受阻,道路邊溝被許多小汽車塞滿了;成行成列的難民湧進柏林,又從那裡朝四面八方散去;人們驚惶失措奔逃。

    我們的無線電截聽員有時讓我們看柏林廣播電台播發的一些很有趣的材料。記得,柏林電台以極簡短的形式報道前線的局勢時,是這樣評述當時的戰局的:“東線局勢令人難以置信的嚴重……”

    希特勒企圖以神秘主義來消除人民的不安和憂慮。他在1月30日對德國人民進行了最後一次講話,其中有一句話是:“上帝在7月20日保全了我的生命之後表示,他希望我仍然是你們的元首。”希特勒在這裡所說的7月20日事件是這樣的:1944年7月20日,曾經有人對希特勒進行了一次謀殺。但由於偶然的原因未獲成功,希特勒僥幸活了下來。從此之後,他便開始殘酷地鎮壓對他的統治心懷不滿的人。

    我們毫不懷疑,他作為元首的日子已經屈指可數了。

    要塞守備部隊的垂死掙扎、元首的懇求、秘密外交和政治陰謀……所有這些都已無濟於事。

    正是在那些日子裡,不知何故,我常常回想起青年時代的很多往事。

    ……

    1919年10月,托博爾河上的頑強戰斗達到激烈化。白匪瘋狂地進行抵抗。敵人將精銳部隊、其中包括所謂高爾察克最優秀的伊熱夫斯基師投入了反沖擊。該師由莫爾恰諾夫將軍指揮。由於參加了9月的戰斗,高爾察克授予該師一面喬治旗。但是現在,該師也無法阻止蘇軍的進攻。它在格利亞金斯克耶、波克羅夫卡、達維多沃地域陷入了合圍,並遭到了無法彌補的損失。在托博爾河粉碎了高爾察克的精銳部隊之後,我各團的偵察隊和騎兵連大膽地脫離本團,深入到敵後。他們在日利諾村進行了一次襲擊。當時的情況是這樣:有一個團的白匪軍在村中駐守,當我騎兵從敵後沖入村中時,白匪的團司令部當即失去指揮,一個團的白匪四散而逃。

    攻打巴特列沃村的戰斗更是有趣。當時我在亞羅沃伊村邊靠風磨旁的觀察所裡,根據發射的閃光,我發現敵人的火炮位於教堂旁,正向我方射擊。我立刻拿定主意,要在夜晚或清晨襲擊敵後,奪取這些火炮。我把偵察員古裡亞諾夫和桑尼科夫叫到跟前,我們共同確定了路線。在談話過程中,我產生了一個念頭,要親自參加這次出擊。我們派蘇哈諾夫帶一個騎兵偵察班在天黑之前布置好路標。

    古裡亞諾夫的全隊人馬,在蘇哈諾夫的騎兵偵察班出發之後,作好了出發准備。為了以防萬一,我命令第1連也做好戰斗准備。這個連是由機智勇敢的沃爾金指揮的。我委托副團長(他過去是沙皇軍隊的軍官)在黎明前帶領全團作好發起進攻的准備。進攻的信號是向敵駐地射擊。當時我們還沒有信號彈,電台就更談不上了。

    這是一個月夜。我們順著一個又一個的路標前進。走在前面的是40多名騎兵,隨後是沃爾金連。至夜裡一時前,我們來到奇斯托耶湖地區,蘇哈諾夫在那裡迎接了我們。他報告說:在兩條路(分別通往洛帕特基和蘇赫緬)的叉路口那邊,在一片大樹林中,發現有篝火,看樣子像是敵人的輜重隊。

    我決定由古裡亞諾夫率領20名騎兵和1挺機槍前往叉

    路口;沃爾金連隱蔽地接近小樹林,並爭取盡量不打槍就收拾敵人。1挺機槍和20名騎兵留下由我掌握作為機動。

    夜裡約2時許,兩支隊伍出發了。大約在4點鍾,看見了小樹林。林中有三堆陰燃著的篝火。沃爾金向每堆篝火派去了一個排。他們要隱蔽地爬到跟前,一彈未就俘虜敵人。

    這時,月亮已接近地平線,地面上的陰影拉得長長的,篝火發出的火光顯得越加明亮。小樹林中確實有團的一類輜重隊、兩箱炮彈、3輛炊事車、3輛雙軌衛生車、20輛大車,約100名士兵和兩名軍官。軍官裡有一名是軍醫。這個樹林裡的全部守敵被沃爾金連不費吹灰之力、也無任何傷亡就俘獲了。

    沃爾金立即向我報告,俘虜中有2名炮兵,他們帶著電話和電線。

    “把他們帶到我這兒來。”我說。

    帶來的是兩個來自托木斯克的小伙子。他們倆人的肩章都已撕掉了。

    “為什麼你們急於撕掉肩章?”我問他們。

    “我們是被抓來的。我們再也不想跟我們自己的俄羅斯人打仗了。”

    “你們把電線拉到這個小樹林裡干什麼?”

    其中一個回答:

    “詳細情況不知道,但聽上司說,天亮前要把兩門炮拉到樹林邊,並進入陣地。”

    我明白了:原來我們的隊伍已經來到敵人的炮兵陣地上。敵人的火炮馬上就可能到來。因此應該作好迎擊敵人的准備。

    我們把全部俘虜都押到樹林的東邊。沃爾金換上了敵人軍官的軍大衣。他帶領被俘的兩個電話兵來到樹林邊。他的1連人也在那裡展開,騎兵則布置在兩側。

    拂曉來臨了。從巴特列沃村出現了一個跟一個地緩緩而行的敵人的輜重隊。有兩輛六套馬車分別拉著炮和炮手,它們趕過了輜重隊。他們朝已被我們占領的小樹木徑直地奔來。說實話,當時我們的心在劇烈地跳動,因為沒有把握,戰斗的結局會怎樣呢?

    沃爾金和被俘的兩個電話兵都佩帶上敵人的肩章。他們開始揮手,引導炮兵如何展開。跑在炮兵連前面的一個軍官向右轉了半圈,將火炮引向林邊。這正是沃爾金所希望的。我步兵根據他的哨聲唰地站了出來。

    “站住!’

    敵人的炮兵乖乖地站住了。只有那個軍官,當他明白了是中了埋伏之後,調轉馬頭飛馳而去。雅科夫·亞庫波夫和雅科夫·別爾德尼科夫追了上去。他們想對他進行兩面夾擊。槍響了,是那個軍官在用手槍射擊。他打了7槍後。子彈沒有了。亞庫波夫用刀背朝軍官的頭部砍去,但是因為用力過猛,軍官摔下馬就死了。

    偵察員們帶著白匪中尉的馬、武器、帶肩章的軍大衣和文件回到我這兒。

    根據繳獲的文件得知,敵該炮兵連屬於步兵第11師的炮兵營。此時,在巴特列沃村的西面。響起了步槍和機槍的射擊聲。隨後又傳來炮聲。槍炮聲離我們很遠,約有5公裡。我們知道,這是我團轉入了進攻。我決定趕去支援。

    我將被俘的敵人炮兵召集到火炮跟前,對他們說:

    “在這之前,你們為高爾察克將軍和反革命效勞。現在,你們將為俄羅斯勞動人民為革命服務。把炮架好,瞄准村裡的團部,准備向你們的白衛軍軍官射擊……”

    火炮很快地作好了准備。我在紅軍訓練班裡學到的炮兵知識在這裡派上了用場。從小樹林向西到巴特列沃村,地形象桌面一樣的平坦。可以用普通炮彈進行直接瞄准射擊。隨後,當敵人的步兵出現在村東時,再使用榴霰彈射擊。

    於是,我們就這樣做了。

    起初,向教堂方向發射了10發炮彈。據俘虜口供,那裡有敵人的團觀察所,不久,野戰電話(村裡的炮兵連觀察所與我們這裡的發射陣地進行聯系的電話)嗡嗡地響了起來。

    我去接電話。聽筒裡傳來了罵聲:

    “為什麼朝我們的指揮觀察所開炮?叫中尉來接電話……”

    “這麼說,炮彈打得很准。謝謝您的校正,”我回答:“再挨一排炮彈吧!”於是,我當即命令向敵人進行急促射擊。

    幾分鍾後,輜重隊開始向村外移動,白匪的散兵線也在撤退。我騎兵前往將其攔腰切斷,並將他們趕向小樹林。古裡亞諾夫帶著幾十名騎兵向敵步兵奔去,命令他們放下武器。他們舉起雙手投降,對不想投降和進行還擊的人,白衛軍士兵自己就把他們消滅了。

    遭到前後兩面夾擊的白匪第44團被徹底粉碎了。我們俘虜了約600人,其中有8名軍官,還有兩門3英寸口徑的火炮,7挺機槍和其它許多物資。團長及他的副官不願投降,並用左輪手槍還擊,直到子彈耗盡,我騎兵追上去,將他倆劈死了。

    這次戰役結束之後,我團便開向洛帕特基。

    我軍的進攻速度日益加快。高爾察克的師團,象融化的蜂蠟一樣,逐漸被消滅干淨。

    我們親眼看到高爾察克的哥薩克部隊是如何被消滅的。夏天和秋天,他們隱藏在森林地帶,經常向我們發起突然襲擊。10月中旬過後,天氣變冷而且下了雪。這樣,敵人就無處可藏了,因為樹葉脫落,雪地上可以留下清晰的腳印。我們過去掌握了對付敵人步兵的方法,現在又學會了對敵人騎兵斗爭的有效方法。

    我團成立了幾個輕裝雪橇隊。雪橇隊由1個步兵排或1個步兵連組成,配備2挺機槍和15至20名騎兵。這些雪橇隊在與團的其它分隊保持目視聯絡的同時,在寬大的正面上,對現地進行仔細搜索。當發現樹林中的敵騎兵後,他們就合圍並用機槍掃射敵人。

    如果遇到大股敵人,他們則繞到敵人的翼側或後方,等主力到達後,再一起去消滅敵人。

    我軍進抵伊希姆河後,得知哥薩克兵由於不願遠離自己的家園,不願繼續撤退,他們紛紛逃離高爾察克,藏身於干草垛中。在這些地方,我軍偵察員要用長槍和馬刀刺探草垛和糧食堆,看看是否藏有敵人後,才從其旁邊通過。經常發現有人拿著槍支和馬鞍,而這些東西是紅軍特別緊缺的。

    這樣,在進攻托波爾河的紅軍部隊的打擊下,白匪軍的一些精銳的團隊再次被粉碎。在兩個星期的時間內,我軍且戰且進約250公裡,10月末已前出至伊希姆河。

    在這些日子裡,戰斗在白衛軍後方的游擊隊,也加強了活動。他們炸毀敵人的倉庫、輜重和司令部,並與紅軍部隊會合。

    第43團來到伊希姆河後,各營都分來了很多來自庫斯坦奈的年輕的游擊隊員。這是一些身體強壯而且十分勇敢的人。他們把西伯利亞的暴風雪和嚴寒看作是最得意的境界。他們為遭受搶劫和屠殺的無辜的人們報仇,他們無情地狠打白匪。他們在沖鋒中一往無前,在彈雨下也不彎腰,就是炮彈也不能阻止他們前進。每個人都希望盡快展開肉搏戰,而肉搏戰則是高爾察克白匪最害怕的。

    這些年輕人補充進來之後,增強了團的戰斗力。

    我軍各部隊的士氣日益高漲,而白衛軍則恰好相反。無論前線後方,敵人的士氣都明顯地下降了。不僅士兵、軍士、哥薩克兵,就連軍官也對勝利喪失了信心。在我看來,他們之中的很多人已經喪失了抵抗能力,甚至簡直是在尋找無條件投降的機會。

    當然,不能說高爾察克軍隊在1919年11月就已喪失了抵抗能力。當我軍對他們發動的進攻並不十分堅決,而他們仍有可能保持戰斗隊形時,白匪軍尚可保持戰斗能力。但是,當他們失去既定目標,並變得優柔寡斷時,只要勇敢地行動,即使是以小部隊去突入其戰斗隊形,也是完全可能的。

    有這樣一件事我至今仍記憶猶新。

    那是11月4日,在布格羅沃耶村地域內。該村位於彼德羅巴甫羅夫耶克東北40公裡處。我們得知,村子已被白匪的兩個步兵團占領。

    早晨,我帶領部隊從諾沃尼古拉耶夫斯基村向布格羅沃耶村出發時,途中遇到第237“涅維爾斯克”團團長。我們商量好進行協同動作。

    預定第237團穿過梅特利希諾村從南面對布格羅沃耶村進行迂回,我團則從北而進攻,以便共同突擊粉碎敵人。

    於是,我們各自朝自己的方向出發了。

    在距布格羅沃耶村3公裡處,我碰到了偵察員們。

    “村子已被大股敵人占領。”他們向我報告。

    就在此刻,南面傳來了射擊聲。這是第237團進入了戰斗。根據事先的約定,我將1營和3營展開,他們立即向村北發起進攻。同時,騎兵對敵翼側和後方進行深遠迂回,2營則留作預備隊。

    第43團地段內的戰斗按計劃發展正常。我們占領了村西北邊緣。這時,我們在前進的道路上遇到了一個湖。該湖從村中央向西延伸約3公裡。我們應該在湖的後面與第237團會合。但是要各營從湖面上通過是危險的,因為冰還很薄。

    沒過多久,我發現了一隊人馬繞過村子和湖泊從東南方向向西北進攻,在他們的後面跟著一隊步兵。所有隊伍又都與騎兵偵察群和單個騎兵混雜在一起,一時很難分清這是哪方的部隊。如果是敵人,那麼,我團翼側將遭到突擊的威脅;如果是自己的部隊,那麼,他們簡直是迷路走錯了方向,正在向不該進攻的方向進攻。

    不能再猶豫了。我命令預備營做好與那支隊伍作戰的准備,自己帶著彼得·亞庫捨夫向前奔去,以查明情況。

    此時,暴風雪驟起,它尤如一面白色的布幔,將我們面前的地帶時而遮上,時而顯現出來。由於在隊伍的前方和旁邊有一些小股的騎兵偵察隊在疾走,我們得以悄悄地接近了他們。這時我才看清,那支進攻的隊伍是白衛軍,而向村子行進的縱隊,則是被解除了武裝的第237團的紅軍戰士。

    現在,我和通信員已處在白衛軍的戰斗隊形內。幸好暴風雪幫助了我們,使我們得以混雜在敵人的隊伍裡。

    看來,敵人的隊伍現在處在麻痺大意之中。這就提醒我應該立即行動。但是如何行動?朝自己的部隊往回走,那是危險的。敵人將會認出我們,會朝我們背後開槍,把我們結果了。不,不能向後轉。

    我們穿過淡淡的霧氣,跑到敵人隊伍的尾部。風卷著雪花在白匪隊伍的後面上下飛舞。

    在敵人的隊伍後面,有軍官緩步走著。我當時有兩支左輪手槍。我先拿出一支;有選擇地射擊。我騎馬跑到近前打了5槍,5個軍官應聲倒地自己的士兵後面。那些士兵竟連頭也沒回。因為,在如此混亂之中,有幾聲槍響是不足為奇的。

    隨後,我趕到被俘的紅軍戰士那裡。他們由哥薩克匪兵押送著。我拿出另一支左輪手槍射擊。3個哥薩克兵相繼摔下馬鞍。此時,我的通信員卻開始自作主張,他不但沒有從後面掩護我,反而去收集那些被擊斃的哥薩克兵的帶馬鞍的馬匹。

    這時,被俘的紅軍戰士明白了哥薩克兵是被擊斃掉下馬的,於是立即撲向其它的押送兵,奪了他們的武器。聽到我的口令:“向後轉!從後面射擊白匪!”之後,紅軍戰士們信心倍增,他們把那些失去指揮的白衛軍士兵俘虜起來。

    這時,有兩個哥薩克騎著馬朝我奔來,大概是想弄清我是什麼人。

    我將其中的一個擊斃,另一個則掉轉馬頭朝村裡飛奔,在激憤之中,我向他直撲而去。趕上之後,我一把抓住斜掛在他背後的步槍。勁用得如此之猛。以致他從馬上掉下來之後,頭撞在凍得硬梆梆的土地上,便一動不動了,

    我朝四周一看,才知道原來我已處在白匪四面包圍之中。

    我的通信員彼得落在後面。怎麼辦?

    突然我發現,那不是我們團的勇猛的偵察兵嗎?就是要有這樣的敏感,哪裡需要就出現在哪裡!偵察兵們舉著紅旗,從東面疾馳而來。他們推測得那麼准確!正是此時此刻在我們急需援兵的時候,他們高舉紅旗出現在我們面前。這似乎告訴敵人,他們後面致少有1個團的紅軍騎兵。這准是古裡亞諾夫想出的好主意,其實他只帶領著14名偵察員。

    我們趁白匪驚慌失措,自己一無傷亡就俘虜了300名敵人,其中有6名軍官。

    11月5日清晨,我第43團接到旅長斯特羅加諾夫的命

    令,要第43團朝紅洛格村方向進行側敵行軍,去增援步兵第45團。從布格羅沃耶村至紅洛格村的距離是25—30公裡。而從簡短的命令中又無法弄清,第45團出了什麼事,需要對它進行什麼樣的支援。

    我們之間沒有電話聯系。我們只好改變原定的方向,沿戰線向北前進,去解救友鄰。11月份的白天很短,我們行軍走了整整一天,傍晚前才抵達紅洛格村。根據推測,我旅第45團應該在這裡。但是偵察員剛一接近村邊,即遭到槍擊。為了防止誤傷自己人,我停止了進行間的攻擊。我派出偵察員沿村子四周再次進行偵察,他們又遭到射擊。真見鬼!如果這裡駐著白匪,那麼,我們的人又在哪兒呢?最後,終於傳來了大隊人馬行進的嘈雜聲。這支隊伍是從伊希姆河朝著村子開來。偵察員判明,這支隊伍是我第45團。這是怎麼回事呢?

    我見到團長F·T·克列諾夫,他向我講了一件有趣的事:

    “11月3日晚,我團從西面抵達紅洛格村。白衛軍第45團也在同一時刻從東面朝村裡開來。紅洛格是個大村。村子被滿是樹木的溝壑分隔得十分零散,夜間就更不容易辨清方向了。

    11月份的夜晚又長又寒冷,越下越濃的霧使夜晚變得更長更黑。戰士們急於找住房和取暖。雙方都減少了行軍警戒,人們摸著黑朝各個農捨走去。農民們沒有油燈。他們把馬鈴薯挖空,放上一塊煉過的脂肪,再放進一支棉燈芯,點燃起來光冒黑煙,燈光卻很微弱。這就是當時的燈。就是這樣的燈也不是每家都有。

    凍得發抖人的們,一踏進屋門,就躺在地上進入夢鄉。在某個角落裡還進行著大致是這樣的對話:

    ‘你是哪個連的?’

    ‘你問的是我嗎?我是9連的。’

    ‘我是8連的。勞駕挪一挪,讓我躺在這兒。’

    或者是這樣的對話:

    ‘你是哪個團的”’

    ‘我是45團的。’

    ‘我也是。先睡覺吧!明天再去打聽我們連在哪兒’。

    白衛軍的警戒設在村西,我們的在村東。白匪45團的司令部設在牧師家,紅軍的團司令部則設在教堂執事的家裡。人們又累又冷,匆忙吃上幾口東西,就都睡著了。寒冷的大霧之夜,將敵對雙方同時收容在同一屋簷之下。

    清晨,當晨曦開始透過結滿冰霜的小玻璃時,農捨中又進行著這樣的談話:

    ‘你是哪個連的?’

    ‘3連的。你呢?’

    ‘我也是3連的。怎麼,你還帶著肩章?’

    ‘你的肩章呢?你是什麼人?你是紅軍吧?’

    於是,展開了一場肉搏,還有一些人跑到屋外,動用了武器。

    我軍的哨兵下崗時在街上抓到一個白匪軍官,可糊裡糊塗地把他押送到白軍司令部。剛一邁進牧師的家門,我們的人看到茶炊後面坐著的都是一些白匪軍官,於是,開始了一場槍戰。時間一小時一小時地過去,槍戰也越來越激烈,並很快席卷全村。當時的驚慌混亂的情況是難以描述的。最後,白匪開始從村內向東撤退,紅軍則向村西撤退。

    在一段時間內,村子無人占領。白匪首先察覺這一點。中午,他們就折了回來,沒放一槍一彈,就將村子占領。我團則向東撤到伊希姆河上的一些居民點。”

    聽完這些故事之後,我捧腹大笑了一陣,就提議從正面、翼側和後方實施突擊,合力消滅白匪第45團。克列諾夫表示贊同。1919年11月5日夜,我們順利地完成了這次機動。

    白匪被徹底擊潰。士兵們躲藏在村子裡的農捨和草棚裡。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我們才將他們全部抓獲。

    這是我在東方面軍的最後一次戰斗。爾後,我們幾乎是不停頓地進攻。

    不久,第5集團軍的部隊占領了高爾察克的首都鄂木斯克。高爾察克將軍本人和部長會議主席佩佩利亞耶夫也在伊爾庫茨克被俘並被槍斃。

    當時我覺得,我們已經接近決勝點,接近我們一生中的最後的一次交戰。當然,當時我還不能預測到,我和我的同胞還將在與希特勒匪徒的斗爭中再次經受更艱巨的考驗。現在,當我回首半個世紀以來所走過的戰斗歷程時,我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並可以驕傲地說:是她,是戰斗的青春帶領我去參加戰斗,並使我學會了如何去消滅我們的敵人。

    4

    在強攻波茲南的日子裡,我過了45歲的生日。

    在這段時間裡,在方面軍的地段上,即在我近衛第8集團軍及其左、右友鄰的活動地方,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奪取波茲南的戰斗,僅在某種程度上阻礙了我軍的前進,而最糟糕的則是供給問題。燃料和炮彈的缺乏,是勇敢和果斷精神無法彌補的。

    我們的蘇聯鐵路員工,為了保證前線源源不斷的供給,奮不顧身,努力工作。軍用物資的運輸規模是巨大的。當我遇到身穿鐵路員工制服的人時,看著他們就象看到在前線沖鋒陷陣的戰士一樣。

    2月,敵人為了加強柏林方向的部隊實力,從武裝力量最高統帥部預備隊、陸軍總部、西線、蘇德戰場的幾個地段上,抽調了大量各種編成的部隊和18個師,其中包括3個坦克師和摩托化師。

    此外,我們已經進入敵人構築有最強大的築城工事的防御地帶內。只有威力巨大的炮兵,才能給我們帶來勝利;只有步兵和裝甲兵的協同動作,才能壓制住敵人的火力。就是需要炮彈!炮彈呵……

    軍事行動的邏輯是無情的。如果在戰斗中,後勤部門不能保障供給戰士所有的必需品,那麼任何辨解,任何正當的理由,都是不能被接受的。

    白俄羅斯第1方面軍的後勤,也僅僅是後方勤務、是遵循方面軍軍事委員會的指示行動而已。正如我們已經知道,方面軍司令部原計劃實施的1月進攻戰役時間是10∼12天,其進攻縱深也比實際的進展情況要小得多。

    要使後勤部門的工作重新適應部隊的進攻要求,也就是速度更快、縱深更大,決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在幾天的時間內,部隊的供給距離顯著地拉長了。汽車運輸的行駛裡程也加大了,行駛時間成倍增長使燃料的消耗也加大了。總之,前線和前線的戰斗均要求後勤供給人員堅決履行其職責,任何疏忽和任何差錯都將使數千名士兵付出生命的代價。

    總之,不管任何情況,進攻要求這樣做。而我們越接近奧得河,越深入德國的心髒,供給問題也變得越復雜。

    尤其是加強兵器(炮兵、工程兵和航空兵)已落在進攻部隊的後面。

    還有一件事我們也必須操心,這就是要保管戰斗中繳獲的物資。我指的是德國占領者從蘇聯掠奪、運走、現在在潰逃時又沿途拋棄的物資。這是人民的財產,應該將它們收集保管起來。負責物資供應的同志們看到繳獲的飼料、服裝和其它物品裝滿了許多倉庫時,眼睛裡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為了使所有運輸工具不再往前線運送不需要的物資,以此來加強燃料和彈藥的前送,集團軍軍事委員會不得不采取了果斷的措施:在瓦爾塔河的各個渡口上都布置了阻截隊。他們對往返於前線的全部車輛進行檢查,只放行部隊作戰所必需的物資。其它一切物資都必須卸下車,在渡口就地儲存起來。

    為了節省汽油,凡是從前線返回的空車有半數要牽引拖回來。繳獲的全部燃料都進行登記,並嚴格控制使用。我們把繳獲的酒精,再加上其它成份,混合在一起作為燃料使用。我們還將繳獲的火炮,炮彈和所有完好能夠使用的武器,都收集起來,用來同敵人進行斗爭。

    在考慮下一步行動時,我們特別關心的是,決不能讓進攻速度放慢。當前主要任務是:攻克奧得河前面的築壘地域,爾後強渡該河。這就是為什麼當波茲南還在激戰時,我就決定將集團軍司令部遷至普涅維,以靠近進攻部隊的原因。

    指揮員們都有這種體會,司令部要是總跟在你腳後,你就會感到好象有人在督促你,使你不由自主地盡力向前推進。

    1月28日—29日,近衛軍第8集團軍所屬4個師,近衛

    坦克第1集團軍所屬2個軍進抵奧布拉河。根據偵察情報,我們想像到我們面臨的任務是異常艱巨的。我坦白承認:將我們的兵團投入攻打敵人的堅固工事是非常危險的事情。況且,我們的炮彈儲備已消耗殆盡。而等待其他部隊到來,並運來彈藥再行動是不行的。喪失時間就等於失敗。我詳細地分析了情況,權衡了利弊之後,決定從行進間攻擊梅澤裡茨築壘地域。近衛坦克第1集團司令員M·E·卡圖科夫也作出同樣的決定。

    盡管當時奪取波茲南的戰斗還在激烈地進行,我仍得以兩次到達在第1梯隊內進攻的近衛步兵第4軍第35師。師長U·F·格裡戈裡耶夫上校是一個勇敢果斷的人。我在1939年就認識他,為了發現各支撐點之間和各防御地域之間的接合部和間隙地,他正確地組織了隱蔽而細致的偵察。偵察員們還抓回幾名俘虜。通過審問,了解到了有關敵人的鋼筋混凝土發射點配置的某些情報。

    偵察說明,敵人正匆忙地通過奧得河畔法蘭克福調來幾個新銳師。果然,1月31日清晨,其中1個師穿過奧得河畔法蘭克福前出至奧得河,而那裡已有我軍部隊。這樣,在奧得河和梅澤裡茨築壘地域(尚未被我全部占領)之間的地帶內就發生了一場遭遇戰。

    我們沒有掌握敵人的永備防御工事配置的詳細情況,因此在與敵軍進行遭遇戰的過程中,不得不尋找敵人各工事之間的迂回路和間隙地。幸好,剛開到的希特勒的滿員師是新組建的,他們顯然也並不熟悉自己的工事配置,因此不能充分發揮自己的火力威力和利用有利的陣地,雖然作戰頑強,但不夠得力。如果德軍這個師熟悉該防御地區,並再有哪怕兩晝夜的時間分析情況、組織火力配系和協同動作,那麼,我們的處境,就很難說會變成什麼樣子了。可能,我們將不得不進行持久戰,並遭受重大的損失。現在敵人被我們的突襲打得措手不及。應該說,天氣也在某種程度上對我們有利。當時是陰天,能見度不好,蹲在永久火力點內的敵人有時也無法搞清敵我位置。

    在敵人的築壘地域內與敵人剛趕來的生力部隊進行這場遭遇戰,充分地反映出我各級指揮員和司令部在戰役戰術方面的成熟程度。他們巧妙地組織和各兵種間接協同動作,對敵人的縱隊和戰斗隊形從翼側和後方進行包圍、迂回和突擊……。德軍這個師就在我們的眼皮底下被消滅了。

    1月31日,我軍僅用1天的時間,就幾乎徹底地攻克了築壘地域,並殲滅了勒貝將軍的15,000人的生力師。在近衛第8集團軍的進攻地帶內,僅擊斃的敵軍就不少於15,000人,約20,000人被俘。

    現在,距奧得河僅剩40公裡了,而距柏林大約有100公裡。不僅指揮員經常看地圖,就是戰士們也都爭著看地圖。

    我左右友鄰的行動也很順利。我右鄰突擊第5集團軍已大大地向前推進,並向科斯欽(屈斯特林)方向發展進攻。左鄰近衛坦克第1集團軍攻占了曼濟熱次市,並已與我齊頭並進。3個集團軍的進攻正面已經拉平了。翼側不再受威脅,這使我們非常高興。盡管部隊已很疲憊,可是2月1日清晨,我軍又開始向前推進了。

    這裡是茂密的森林地帶。防守之敵可以輕易地隱蔽、偽裝,並向我進行突然襲擊。如果對森林進行搜索清剿,那麼,我方的兵力和時間均顯不足。應該說,廣闊的森林現在對德國士兵極富有吸引力。他們在第聶伯河、布格河和維斯瓦河奇跡般地活了下來,現在又脫離了自己的被擊潰了的部隊,所以他們已完全不想再去聽任納粹軍官的擺布,不想在沒有被打死以前再去進行反沖擊了。就這樣,在奧得河前面的森林中,就隱藏了數萬名等候事態發展的德國士兵。

    對他們怎麼辦?將如此之多的德軍士兵留在自己後方,我們實在不放心,因為有朝一日,法西斯軍官會不會把他們集中在一起,重新投入戰斗呢?

    在這裡,斯大林格勒的作戰經驗又被我們采用了。我們向森林中派出了許多小型的強擊群。也象在巷戰時那樣,他們獨立行動。敵人的士氣,已不是三年前的樣子了,他們看到形勢已無希望,看到他們的上司正把他們引向死路。現在德軍士兵已經不再叫喊:“希特勒萬歲!”而是經常叨嘮:“希特勒完蛋了!”我各強擊群大膽地行進在林間小路上。德軍士兵遠遠看到他們後,就從自己隱藏的地點走了出來,扔掉武器舉手投降。戰士們將俘虜編成組,每組150—200人。派出押送俘虜的人員很少,一般每組4至5人。可以說,只是象征性的。我們開玩笑地說,這與其說是警衛,還不如說是向導。他們給德國人帶路,以免他們再次迷失方向。

    當然,也有這種情況,即強擊群不得不與一些德國士兵進行戰斗。因為他們企圖與他們的部隊會合,並有組織地從森林中突圍,向道路干線靠攏。於是,近衛軍戰士們就切斷敵人的退路,驅散已糾集起來的隊伍,用武力迫使他們投降。

    我們已接近奧得河。這是一條大河。它發源於捷克斯洛伐克境內。從南向北蜿蜒725公裡。從拉蒂博爾(現拉齊博日)市到波羅的海,全河道都可通航,是重要的交通動脈。冬季結冰期只有1至2個月。

    中游從奧波萊市至科斯欽的河面寬100至225米不等,深2米有余。下游,由於有諾特奇河和瓦爾塔河注入奧得河,河面寬度加大到300米,平均水深3米。春汛時,水深可達8米。

    奧得河,這是一個巨大的障礙。當然,法西斯指揮部也非常重視這個地區。

    在奧得河與其支流瓦爾塔河的匯合處,是德國東部最大的築壘地域,這裡築有科斯欽要塞。在這兩條河上架設了幾座橋梁,幾條最大的鐵路干線和公路干線匯集在這裡。科斯欽要塞封鎖著直接通柏林的道路。因此,稱它是通向德國首都的大門是當之無愧的。

    奧得河上的第2個築壘地域是布雷斯勞,改稱弗羅茨瓦夫,按古斯拉夫語則稱作布拉季斯拉夫。這是一座古老的要塞,曾在奧普戰爭和拿破侖戰爭中起過重要作用。德意志帝國從凱撒皇帝對東方進行掠奪戰爭時起,到其後的法西斯德國,都對古老的工事加以現代化,並且構築了大量新的工事。布雷斯勞築壘地域是阻塞通向布拉格和通向薩克森的主要中心—德累斯頓和萊比錫的屏障。

    在布雷斯勞築壘地域和科斯欽地域之間,有一個格洛高要塞,它控制著四周的平原。可以預料,對此要塞敵人勢必拚死固守。

    奧得河畔法蘭克福市,也被法西斯分子改造成為堅固的築壘地域。而且,希特勒總參謀部對它特別重視,認為它是柏林的第二道大門。

    1945年2月1日,近衛第8集團軍的部隊直逼奧得河

    邊。不等加強兵器的到達,我即命令近衛步兵第4軍從行進間強渡該河,以便於2月2日傍晚前、在攻占左岸的一個登陸場之後,占領科斯欽南郊基茨、曼什諾夫、拉特什托克等地。

    近衛步兵第28軍受領了強渡奧得河並攻占哈堅諾夫、波傑利齊格、克列辛地段的登陸場的任務。左翼近衛坦克第1集團軍也已經前出至河邊,但因沒有渡河器材無法渡河。右翼突擊第5集團軍於2月1日使用就便器材開始渡河。

    各強渡地段都需要空中掩護。根據我的請求,方面軍司令員將高射炮兵第16師配屬給我們,該師由A·M·謝列金將軍指揮。該師本應於拂曉前抵達各渡口。但是,由於沒有燃料,高射炮兵晚到了1晝夜多。

    2月2日上午10時,我到達近衛步兵第4軍軍長格拉祖

    諾夫中將的觀察所。該觀察所位於科斯欽以南扎比采村附近的一座堡壘的廢墟中。該軍所屬部隊已經在科斯欽和古日策之間的堤壩上展開完畢,正准備渡河。我用炮隊鏡觀察奧得河。這是一條被兩岸堤壩圍在中間的大河。我近衛戰士集結在右岸。這是多麼重要而又困難的時刻呵!冰很薄,不用說是技術兵器,就是步兵踏到上面也很危險。當時我們沒有制式的渡河器材。盡管如此,近衛軍戰士還是在炮火掩護下開始登上右岸。他們帶著桿子、木板和一束束的干樹枝。他們邊走邊鋪鋪板和渡板。某個地方還成功地將反坦克炮渡過河去。戰士們把火炮的輪子放在自制的滑橇上。用手將火炮從冰上推過河去。

    遺憾的是,部隊的渡河沒有持續多久。在近衛軍人的頭頂上空出現了德國的“福克·符夫”式殲擊機。這些飛機以每批9架或7架地從低空向渡口撲來,進行轟炸掃射。現在多麼需要謝列金將軍的高射炮師啊!但是他們不在這裡,我殲擊機也沒有來,因為他們轉移到奧得河附近的新機場去了,這些飛機也缺乏燃料。我們只好將反坦克槍連和機槍手們投入了戰斗。敵機被打中了多少彈孔不得而知,但我親眼看著兩架“福克·符夫”起火燃燒,墜落在我軍占領的區域內。被我俘虜的飛行員供認,德國航空兵的任務是破壞俄國人橫渡奧得河。

    應該坦率地說,他們做到了這一點。我們不得不在夜晚到來之前停止了渡河。夜裡重又恢復渡河。但是渡河變得更加困難,因為本來就不牢固的冰面有許多地方已被炸彈炸穿。

    雖然在白天只有小規模部隊渡到左岸,但他們還是誇取了幾個不大的登陸場。

    我已經提到,在梅澤裡茨築壘地域由勒貝中將指揮的師被我擊潰並幾乎被全殲。將軍本人當了俘虜。他被押到我的前進指揮所(當時設在斯隆斯克市以南的塔爾圖夫村內)。他肩部受傷。我叫來醫生,給他的傷口換了藥。勒貝將軍喝著茶,吃著夾肉面包,對我講了下面的事情:

    在措森的總參謀部內,沒有任何人認真地把前線的情況告訴他。顯然,他們自己也不清楚。他的師盡管滿員,但缺乏訓練。該師任務是:占領梅澤裡茨築壘地域前沿,並與永備發射工事內的守備部隊共同進行防御;阻止蘇軍前出奧得河;收容所有從華沙潰退下來的部隊,並將他們重新編成戰斗部隊,然後派去參加築壘地域的防御。他說,他的師通過奧得河畔法蘭克福前出至築壘地域,但是,由於不了解情況沒能抵達前沿,就與蘇軍遭遇,並被擊潰。倘若該師提前1晝夜前出至築壘地域,並占領防御的話,那麼,蘇軍就不會如此輕而易舉地將其突破的。

    2月2日,渡過奧得河的我方偵察員,滲入到塞洛—科斯欽公路,俘虜了兩個德國軍官。這兩個軍官是在希特勒的總參謀部工作。他們的供詞證實,連德國武裝力量陸軍總參謀部也不了解柏林這個主要方向的情況。

    在接近奧得河時,近衛第79師師長列昂尼德·伊萬諾維奇·瓦金受了重傷。事後,該師偵察連連長維克托·利西岑上尉將事情經過告訴了我:

    在接近奧得河的森林中,還流竄著成群的德軍步兵的散兵游勇。瓦金將軍轉移到新的觀察所。與他一同前往的有該師和配屬部隊的一組參謀人員。偵察員們乘坐的卡車在前面行駛。突然從樹林中沖出一群法西斯匪徒。他們人很多,約有1個營。偵察員們首先向敵人開了火。聽到射擊聲後,將軍停下汽車,朝自己的戰士們跑去。瓦金師長用駁殼槍打完一彈夾子彈後,又開始重新裝填,就在這時,一排機槍子彈擊中他的前胸。

    師的另外一個偵察組趕到現場。他們協力猛攻,解決了戰斗:希特勒匪徒逃走了,他們之中的很多人當了俘虜。傷勢很重的列昂尼德·伊萬諾維奇·瓦金被送往醫院。幸好子彈沒有傷到心髒,他活了下來。

    2月3日黎明前,高炮師終於趕到了。渡河的速度開始加快。這回,敵航空兵遭到我高射炮兵濃密火力的痛擊。敵機一次起飛就損失了3架飛機,以後再不敢以大編隊轟炸我軍。

    這樣,近衛步兵第35、第47和第79師的部隊就幾乎毫無損失地渡到左岸,並將各炮兵觀察所也遷到對岸。我們逐漸擴大已奪取的各個登陸場。把它們合並為整個集團軍的統一的登陸場。但是,我們仍無法加快向西進攻的速度,這是由於炮兵和坦克兵的基本兵力仍在右岸。要把重炮和坦克渡過河去,就需要架設橋梁,或使用大型舟橋,而這些器材還在方面軍的大後方,未能及時運至奧得河各渡口。

    在奪取登陸場的戰斗中,我軍指戰員表現了極大的勇敢精神和熟練的戰術素養。

    近衛步兵第79師第220團6連,是第一批參加奪取奧得河左岸81.5高地的戰斗。該連由近衛上尉阿法納西·斯皮裡多諾維奇·薩韋利耶夫指揮,他出身於阿爾泰地區的一個獵戶。薩韋利耶夫巧妙地布置了兵力,於夜間向敵人發起了沖擊,奪取了三座土木發射點,並把近1個營的希特勒匪徒打得狼狽逃竄。天亮前,敵人清醒過來後,隨即轉入反沖擊。薩韋利耶夫將法西斯匪徒放入谷地,然後從已占領的土木發射點內,用機槍向敵人猛掃,用手榴彈朝著來回亂竄的希特勒匪徒投去。敵人進行了3次反沖擊,可每次都在戰場上留下數十個死傷者之後倉卒潰逃。在敵人向土木發射點猛撲的谷地裡,遍地皆是敵士兵的屍體。薩韋利耶夫的腿部和肩部受了傷,但他仍繼續指揮戰斗。營部最先遷到這裡,隨後團指揮所也轉移到這個陣地上。只是在此之後,他才肯前往衛生營。

    團長M·C·捨依金上校向我報告說,在薩韋利耶夫連裡,重機槍手近衛列兵謝爾蓋·安德列耶維奇·莫斯托沃依表現得非常勇敢頑強。他過去是沃羅涅日省卡拉喬夫區的集體農莊莊員。當別人把他介紹給我時,我看著他,簡直從心眼裡喜歡:碩高的個子,寬闊的肩膀,大腰圍,肯定是沃羅涅日大力士的後裔,當年那些勇士能肩扛造船用的粗大松木,並當著彼得一世的面,用肩膀將雪橇的滑木弄彎。在爭奪81.5高地的戰斗中,謝爾蓋·莫斯托沃伊一直和連長在一起。在抗擊敵人的反沖擊時,他打光了8條機槍彈帶。子彈打光了,他就扔手榴彈。手榴彈扔光了,可德國鬼子仍在進逼。於是,他就把機槍拆開,一手拿著槍架,另一手拿著鐵鍬,猛地站起身來向敵人撲去。德國人一看到這位俄國勇士,都魂飛魄散地向後逃回山溝。莫斯托沃伊追至溝邊,停了下來,擦了一把汗。忽然,他發現了一個嚇破了膽的德國上等兵。莫斯托沃伊一把將他抓住並挾在腋下。

    “你們這些壞蛋,快從這裡滾開!否則,我把你們的腦袋都擰下來!”他一邊喊著,一邊挾著被俘的上等兵,不慌不忙地來到連長面前。

    就在當天,阿法納西·薩韋列耶夫和謝爾蓋·莫斯托沃伊被呈請授予蘇聯英雄稱號。蘇聯最高蘇維埃主席團批准授予了他們這個崇高的稱號。

    不久前,我得知,金星勳章獲得者謝爾蓋·安德列耶維奇·莫斯托沃伊正在沃羅涅日的土地上獲得好收成;而連長阿法納西·斯皮裡多諾維奇·薩韋利耶夫戰後回到自己的故鄉阿爾泰,也可能仍在繼承父業。因為為了開拓這片盛產糧食、木材、毛皮獸、自然礦藏的富饒疆土,那裡有很多工作需要人們去做。

    在登陸場上,敵人防御中的一個核心陣地是哈堅諾夫鎮。由於該鎮有很多尖尖的瓦房頂、石頭房子和磚圍牆,看起來很象一座不大的要塞。德寇在房屋的牆壁上和圍牆上設置了許多射孔。我們不打算對該鎮進行正面突擊。因為正面突擊將使我們付出很大的犧牲。我們既不能浪費時間,更不能損失人員。我們的部隊走過了從伏爾加河到奧得河的光榮的勝利之路。他們還面臨強攻法西斯巢穴柏林的任務。

    我將占領哈堅諾夫鎮的任務交給了謝米科夫團。

    亞歷山大·伊萬諾維奇·謝米科夫中校參加了伏爾加河會戰,因此我對他很熟悉。他當時是集團軍司令部作戰處的一位參謀,我第一次見到他是在頓河河灣的戰斗中。他在一架被擊落的波-2飛機旁救了我。現在,謝米科夫指揮著一個團。盡管他非常熟悉巷戰戰術,但我還是但心:以一個團的兵力強攻一個工事堅固、駐有強大的守備部隊的鎮子,中校會不會過高地估計了自己的能力?

    可是,擔心是多余的。謝米科夫出色地完成了任務。天剛亮,在哈堅諾夫鎮東頭、在敵人的防御樞紐中心,冒起了滾滾濃煙。這是謝米科夫團的工兵利用強擊群的經驗,進行坑道攻擊,將敵人的一些較重要的目標炸毀。在同一時刻,炮兵和迫擊炮手也相繼開了火,切斷了敵人的退路。

    開始,我甚至有些後悔,覺得敵人已無路可逃,他們會不會因此而死守每一座房屋。但是,我們在觀察所裡很快就發現,鎮中央有一大群敵軍士兵舉手投降。突擊是如此突然和使人震驚,以致使敵人迅速地停止了抵抗。

    近衛步兵第57師所屬172團2營營長、近衛大尉德米特裡·瓦西裡耶維奇·奧辛與全營陷入了敵人的合圍,並與團司令部失去了聯系,因為團部仍在右岸。奧辛作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全營不是朝後向奧得河方向突圍,而是朝前向西突圍。突圍的行動如此協調一致而且十分神速,使敵人抵擋不住,而開始後退。奧辛指揮的營在這種環境下,經過了一整天的戰斗,俘獲了40名敵軍士兵,繳獲了8輛裝滿物資的汽車。

    根據集團軍軍事委員會的申請,C·V·奧辛被授予蘇聯英雄稱號。給他在古比雪夫的父親拍了電報,電文如下:

    “親愛的瓦西裡·伊萬諾維奇:感謝您培養了一個勇敢而堅強的兒子,培養了這樣一位紅軍軍官。”

    我們終於在奧得河右岸鞏固了陣地,登陸場也日趨擴大了。

    5

    1月26日,白俄羅斯第1方面軍司令員蘇聯元帥·I·H朱可夫、方面軍軍事委員會委員·H·E捷列金中將和方面軍參謀長M·C·馬利寧上將,聯合簽署了一份關於白俄羅斯第1方面軍各部隊下一步的進攻行動計劃,報請最高統帥部大本營批准。

    該文件說:

    “1945年1月30日前,方面軍各部隊的任務是前出到下列地區:瓦爾道、普賴斯、弗裡德蘭、臘策堡、希勃諾夫、弗羅伊德費爾、申蘭克、魯瑙、古爾奇、沙芬奧特、奧帕萊尼查、格列茨、維利霍夫、克呂契沃等地。

    此時,各坦克集團軍應攻占下列地域:

    近衛坦克第2集團軍——別爾林享、蘭茨貝格、弗裡德貝格;

    近衛坦克第1集團軍——梅澤裡茨、施維布斯、蒂爾施蒂歇爾;

    在該地區內調集部隊(特別是炮兵),調集後勤,補充儲備品,整頓戰斗車輛器材。將突擊第3集團軍和波蘭第1集團軍展開後,從1945年2月1日晨開始至2月2日,以方面軍的全部兵力繼續進攻。當前任務是,從行進間強渡奧得河;爾後,以主要力量從東北部、北部和西北部對柏林進行迂回,向柏林發展迅猛的突擊……”

    這樣,在這個文件中,對方面軍的總的任務已作了明確的規定。接下來是對各集團軍下達任務。關於近衛第8集團軍的任務,文件中是這樣寫的:

    “近衛第8集團軍向奧托羅瓦、凱米、普利蒂什、赫利茨方向實施進攻,並攻占下列地區:

    (1)第1日——加波施、高爾奇、阿爾迪爾、巴符魯夫卡;

    (2)第3日——強渡奧布拉河,並攻占特萊波施、諾伊福威克、新多夫一線;

    (3)第6日——在科斯欽(不含)、維森地段強渡奧得河,並攻占根施馬爾(不含)、舊托希幫、威爾德爾、馬爾諾夫(不含)一線。

    隨後向塞洛、舊蘭茨貝格、伯伊森湖方向發展突擊。”

    1月27日17時30分,最高統帥部大本營批准了這個戰役計劃,並特別提醒白俄羅斯第1方面軍指揮部注意,為確保方面軍右翼免遭敵人可能從北面或東北面發起的突擊,在方面軍右翼以外,必須儲備1個集團軍。該集團軍至少應得到1個坦克軍的加強。

    1月28日,蘇聯元帥A·T·科涅夫向最高統帥部大本

    營呈報了烏克蘭第1方面軍的戰役計劃。計劃規定粉碎德軍布列斯拉夫集團,於2月25日—28日前出至易北河,並與白俄羅斯第1方面軍協同動作,同時對柏林實施突擊。

    大本營於1月29日批准了A·T·科涅夫的建議。

    白俄羅斯第1方面軍司令員於1月28日發布了命令。該命令更明確地規定了各集團軍下一步由奧得河向西進攻的具體方向:突擊第5集團軍向柏林以北的貝爾瑙進攻;近衛第8集團軍向布科夫、舊蘭茨貝格、伯伊森湖進攻;第69集團軍向法蘭克福、畢森、赫爾菲爾德進攻。這就是說,所有3個集團軍都向柏林進攻或者對其進行迂回。

    上述各諸兵種合成集團軍以及近衛坦克第1、第2集團軍順利地完成了方面軍的當前任務。他們突破了梅澤裡茨築壘地域;渡過奧得河後,奪取了幾個登陸場,並為擴大登陸場而進行戰斗,具體情況是:突擊第5集團軍在科斯欽以北作戰;近衛第8集團軍在科斯欽以南作戰;第69集團軍正在攻打法蘭克福。第33集團軍也在法蘭克福以南、奧得河左岸奪取了1個登陸場。

    2月4日,我們接到方面軍訓令,訓令已規定了進攻日期,訓令是由I·H·朱可夫、H·E·捷列金和M·C·馬利寧簽署的。訓令內容如下:

    “一、與白俄羅斯第1方面軍對壘之敵,目前尚沒有集結成任何反突擊集團。敵人也未組成綿亙的防御正面。敵人目前正在對某些方向進行掩護,並在一系列的地段上企圖以積極的行動完成防御任務。

    我們初步獲得的情報表明,敵人已從西線調來4個坦克師和5到6個步兵師,並正在將這些部隊投入東線。

    敵人在從波羅的海沿岸和東普魯士地區調動部隊的同時,看來將在最近7—8天內,把從波羅的海沿岸和東普魯士地區調出的部隊集中於施韋特、諾伊什切青一線,以掩護波美拉尼亞、加強什切青的防御,並阻止我前出至玻莫瑞灣。顯然,敵人將把從西部調來的軍隊集群集中在柏林地區內,任務是防守柏林接近地。

    二、方面軍各部隊的任務是:在最近6天內,以積極的行動鞏固已取得的戰果;把所有落在後面的部隊調上來;補充儲備品,把燃料補充到兩個燃料儲備基數、彈藥補充到兩個彈藥儲備基數;迅猛地推進,於1945年2月15日—16日占領柏林。

    在鞏固戰果時,也就是從2月4日至9日,必須做到:

    (1)第5、第8、第69、第33集團軍奪取奧得河西岸的一個登陸場。此時,近衛第8集團軍和第69集團軍最好在科斯欽和法蘭克福之間奪占一個共同的登陸場。如果得手則最好將第5集團軍和第8集團軍的登陸場合為一體;

    (2)波蘭第1集團軍、第47、第61集團軍、坦克第2集團軍和騎兵第2軍,必須將敵人趕過下列地區:臘策堡、法爾肯堡、施塔加德、舊達姆、奧得河。隨後,在白俄羅斯第2方面軍所屬各集團軍到來之前,除留下屏護隊之外,其余部隊應向奧得河機動,准備進行突破:

    (3)2月7日—8日,必須完全殲滅敵人波茲南—南奈德米爾(皮瓦)集團;

    (4)主要是使用各集團軍現有的加強兵器,作為突破的加強兵器;

    (5)各坦克部隊和自行火炮應於2月10日前結束小修、中修,並使兵器處於良好狀態;

    (6)航空兵應展開作好戰斗准備、各機場必須有6個油料基數;

    (7)方面軍後勤部隊、集團軍後勤部隊和軍隊後勤部隊,必須在2月9日—10日前作好充分准備,以便保障戰役決定性階段的勝利。”

    現在,讓我們來看一看,此時,在我們敵人的營壘內,正在發生什麼事情:

    古德裡安寫道:他說服了希特勒從波美拉尼亞、皮日伊策和霍什奇諾地域向南實施突擊。古德裡安說:“我曾希望通過此次突擊能夠加強德帝國首都和整個國土的防御,以此來贏得必要的時間,同西方大國進行停戰談判。當然,這種事並不新奇……所謂‘秘密武器’只是作為對人民和軍隊進行宣傳的一種詭密手段。只有立即向英美同盟國求和,才是擺脫徹底失敗的出路。”

    我手裡曾掌握有關法西斯諜報機關從事秘密活動的一些很有意思的文件。他們這種活動是有長遠打算的。1943年,德軍在斯大林格勒遭到失敗之後,希特勒的外交活動就立即開始轉彎抹角地向西方的敵國進行試探。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的老朋友、西班牙獨裁者、法西斯分子佛朗哥充當了希特勒分子的代言人。他向駐馬德裡的英國大使懷爾遞交了一封信。信中說“如果戰爭進程不從根本上獲得改變,那麼,俄國軍隊將深入德國腹地。如果發生了這種事情的話,這難道不構成對歐洲、特別是對英國的威脅嗎?”隨後,佛朗哥危言聳聽地大談什麼“共產主義威脅”,懇求“仔細地考慮一下局勢”,因為“形勢萬分嚴重,”如果出現希特勒德國遭到失敗的情況,歐洲就再也不存在可以“阻止蘇聯繼續推進”的力量了。

    關於希特勒的外交訛詐,我們還記得另外一些較早的事例。因此,對於德意法西斯用武力扶持上台的西班牙獨裁者的“積極性”,我們並不感到意外。關於希特勒一旦失敗之後,歐洲將處在危險之中的言論,在此之前我們就從戈培爾嘴裡聽到過。這裡值得奇怪的,倒是另外一回事,那就是我們的反希特勒同盟的盟友、英國大使懷爾,竟認為可以就此問題與佛朗哥通信。

    塞謬爾·懷爾答復佛朗哥說:“我不能承認俄國戰後將對歐洲造成威脅的理論……”關於英國在歐洲的政策的目的和意圖,這位英國外交官的回答也是毋庸置疑的。他說:“·戰·爭·結·束·後,·龐·大·的·美·英·軍·隊·將·占·領·歐·洲·大·陸。·這·些

    ·軍·隊·將·由·第

    ·一·流·的·士·兵·組·成,·它·們·將·不·象·俄·國·軍·隊·那·樣·潰·

    不·成·軍、·疲·憊

    ·不·堪。(文中黑點是我加的——B·崔可夫)

    “我敢預言”,懷爾接著寫道:“英國人將成為歐洲大陸最強大的軍事力量。英國對歐洲所產生的影響,將象拿破侖失敗時那樣巨大。我們這種以軍事威力作後盾的影響,將使整個歐洲都感覺到,我們還將參加歐洲的復興。”

    毫無疑問,懷爾談到“龐大的美英軍隊將占領歐洲大陸”、“這些軍隊將由第一流的士兵組成”,他們不象“俄國軍隊那樣潰不成軍、疲憊不堪”時,他說出的不僅僅是自己意見。英國的某些人士曾認為,俄國和德國由於互相在激烈的戰爭中耗盡了人力財力,如果不是永遠,也將長期地成為他們垂手可得的獵物,這兩個國家將不會作為強國而存在。

    是什麼原因促使懷爾這樣開誠布公地向希特勒的盟友佛朗哥闡述英國戰後重建歐洲的計劃呢?

    這些話歸根結蒂是講給誰聽的呢?是不是對早在1943年就主張與西方談判的德國的某些人士作某種特殊的表態呢?

    在我們盟國的陣營裡,有一些政治家曾指望看到:在戰爭結束時,俄國軍隊將損失慘重,大傷元氣。

    然而,我們的軍隊在進入德國境內時,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強大。

    戰後,德國陸軍元帥凱特爾供爾:1945年2—3月間,德軍曾計劃從波美拉尼亞登陸場對蘇軍實施反攻。為此,“維斯瓦”集團軍群的部隊應在格魯瓊茨地域內隱蔽集結後,向南發起突擊,突破白俄羅斯第1方面軍部隊的戰線,並穿過瓦爾塔河和諾特奇河河谷,從後方前出至科斯欽。

    古德裡安說:這次進攻本應於2月15日發起。

    德軍統帥部為進行此次突擊,計劃使用多大的兵力呢?

    現在我們知道,當時希特勒於1月13日出現在柏林。他聽完了有關形勢的匯報,但沒有作出任何決斷。他只是阻止了將坦克第6集團軍投入西線的戰斗。由於烏克蘭第1方面軍已發起進攻,希特勒來到柏林是驚恐不安的。1月14日,白俄羅斯第1方面軍和白俄羅斯第2方面軍也接連發起突擊。1月16日,希特勒發布命令,要西線轉入防御,並從西線抽調所有可以調出的兵力,以便投入東線戰斗。可是,能抽出的兵力並不多。敵軍在我軍的突擊下,一個師接一個師地相繼潰散。古德裡安竭力主張從巴爾干各國、意大利、挪威、波羅的海沿岸等國家和地區撤出全部軍隊,但希特勒沒有批准這個建議,因為古德裡安的建議,在實際上已無法執行。進行這樣的軍隊調遣,需要時間、道路、鐵路車輛和船只。不要忘記,當時同盟國的航空兵已取得了絕對的制空權,並且正從東向西,從西向東地對整個德國領土進行轟炸。

    據古德裡安供認:畢竟有些地方還是開始了軍隊運輸,但是,“進行得極其緩慢。敵人航空兵的優勢不僅使軍隊運輸陷入癱瘓,而且也摧毀了統帥部的意志。”

    蘇聯元帥I·H·朱可失在“回憶與思考”一書中寫道:“2月初,日益形成嚴重的威脅是,敵人從東波美拉尼亞方向對我前出至奧得河的方面軍主要集團的翼側和後方發起的反突擊……2月初,在奧得河和維斯瓦河的中間地帶內作戰的是:德國第2第11集團軍,內轄16個師、2—4個坦克師、3個摩托化師、4個旅、8個戰斗群——除此之外,在什切青地域內,還有坦克第3集團軍,法西斯德軍統帥部既可將該集團軍使用於柏林方向,也可用來加強東波美拉尼亞集團,實際上也正是按後者做了。”

    德軍從阿恩斯瓦爾德(霍什奇諾)地域發起的進攻,開始於2月16日。

    17日,敵人的全部沖擊均被我軍擊退。

    古德裡安將軍說服了希特勒而進行的這次進攻失敗了……最高統帥部大本營作出決定,在對柏林發起決定性的進攻之前,首先要粉碎波美拉尼亞敵軍集團。同時把粉碎波美拉尼亞集團的任務交給了白俄羅斯第2方面軍部隊和包括卡圖科夫、波格丹諾夫指揮的近衛坦克第1、第2集團軍在內的白俄羅斯第1方面軍右翼。

    這就決定了敵波美拉尼亞集團的命運。紅軍部隊於3月4日前出至波羅的海,3月9日在什切青附近前出至奧得河。

    6

    我們天天都在擴大奧得河登陸場。

    在我集團軍右翼,在奧得河和瓦爾塔河的匯合處,矗立著科斯欽要塞。這個要塞貌似用石塊和水泥築成的小島,它高高地聳立在緩緩流過的兩條河之間。沒有大口徑火炮和重型轟炸航空兵,要奪取這個要塞是很困難的。科斯欽要塞妨礙著我們與右鄰別爾扎林將軍的突擊第5集團軍的部隊會合,妨礙著與其組織協同動作。

    在我集團軍左翼,敵人已搶先占領了一些高地,即從萊菌特文村沿奧得河延伸至法蘭克福的一些地。這些高地控制著整個河谷,敵人可以用火炮從高地對我登陸場上的部隊進行側面射擊。德軍從西線匆忙調來的部隊,其中包括“大日爾曼”摩托化師,不僅在塞洛高地這個有利的地區內固守下來,而且開始轉入局部的反沖擊。

    我和別爾扎林將軍面臨的任務是復雜的。為了擴大登陸場,必須做三件事;第一,必須強渡舊奧得河;第二,必須攻占科斯欽要塞,或至少使其守備部隊失去作戰能力;第三,必須奪取法蘭克福以北和古日策西南群山之間的高地,特別是我近衛第8集團軍的部隊還應攻占波傑利齊格和克列辛的一些制高點和居民點。為此,需要有足夠數量的大口徑火炮的彈藥和舟橋渡河器材。但是,這兩樣東西我們都沒有。我們繼續擴大已奪取的一些登陸場,並肅清被圍的敵守備部隊(當時我們仍在殲滅敵人在波茲南的守備部隊)。

    我們只好使用現有的器材來完成擴大登陸場的任務。我集團軍的運輸部隊克服了重重困難,保障了強擊波茲南的部隊的彈藥供應。當時從國內運來的一切物資都要運往方面軍右翼、運往波美拉尼亞。

    戰斗在登陸場的近衛步兵第28軍軍長雷若夫將軍和該軍的炮兵司令員季莫申科上校負責收集和利用繳獲的武器和炮彈。應該說,這些戰利品幫了我們的大忙。繳獲的火炮立即就用上了。在擴大登陸場的斗爭中,我炮兵發射了繳獲來的105毫米的炮彈約65,000發。真是在希特勒匪徒的頭頂上飛來了他們自己制造的“禮品”。

    敵人由於沒有足夠的兵力抗擊我軍在登陸場的突擊,便將其全部技術兵器用來對付我軍,其中也包括裝有自動駕駛儀的飛航式導彈。在奧得河,我第一次見到了戈培爾多次宣揚過的這種“秘密武器”。那是在2月上半月。當時我工兵部隊在日古策村附近的奧得河上架起了第一座橋架。我與波扎爾斯基將軍正在離橋不遠的觀察所內。那天天氣很好。有一架雙引擎的飛機引起了我們的注意。它從西低空飛來,剛剛飛過81.5高地,就發射了一枚飛航式導彈。可是飛到距離河邊約300米時,飛彈來了個俯沖,擅到地面上爆炸了。敵機一共向橋上發射了4枚這種飛彈。但無一命中。爆炸形成的彈坑卻非常巨大,但並未給我們造成重大損失。

    我們在想:敵人這樣干值得嗎?用如此昂貴的武器攻擊正在建造中的橋梁,實在是沒有必要的浪費。但是,希特勒的統帥部已無法顧及經濟核算。只要能阻止我軍渡過奧得河,他們會動用他們所擁有的全部武器來對付我們。

    我軍各部隊步步進逼波傑利齊格,攻占了該地後,又牢固地控制了81.5制高點,還占領了科斯欽的郊區——基茨和居民點曼什科夫、哈堅諾夫。

    現在,我軍在奧得河左岸的登陸場的面積已十分可觀——寬12公裡,縱深8公裡。與右鄰會合時刻臨近了。但這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雖然科斯欽市及其要塞已經落在我友鄰手中,但是有一座象波茲南要塞那樣強大的核心堡還在進行抵抗。

    距離柏林只剩下70公裡了。雖然進攻暫時受阻,但是,我們知道,不久我們將在柏林大街上進行戰斗。集團軍軍事委員會作出決定,讓部隊作好巷戰准備。每個師、每個團都組建了預備營,更確切地說是教導營。剛剛由波茲南趕來的近衛步兵第27、第74師各抽出1個團,派在登陸處的近衛步兵第4、第28軍部隊之間的接合部。這樣一來,兩個軍的軍長都可以抽出預備隊,並將他們從登陸場派往右岸。上述調動已於3月5日、6日兩個夜晚完成。I·A·赫塔古羅夫將軍指揮的第82師,從波茲南開來後,全部留在奧得河右岸。該師在那裡進行補充,並進行戰斗訓練。

    3月下旬,我們進行了多次的局部戰役,目的是使我軍翼側與我右鄰—在科斯欽要塞以西的突擊第5集團軍的部隊會合。在這裡,兩個集團軍之間,確切地說,是奧得河左岸兩個登陸場之間的缺口約達3公裡。敵人通過這個走廊與位於奧得河主河床一個島嶼上的科斯欽核心堡保持聯系。核心堡本身就是分割我各登陸場的一個楔子的根基。我們當前的任務是要在科斯欽以西某個薄弱環節上砍斷這個楔子,然後,使兩個集團軍的翼側會合。這樣,敵人在要塞的守備部隊就會處在被隔絕狀態。

    要塞的部分堡壘,早在我軍開始奪取登陸場時就已被我占領。現在,我們將從南面對敵防御實施突擊,並將前出至基茨—杜希林鐵路。別爾扎林將軍的部隊將與我們同時從北面發起進攻,以期以戈利措夫火車站地域內與我們會合。

    我們對戰役進行了周密的准備,並於3月22日開始行

    動。在戰役開始之前,我強擊航空兵和轟炸航空兵有計劃地、不分白天黑夜地對敵人實施了連續4個晝夜的突擊,破壞了敵人的防御配系和指揮,摧毀了一個個的目標。炮兵按計劃對各地段進行了直接瞄准射擊。沖擊開始前(沖擊開始時間定於早晨9時15分),炮兵還進行了一次猛烈的急襲射擊,以便為步兵清除道路上的障礙。在同一時刻,突擊第5集團軍的部隊也轉入了沖擊。

    由於采取了這些協調行動,兩個集團軍的部隊在指定的地域內會合了,科斯欽要塞的守備部隊與殘留下來的為數不多的堡壘以及那座核心堡就徹底地與外界隔絕開來。

    在連接科斯欽和塞洛高地的走廊內的全部敵軍,都被我軍擊潰了。其中部分被我俘虜,部分退到島上殘存的一個核心堡中。

    現在,我們的兩個登陸場已經連成一片。後來,在柏林戰役中,它起了重要的作用。

    但是,在這個寬廣的登陸場中心,還剩有一個由眾多的敵軍防守著的核心堡。

    核心堡本身座落在島嶼上。島嶼是由奧得河、瓦爾塔河及其支流沖積而成的。通向島嶼的接近地已被春汛淹沒。只有堤壩和路堤將核心堡與陸地相連起來,路堤和堤壩成扇形指向不同方向——柏林、法蘭克福、波茲南、什切青。毫無疑問,敵人將竭力嚴密封鎖這些道路,並在堤壩和路堤上修滿野戰工事——掩體、土木發射點、避彈所、暗堡、鐵絲網和地雷障礙。我各小分隊離敵人的工事如此之近,以至手榴彈的爆炸聲和長柄火箭彈的對射聲幾乎晝夜不停。然而,我們在這裡無法展開大的兵力,因為1輛克就可將堤壩的道路完全堵住。

    如何進攻?我們讓炮兵擔任主要的和決定性的角色。它應該摧毀在堤壩道路上修建的掩體、避彈所及土木發射點。航空兵的任務是摧毀核心堡及其周圍殘留下來的築城工事。

    要摧毀避彈所和土木火力點只能用重炮和大口徑迫擊炮。但是,我們不能用大口徑火炮越過我方戰士的頭頂進行射擊。因為他們距離敵人太近。必須想出另外一個比較可靠、安全的辦法。我和集團軍炮兵司令員波扎爾斯基將軍和近衛步兵第35、82師師長共同進行了詳細的勘察。

    我們直接在部隊的出發地區熟悉了地形。當時就產生了這樣一個想法,就是將3個重炮連拉到這裡進行直接瞄准射擊。敵人沒有一座土木發射點可以頂得住我203毫米火炮的轟擊。我們將1個炮兵連隱蔽在郊區基茨附近、奧得河左岸的堤壩內,向右岸的土木發射點射擊。將第2個炮兵連隱蔽在島嶼以南400米處、奧得河右岸的堤壩內,讓它瞄准左岸的土木發射點和堤壩。這樣的配置可以保證對可見的近距目標進行交叉射擊。為了避免誤傷自己人,在河兩岸堤壩上的我軍前沿,都設置了明顯的標志。

    我們把第3個炮兵連部署在扎布欽車站附近的堤壩上。它從這個地段上可以清晰地看見核心堡的圍牆,並對它瞄准。

    從奧得河右岸對要塞實施沖擊的任務,由近衛步兵第82師擔任;從左岸沖擊要塞的任務,由近衛步兵第35師擔任。

    第35師的1個團,准備從南面登上島嶼。

    為了便於沿堤壩和路堤向核心堡實施進攻,每師均以一個連為單位展開。其戰斗隊形縱深比沖擊正面要大,這在戰術上是不尋常的現象。

    強攻計劃是這樣的:進攻前夕,即3月28日,我強擊航空兵和轟炸航空兵對核心堡和其它永備工事進行瞄准轟炸。航空兵通過其突擊迫使敵人從這些工事內撤向野戰工事。在這一天,除指定對要塞的圍牆進行直接瞄准射擊的炮兵連之外,其他炮兵不進行射擊。

    3月29日晨,我航空兵對同一目標再次進行突擊,使敵守備部隊無法返回核心堡,繼續留在野戰工事內而自以為得計。但是,當我們投向核心堡的炸彈的最後一聲爆炸剛停止,即在上午10時正,各種口徑的火炮(其中包括用來進行直接瞄准射擊的重炮)就一齊對野戰工事進行射擊。急襲射擊的持續時間為40分鍾。在炮兵火力的掩護下,登陸的步兵和自動槍手乘舟艇渡過河去在島上登陸。10時40分開始總攻。

    在進攻的前一天,我和剛剛傷愈出院的集團軍裝甲兵、機械化兵司令員魏因魯布將軍一起前往出發陣地,檢查是否一切都已准備就緒。中午,我們乘車來到扎布欽車站西北的一個水塔附近。我們在這裡停了下來,觀察重型炮彈直接命中核心堡圍牆的情況。

    我們的前面是一個大貯水池,看樣子是水塔的沉澱池。我們的副官(我的副官費奧多爾1和魏因魯布的副官阿廖沙·庫連佐夫)並排地站在水池的欄障前。突然,一顆炮彈在右面爆炸,隨後在左面也爆炸了一顆。幾秒鍾後,我們前後都響起了爆炸聲。好一個窄夾叉射擊!我們緊緊地倚靠在牆上。顯然,敵人發現了我們,正用重型迫擊炮彈進行射擊。現在打的是近彈和遠彈。但是看得出來。瞄得很准。處在這種情況下,無論往哪兒奔走都十分危險。如果附近沒有可以隱蔽的地方,那就應站住不動。有一堵牆壁從一面掩護著我們,我們就緊緊地貼在牆上。可是,隨之而來的一聲爆炸,將我們摔倒在地上,推在一起——

    1費奧爾多是V·A·崔可夫的親兄弟——原書注。

    我的腦子裡長時間嗡嗡地作響。等我清醒過來時,覺得我被人壓在下面。魏因魯布的胸部壓著我的頭,而他上面躺著費奧爾多,最上面又躺著曾用身體掩護我們,現在竟渾身是血的阿廖沙。魏因魯布受了傷,彈皮嵌入他的膝蓋上方。我和費奧爾多沒有受傷。當我們發現阿廖沙已被炸死,心裡萬分悲痛。甚至無法相信,剛剛還站在我們身旁的這位英俊的小伙子已經不在人世了。當天,我們悲痛地掩埋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我親自將魏因魯布將軍送往最近的一個衛生營。

    但是,奪取要塞的戰斗還是按計劃發展。3月28日,我航空兵對要塞的永備工事實施了瞄准轟炸突擊,將敵人的工事變為一大堆廢墟,迫使敵人轉入野戰工事,或者隱蔽在更深的地下工事內。

    29日早晨,我航空兵又再次進行了同樣的轟炸。隨後,開始了炮火准備。我從觀察所裡看到,我軍進行直接瞄准射擊的重炮炮彈,不斷地摧毀敵人的築在堤壩上的土木發射點和避彈所。當時的景象是令以難忘的,許多石塊和圓木被炸得飛向空中。

    10時30分,乘船的登陸兵在島上登陸了。10分鍾後,機槍和自動槍聲響成一片,手榴彈和長柄火箭彈和爆炸聲也此起彼伏。

    強擊要塞工事的技能,是由很多因素組成的一個總體。它包括要掌握好近戰武器,要巧妙靈活地克服障礙物。當然,首先是每個戰士的個人勇敢精神。近衛步兵第82師所屬第271團5連,由少尉米哈伊爾·切帕諾夫指揮的一個排的近衛軍人們,他們所表現的正是這種素質。他們一次猛沖就攻克了布滿塹壕、掩體、彈坑和溝渠的400米的寬的地帶,越過了滿是避彈所和機槍發射點的堤壩;發起沖擊的信號響了之後約7—8分鍾,他們就已沖到被破壞了一半的核心堡圍牆跟前。在這裡,德軍的機槍手向近衛戰士們開了火。切帕諾夫本打算帶領全排通過圍牆的缺口,但遭到敵人猛烈的機槍側射火力的阻擊。此時,全排很有可能葬送在這裡,而無法完成任務。在這種情況下,遲疑不決就等於死亡,因為敵人已經發現了這一排戰士。切帕諾夫當機立斷改變了方向,帶領全排沿圍牆沖向另一個缺口邊。此時,他們的戰士們已處在射擊死角,敵人無論是用機槍還是用自動槍都已無法向他們射擊。切帕諾夫把帶繩的錨鉤拋到圍牆上。他象雜技演員那樣,敏捷而迅速地爬了上去。他把手中的紅旗揮動起來。紅旗象一團火,從很遠的地方就可以看見。其它分隊的戰士也向這裡沖了過來。而切帕諾夫指揮的排已經在圍牆的這一面、在要塞的庭院裡進行著戰斗。

    米哈伊爾·切帕諾夫兩次受傷,但他始終沒有退出戰斗。他沖入了大三角堡。看到一些德國軍官正在堡壘平台上指揮著戰斗,有一條通往這個平台的通道,於是順著這狹窄而有階梯的通道往前沖,用自動槍和手榴彈掃清道路,消滅了9個希特勒匪徒。又過了幾分鍾,紅旗已在大三角堡的上空飄揚。紅旗是由切帕諾夫排的戰士們升起的。排長本人卻第3次受傷,傷在胸部,犧牲在紅旗下。

    願居住在烏裡揚諾夫省阿羅諾夫卡村的亞歷山德拉·德米特裡耶夫娜·切帕諾娃知道:她的兒子米哈伊爾·彼得羅維奇死後被授予蘇聯英雄金星勳章。他生前戰斗在距離柏林70公裡地方,他在被我們摧毀的法西斯的科斯欽要塞上升起了紅旗,他以自己的英勇行為為自己樹立了一座豐碑。在那裡,還有另一位蘇聯英雄的靈墓,他是格魯吉亞人民的光榮的兒子,是來自祖格迪迪區的恰克維吉村的近衛軍中士紹特·普拉東諾維奇·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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