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節到了,天氣有點陰,非常配合氣氛。一大早下朝後,少爺就開始和崔管家收拾東西,老夫人也破例站在院子裡面看大家收拾。往馬車上放一些吃的喝的加上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大家都背著手站在那裡看,想起來少爺要到城東巡查一下莊稼收成,我使了一個眼色把元寶叫過來:「少爺帶你過去不?」元寶搖搖頭。
讓元寶把少爺叫過來。
「少爺,您今天出城去啊?」明知故問。
少爺點點頭:「小蘇,今天家裡就靠你了,好好打理一下。」
「少爺能不能帶著元寶過去?一來他比較有力氣,到了那裡可以幫忙搬一下;二來我想元寶離家這麼久了,順便看一下爹娘。」
少爺想了一下,點點頭:「好吧,反正帶著他也不佔什麼地方。」
難道帶著我要占很多地方?!
在我和少爺簡短地對話的時候,老夫人箭一樣的目光射過來,恨不能自己的耳朵立馬變長,聽到我和少爺在說什麼。看來,在老夫人面前,不能和少爺單獨說話,於是我退開三步,站到元寶旁邊。我交代了一下元寶,待會兒要麻利點,另外給他塞了二兩銀子讓他帶給爹娘,順便提醒說:「記得,給你二姐燒點紙。」
一會兒,少爺、崔管家、老夫人和許老婆子外加元寶和一個馬伕就上路了。待這個馬車遠離我的視線之後,我激動得胖手一揮:「阿巖,關門!」然後召集所有的下人,尤其是老夫人房中的一些丫頭和蘭嫂她們。「明天呢,是少爺的生日,可能會很忙,今天呢,是傳統的鬼節,大家放假半日,下午未時二刻全部回來,未回或者遲到者,扣本個月十天的工錢!」大家歡呼了一下就散了。
大搖大擺地來到豫園,走到老夫人的房間晃一下,推臥房門,發現沒鎖,真是老天助我。打量了一下,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小案上也沒有什麼值錢的玩意兒發現臥房是兩進的,還有一個小門,鎖上了。隔著門的縫隙往裡看,黑洞洞的,瞪得眼珠子都快失焦了,也沒看出一個所以然,倒是身上出了一身臭汗。掀開老夫人的被褥下面,沒有暗格;開始敲打牆壁,怎麼聽都是通通的聲音,敲得手指關節有些疼;趴在地板上看有沒有縫隙可以撬開,還是一無所獲。
綜上所述:老夫人不精於此道。
不死心地扒著小房間的門又看了一會兒,悻悻地出來了。
在豫園裡面都沒好好地走過,這次可以參觀一下。轉了幾圈,想起來蘭嫂和許老婆子的臥房也在旁邊,要不要進去看看呢?猶豫很久,決定順路參觀一下。可惜,都是鐵將軍把門,看不到什麼東西。
再走過去,是一間有香火味的屋子,紙灰味道很重,估計是王家的祠堂……裡面應該都是王家的列祖列宗吧,決定不跟他們打招呼了,直接繞出去,到豐園,搜索一下我的《北京浮生記》。
書房裡面繼續翻,找到一些畫啊線裝書等等,連銀票都沒看見一張,怪不得不鎖門……轉到少爺臥房,竟然也沒鎖門……很簡潔,照例先到床上去搜,搜得長頭髮若干……立即思索可能是誰留下的,小稻?小稷?後來終於恍然大悟,少爺自己就是長髮。
轉到床前的一個小桌上,看到一沓紙,隨意一瞄,卻是我的大作!抓起紙來看看,上面歪歪扭扭大小不一的字,可不就是我拿樹枝寫的麼。有的字,一筆下去,還劈叉了,只是,好像有一些不一樣。仔細看看,發現多了一些批注。比如我寫的三全樓的來歷:「傳說中,三全樓指的是色全、香全、味全,故名三全。此種方法甚好,妓院應該更名四全院,吃喝嫖賭樣樣有。」旁邊是端正的蠅頭小楷,不過就寫了兩個字:可笑。
再往後翻,是我關於衣服的描述:「女子裝束,上襦下裙,裙長而遮腳。街頭不見大家閨秀,亦不見小腳女子,大抵小腳女子走不動路或不喜上街。」少爺旁邊批註:可憐。
如是翻了幾次,發現少爺喜歡以兩個字作為批注,而且不是什麼可笑可憐可悲可歎就是有趣有理有疑有誤,翻完之後,不太甘心,又不想拿走書稿,讓少爺知道我曾經來過,於是提筆在最後一頁加了一句:「可恥。」
走出書房去,覺得天色也差不多了,回房休息一下,把身上的臭汗洗洗,嗯,今天疑點很多嘛,暫且整理一下,想到給少爺的禮物和他收到的表情,忍不住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