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權先生:從仲實先生信中,得知先生業已返國在漢,可惜弟離漢早了幾天,未得會見,快聆雅教。同時並悉先生對於《文陣》盡力贊助,已在寫稿,尤深感謝。現《文陣》出版期,展至四月十六(不過可以提前出版),專候大作寄到,即便付排。
因須在廣州排印,屆時弟當赴廣州,動身有期,專當函告,惟大作仍請直寄香港,因弟須待稿齊後方動身也。
前此耿濟之先生返國時,帶來先生一信及惠贈俄譯《動搖》一冊,並承指示,拙譯《文憑》之附錄——原作者小傳,中有錯誤,高誼厚愛,銘感無已。但當時耿先生匆匆過滬,未能詢得弟之寓處,尊函及惠贈之書,均交在鄭振鐸先生處,而鄭先生事務繁冗,收下後忽竟忘記,迨及「八一三」後,他整理積稿與舊信,始復發見,急以交弟,然已時逾半載(或竟一年罷),彼時弟又適有湘中之行,百事叢雜,未遑即答。
上月在漢,寒松先生說起此事,並謂先生即將返國,因此弟亦不再馳書莫京,然無時不以此事為念,深覺太對不起先生。
今得乘機告罪,私衷稍安,並平原諒。《文憑》絕板已久(因出版該書之書店已關門),但如他日仍有書店盤出底貨(因弟此書系售稿),要再印行,弟若事先得知,定當遵示改正。原出《文憑》之書店為「現代書局」,後盤與別人,店名似乎也換了,但不久亦告停閉。舊「現代書局」之底貨,目下正不知在何人手中,而該書既系售與「現代書局」,弟即無權過問彼等之轉相授受,除非弟得消息,不然,彼等決不告此書現在下落,事亦甚滑稽也。
《文陣》編輯計畫,乃弟倉卒擬就,疏漏必多,請不客氣批評指教。印有預告一紙,想先生亦已見到。弟感得抗戰以來,文藝理論活動太少,實為缺點,《文陣》思在此方面多加提倡,同時介紹歐洲前進的文藝理論;先生研究有素,請於此點多發偉論,以餉國人。余如抗戰以來,蘇聯及西歐各國前進作家對我國之觀感,如有材料,亦平先生採擷整理,為文紹介。匆匆未及多陳,余俟後白;有暇尚平時賜教言,不勝盼禱。
此頌健康!
弟沈雁冰啟〔一九三八年〕三月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