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是動詞—紅鞋的血咒 06 兩生花 十八春
    這個大唐的男子,這個將愛視作永不可玷污與交易的男子,他曾經只愛他的慧娘,但是現在,他愛我了……

    十八春

    楚江雨

    我是十八春唐裝店的年輕的老闆娘,說年輕,是因為我只有20歲,剛剛從一家服裝專科學校畢業。

    沒有像自己的大多數同學那樣去找一家服裝公司上班,自小到大喜歡極了中國民族服裝的我,選擇了在淮海路旁的一條小巷子裡開了一家屬於自己的小小的唐裝店。

    除了僱有兩個縫紉工人,從設計到銷售都是我自己一人打理,所以,小店的生意雖不是很好,維持生計也算是綽綽有餘。

    夏天比往常來得好像更快,還不到5月,人已經穿不住襯衣了,看來,今年夏天吊帶衫又會好好地唱一唱主旋律了。

    那一陣子,電視裡正在放《大明宮詞》,我不是愛看電視的人,但是,因了〈〈大明宮詞〉〉裡漂亮好看的唐裝的緣故,我先是愛上了〈〈大明宮詞〉〉,繼而像太平一樣不可救藥地愛上了薛紹。

    〈〈大明宮詞〉〉看完了,我由之得來的靈感設計出的好多款新式唐裝也掛滿了我的小店,引得進來逛我的店的一班時髦的女孩們雀躍不已,除了買成衣,還有不少人要求訂做。我總能令她們高興而來滿意而去,做衣服對我來說,是一件快樂的事情,我想,這是我能令每一個顧客滿意的原因。看著我的顧客穿上我設計的衣服後輕靈地出門的樣子,我願意把她們全部想像成太平公主,希望她們都會碰上一個自己心愛的當然還要愛自己的薛紹。

    城市夜未央,在這座不眠的城市的絢麗燈火下,我一個人正對鏡試穿自己新設計出來的一款小裹肚,再套上一件紗質的長衫,真有一種今夕何夕之感。直覺告訴我有人推門進來了,我轉過身一看,是一個唐代裝束的男子,我噗哧一聲笑了,這人可真是怪,是演員?還是一個像女孩子樣熱愛時髦因而顯得滑稽的男子?

    先生,您看上我這裡的什麼衣服嗎?或者,您是想訂做戲服?我為自己說的這番得體的話頗感得意。

    老闆娘,你不認識我啦,我是薛紹呀,以前,我常在你這兒來做衣服的。男子的話令我覺得分外好笑,不過我並不想戳穿他,就當他是薛紹吧,反正,他來這裡,那麼就是我的顧客。

    老闆娘,其實我是真的已經愛上了太平,可是,作為一個男人,我不能違背自己對妻子許下的諾言,我只有選擇了死,像我這種死法的人,只有1200年後才能再世為人。現在,我重生了,也可以不受拘束地愛太平了,可是,我問遍了每一個像太平的姑娘,求她跟我一起生活,我會一生一世地愛她,就是沒有姑娘肯承認她是太平。老闆娘,你說,我到哪裡才能找到太平呢?什麼什麼,讓我聽仔細一點,他是再世為人的薛紹?

    我站在薛紹的身邊的腳步步後退,只覺雙腿站立不穩,然而薛紹還是老樣子,並沒有變成厲鬼將我吃掉,我這才稍覺安心。

    我仔細地問了一下薛紹,他說的像太平的姑娘指的是哪些人,終於弄明白在薛紹的眼中,上海凡是穿著太平公主裝的女孩子都是太平,這個薛紹,頭腦也太簡單了一點嘛,也難怪,中間隔了1200年,他能記得太平已是了不得了。

    我為薛紹的忠貞不渝動容,我能愛〈〈大明宮詞〉〉裡的薛紹,那麼,不管這薛紹是誰,我也應該能愛他。

    主意一定,我便說,薛紹,明天晚上8點,巴黎春天,你會在四樓的咖啡座見到太平。

    8點的時候我穿著全身的克隆太平公主的衣裳到了巴黎春天,薛紹坐在一個角落裡正悄無聲息地等著我,見我到了,他驚喜得眼中湧出了淚花。

    太平太平``````薛紹急急地低低地叫著我,那種純粹的男性的聲音真是令人迷醉,然後他握住了坐在他對面的我的手,從今以後,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再也不要分離,我不會再故意地氣你,我要教你學劍,要和你一起奏琴,就讓我們兩個,做大唐最幸福的一對長相守的夫妻吧!

    這個大唐的男子,這個將愛視作永不可玷污與交易的男子,他曾經只是愛著他的慧娘一個,但是現在,他愛我了,我一時百感受交集,真是說不清自己到底是十八春的老闆娘還是盛世大唐的那個無與倫比的公主。

    20歲的我,一下子懂得了愛,也一下子心裡酸楚難言。

    費了很多的口舌才能讓薛紹明白現在時代變了,好在最近店裡生意還好,手頭有了一些積蓄,我給薛紹在巴黎春天買了兩身夏裝。

    薛紹的官至三品在這個時代沒有任何用場,我想,正好他和我一起經營十八春,也不錯。

    因為生意好了很多,我又雇了一個女孩子看店。好讓薛紹盡早融入這個城市,5月18日,我和薛紹相逢的第18天,我決定這天陪他去外灘轉轉。

    穿著Esprit休閒裝的薛紹英氣逼人,一路上我們倆吸引了眾多目光,我感激上蒼的好心成全之德,也更緊地挽著薛紹的胳膊。

    我們在外灘嬉戲打鬧,一如這個城市裡的兒女情長。我指給薛紹看什麼是東方明珠電視塔,什麼是南浦大橋,看著陽光這麼好,就高興得爬上了黃浦江邊的欄杆。

    20歲,在大唐早該是為人妻母的歲數,可是,在我所在的城市,卻還來得及淘氣。

    薛紹笑著看我,他想不明白我為何有此嗜好吧。

    也就在我得意的時候,令我驚恐的一幕發生了,由於我笑時身體的擺動幅度太大,以致於在我一仰脖子的當兒,我骨碌一下子掉到了江中。

    岸上眾多的遊人驚叫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太平!我聽到薛紹慘叫了一聲,剎那間也跳入了水中,然後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三個小時後我在醫院裡醒了過來,我睜大眼睛四看,身邊卻沒有薛紹,一種可怕的念頭馬上躍入我的腦海,薛紹出事了。

    我問身邊的人,是誰救了我,一個上海時常見的乾淨的體面的青年人站在了我跟前,他笑著看我,我問他,我的一個朋友,我明明記得他也跳入水中救我的,他人呢?

    小姐,我們沒有看見你身邊有任何人跳入水中啊,是不是你被嚇糊塗了。青年問答我。

    我一下子跳了起來,不管不顧地跑出了醫院打了一輛車去了剛才我落水的地方,我見了每個人都說,我的朋友跳入水中救我,他卻不見了,你們沒看見嗎?

    可是所有的人都講知道剛才有一個姑娘落水被人救起,除了那個救人的青年,從沒聽說有任何一個小伙子跳入水中。

    我的淚一滴一滴落入黃浦江中,薛紹,他該是上蒼派來圓我一個夢的吧,我的夢圓了,他便也該走了。

    江邊,忽然看見我買給薛紹的兩件衣服,T恤白色,褲子煙灰,在無知無覺地漂啊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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