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姐見此情況,認為這個特務還算老實正派,不似過去那位離異的丈夫,不三不四,她感到還算滿意。
假戲真做。連戴笠聞知這一切後,也禁不住忘乎所以了。他命沈醉繼續實施。沈醉受到鼓勵,又讓這個假司機搬到了一家私人汽車租行的樓上居住,並安插進去真的幹上了一名出租車司機。
這一招進一步奏了效。有兩次下雨,李姐為送客人,特地打電話叫這位假司機相送。一切都按部就班,一切似乎都在戴笠、沈醉精心策劃的步驟中。那假司機和李姐竟然漸漸發展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了。
戴笠高興得合不攏嘴,連連誇沈醉,他沒看錯人。然而,人有小九九,天有大算盤。就在這假司機和李姐訂婚前幾天,他來找李姐時,李姐勃然變色,怒責他是個壞蛋、騙子,並宣佈再也不和他交往了。
假特務知道事已敗露,頓時傻了眼。回到暗殺組裡,他和沈醉如同掉進了冰窯,仔細檢索,似乎沒有哪裡出現破綻,可問題究竟出在什麼地方呢?沈醉百思不得其解。他在以後的前半生是鬼、後半生是人的人生旅途裡,如同解答那道著名的數學難題——哥德巴赫猜想一樣,始終想弄個究竟。但頗有意趣的是,當他公開撰文披露這段刺殺宋慶齡的隱情秘聞時,出乎意料,宋慶齡和李姐對此始終保持沉默,沒做任何公開回應。
「美男計」失敗後,蔣介石依然不甘心,令戴笠繼續實施暗殺計劃。這一回,他退而求其次,突發奇想,令戴笠不用暗殺,可用其他辦法讓宋慶齡不能健康活動。戴笠只得再招沈醉,問道:「除了暗殺,能否用車禍的辦法將宋慶齡撞傷,讓她住進醫院,通過醫護人員亂下藥,讓她在床上躺一輩子,既不能公開活動,又過得生不如死?」
沈醉略一思忖,答道:「可以。」
「這就對了。」戴笠一拍桌子,頓時興奮得像個賭徒似的,「暗殺了宋慶齡,我看蔣委員長本人也不好開脫。乾脆就用這個辦法,既不置人於死地,又達到了目的。你具體談一談。」
沈醉說:「弄一輛德國小車,一定要結實,我親自駕駛,直接撞上去。」
「你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戴笠不放心地追問道。
「沒問題。」沈醉把個胸膛拍得山似地響,卻又話鋒一轉,「不過,擋風玻璃要用防震防碎玻璃,這樣,撞上去後,就不會有碎片,頭部也不會受傷。到時我再穿上一件防彈背心,加上我有思想準備,一定能成功。局長,我們想到了一塊兒,用這個辦法,我早就做好了一切準備。哪怕犧牲成仁,卑職也決無怨言。」
「這就好。這就好。」戴笠連聲讚道,「我們軍統的同志,尤其是執行特殊任務的同志,就應該有你這種精神。小沈啊,難得你沒有辜負我戴某人當初的慧眼識金。」
「士為知己者死,死亦無憾!」
戴笠更加興奮,他忙追問道:「那你看什麼時候動手,另外,地點要選好。」
「局長,這我早想好了。」沈醉受此鼓勵,往前傾傾身,壓低聲音道:「地點就在法租界內,我駕著車緊跟在她的車後,當看到她的車停穩後,立即就撞上去。只有車停穩了,撞上的車才會使車內的人受傷。否則,車在行進途中相撞,人不大容易受重傷。同時,我把自己車內的制動器弄壞,即使沒有走脫,法律上負責也會輕鬆些。當然,為了工作,坐幾年牢沒什麼可怕的。」
「你想得真是萬無一失。」戴笠拍著沈醉的肩,信誓旦旦地保證道:「即使你被法租界判了刑,我也會想辦法讓你很快出來。」
沈醉遂依計而行。
然而,當他作好準備後,每次問戴笠何時動手,戴笠總讓他沉住氣,再等一等。這一等等過了一年,計劃最終未能實施。沈醉不解地問,為什麼要放棄這一周密計劃。
戴笠如釋重負地笑著說:「你沒有把握把人撞傷而不撞死。以宋先生的名望,如果撞死了,休說你和我,就是蔣委員長也難保脫得了干係。追查去,追查來,大家都下不來台。」
沈醉忙保證道:「即便出了事,我以身家性命和軍統的家規擔保,絕不會洩露一個字。」
戴笠意味深長地打量他一眼,詰問道:「你忘了制裁史量才和楊杏佛帶來的麻煩?宋先生的名望是這倆人不能比的,也罷!坐轎子的不急,抬轎子的急什麼?」
沈醉不再爭辯什麼。不久,戴笠將此計劃告知了他視為心腹的軍統主任秘書毛人鳳,連連哀歎,這類工作難做,隨時都有陪上身家性命的可能。
因此,毛人鳳對此記憶深刻。沒想到,如今蔣介石對宋慶齡又起殺心,將暗殺任務交與了他。思來想去,他心裡叫苦不迭。不行動,老蔣那裡過不了關。動手吧,自己說不定牽連進去,脫不了干係,用戴笠的話來說,陪上身家性命都有可能。
何去何從?經過一夜的痛苦思索,毛人鳳最終狠了狠心,忐忑不安地將良心的砝碼押在了蔣介石的賭桌上。
可是,該怎樣運作呢?毛人鳳絞盡腦汁,卻不得要領。見他如此鬱悶,族侄毛森居然打破慣例,主動相問。毛人鳳歎了口氣道:「還不是為總裁交辦的任務著急呀!」
毛森一聽,心中頓感驚疑。誰不知毛人鳳辦事老辣,遇事不急不躁,並且行事很周密謹慎。可眼下還有什麼能難住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