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千生涯3 正文 33、小心駛得萬年船
    這個車豁子老千,猛是夠猛的,就是算計不夠,真正的老千高手行騙時神不知鬼不覺,殺「豬」全身而退後,被宰的凱子不服氣還想著翻本而找不到證據,其中關鍵在把握好整個過程的細節,方方面面都要考慮周全。老話說,小心駛得萬年船,一點沒錯的。

    從別處聽來兩個倒霉小老千的故事。有句老話叫做「瓦罐不離井上破」,老千嘛,一般都栽在賭桌上。但是這兩個不是,出千時沒暴露。那咋還倒霉了呢?說出來可笑,他們是在賭場的廁所裡被人逮住的!

    他倆一個是倒賣海產品的小販,一個是事業單位的。他們是怎麼湊到一起,怎麼合夥出千騙錢,我並不清楚,別人就跟我說了他們被拆穿後的糗事。

    他倆的活動據點是在居民小區裡的一家麻將館。這個麻將館佔了一樓和地下室,一樓有四個房間,外面的過道裡放了一張大沙發和一個茶几。茶几的對面是個很小的服務台,一般是老闆的姐姐或者是老闆娘在裡面。吧檯有一個小門,是留給狗進出的。老闆家養了一條純種雪橇犬,大概70多斤,雪白雪白的,看上去很是威武,但是平時性情無比溫順,只要是客人,都可以摸它或者和它一起玩。

    地下室有三個房間,沒有窗戶,還有一間是廁所,男廁所裡有個蹲坑和兩個站坑,蹲坑是帶門的那種。

    很多時候都是事業單位的小子帶朋友來,然後喊賣海產品的小子一起湊局。對於他倆的所作所為,老闆心裡是很清楚的,但是他裝糊塗。現在麻將館的老闆基本上都清楚自己的麻將館裡合夥騙人的是哪些人,有點勢力的老闆一般會將這些人趕走,杜絕有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出千,因為有這樣的人長期搞凱子,麻將館辦不長久,日子一長把周圍的人都打沒錢了,誰還來?不過也有很多麻將館,客源本身就不太好,只要有人來玩,老闆才不管他們互相之間怎麼做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

    這家麻將館的老闆屬於後者,所以這兩個小老千就把這裡當成騙錢的據點。事業單位的小子為了來和賣海貨的小販子湊局,經常是上班時去單位點個卯就來麻將館報到了。他倆合夥宰了不少人,每天平均能分個幾百塊,小日子過得挺滋潤。他們玩得不大,5元起步的窮和,誰點炮誰上錢,一個人點背的話一天能輸千兒八百的。

    有個姓張的小子,在他倆設的局上玩了有段時間了,每天都要輸上幾百塊。這一天,他們在一樓的包間裡玩了一下午,晚上散局,算好底錢各自離開。這兩個小子沒少贏,按照另外兩家說的數額,他倆應該贏了2000多。他倆故意磨蹭著等大家都走了才動身,要算一下一共贏了多少錢,好分贓。

    等大家都走光了,他倆卻怎麼也算不明白,因為兩人手裡就贏了1500左右。要麼是走了的那兩個人沒說實話,多報了輸的錢;要麼他倆中一個藏心眼了。總之,兩個人算了半天死活對不上賬,沒奈何,先把手裡的錢分分準備回家了。

    這一下午打麻將,戰鬥很激烈,幾乎沒顧上上廁所,兩個人想去方便一下再走。於是,他倆就到地下室廁所去尿尿,兩個人邊尿邊互相算著錢,互相指責對方藏心眼了。同時也將下午的牌局復了一下盤,哪一把接到對家的暗號,可巧自己家確實沒有牌給;哪一把的暗號報錯了,拆了張給對家,結果對家沒什麼反應,等等。他們隨意聊著,交流著經驗,無所顧忌。兩個人正說得熱鬧,忽然有人推開蹲坑的門,兩個人愣住了。下午和他們一起玩麻將的姓張的小子鐵青著臉,走到他倆面前。

    原來,散了局他也沒走,直奔廁所,正蹲裡面拉屎,聽到他倆爭論著進來了,就一聲不出地聽著。他倆說的話,他是一字沒落全部聽到了耳朵裡。照理說,事情都被人家知道了,還有什麼好辯解的,應該給人家好好賠個小話或者還錢才對。但是他倆死活不承認剛才說過的話。這個姓張的小子,雖然生氣,但一是長得單薄,二是當時就他自己,打不過人家兩個人。三個人一直從地下室吵到一樓沙發旁邊。兩個老千要走,姓張的小子死拽著賣海貨的小子不讓他走,非讓他倆說個清楚不可,又在吧檯對面沙發那裡吵了起來。

    那個賣海貨的小子仗著自己有把力氣,口氣大咧咧的,說:「絕對沒有的事,你想說詐還是想怎麼地?你畫出個道道來,我接著就是了,你要覺得是個事你報警去就是了!」那姓張的小子被他戧得接不上話,但就是死拽著不讓他走。

    當時一樓三個包間裡都有客人在打麻將,外面一吵,都丟下手裡的牌,跑出來看熱鬧。一會兒,大家聽明白他們三個人吵架的原因:兩個小子出千打合夥麻將騙錢。

    這個話好說不好聽,當著這麼多客人的面,說麻將館有老千,老闆娘在吧檯裡坐不住了,走出來說:「你看你們成天在一起玩,怎麼還搞這樣的事情?」說話,指著那兩個老千說:「你倆以後不要來我這裡玩了。」這話與其說是趕他倆,其實是說給旁邊看眼的人,無非是想表白一下:他倆在我的麻將館裡出千騙錢,我們是不知道的,我這裡不歡迎打合夥牌的。

    賣海貨的小子不樂意了,指著老闆娘說:「你這話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倆合夥在騙錢唄?你有什麼證據這樣說我們?」

    老闆娘被她這一將,沒話反駁,就過去往外推他,一邊推一邊說:「你們要吵,出去到大街上吵去,我這裡還要營業呢。」

    那小子被老闆娘推了一把,更不樂意了,反推了老闆娘一把,說:「你推誰呢?」他這樣一推,可就壞了事了。老闆娘還沒反應過來,有「人」不樂意了,誰啊?那條巨大的阿拉斯加雪橇犬。

    別看它平時很溫順,但是看有人動了它的主人,護主的性子就冒了出來。它一看,好傢伙,敢打我主人(我估計這條狗當時這樣想的)就悄無聲息地走到賣海鮮的身邊,冷不丁對著他的小肚子狠狠地咬了下去。

    那小子「嗷」的一聲叫起來,本能地去踢那狗。那狗咬完了鬆開口,並未就此罷休,直接一撲,就把那小子撲倒在地,對著那小子的臉又是一口,當下那小子臉上血淋淋的。那倒霉狗咬人之前一聲也不出,搞突然襲擊。直到它把人撲倒了,老闆娘才反應過來,急忙上去把狗抱開。那小子捂著臉嗷嗷叫著疼,滿地翻滾。

    忽然出現這樣的變故,大家都蒙了。那狗雖然被老闆娘抱住了,但是還在齜牙,看樣子嫌不過癮,還要上去咬。老闆娘拚命把狗拉進吧檯裡,關上門。那個事業單位上班的小子跑出去喊來出租車,拉了賣海鮮的去醫院處理傷口。事情變化太突然,等人家走了,那個姓張的小子還愣著神兒呢。

    當天沒要到錢,姓張的很不甘心,第二天來麻將館找他們倆。哪兒能逮住呀,這兩個小子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再沒出現過,估計是躲了。後來姓張的遇到幾個經常在一起打麻將輸了錢的,把事情講給他們聽。大家很憤怒,想找他倆說道說道。其中有人有他倆的聯繫電話,打過去人家就說忙,沒時間玩,說到打合夥牌的事,自然是死活不承認,磨嘰到最後那兩個小子乾脆連電話都不接。

    還好有人隱約知道那個事業單位的小子在什麼地方上班,於是幾個人一起去那小子的單位打聽是否有這個人,一打聽果然有。那小子看找到單位來了,怕在單位鬧起來對自己影響不好,只好乖乖吐贓。奈何該吐多少,是怎麼也算不明白了。每次贏的錢都是兩人對半分,還有給麻將館的桌錢、贏了以後請客的錢,整個就是一筆爛賬。最後,他說大概贏了不到2萬塊,就拿這些還給大家,其他的錢都在賣海貨那個小子手裡,當時說好那個小子承擔另一半。但是這樣算起來,錢依然不夠。他們倆贏錢要支付麻將館的桌錢和煙錢,一天有100多,這還不包括請大家吃飯的錢,別看100不多,架不住時間長,也是一筆不少的開銷。

    這些人湊一處合計了一下,有錢賠回來,有多少先拿多少吧,有幾個橫的先把自己輸掉的錢都拿走了,剩下幾個沒拿到錢的就等著那個賣海貨的小子退錢了。但是聯繫來聯繫去,那個小子拒絕還錢,他說他的臉破相了,還沒處找人賠償呢,總之就是一句話,要錢,沒門!大家誰也找不到他,就知道他是賣海貨的,具體在哪裡賣,誰也不知道。

    那些沒拿回錢的不樂意了,反正在事業單位上班的小子承認了,就找他還。大家算準他怕單位知道,於是天天去單位找他,他始終躲著大家。一來二去這些債主就都沒了耐心,在多次找他未果的情況下,直接找到了他單位領導,把他在外面打麻將騙錢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希望他們領導能處理他,這還不算,這些人在那小子的單位逮誰就跟誰說這事。

    最後,那小子單位如何處理的不得而知。那小子知道他們找了領導以後,反而變橫了,乾脆告訴他們說:「鬧到領導都知道了,想我再賠錢,沒門。」想來這個小子因為打麻將騙錢,而在單位裡鬧得臭名昭著,被人指指點點的,也是很倒霉的。

    所以說,細節決定成敗,特別是作為一個老千,任何時候都要謹慎小心,時刻不得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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