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用鼻子上的油脂出千的。因為賭局的刺激,玩的人神經高度緊張,鼻子很容易出汗,嚴格意義上說,鼻子上不僅僅是出汗水,還會分泌油脂。他就是利用鼻子上的油脂在牌九長邊上做了記號的,兩邊都做了。所以他配牌的時候,會觀察別人的牌九的長邊,通過他的記號知道別人幾點頭幾點尾。
大家可以做個小實驗:找張牌九(什麼材質的都可以),用鼻子上的油脂塗抹一下,只有逆光看,才能看得清楚。我當時背對著光線,肯定看不著。就是看見了,也只是個淡淡的油脂印而已。大家的手都在牌九上忙活,這樣的印多了去了。不過手上的汗漬和鼻子上油脂的印,絕對可以分辨得出來。這麼一來,就可以解釋這小子為什麼總要移動身體看人家牌九側面的原因了。外面的散家配牌的時候可不管窄邊還是長邊,到處亂摸,不經意會摸到記號上,但是影響不大,頂多在油脂印上留下掌紋或者指紋,油脂的印記還是很清楚的。當然了,每次遇上抓牌手緊的,油脂記號就給弄沒了,這也解釋了他為什麼在自己配牌的過程中繼續做記號的原因。
但是外面散家不經意之間把他的油脂記號抹掉的次數不多,他每次拿起四張牌,覺得哪張需要修補,就利用配牌的機會進行修補。過程雖然煩瑣,但是很實用,大部分時候,散家配好的牌在他看來,和透明的牌沒什麼區別。
我沒搞明白他做的各種標記分別代表什麼牌,這東西一個人一個做法,憑空琢磨,疼磨不出來,除非兩張一樣的都標記了,放在一起比較,才能知道記號是什麼。
我看明白以後就坐回沙發上,想下一步該怎麼辦。恰好小艾一個手下坐在那裡喝茶。我湊過去,讓他一會兒故意擺弄牆上各種燈的開關,特別是其中一個是壁燈。他們天天住在酒店裡,分得很清楚。我讓他看我回到桌子前時開一下壁燈,開幾秒就可以了。他不解地看看我,問:「為什麼?」我說:「你照我說的話去做就完了。」當時我只是看出了端倪,但是沒看到牌九側面的油脂,沒有確切的證據支持我的推斷,所以我想驗證一下。
吃了幾顆瓜子,我又溜躂過去看熱鬧。找到對著壁燈的角度,我示意那哥們兒可以開燈了。我還是像看熱鬧一樣,使勁湊過去看大家配牌,這時壁燈亮了。馬上有人嚷嚷說:「大白天的,開燈幹什麼?」那哥們兒馬上說:「去廁所,開錯了。」沒幾分鐘,那哥們兒關上壁燈。我借助壁燈的光看清正對著燈光的一張牌九的長邊,有一條斜斜的油脂劃痕,再清楚不過了。莊家翻開散家的牌,那是張長6。我估計另一張長6也應該是同樣位置上有一條同樣的斜斜的劃痕。手段高一些的老千,可以在兩張點數一樣的牌上分別做上不同的印記,只有他自己知道如何區別。經過驗證,一切和我的推斷一樣。看一個就夠了,不需要挨個驗看。
生活中,很多老千這樣做。把鼻子上的油脂搽在撲克、麻將、牌九的背面,以此作記號,逆光看,就能看到被他標記過的牌。賭博時,別人的牌跟翻過來給他看沒啥區別。這樣的老千很多。
我心裡有了數,不能聽之任之。我到另一個房間把小艾叫過來,跟他說了我看到的事。小艾聽了,當時就要拿人,被我死死拖住。我問小艾:「你怎麼拿?人家不承認呢?」
小艾有點迷茫,問我:「老三,什麼叫他不承認?他敢?」我給他解釋說:「換我我就不承認,有印怎麼了?有印就是我故意做上去的?牌九上手指印手掌印多了,你還不讓我出汗啊?你還不讓我拿牌九啊?」汗漬和油脂印不一樣,汗漬很容易被蹭掉,油脂印可不那麼容易掉的,即便上面多了手指印,也不會影響油脂印,在有利的光線條件下,很容易辨別。
我耐心地給小艾解釋,這樣的千不能抓,抓了誰也不會承認。就算用武力叫人家屈服了,讓人把錢吐出來,那人死活不承認的話,傳揚出去,這個局的名聲就壞了,誰還敢來玩呢?和這些賭徒詳細解說鼻子上的油脂和汗漬的區別?說不通。
但是絕對不允許那小子繼續玩了,這麼下去,錢都是他的了。小艾問我應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