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證 正文 12.一隻飛虻
    從清川回到清州之後,魏澤西很沮喪。因為採訪很不成功,腦子裡亂糟糟的,讓他一直無法進入寫作狀態。看來想寫出有份量的報道僅靠一時的衝動是不夠的。吳克信對他這次去清川的態度一如從前——什麼也沒有問,也沒有說,只是訕訕地笑說:"家裡有點事,你嫂子更年期的毛病又犯了,就帶車回了省城。"吳克信是在自己最風光的時候娶的第二任夫人,老夫少妻曾一度令那個年代不開化的人們艷羨不已,如今小喬也已經到了更年期,真是歲月不饒人哪。

    想著吳克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會變老,林瑩也會進入更年期,說不定他這一生還不如吳克信,混不到站長的位置。這麼想著,更覺得自己不能就這樣白跑一趟,就這麼碌碌無為地混日子。他想起了潑在他身上的魚鱗似的羊肉湯,想起了那對老實巴交的農民父子無奈而又無望的表情,還有那個農民父親手裡凍硬的黃麵饃,少年倔強中帶有不滿的眼神。他點上了一支煙,又給自己沏了一杯濃茶,拂去紛亂的頭緒,坐到了電腦前。不管怎麼著,先把已經知道的情況寫出來再說。

    此時,市委大樓裡,各個重要部門正在緊張地忙碌著。市委辦公室下面的各科室正在準備市委工作報告、領導講話、製作主席團牌位,因為考慮到市委委員候選人有百分之五的差額,他們把那百分之五中的兩個人的牌位也製作好準備著,萬一差上去了呢?至於市委常委候選人,是等額選舉,一個蘿蔔一個坑,基本上萬無一失。即使讓他們準備,他們也不知道該準備誰來補充。存在是這樣地決定著人們的意識,因為許多重大問題,特別是人事問題,都是常委會決定的,所以所有的人都知道常委的身價。這已經成為社會的通識。在介紹職位的時候,除了人人皆知書記、副書記是由常委產生的,無須介紹以外,其他的秘書長、組織部長、政法委書記、紀檢書記、宣傳部長、辦公室主任、統戰部長,甚至公安局長等一些重要職務,如果是常委、黨委委員的話,是萬萬不能省略的。而且他們的排列順序也是絕對不能顛倒的,顛倒就意味著某某領導的身份被降低。特別是新聞媒體,這是必須遵守的規則。介紹領導職務寧可就高,但絕對不能就低。如果是書記,你把人家說成了副書記,那你簡直不可救藥;如果是副書記,你叫書記,那才是皆大歡喜。因此,市委常委、辦公室主任溫孝先把辦公室的秀才們叫到一起開會,囑咐他們要慎之又慎,絕對不能把座次搞錯了。

    市委換屆改選大會是一個程序嚴密的過程,因此在事先形成的材料中,那些現在還不是常委的人,在所有的名單中是按現在的職務座次排列的,但隨著會議的進行,職務發生了變化,這在以後的材料中,這些人的座次也要相應地變化。這個問題是所有材料當中最需要認真對待的地方,要按照事物發展的規律進行,早了不行,晚了也不行,座次要體現會議的進程,絕對不能亂。比如郝明,以前是市長、副書記,排名第二,但這次要走了,去省會當市長,選舉之後,他的名字就要在委員名單中消失了,以前的三號——常務副書記將進入二號。以前的副書記依次往前排。再比如牛世坤,常委選舉以前,他只是個市委委員、縣委書記,是在市檢察院周永年檢察長、法院吳立發院長、公安局袁方局長後面排著的,但常委選舉出來以後,情況變了,要按新的座次排列,但卻是最後一個常委。這順序說重要很重要,說不重要也不重要。現在的政法委書記,原來是在紀檢委書記後面排著的,可是牛世坤上來了,他當紀檢委書記不合適,宣傳部長更不合適,想來想去只能當政法委書記,這麼一來,原政法委書記就要當副書記了,要排在紀檢委書記前面。市委專門就此問題請示省委,建議紀檢書記馮雲凱同志也任市委副書記兼紀檢委書記,但省委還沒答覆。這個問題,市委秘書長兼辦公室主任溫孝先曾專門請示過甄書記,鑒於現任常委的排列順序,常委選舉以後是否考慮原來的順序。甄書記指示:新的市委常委排列順序由第一次會議職務變動情況決定,這之前的順序排列只是一個過渡,民主一下,按姓氏筆畫吧。溫孝先其實是很高興這麼排列的,省事,不易出錯,不落閒話,但又一想,"甄"的姓氏筆畫太多,就問:"那……甄書記?"

    甄無忌往皮椅上靠了靠,雙手握住紅木的椅柄,說:"笑話!我只不過是做一個表率。這次大會,我已經交代蔣尚武、雷兆東了,由他們運作,要把大會開成一個民主的大會,團結的大會,生動活潑的大會,勝利的大會。對了,"他點了一支軟中華,吸了一口,吐出煙霧,說:"會場規定不許吸煙。到時候你安排一個人,制止我在主席台上吸煙。我一定欣然接受。創造點民主的氣氛嘛。"

    溫孝先有點猶豫了,蔣尚武、雷兆東是組織部正副部長,人事的事歸他們負責,但交給自己制止書記在主席台上吸煙的事,他倒有幾分顧慮,不過他沒說什麼,點頭,告辭。

    與辦公室一樣忙碌的還有市委宣傳部。會議期間,要有大量的會議內容通過媒體進行宣傳報道,《清州日報》、電視台、廣播電台乃至《清州廣播電視報》都要列出宣傳報道計劃。更主要的是,還要協調省駐清州新聞單位主流媒體給予全力的支持。當然,全省各地市都在換屆選舉,各地的會議內容都想上省裡的主流媒體,想要好版面、好時段,競爭肯定是激烈的。為此,宣傳部已經向各駐清州新聞單位發出了請柬,定於春節後上班第二天,即2月14日晚上在清州賓館舉行記者招待會。

    似乎最應該忙但現在卻優哉游哉的是市委組織部的人,他們早在幾個月前就開始忙了,考察幹部,選拔人才,審查代表資格,用向常委會匯報的說法是,已經為大會完成了組織上的準備。主管組織的書記於浩然,這一次依然主管組織,看別人宦海沉浮,唯獨自己職務已經到頂了原地不動,因此渾身輕鬆,得以閒來到各處轉悠。這種非常時期,到市委各部室走動明顯不合適,於是他端著茶杯下到了一樓,到與地方無甚瓜葛的各駐清州新聞單位溜躂。

    他先來到了新聞中心記者站。這裡是一群年輕人,他喜歡跟年輕人說笑。記者們見了他,馬上搬一把籐椅過來,說:"於書記來了,快快請坐。有什麼指示?"

    "沒指示,因為沒事,來看看你們這幾個壞小子。"

    "完了,完了,完了,於書記這麼一說,我們還有什麼政治前途?"

    於浩然笑著,看見了清川縣巨大變化的那篇稿子。這種事,他不好說什麼,就裝作沒看見。但他的舉動還是被這幫年輕的記者看到了,口無遮攔地問他:"聽說牛二蛋這回要進常委了?"

    "這種事,最後的結果沒有出來,就是謠言,這是組織紀律。情況在不斷變化嘛,總有人要瞎忙的。"於浩然說著,呷了一口茶,很為自己不用再瞎忙感到滿足。他下一屆已經該到人大去了,仕途命運也算是壽終正寢吧。

    "我說呀,這當官其實沒什麼意思。為什麼呢?就為了萬人之上嘛。可是見了上級,比孫子還孫子。要我說,當官有兩種人。一種呢,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翻譯成現在的意思就是有政治理想、政治抱負,為人民服務,可是這種人不多,事實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也很難做得到。第二種呢,就是當官的種種好處了,這好處我就不用多說了,明的暗的,當然主要是暗的,這才是真正的誘惑。要不怎麼有人跑官買官呢?賠本的買賣誰做?"記者張偉口無遮攔地說。

    "你說的不對。"於浩然說,"還有第三種:職業做官。比如我,從參加革命就一直在黨政領導部門工作,我不當官難道讓我永遠當科員打雜嗎?不過,說我是第一種人,顯然太抬舉我了,受用不起。但我也絕對不是第二種人,當官的種種好處我承認,汽車、住房、級別工資,等等,但我的好處都是明的,體制規定的;暗的,我敢保證,本人為官清正廉潔。信不信由你。"

    "信!信!"大家異口同聲地說。

    在清州,於浩然的清正廉潔是有名的。但人們似乎並不關心這種事,只有到了特定的時刻和語境,人們才能想起於老頭。曾經有一次,張偉因寫一位縣委副書記帶領全縣人民科技致富的事跡,按規定應徵求上一級黨委同意,就去找甄書記,甄書記讓找於書記,他管幹部嘛。找了一圈兒,就到了下班時間,張偉第一次來到了於書記的家。常委的小樓的確氣派,但沒有想到於書記的家裡竟然沒有幾件像樣的傢俱。

    張偉不假思索地說:"於書記您也太裝窮了吧?"

    於浩然不以為然地笑說:"我裝窮了嗎?人哪,有些財富是看不到的,我家老大,在北京讀博士;老二在上海讀碩士;老三是個女兒,和她大哥在一個學校,讀本科。學校嘛,一個清華,一個同濟……我這副老骨頭還不夠肥沃?"

    張偉肅然起敬,說:"甄書記讓您管組織,真是慧眼哪。"

    不過現在,張偉對甄書記不這麼看了,他糾正了當初說過的話:"看來,甄書記真是個政治家。"

    於浩然說:"得,得,我不聽你們給我戴高帽子了。會議期間,你們怎麼配合?"

    "於書記您放心,我們保證天天有清州的新聞。不過,不一定是大會的內容。"

    "這就好。小魏呢,這幾天好像不怎麼見他,我去看看他。吳克信這個傢伙怎麼也不見了?"他端起茶杯,出門,在走廊上躡步走到魏澤西辦公室門口,輕輕扭開門鎖,推開門一看,魏澤西正在一臉嚴肅地打電腦呢,於書記就笑笑,擺擺手,"你忙,你忙。"打了個招呼,轉身走了。

    魏澤西終於寫完了這篇讓自己費盡周折的文章。因為醞釀的時間太久了,所以寫起來幾乎是一氣呵成,文章叫《政績工程的憂患》,大約2000字。他從清川縣大小城鎮的熱帶風景樹寫到縣城的音樂噴泉,從入境處的高大牌坊寫到公路沿線兩側和縣城的紅牆,又從宏觀上介紹了清川這個國家級山區貧困縣的經濟狀況,同時提到一個清川上下眾所周知的事實:這些所謂耗資巨大的形象工程基本上都是由縣委書記的內弟溫某承包的。而且由於熱帶植物不適應北方氣候,死亡率不斷提高,為此縣裡還成立了一個夜間工作的補栽隊。一少年出於一種複雜的心理點燃了一棵被群眾稱作毛毛的棕櫚樹,竟被罰款5000元。還有縣裡的一些脫貧致富工程,養殖基地、袋料培植基地等,計劃經濟思維,長官意志,不顧市場規律,大搞形式主義,強行攤派,農民不堪重負等。儘管文章裡寫的只是一些眾所周知的事實,但太過鋒芒畢露,它傳遞給人們的是反面信息,引導人們逆向思維。

    受著寫作的鼓舞,他又自我欣賞了一番後,隨即想到了這篇文章發表以後的情形:一些人會為他的文章喝彩,因為他說出了他們想說的話;也有人會指責他不夠意思,不講義氣;還有一些人,會對他的行為感到不可思議,認為他出風頭,甚至希望他倒霉——省裡新聞單位駐清州的記者多了,就你魏澤西有能耐?有真知灼見?實在太幼稚!當然,他也無需考慮文章發表之後會對牛世坤和即將召開的市委換屆改選大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牛世坤、李今朝會作出什麼反應,會把他怎麼樣。他們不會把他怎麼樣,他的人事關係在省報。但如果牛世坤官越做越大呢?就像趙菁菁說的,別看清川河在清川並不大,但流到清州,流到省城就深不可測了……看來人是要講點迷信的,許多事只有聽天由命了。

    想到命運,魏澤西感到深不可測,誰知道呢?命運的事沒有人可以商量,就像沒有人瞭解也沒有人願意瞭解他想幹什麼一樣。這種事只能他自己做決定。這使他感到悲壯,人生其實是孤軍奮戰,誰也無法幫你。他的父親,省城某區文化局的一位副局長,一生謹慎,自然會從利害關係上幫他權衡利弊,之後讓他明智地選擇放棄。至於林瑩,她如果知道這篇報道有如此複雜的利害關係,還會支持他嗎?

    楊光的到來似乎是一種命運的安排,也許這就是人的一生中少有的關鍵時刻,楊光推門而入。他一進來就開門見山地問:"清川之行,情況怎麼樣?"

    魏澤西把剛剛寫好的文章從電腦裡調出來讓他看。楊光趴在電腦上看過之後,意味深長地笑了,說:"有意思,前不久你還幫牛世坤從局子裡撈人,現在又寫文章批評人家,可見你良知未泯。"

    魏澤西咧咧嘴說:"我有你說得那麼慘嗎?"

    楊光看他表情窘迫,說:"開個玩笑——你打算怎麼辦?"

    魏澤西說:"清川的水很深,並不像一篇文章這麼簡單。"他把遇到的事跟楊光說了一遍,還說到如何被縣公安局秘密搜查的情節。

    楊光說:"這肯定是違法的,你可以到市局紀委反映,或許能撩開冰山一角。"

    "算了,反正他們是不會承認的。"

    楊光說:"可是,你現在是一個記者,總不會把這篇文章也當成畢業論文吧?"

    說到畢業論文,魏澤西的研究生畢業論文是多麼充滿了正義的立論,可惜那只是憑空論道,現在他要用實際行動來證明了。他點了一支煙,他能感覺到他的熱血又開始沸騰了,看著楊光說:"你來得正是時候,你說這篇稿子我發不發?"

    楊光點上一支煙,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說:"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要從市委組織部調到公安局當警察嗎?在組織部,我只是一個普通幹部,即使混個一官半職,也未必有人事決定權。警察就不一樣了,我是學法律的,知道法律賦予了警察什麼權利和義務。我不想碌碌無為地混日子。你是記者,當然知道記者的職責。不過,如果你不想惹麻煩,還可以用筆名。"

    "廢話!我至於那麼膽小怕事嗎?"

    楊光說:"不是膽小怕事,是患得患失。"經楊光這麼一激將,魏澤西拿起電話,撥通了同學的電話。

    "您好!我是馮閩南。"對方說。

    "別那麼文明禮貌了,是我,魏澤西。"

    "是你小子啊。你還在那個什麼州嗎?"馮閩南一口的京腔,竟然不知道清州的名字。

    在他們這一屆同學中,留京的人大體有三種,一是北京生源,二是有門路有後台,三則是受聘於外資或私營企業。馮閩南的爺爺是個轉戰南北的老革命,最後做了京官,他屬於一、二種兼而有之,自然進得了國家部委、上層部門。像魏澤西這樣的,既沒有門路後台,又不想到企業打工,只能回原籍。如果他不考研究生,連進省報社也是不可能的。

    "你好嗎?是不是告訴我你和林瑩準備結婚了?"

    "有這麼快嗎?你呢?"

    "還沒呢,孤家寡人。"

    "別是挑花眼了吧?"

    "咱什麼眼神,至於嗎?你那個法律系的老鄉怎麼樣?"

    魏澤西摀住聽筒,對楊光說:"問你呢——你是說楊光吧?原來在市委組織部,現在他當警察了……"

    "是嗎?對了,你們好像還是情敵嘛。有意思,把兩個情敵弄到了一個城市,主角卻在省城守望,她不怕你們火並啊。"

    魏澤西對楊光笑笑,說:"我們是情敵嗎?我怎麼不知道?"他們又聊了一會兒,他才和馮閩南講了這篇稿子的情況,最後說:"好聽的聲音太多了,一片大好,我想應該有一隻飛虻刺激他一下。"

    馮閩南馬上表示:"你現在就發E-mail給我,我爭取發在最近的《每日電訊》上。"

    "好的!"放下電話,魏澤西馬上上網,發郵件,鼠標輕輕一點,稿子飛走了。命運的鴿子已經放飛,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他又給省報的值班編輯打電話。

    值班編輯宋寧宇聽了內容介紹後,謹慎地問:"不過分吧?現在全省各地、市可是要開大會了。"

    "你挺有政治敏感性的嘛。"

    "現在不是講要政治家辦報嘛。"

    "你當個陰謀家還差不多。我先把稿子發過去,你看看再說。"

    鼠標輕輕一點,發送成功。他突然感到一片平靜,覺得這是他做了3年記者幹成的最有價值的一件事。他關了電腦,回頭看著楊光。

    楊光如釋重負地笑了笑,問:"知道我來幹什麼嗎?"

    魏澤西說:"趕我上賊船。"

    楊光說:"其實我沒這個義務。昨天,我們陸支隊不知為什麼會問起那晚掃黃你怎麼去了,我說是我讓你去的,並保證你不會隨便報道。他是明知故問,知道我們是大學同學,再說我們支隊有什麼宣傳任務還仰仗你這位省報記者呢。誰知他接下來說了一句讓我很沒有面子的話——原話我就不說了,總之,如果他的話代表社會評價的話,作為老同學,我很不樂於接受。"

    魏澤西這次不僅僅是窘迫,而是極度的難堪。為了挽回面子,他鼓起勇氣說:"我知道社會對記者的評價,但是我還想聽!"

    楊光極力平靜地說:"我不是來告訴你這些的,而是作為老同學,想證明陸支隊的看法是看走了眼。他怎麼可能比我更瞭解你。當然,你也可能會說,社會對警察的評價也不怎麼樣,但我不在乎,因為我更瞭解警察,至少我瞭解我認識的警察。"

    "別說了,楊光。我一直很敬重你,否則我也不會來清州。同時我也謝謝你,謝謝老同學!"

    楊光站起來,笑笑,說:"我還要去政法委辦點事,回見。"

    楊光走後,魏澤西靜靜地抽了一支煙,他能想像陸支隊長對楊光說了什麼。曾經連郭書賢都看不起他。仔細回憶,他這一生中很少有和楊光這次直面人性弱點與醜陋的談話,夜深人靜的自省畢竟是自己的事,這種當面被揭穿的感覺讓人如芒在背——好在陸海洋的確看走了眼!然後他給林瑩打了一個電話,電話通了,她人卻不在電話邊,同事在大聲叫:"林瑩!魏澤西的電話!"

    不一會兒,林瑩跑過來接住電話,問:"後天爸爸生日,你不回來嗎?"

    魏澤西打電話正要告訴她這兩天他準備回報社一趟,但忘了准岳父的生日,馬上說:"我就是要告訴你這事。"

    "提前打電話。"

    放下電話,他在房間裡踱步,看到了書櫃裡從清川帶回來的玉溪煙,想給父親帶一條。之後他信手翻了翻今天的報紙,《清州日報》一條新聞躍入他的眼簾:

    "清川黃金大王金明峽私藏爆炸物品昨日被判刑"。

    魏澤西馬上從報道中尋找關鍵詞:被判處有期徒刑兩年。被告不服,上訴市中級人民法院。

    在有金礦的清川,以這種罪名可以抓的人能抓一大把,大名鼎鼎的金明峽與牛世坤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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