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教授的飛機有些晚點,我們這一群人等得肚子咕咕直叫,也不好意思去吃飯,怕這邊一走,那邊就來了。直到下午兩點多,他們的飛機才徐徐降落。很快,黃博雅就在出關的人群中找到了他們幾個。
韓教授比我想像的要年輕一些,雖然年過半百,但身子看起來還挺硬朗,三七開的頭髮梳得油光珵亮,金絲眼鏡下的雙眸炯炯有神。如果不是那略顯發白的鬢角,我還真就以為他頂多四十出頭。不過怎麼瞧他也不像個老學究,倒有點像私企老闆的感覺。
跟著他的三個學生,統一登山裝打扮,還都帶著近視鏡。唯一的女生叫田靜,瘦瘦的,扎個馬尾辮,一看就是搞學術的「才女」,介紹起來靦腆極了;剩下的兩個男學生,一高一矮,一壯一瘦,又矮又瘦的叫趙子明,也和田靜一樣不怎麼會交際。唯獨那個又高又壯的韋一莫,身材比起那兩個僱傭兵都不逞多讓,如果不介紹,說他是學歷史的,打死我都不信。他的身材往那一站,任誰看一眼都覺得不是練柔道就是打籃球橄欖球的。
其實如果為了省時間,我們完全可以等他們四人下了飛機,馬上就轉乘到巴音郭勒或者是阿克蘇的支線客機,這樣會減少三分之二左右的車程。但是黃大小姐考慮到大家舟車勞頓,還要倒時差,專門花高價租了一輛進口的豪華商務型大巴,在機場外面載上我們後,就由烏魯木齊直奔庫車縣城而去。這一路足有七八百公里,就按天氣好來算,我們到庫車最早也得第二天上午了。
我們三個土老帽一聽還要再坐大巴跑這麼遠,心裡都老大不情願。直到上了車,才一個個都長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別看這輛巴士外表也沒什麼獨特之處,進來才知道,內部裝飾絕對配得上「奢華」二字,諾大的乘客區,竟然只設置了四排十二把座椅,而且每張座椅都是那種可隨意調節、放倒,甚至具有按摩功能的沙髮式。車尾部被分割成兩個小間,稍大的是一間有床的休息室,小的是衛生間。在駕駛員背後的地方,竟然還有一個酒水飲料櫃和吧檯。
除此之外,衛星電視電話、音響等設備一樣都不缺。看得我和殷騫秋天就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咋舌不已,深深感歎老外這種把事情做到極致的精神。
黃博雅本來是安排韓教授先去睡上一覺,恢復精神,卻沒想到老先生聽說我和殷騫一個是學歷史習異術的,一個是搞古玩的,頓時來了興趣,拉著我們倆跑到最後一排座椅上就攀談了起來。
說了大概有半個多小時,我明顯地感覺到老先生涉獵廣泛,特別對於中亞地區的歷史變遷,那是瞭如指掌,談起當年德國探險隊將龜茲的許多珍貴文物和壁畫盜挖下來運到柏林,更是痛心疾首。
他這一表態,正對了殷騫的胃口,兩個人從歷史討論到文物,又討論到近現代的一系列國寶外流,似乎有說不完的話,倒是我成了個陪襯。畢竟我專攻的不是這一地區歷史,對龜茲和絲綢之路的理解,也僅僅局限於來之前的臨時惡補,大都浮於表面。
又胡侃了十幾分鐘,殷騫開始回歸正題,對韓教授道:「教授,我有一個問題想不明白,還望您不吝賜教。」見老先生微笑點頭,他又接著道:「以我對龜茲古國的淺顯認識,它似乎並不算很神秘,甚至連樓蘭都不如。畢竟龜茲是一個國祚長達1000餘年的國家,又是絲綢之路的咽喉要衝,而且佛教發達,各種經文佛書均有記載,不知道您這次來是有新的發現?還是只為了進行一些簡單的實地考察和研究?」
其實這傢伙如此一問是有目的的,我一聽就明白,殷騫雖然熟知歷史,但那完全是生意上的需要。他非要跟著來此的目的,說白了就是看能不能探尋到至今人們尚未發現的地方,一方面是滿足自己的好奇心,更主要的是地方越神秘,越能藏好東西。所以這傢伙現在就想聽個准信兒,如果只是走馬觀花地看一看,那對他而言,一點兒意思都沒有。要是有什麼考古新發現,估計這傢伙就得打雞血了。
但韓教授想不了這麼多,畢竟我們都是第一次見面,只見老先生先是自信地笑了笑,又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鏡,這才同殷騫講道:「龜茲已經是我第三次來了,如果只為了看看那些石窟壁畫,你覺得有必要麼?呵呵。」
「您真的有新發現?!」殷騫一聽,頓時來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