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一點半,我準時來到了離御寶齋只有一街之隔的一個小飯館兒,殷騫選了個較為隱蔽的座位,點了東西,早已在那兒等候多時。
我這人就一點好處,有些話,如果你不想說,或者欲言又止,我絕對不會主動問。於是坐下來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沒半個小時,那一大鍋羊羯子有半數以上都進了我的肚子。
殷騫估計是憋不住了,當我又撈起一大塊時,趕忙阻止道:「我的哥,等會等會!你先聽我說!」
「終於想說了?說吧!」我其實已經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往後面一靠,等著殷騫發話。
「……好嘛!得虧我手快,要不然你還不吃飽了就竄啊!我到時候攆都攆不上!」殷騫假裝抹了一把汗,接著皺眉道:「明天就去神木,我說你也不急?!」
「這……有什麼好急的?」我被他問懵了,不就是出個遠門麼?我還真不知道有什麼可著急的。
「秋天啊!~」殷騫指著窗戶外御寶齋的方向道:「那丫頭跟著,你說咱倆怎麼辦事兒?」
「這有什麼不能辦的?咱們辦咱們的,讓她跟著看熱鬧不就行了?」我越聽越迷糊。
「你可別忘了,我昨天是怎麼跟李伯交代的?」殷騫提醒我道:「要是讓這丫頭一路跟著,還不都得露餡兒啊?等她回來跟李伯一學,李伯再跟我們家老爺子一學……哥哥,我這條自由的人生路,就算走到頭兒了!」
……哦~!我有點兒明白了,殷騫昨天騙李伯說,我們倆去神木縣收大件兒來著,其實是去找齒寒鐵的下落。如果被秋天發現,回來跟她「乾爹」一學,敢再添點兒油加點兒醋,他老爺子可能直接就把這傢伙給遣返回去了。
搞了半天原來是因為這個!其實這事情要說難也不難,關鍵看打算怎麼辦了。於是我問殷騫道:「那你什麼意思呢?」
「你出馬!先恐嚇秋天,那丫頭怕你,再搞定李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總之就是別讓那丫頭跟著咱們,就OK了!」看來殷騫早就盤算好了,我這邊話音剛落,他想都沒想就給出了個解決辦法。
「你怎麼不自己去?」我喝了口啤酒,問道:「你好歹也是少東家,不用搞得這麼可憐兮兮吧?」
「我說夥計,還看不清形式麼?!」殷騫苦著臉道:「我在這兒是皇上不假,問題是上面還有個老佛爺,身邊跟著個李蓮英,整個一傀儡政權啊!我去說?我越說李伯就越覺得咱倆要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你壓根就不讓他知道有這馬子事兒還好,讓他知道了,又不告訴他,老頭兒現在天天沒事兒干,就剩動腦子了,我不敢幹的他都敢想!到時候讓他在我爸面前胡說八道,那還了得啊!?」
「那就實話實說唄!~」我也開始皺眉了,看來這人啊,不自食其力就是不自由!
殷騫白了我一眼道:「實話實說,誰信哪?你告訴我,除了我這個二傻子信你,別人誰還信?秋天都不會信你!什麼盛陽體質,什麼陰陽眼,什麼齒寒鐵……大哥,拜託,二十一世紀了,咱們能不能有些與時俱進的借口?!」
「盛陽眼,不是陰陽眼。」我糾正他道。
「我管你狗屁什麼眼!」殷騫不耐煩地揮手道:「反正這事兒絕對絕對不能漏!實話跟你說了吧,我爸下周要來視察,以確定我能不能在西安常駐。昨晚李伯已經把咱們要下去收東西的消息放出去了,老爺子期望很高,所以,這次不但要幫你找到齒寒鐵,還得能拿東西回來交差,要不然我可真得回去了!」
「哎呦~」我聽著是覺得怎麼都不行,拍著腦袋道:「要不然啊,你和秋天都別去了!我自己去就行,你在家好好呆著,應付你們老爺子吧!」
「那怎麼行?!!!」殷騫突然高了八度,朝我瞪大眼嚷道:「我就知道你得這麼說!定好了的,這是咱倆的事兒!撇下我自己去,你想都別想!才跟你轉悠了一次,就發現了傳說中的不禪寺。我估計啊,這次去陝北,還會有更大的發現!等我老了,萬一沒錢,出本回憶錄什麼的,把咱們的歷險記一講,怎麼著不能再撈一筆?」
事實證明,這事兒還真讓他給不幸言中了。
「那你究竟想怎麼樣?!」我都快被他煩得不願動腦子了,拍桌子問道。
「還是剛才說的,你去搞定李伯和秋天,不讓她跟著去,就咱倆,到時候回來甭管什麼結果,至少能統一口徑,老爺子就算猜到了我騙他,也找不到證據。」殷騫盯著我,一字一頓道。
「……我沒那本事,這個方法勸你還是盡早放棄吧!」我想了想,李伯暫且不論,夏秋天那丫頭一向都是和我對著干的,越不要她幹什麼,她偏要干,能勸得動才怪!
「要不……」殷騫也不氣餒,眼珠子一轉,湊近小聲說道:「咱們提前出發,一會兒吃完飯就走!誰也不說!等他們發現,你和我早就到神木了!怎麼樣?」
「不行!」我堅決地反對道:「你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等於在說,我們要去幹的事,你們不能知道,所以不帶!再者,我明天上午還有課呢,是不能請假的!」
「哎呦!~」殷騫見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痛苦地揪著頭髮:「李淵的金印啊!早知道我昨天不給那個混小子了!帶回來給我爸,你說現在咱倆還用得著愁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