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又過了幾分鐘,突然炕洞口伸出來一個小東西,探著頭左看右看。
志豪哪裡等它看清眼前形勢,瞅準後突然將樹杈壓下,剛巧卡在這個小傢伙的脖頸處。由於尺寸把握的剛剛好,並沒有傷到它,只是頂在地上讓其進退不得。
緊跟著,志豪蹲下將那小傢伙拎了起來,一條尺多長的黃皮子呈現在我們眼前。
「啊!~」小姑娘怕這些東西,待看清後忍不住叫出了聲。
「就是這傢伙搗的鬼?」雨佳爸爸走上前,看著黃皮子有些難以置信,說著就要搶過來:「讓我扒了它的皮!」
「別動!」我還站在梯子上,趕忙喊他住手。
好在志豪一躲,將其讓了過去。
雨佳爸爸一抓不中,站在那裡看著志豪,不知道我們有什麼用意。
我從梯子上跳了下來,對他們父女說道:「黃皮子是靈物,一般不要殺,能放則放,它會承你的情。如果殺了,反而會害你們,到時候夜夜搗亂,攆都攆不走!」
志豪將它遞給我,雨佳也好奇地湊過來,看了一圈問道:「原來黃鼠狼還挺可愛的嘛!~對了,它不是會放屁麼?為什麼都被抓住了還不放?」
「呵呵。」我看著手中的小傢伙道:「這是只母的,如果我沒猜錯,裡面應該還有幼崽,它為了保護幼崽,就一直留著,因為現在還不是逃命的時候。」
說話間,志豪早已趴在地上,將胳膊伸進炕洞裡掏著。很快就抓了一團毛茸茸的東西出來,定睛一看,果然是只較小的黃皮子,也就一扎來長。黃皮子的繁殖期是每年的夏秋兩季,所以這小傢伙應該還不足半歲。
在舅爺給我和志豪上的課中,黃皮子是比較常提到的動物之一。主要就是它有靈性,在許多人遇到的怪事中,都能發現它們的身影,像鬼打牆、鬼上身,讓人產生幻覺之類的,多是這種小傢伙所為。
但它們一般不喜與人同居,出現那種怪事,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是為了報仇,要麼則是為了報恩。所以,舅爺常叮囑我們,男孩子再貪玩,但不要去招惹黃皮子。縣城裡就曾經有個孩子在山上用彈弓打死了個黃皮子,結果兩周後被發現淹死在一個山腳下的小池塘裡,調查了好久也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這種小傢伙的把戲雖然拙劣,但有時候總能將人引誘得置身險境,最終讓自己主動踏上黃泉路。
像雨佳家這種情況,倒真是少見,這也可能是他們只封了炕洞沒封煙囪的原因之一,這傢伙偶然進來,發現裡面很安靜,於是就當成了自己的窩,在裡面安家產崽。
再說我手中的黃皮子,見到志豪抓出了一隻幼崽,頓時開始掙扎。我怕它放屁,趕忙鬆手將其丟在地上。反正是打算放生的,早放晚放而已。
這傢伙見能自由活動了,轉身就要來咬我的腳脖,但我們鞋幫裡都插著艾草,它聞不得那個氣味,隔著半尺,就不敢再靠近了。
眼見無法報仇,這母黃皮子轉身就上了牆頭,打算逃跑。
「嘿!孩子都不要了?!」志豪朝它揚了揚手中的幼崽,然後輕輕地放在腳旁。這幼崽可能沒怎麼出來過,見了我們也不怕,趴在那裡「啾啾」地叫著。
志豪這麼一喊,那母黃皮子就像能聽懂我們說話一樣,蹲在牆頭也不走了,回頭看著地上的幼崽。
我適時地拉著他們退到院子一角,讓出那一片空地。
母黃皮子觀察半天,終於又「噌」得竄下來,叼起地上的幼崽,然後跑到炕洞口,「咕咕」地朝裡面叫著。很快,又有兩隻幼崽小心翼翼地露了頭,看見母親,很快就湊過去,趴在它身上。
就這樣,母黃皮子馱著兩個,嘴裡叼著一個,居然又回頭看了我們一眼,這才慢慢地順著牆根的雜物堆爬上去,沿到屋後,往下一跳,就不見了。
「它剛才的樣子,還真像個有思想的人。咱們就這麼把人家的家給拆了,是不是有些太殘忍了?」雨佳不愧是小姑娘,目送走這母子四口,頗有些傷感。
「它不會再來尋仇吧?」雨佳爸爸聽我說黃皮子有靈性,比較擔心這個。
「應該不會。」我笑著安慰他道:「剛才那最後一眼,就是為了記清咱們的樣貌。雖說毀了它的家,但咱們是特意要放了它們的,不然就算母親能逃掉,這三個幼崽也必死無疑。這點它很清楚,兩不相欠。估計以後老死不相往來。呵呵。」
雨佳嘟起小嘴想了半天,又問道:「那為什麼有黃鼠狼的地方,就會有你們說的那個『走風』呢?」
我不想再解釋,用手肘頂了一下身邊的志豪,把機會讓給他。
「哦,黃皮子一般晝伏夜出,屬陰性的靈物。這可能是原因吧?!」志豪不肯定地說道,末了又加了一句:「師父就是這麼講的。」
回到屋中,果然西屋不再有那股陣陣涼風。雨佳父親大喜,非要留我們在家吃飯。我本來是打算走的,讓志豪一個人留下,可是那邊盛情難卻,這邊志豪又心裡沒底,沒辦法,只得再留到他身旁給鼓鼓勁兒。
過了一會兒,雨佳的媽媽也帶著小女兒從店裡回來了。雖然沒怎麼準備,但我倆好歹幫他們家解決了大問題,於是又去十字街的小飯館裡買了一盤花生和小蔥拌豆腐,又炒了兩個菜,幾個人圍坐在客廳中吃了起來。
吃飯前我又示意志豪有點眼色,讓他幫著把炕洞和煙囪都堵了個嚴嚴實實。艾草早前也熏過了,這次保證不會再跑進去什麼小東西。直到過了中午兩點,我們倆這才告別出來。
通過這次接觸,我覺得志豪還是蠻有戲的,至少人家姑娘的父母並不牴觸我們。這當然也和鄉下孩子早結婚的思想有關。
只是我始終擔心志豪對蕭雨佳的這個溝通障礙,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消除?總這麼當悶葫蘆可不行。雖然我們已經算很熟了,但那層窗戶紙一天沒有捅破,就還是普通的朋友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