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袁大頭——民間異術後人的傳奇經歷 第一卷 古城舊事 第二節 老家
    「陽陽是不是身體一直不好?」舅爺問。

    「嗯,還不是早產鬧的,肺炎一年一次!唉~」爺爺歎氣道。

    「都不是早產的事兒!」舅爺直截了當道:「我剛把了孩子的脈,剛勁有力,身子不虛,我告訴你為什麼!」

    「……」爺爺其實一直不怎麼待見這個不務正業的小舅子,也不吭氣,等他下文。

    舅爺見爺爺不搭腔,只得接著道:「別看這孩子早產,但生下來五行屬火,偏旺,你又給他起了個朝陽的名字,火氣能不大麼?人講究的是陰陽平衡,陽氣大了也不是什麼好事兒,內火旺,就會燒身,所以一年得一次肺炎有什麼好稀奇的!等再大一些,可是會有坎兒的,到時候過不了坎兒,說不定會落下一輩子的毛病。」

    「哦?」爺爺平時雖然信舅爺,但僅限於那些有來歷的偏方,唯獨見不得他這套迷信理論,於是坐直了嗆道:「那照你說,給他改個名,這病就好了?以後就再也不發燒了?」

    「那倒不用。」不知道舅爺是沒聽出來,還是根本就不在乎爺爺的挖苦,接著道:「改名字,無非是多一個名字。那不是寫鉛筆字,寫錯了能擦掉重新,起名就像寫鋼筆字,錯了壓根就不能改,只有劃掉重寫。所以,劃掉的那個字,你是抹不掉的,始終存在。現在的名字,孩子從小就聽,你改了,他就記不得了?這不治本。」

    「呵呵,那你給出個主意我聽聽!~」爺爺不怒反笑,想看看舅爺到底怎麼個解決法?

    「我回去尋摸尋摸,找個陰性強的物件,讓陽陽以後帶身上就成。帶到他長大娶了媳婦兒,就可以扔了,那時候自會有人來給他調劑陰陽。」舅爺頓了頓,又接著道:「或者今年放暑假的時候,你讓他來跟我住上倆月,我給他調調,別的不敢說,像這樣一年一次的大病,我跟你保證,兩三年內是絕對不會再有了!」

    「行……我和你姐商量商量。」爺爺不好意思當面駁他,給了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他們隨後再說什麼,我就不知道了,因為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之後的兩天,舅爺總是會在看病回來的時候,給我帶一些揀來的小石塊,洗乾淨後放在我手心、腋下、大腿根一些地方。說來也奇怪,在舅爺的「悉心照料」下,我的燒竟然奇跡般只花了一天半就全消了,而且並沒有那種往常發燒後渾身虛弱的情況。就連父母都連連稱奇,因為以前我發燒,都是按周算的。

    而這次,從燒起來到結束,只有短短的四天。

    燒好了,我自然就天天跟在舅爺屁股後面,在院子裡看他表演那些「蒙人」的把戲,就連自己也學了幾樣簡單的。

    轉眼到了大年三十,舅爺要回老家了,我很是不捨,因為他那些「神奇的本事」,我都還沒學會呢,怎會捨得他走?

    「想跟我學啊?暑假來找我!舅爺帶你爬山!老家的山上可好玩了!」舅爺適時地向我提出邀請。

    「好!」我滿口應承下來,卻看到一旁的爺爺眉頭直皺。

    開了學,由於我整個假期都「勤於練習」舅爺教的那些小戲法兒,回到學校跟同學們一展示,立刻震倒一片,同學對我的崇拜,更加堅定了我對舅爺的崇拜。「不靠譜的混混」稱號,在我心中也逐漸被「了不起的大仙」所替代。每當想到這裡,總盼望著暑假趕緊到來,好回老家再跟舅爺學上個一招半式。

    一個學期很快就結束了。剛好這年我小學畢業,連暑假作業都不用做,爺爺雖然並不反對我回老家玩,卻怕舅爺又帶著我去搞那些不靠譜的東西。眼瞧拗不過我,只得讓奶奶叮囑老家的兩位姨奶,看緊我們爺倆,別整天沒個正形。

    於是,在放假後的第一個禮拜天,我就跟著奶奶,第二次回到老家縣城。

    第一次回來是六歲,就呆了一天,所以老家縣城在我腦海裡等於是一片空白。

    這座位於豫北北部平原的小縣城歷史悠久,地理位置奇特。

    歷史悠久,是因為老家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不但有古城牆、塔樓,還有始建於1600多年前「全國最早、北方最大」的一軀大型摩崖造像,就是那個老道後半生都守著的「佛爺」。

    此外,老家還有更加久遠的古廟會,每逢陰曆初一,十里八鄉的人都會準時趕來,在集市上交易買賣,也是舅爺一輩子過活的地方。

    地理奇特,是因為以老家為中心,方圓二百餘里都是一馬平川的平原,唯獨我們縣城這十幾里地界冒出了兩座小山,山名在此不表,老家人分別管它們叫東山和南山。

    說是山,有些抬舉它們了,南山其實就一小土坡,如果縣城的平地算海平面,那南山海拔也就三十來米,山上有座碧霞宮,裡面供奉著一位睡奶奶;東山是個石頭山,相對高大一些,有百十米,十幾里長,大佛就端坐在山頂的石壁上,後山上還有八卦樓和睡爺爺。

    在這說句題外話,直到這兩年,我又回了一次老家,才知道老家的怪遠遠不止如此,比如說人人都信佛,每到廟會,南山上那些個擺攤算命的,能從山門一直擺到睡奶奶大殿前。更不可思議的是,老家依然秉承著千百年來的舊俗——土葬。我們縣城也是全省唯一一個沒有火葬場的縣級單位。

    老家歷史再悠久,也還是個縣城,到了舅爺家,我就有些後悔了。雖然院子挺大,但都九十年代了,居然還能看到有些人家窗戶上裝的並不是玻璃,而是糊的紙。倒是院子中間的那口水井吸引了我,一直研究個沒完。

    花了好大功夫,打上來小半桶,我一嘗,啊呸!又苦又澀,顏色還略微發黃。奶奶見我五官都撮在一塊,笑著說道:「老家地不好,打出來的水都這樣,必須得先燒開了,晾一晾才能喝!」

    說話間,三姨奶笑著給我倒了一茶缸燒過的水,又格外加了些糖,這才勉強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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