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做了一個夢,夢中出現了你。」
「然後呢?」我問道。
「在夢裡,我把我的頭靠在你的膝蓋上,你用你的手輕輕拍打我的腦袋,我感到幸福和安寧。」瑪麗蓮很簡單地述說這個夢境。我聽完以後輕輕舒了口氣,因為這個夢的內容還是很節制的。如果她告訴我一個很過分的夢,我對整個醫患關係的審視便會很不一樣。
「你說這個夢是什麼意思呢?」對意思的探究永遠是心理治療的一大要素。
「這個夢的意思不是很清楚嗎?你是明知故問。」瑪麗蓮把問題推還給我。
「在夢裡,你依偎在我的膝蓋上,膝蓋意味著支撐、轉折和進取,我用手拍你的腦袋意味著喚醒和啟示。你和我在夢中的這種關係的象徵意義是,你希望能從男人那裡得到有力的支撐和啟示,並把你過去的施虐-受虐關係,轉化為一種健康的、互相信賴和支持的關係。」我很巧妙地把她的夢的指向,從單一的對我的依賴,轉化為廣義的人際關係的理解。她完全可以不理我的解釋,但我已把我的意思通過這樣的解釋轉達過去了。
很明顯,聽完我的解釋,她的緊張狀態有所緩解。她輕輕說道:「我倒是沒有想到你解釋的這層意思,我原來的想法是很直截了當的。」瑪麗蓮的回答表明她其實並沒有接受我的解釋。
「任何的夢都是象徵的,我們應學會從夢裡去尋找夢所表達的深意,而非簡單地按夢的直接表徵去行事。」我希望她能把注意力轉移到對意義的探究上來。
「其實,我並不在乎你的什麼解釋。我心裡想的是,等我有足夠的勇氣的時候,我便要和你擁抱。」瑪麗蓮還是無法控制她的嘴,把她想要說的話坦白無疑地說了出來。
「這是不可以的,我們要做的還是回歸對其心理意義的探究。」我清晰明白地回答了她火辣的直述。在這一點上,許多剛開始心理治療實習的新人往往無法把握分寸。其實,最簡單的方法便是劃清界限。在我明白無誤地表達了我的態度和觀點後,瑪麗蓮對我的態度也自然改正到專心致志探討心理問題的方向上來。
我能不能和我可愛的患者結婚?
如果接受心理醫生與常人並無兩樣,我們便要一起面對這麼一個問題:心理醫生有沒有可能和他或她的患者相愛並最終結婚?在美國心理學會的心理醫生倫理準則中明文規定,心理醫生在與患者的治療階段不可以戀愛,但在終止心理治療兩年後,這個禁令便自動解除。需要說明的是,這只是法規而非法律,對法規的執行是可松可緊的。
雖然法規禁止心理醫生和患者談戀愛,在電影中我們看到的卻大都是違反法規的情形。在《愛德華大夫》這部經典電影中,英格麗·褒曼飾演的心理醫生和格理高利·派克飾演的英俊的精神病患者,不還是戀得死去活來。在電影《潮浪王子》中,芭芭拉·史翠珊主演的一位心理醫生,在診療室裡把她的那位硬漢患者感動得像小孩子一樣痛哭流涕,最後的結局當然也是花好月圓。
「千萬不要愛上你的患者。如果萬一愛上了,就要義無反顧地一路愛到底。」據說,這是在美國心理醫生中流傳的一條不成文的規矩。但據我觀察,在美國,心理醫生和患者戀愛並最終結婚的其實也不少。
我的一位美國朋友琳達告訴我,她的第一任丈夫便是心理醫生。在她摯愛的男友瓊突然過世後,她陷入了嚴重的憂鬱症。於是,她求救於心理醫生。後來成為她丈夫的那位心理醫生很快就愛上了琳達,當他向她求婚時,琳達自己還處在稀里糊塗的狀態之下。她坦率地告訴他說她並不愛他,那位心理醫生顯然對自己的愛心和心理治療水平過分自信,他們結了婚,並有了兩個孩子。但那位自信的心理醫生最終還是承認是自己錯了。於是,他們選擇了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