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石高速公路北京地界上,兩輛時速超過一百三十邁的A6奧迪,保持著五十米的間距飛奔著。
盡管在這夕陽西下的時刻,天邊沒有紅彤彤的晚霞,可是烏亮的奧迪,還是與迎擊它的夏季風,摩擦出了幽幽的清光。打頭的奧迪是馮仲的坐騎,在後跟隨的奧迪是鄒雲的專車,可是此時的鄒雲,並沒有坐在自己的專車裡,而是坐在了馮仲的車上,鄒雲的車上,坐著雷霆鈞和資產處處長方國華。
那會兒從部機關大樓出來,心情豁亮的鄒雲,一沖動就上了馮仲的專車,雷霆鈞還算眼睛裡有活,說一聲那我上您的車了鄒書記,就把手裡的皮包夾到腋下,轉身朝鄒雲的專車走去。
昨天下午下班的時候,能源局接到部裡重要通知,點名要馮仲、鄒雲,還有方國華進京議事,另外還可帶上一名局長助理和管資產的處長。
通知急不說,還有些神秘色彩,讓馮仲和鄒雲都有些提心吊膽,兩個人首先想到的,是不是買斷工齡上出了什麼事?
眼下買斷工齡這件事,不光是人數超限了,一些職工的思想,也出現了混亂跡象,據北京傳來的可靠消息,前幾天,有人匿名給部紀檢委寫了一封質疑買斷工齡的信,口氣挺橫,說買斷工齡這一舉動欠思量,大量專業和有一技之長的人才,有可能流失出能源局,此舉純屬是殺雞取蛋的改革思路……馮仲和鄒雲,聽到這個說法後,就都捏了一把汗,尤其是扛著買斷工作領導小組組長頭銜的鄒雲,心裡更是七上八下,坐立不安,頭皮都發炸。
昨晚,鄒雲本想給蘇南打個電話,探聽一下虛實,可是總覺得這次的感覺不上路,吃不准這個電話打過去,究竟是不是時候?有沒有負作用?按說要是一些叫人不痛快的事,蘇南總會用他獨到的批評方式,把一些正在發生,或是可能發生的什麼事,以批評教育的形式,送進自己的耳朵,這樣自己在走下一步棋時,也就不至於手忙腳亂,心裡沒底了。
然而這一次,蘇南要是外出也就罷了,可他人就在北京,部裡對能源局有什麼大動作,他不可能不知道,就算是不能一清二楚,起碼也是知道大概意思吧?要是連他都不知道的事,差不多就是天大的事了,到時腦袋上這頂烏紗帽,那是說沒有就沒有呀!
蘇南不出動靜,莫非他是真的不知內情?還是小事一樁,不值得他開口批評呢?抑或是什麼帶刺的問題,橫在了他嘴邊,叫他不好開口?天哪——該不是他知道了自己與龔琨……
想著想著,鄒雲就開始胡思亂想了,到了心亂如麻的地步,他真想跟自己大干一場。心裡沒譜,腳下自然也就沒了根,在這樣霧氣蒙蒙的情況下,鄒雲最終還是克制住了,找到了以不變應萬變的感覺,放棄了給蘇南打電話的念頭。他想,是福不是禍,是禍你也躲不過,扛著腦袋去吧,自己還年輕,漫漫征途上,適當嘗幾口讓人牽著鼻子走的滋味,說來也不是壞事,身上沒幾塊疤痕,你就沒資格在官場上*炫耀,而人在官場,又怎能不去*炫耀幾回呢?
*是實力,是風采,是自信!
鄒雲放眼車窗外,表情有些喜形於色,他說,馮局長,看來這天上,有時也真是往下掉餡餅啊!買斷工齡的事,就此打住不說,能源局裡的爛攤子單位,還要移交到地方政府那裡去,這就好比把咱們局裡那些穿著破衣爛衫的人,都過戶到了上江市,留下來的都是些西裝革履的精神人,能源局的好日子,這是又要回來了。哎,有些事,你苦思苦想,到頭來卻是不敵別人靜靜地琢磨,沒想到國務院這次治理國企的力度這麼大,真是大手筆決策!還有咱們部領導的口,在開這個移交工作會議前,封得可真夠嚴實的了,咱們要是能提早得到信,買斷工齡這件事,還不早就擱淺了,省去多少個愁眉苦臉的日子吧,唉!
鄒雲最後這聲歎息是有感而發,他慶幸昨晚多虧沒給蘇南打電話,不然就在老領導面前,丟失了一次沉穩的形象。
馮仲乜斜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地說,是啊,壓在心裡的一塊石頭,總算是落地了,晚上回去,咱們好好喝一頓,鄒書記。
剛才鄒雲說那番話時,嘴上心裡都愉快,可馮仲出言,僅僅是嘴巴上的輕松愉快,照顧一下你鄒雲的情緒罷了。實際上,他現在心裡一點兒也不自在,他的預感讓他知道,過幾天移交工作一展開,能源局裡就甭想安寧了,那時找上門來的大小麻煩,弄不好就演義成了大災難小災難,市局之間鬧翻臉的地方多著呢,相比之下買斷工齡再怎麼著也是自家的事,關起門來,總有辦法解決,而移交則是另外一種性質的問題了,那是中直單位與地方政府討價還價,這過程中,就是落到你腳面上一滴淚珠,也很有可能把你砸成殘疾人,等局面亂到四面楚歌的份上,看你鄒雲還上哪去找現在的心情?
這就是經驗上的差距,像馮仲這種摸爬滾打的人,往往是在邁過一個坎兒後,接著就會去想下一條溝在哪裡?遇上了怎麼邁過去?這是官場上求穩的一種本能,更是閱歷賦予他防御權力失效的實戰技能。
鄒雲懶洋洋打了個哈欠,交接在一起的兩只手,觸到了車頂棚上。
馮仲同樣也有疲勞感,從早晨到那會兒離開會議室,開了整整一天會,中午飯也是會議室裡打發的,官大官小一律盒飯,蘇南把飯吃到半截時,居然坐在椅子上睡著了,呼嚕打得像吹口哨,要不是大家一齊樂,吵醒了他,他沒准還要說夢話哩!這麼玩命干,誰的筋骨能抗得住呢?可現在你看人家馮仲,歲數比你鄒雲大,身板不如你鄒雲硬朗,可是人家就沒有用打哈欠這種極為懶散的方式來釋放身上的疲倦(其實他也很想打幾個哈欠),而是用閉目養神來代之,這都是修煉出來的功夫。
馮仲懂得,人往往容易在體能急劇下降,還有腦供血供氧不足的時候,於一個不起眼的小動作上,就把身上某些致命的破綻,以及一個沒有力度的形象,留在了別人的眼睛裡!
從鄒雲身上散發出來的汗氣味,漸漸成了車裡的主旋律味道,馮仲下意識抹了鄒雲一眼,心思再次撲到了鄒雲身上。鄒雲立足能源局這些日子裡,工作中雖說有成功的實例,在某些不明不暗的問題上,甚至還有過精彩的躲閃,可是從全局性的大矛盾大沖突上講,他似乎還不得浪尖上行船的要領,他的一盤棋思路,好像也還不夠嚴謹,這讓人在他處理黃處長,還有齊副經理這類事上,很容易看出他還不得不依仗從官場教課書上扒來的理論,以及他身上與生俱有的機靈勁來轉動局勢;邁不開步,抬不起頭的日子裡,也還不得不拿蘇南的影子當陰涼乘,再就是他年輕氣盛,求勝心切,上進欲望強,這樣一來就有可能導致他在處理一些問題時,錯把沖動,當成才能去使用。
想到這,馮仲意識到,剛才自己是站在弱者的視角俯視鄒雲,要是再從強者的制高點上仰望鄒雲,話似乎就得另說了,有志不在年高,悟性勝過計謀,鄒雲過去和現在所表現出來的東西,沒准也是他為淡化形象而故意設計的,拿難得糊塗做面罩,拿大智若愚搞交際,因為角色的緣故,他現在還沒有站到能源局大舞台的中心點,所以也就沒有真正發力。沿此思路,若是再往更深處探究,鄒雲的性格,也有可能是多面性的,能力也是不定位的,兼備單純與復雜這兩種素質。
馮仲溜了鄒雲一眼,目光裡含著困惑。他想,好吧,真正棘手的事,馬上就來了,你鄒雲究竟是騾子是馬,咱把你拉到火坑裡,牽進泥塘中遛遛,自然就曉得你有沒有真功夫,到時我馮仲,會想盡一切辦法,把你這個紅色的少壯派,推到風口浪尖上,成全你干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
似乎還沉浸在放松情緒裡的鄒雲,這時感覺出馮仲的臉上,好像也有打哈欠的意思,就笑瞇瞇地說,打哈欠喝茶,放響屁摳牙,在這會議室的四大舒坦裡,打哈欠可是排列在頭前,馮局長,您不打幾個,舒展一下筋骨?
鼻子一酸,一串哈欠,咕嚕爬到了嗓子眼,馮仲渾身一陣發緊,不得不咬著牙,把哈欠拖回到原發地,咽下一口唾沫,不屑一顧說,就這點芝麻開花的小事,還用得著我親自張嘴解決?你鄒書記捎帶腳,一加一就等於二了。
鄒雲哈哈樂起來,可又突然收住笑聲,扭著脖子,驚訝地盯著馮仲的臉說,馮局長,你流鼻血了!
馮仲感覺鼻子酸得更厲害了,眼睛裡也是霧氣迷蒙。他用手指一揩,新鮮的血液,馬上就把他的指頭尖染紅了。
這扯不扯你說,都他媽年過半百的人了,才他娘的來月經,還走錯了門!馮仲嘟囔,臉色跟真事似的。
鄒雲想笑,可是不知為什麼沒樂出來。
司機的表情,倒是很過癮,回手遞來一盒面巾紙,馮局長,給您這個。
馮仲接過來,與此同時,還在暗中用勁,頂住已經湧到了舌根的一串哈欠。
隱隱約約,看得見上江高速公路收費站了。
上江的氣息,好像讓鄒雲一下子意識到了什麼,臉色看上去,不像剛才離京時那麼放松了,眉毛往一起緊著。
馮局長,你看明天,是不是先召開一個黨委會,把部裡的精神傳達下去,然後再開常委會,商議制訂一套移交工作思路。鄒雲說,口氣謙虛。
馮仲搓了一把臉,趁機把在肚子裡跟他鬧了一路的哈欠,悄悄從嘴裡放出來,藏在兩個手掌裡,躲著鄒雲的目光說,我看行,鄒書記。話音落地,他就覺得自己很沒意思,在鄒雲面前,居然如此在乎一個哈欠,憋來憋去,把鼻血都憋了出來,看來在自己的潛意識裡,已經對身邊這個同台舞蹈的年輕書記,失去了輕視的資本。馮仲感到壓力無形。
根據國務院有關國有大中型企業長遠發展戰略需要,促使國有大中型企業盡快適應WTO游戲規則,逐步取締企業辦社會行為,強化企業可持續發展能力,集中產業優勢,參與國際市場競爭,全方位拓展盈利空間,決定將能源局部分非主業性質的單位,有計劃地移交給地方政府管理,用一句業內人士的話講,此舉就是中直大型企業向地方放水,也叫卸包袱。
國務院有關部門,對這次移交工作非常重視,此前開過多次專家學者論證會,據說移交的關鍵細節,至少醞釀了大半年,移交的精神內容,落到A省和能源部時,已經是具體操作方案了,要求兩家領導班子,務必從國家經濟產業調整,以及能源發展戰略這個高度,認真對待這次移交工作,在顧全大局,彼此體諒的前提下,上江市政府拿出合情的移交補償方案,能源局拿出合理的移交實施細則,這裡的話外音,政治家們都能聽出來,不外乎是誰在移交這件事上調皮搗蛋,到時就打誰的屁板子,不把國家的事當事辦,那還了得!
雖說這次移交的事來得突然,可是有關這次移交的影子,卻是早在鄒雲來到上江前半年頭上,就有了風言風語的小道消息,起因是國務院某部門的幾個人,來到上江考察經濟發展現狀,以及國有大中型企業在當地經濟發展過程中的影響等,離開時從上江市和能源局,分別拿走了一大堆資料。
當時不明國務院考察動機的市局兩家主要領導,著實都把眼睛瞪大了,到處打聽相關細節,後來是越打聽越沒影,於是兩家的主要領導,就都把高懸的心放了下來,不再在這件事上探頭探腦了,只當是經歷了一次防空演習。
在移交事宜上,上江市得到信息的時間,幾乎與能源局是同步的,昨天市委書記范久鳴和市長李越季一行人,也去了省城,也開了一個像能源部那樣的緊急應對會議,緊緊張張一天的工夫,差不多就把國務院在移交上的宏觀精神,摻和到了省裡的具體指示中。范久鳴和李越季當晚都沒回上江,住在了省城,各忙各的事。省政府辦公廳主任,也就是李越季的前任,為李越季張羅了一個溝通政府重要部門重要人物的酒場,而范久鳴卻是采用聲東擊西的戰術,從熟人視野裡隱退,匆忙離開賓館,打的來到了梨花苑,約會下午四點多才趕到的江小洋。
梨花苑坐落在省城的東南角上,一個香港人開發的高檔住宅小區,江小洋和范久鳴在去年,以投資的理念,在這裡買了一套三室兩廳的房子。
上江離省城的路,比上江到北京稍遠一些,因此說省城的這套房子,大多時間裡都空閒著,江小洋基本不過來住,也就是范久鳴,偶爾到省裡開會,或是辦其它事,江小洋才開著自己的富康車趕過來,陪范久鳴住一夜,要是遇上范久鳴臨時趕場,她們在一起的時間,用足了能有半天,緊張了也就是上床下床這麼點時間。
當初范久鳴把江小洋弄到手,說來也沒費多大事。財會出身的江小洋,當時在市委宣傳部,那年上江市一年一度的宣傳工作會議,在北戴河召開,江小洋與一個家在秦皇島的會務人員,提前來到北戴河打前站。會議時間是就著范久鳴的時間確定的,當時范久鳴就在北戴河,參加省裡一個政治思想工作交流會,江小洋到達的第二天,范久鳴的那個會就收尾了,江小洋過去把他接來。
家在本地的那個會務人員,有事回家了。
中午,在賓館裡吃海鮮時,江小洋不光是嘴上會來事,肢體語言也很婉轉,讓上身本來就十分突出的部位,營造出更搶眼的動感造型,范書記長,范書記短,叫得范久鳴身上發酥,眼裡放光,超現實年齡的沖動感覺,在他的瘦臉上若隱若現。後來聊到海,談到游泳,江小洋就說她不會仰泳,非要范久鳴教她。
范久鳴扒開一只母螃蟹蓋,輕輕舔了一下鮮嫩的黃兒,笑瞇瞇,幾分粘粘嘰嘰地說,小江啊,你算是求到行家了,在你說的幾種姿勢裡,我就是仰泳拿手。
烈日炎炎,范久鳴和江小洋,泳裝的打扮去了海邊。
有關他們後來的活動內容,大致可分為三個層次來描述:中午在海水裡手把手指導,下午在沙灘太陽傘的陰涼裡總結,夜晚在床上開花結果。從北戴河回來以後,兩個人的情人關系,就在秘密狀態下進行了,直到市局兩家以魚水情工程的名義,聯手組建了東能油品銷售股份有限公司,江小洋才離開市委宣傳部,搖身一變成了東能公司的財務總管,形象一點講,江小洋就是范久鳴,鎖在東能公司錢袋子上的一把將軍鎖。
幽暗的壁燈光,把雙人床上兩條*的身子,照得朦朦朧朧。由於門窗久不打開的緣故,一股裝修留下來的膠漆氣味,刺激得范久鳴的喉嚨陣陣發癢,時不時咳嗽幾聲。
今晚,你走嗎?江小洋問,口氣裡沒有多少激情。
我看還是走吧,我的房間,就挨著你表姐的房子,我怕她晚上找我有事。說到這裡,范久鳴嘿嘿一笑,把一只手放到了江小洋的那個地方。
老流氓!江小洋挑開他的手,把卷在身邊的毛巾被拉到身上。
范久鳴那只不受歡迎的手,迂回了一下,就又扣在了她的那個部位上,隔著毛巾被找事。
行了,干打雷不下雨,還折騰什麼?江小洋數落他。
剛才范久鳴表現平平,老舊的設備,壓力不夠,運行了沒一會兒,就停電停水了,害得江小洋的感覺,一猛子旋進了黑燈瞎火的死胡同,心裡的別扭都結成了大瘩疙,所以這會兒說話,就氣氣的。
江小洋又道,以後沒有雨露,就老實歇著,少想滋潤的事,弄得人一身干旱,局部災情嚴重。
范久鳴收回手,干笑幾聲,揚起一條腿說,嗨,這雨露少了,你說干旱,可這雨露要是多了,你又說洪澇,你身上的火候,不好把握啊!
江小洋知道他的思緒,又跑到香港去了,便在他那條細瘦的腿上,狠狠踹了一下,又在長在他兩腿中間,此刻處於下崗狀態的物件上捏了一把,范久鳴叫喚了一聲,猛地並攏雙腿,把江小洋的手夾住了。
在香港那次,是一個細雨蒙蒙的午後,提前吃了偉哥的范久鳴,在床上青春煥發,活力無限了,壓在江小洋光滑的身上,馬不停蹄,大汗淋漓干了一個多鍾頭,也沒有爬到巔峰,只好繼續堅挺,奮力撞擊。這可就苦了江小洋,忍著下身剝皮般陣陣痙攣,有氣無力地求他快一點,他有點走火入魔了,一邊哼哼,一邊說快了快了。
其實搞到這種程度,范久鳴也著急,也心疼無力推他下去的江小洋,唯恐她被自己壓扁了,撞碎了。怎奈力氣超倍付出了,可是欲望,就是無法抵達快活的彼岸,而且還沒有能力鳴金收兵。側式,蹲式,跪式,後式,他先後變換了幾種姿勢,甚至還模擬了一套時下正在歐洲幾國流行的快餐玩法,臨了也還是沒有解決問題。
范久鳴嘴裡嘟囔著,加快了呼風喚雨的節奏,這樣又過去了四十多分鍾,范久鳴終於咬牙瞪眼,把偉哥賦予他的超常能量,以液體直射的形式,噴灑出來,而那一時刻的江小洋,再次被沖撞得七零八落,軟似一攤無骨的肉泥煳。
翌日去澳門的路上,江小洋滿腔怨恨地對范久鳴說,以後你要是再吃*偉哥,就離我遠點兒,去找小姐干!
范久鳴悻悻說,你以為我現在好受是怎麼著?那玩意兒,麻木得就跟沒在身上似的,就像是撂在了香港。再說了,還不是你攛掇我,買的那東西!
江小洋擠眉弄眼,解恨地說,活該,一輩子這樣才好呢!
范久鳴一變臉,鬼氣地說,逗你玩呢,現在那家伙還想出擊,再立新功!
江小洋一瞪眼,踩了他腳面一下,覺得還不夠本,又在他大腿外側,擰了一下,疼得范久鳴不敢出聲,埋著臉不住地咧嘴……
省城夜晚的噪聲,就是比上江多,離這兒不遠處,不時傳來混雜的建築噪音,還有火車的轟鳴聲和汽車的喇叭聲,也時時從四面八方湧來。
這次移交,你讓我表姐出出風頭,給她點陽光,也好讓政府這頭的工作,出點亮色,她也不容易,你別總是拿你的影子罩著她。再說近來我看她,好像開始琢磨咱倆的關系了。江小洋把他們*前說到半截的話題,又撿到了嘴邊上。
范久鳴摸著江小洋的那個地方,怪聲怪氣地說,小姑奶奶,你還想讓我怎麼對你表姐好?難道要像對你這裡這麼好,才叫好?
范久鳴能理解江小洋為什麼要幫李越季的忙,他聽她說過,當年要不是表姐給她創造機會,她這輩子,怕是要鉚在了那個一窮二白的小縣城裡。如今她的命運富貴了,有能力回報表姐了,就主動去抓住一切可利用的機遇,做一些回報的工作,范久鳴從這一點,覺得江小洋身上,多少還有一些人情味和親情結,如今能喝上礦泉水的女人,有誰還去回想喝井水的日子?所以,從打跟她江小洋明確了情人關系和利益伙伴這一雙重身份後,他在一些事情的處理過程中,還是時常顧及到李越季的官場利益,適當讓她手中的權力,在一定范圍內的特定事件上,小幅度升值。
你煩不煩呀!江小洋挑開他的手,不耐煩地說,摸摸索索,人家跟你說正事呢。
自從有了你,我在大事小事上,可是沒少給她讓道。范久鳴表白,哼著坐起來,抓過床頭櫃上的煙。
見他別扭了,江小洋就換了態度,把頭埋進他懷裡,把玩著他那個喪失了戰斗力的軟家伙,柔情似水,說,人家說什麼了,你就這樣?
范久鳴放下打火機,吐出嘴裡的煙,說,逗你玩呢,我還能把你怎樣?
江小洋舔了他肚臍眼一下,哼嘰了幾聲。
范久鳴望著屋頂問,畢慶明這小子,最近有什麼動作嗎?
嗯……江小洋吞吐起來。
范久鳴皺起眉頭,摸著江小洋的頭,感慨至深地說,人言官場無真話,情場無恆心,看來,還真是這麼回事。我想畢慶明這一腿,怕是已經插進來了吧?
江小洋深深地喘了一口氣,身子一閃,猛然間就脫離了他的身子,也坐了起來,抓過毛巾被披到肩上,直視著范久鳴,過了才老半天才說,你什麼意思?我跟畢慶明有沒有什麼,暫且放到一邊不提,咱先說你當初是怎麼跟我交待的?你要把畢慶明攏住,必要時,就用你的乳罩,悄悄蒙上他的眼睛,這樣的話,日後就算有什麼風吹草動,他也跑不出咱們的手心。我問你,這些話,是不是從你這張狗嘴裡吐出來的?
范久鳴故作鎮靜地說,上床就上床,有什麼大不了的,至於這麼繞來拐去的找借口嘛,解釋這麼多干啥?
哎呀,這屋子裡,哪來的一股醋酸味?江小洋說,抽著鼻子,左右搖頭,仿佛在尋找什麼東西。
范久鳴微微一笑,把嘴上的煙拿開,拖著長音說,生活嘛,就是這樣,一扇門關了,另一扇門,自然就會打開,你說我,有什麼必要吃醋?
江小洋怪聲怪氣說,你才沒必要繞圈子呢,直說多省事,那扇破門,不就是小寡婦嘛,都風化得咿呀亂響了,有空呀,還是卸下來,好好維修一下吧老兄。
范久鳴把煙掐滅,摟過江小洋,討饒的口氣道,行,你行,行了吧我的小姑奶奶?咱還能不能說點別的?
別跟我來這套,現在情人市場也是競爭激烈,你說我要是不長幾個心眼,萬一叫小寡婦占了我的位置,你說我還怎麼活?范書記,你說我說的,有道理吧?
軟招數不見效果,范久鳴索性沉默了,收回兩只手,背到後腦勺。
哎喲,這電,充得蠻快呀,現在少說能有兩格,要不要再上來試試啊?江小洋一松手,范久鳴的那個東西,就往一頭倒下去,個把小時內挺直的可能性不大。
范久鳴長歎一口氣,翻身下床,從電視櫃上拿起手機,裝上電池。
江小洋盯著他的背影,咬著嘴唇,一言不發。
不早了,我回去了。范久鳴轉回身說。
江小洋一笑,用一根手指頭,往眼前勾著范久鳴的眼神,輕聲說,你上來,我還有話,沒跟你說呢。
范久鳴望著表情怪異的江小洋,猶豫不決。
江小洋躺下去,把兩只手放到乳房上,揉著說,畢慶明把一筆錢,七百萬,打到了香港一個賬戶上,那個賬戶,我以前從沒用過。而且對這筆錢,他什麼解釋也沒有。
范久鳴機靈了一下,模糊的臉上,頓時流露出模糊的憂慮,緊握著手機,夢游似再次回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