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這麼跑到辦事處,人家還奇怪呢,怎麼會縣長替宋小姐打電話交代房間,還用自己的車把她送來?她不走。這不兩張床嗎?一人一張就是。跟這麼帥氣這麼了不起這麼正經的縣長睡在一起她才不怕,他還能把她吃了嗎?反正也沒人知道。
「浪費這個機會縣長不覺得有點可惜嗎?」她笑嘻嘻問。
徐啟維說這還是機會?應該可惜嗎?
「聽說徐縣長的太太很漂亮。」宋惠雲開始「調」,挺露骨,「比我漂亮嗎?」
徐啟維說他太太從來不會披一件睡袍光溜溜到處亂跑。宋惠雲便發笑,說得了縣長別正經了。她知道徐啟維的妻子身材很好,只是臉上有一塊胎記。當年徐縣長還在當小幹部,談戀愛時看中的就這塊胎記,因為他自己耳朵有些毛病。宋惠雲說她知道縣長很多事情,例如縣長是一位官家子弟,縣長的父母、岳父母全當官,有的官大一點,有的官小一點而已。據說縣長家的官還都是好官,雖然早都離休退休了,還有好名聲,所以縣長也想當好官,雖然當個好官特別不容易。她還知道縣長有個哥哥,在解放軍裡當大官,比縣長大,是個旅長。徐家先人的祖墳一定選得絕好,上一輩人當官,這一輩又是兄弟雙絕,一個拿槍管兵,一個掌印治民,天下好事全歸徐氏,了不得呀。
徐啟維說這都聽的什麼亂七八糟。他也不多話,突然問了件事。他說縣城大鬧菜豆那天夜裡,林奉成打電話請他。宋惠雲跑外邊用手機告密,說林奉成幾個狐朋狗黨罵他徐破耳,拿他打賭,建議他千萬別來丟臉。徐啟維說這個電話讓他挺感動,覺得宋小姐不錯,為了巴結縣長連老闆都出賣了。後來他越想越起疑心,認為可能有詐。他說這告密電話不是宋小姐跑外邊打,是當著林奉成和他那幾個朋友的面故意表演的吧?大概是想以此表明徐縣長已經給拿住了,明知丟臉還要不喘氣鳥一般直飛過來?是不是這樣?宋惠雲大笑,說縣長真是偉大,這哪是破耳朵,是金耳朵!電話裡的聲響一點不缺聽進去了,電話外的動靜哪怕一聲不響也都聽到了。她坦白招供,事情跟縣長猜的差不多。時過境遷,縣長就別生氣了。那一回她還挺佩服的,徐縣長真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別看平日裡笑瞇瞇一句廢話沒有。像徐啟維這麼當縣長也真是的,錢不能拿,整容不好去,小姐不敢要,還得能屈能伸,拍拍翅膀飛過來讓幾個狐群狗黨看耳朵,這什麼事呀!
「挺不容易的,」她格格笑,問徐啟維,「徐縣長就不能當得容易點嗎?」
徐啟維說這世界上有容易的嗎?當縣長不容易,拍拍翅膀當個鳥就容易了?
「那以後我覺得徐縣長對我們客氣多了,更加笑瞇瞇平易近人了。」宋惠雲放肆起來,笑著在沙發上打顫,「縣長您說,我講的沒錯吧?」
「我一直都這樣嘛,」徐啟維略帶自嘲,學她道,「平易近人得很。」
「但是那一回以後就更平易近人,客氣多了。是不是?」
徐啟維說也可能吧。她便大笑:「所以縣長別趕我走,就讓我在這裡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