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關亞南去見過湯招娣之後,湯招娣的心裡就沒有平靜過。儘管她在表面上表現得是那樣地若無其事。
她不想與關亞南說得那麼明白。這樣,一旦東窗事發,至少自己還可以從中擺脫出來,自己只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向他借過錢而已。這是湯招娣那天見到關亞南,又一次當面提起過那一千萬元的事之後的第一反應。
一天晚上,她一個人走進了她兒子唐大朋的病房。唐大朋已經離開了隔離病房,可以直接與外人接觸了。湯招娣坐在她兒子的床邊,與他聊了起來。病房裡再沒有別人。那是他們母子倆推心置腹的對話。
"大朋,你的身體已漸漸地恢復了。有些話我需要和你當面談談了。"
"媽,我知道為了我的身體,你操了太多的心。我的身體很快就會好起來了。有些什麼事情,也應該讓我幫助你分擔分擔才對。"唐大朋說道。
"你能幫我分擔什麼?你自己能把自己的事情辦好也就不錯了。"
"我的事你放心,等我的身體好起來之後,馬上就有一次藝術品拍賣會,我手裡還有幾件東西,想快一點兒出手。要不手頭的錢不夠用的。"唐大朋說道。
"你手頭的錢不夠用的?你手頭現在還有多少錢?"
"我的手裡沒有多少錢,錢都押在那些貨物上了。"
"正趕上你病了,我也就沒有問過你什麼。光想著怎樣保住你這條命了。你說你的錢都押在貨物上了,你手裡都有什麼貨,值那麼多錢?"
"我說了你也不懂,那是非常專業的東西。你就放心吧,古董市場的升值空間是很大的。只要我的病好了之後,就馬上再操辦一次拍賣會。"
"大朋,我對這一行確實不是很明白。可我知道,目前的拍賣行拍賣的真正古董並不多。甚至幾乎就沒有什麼真東西。你涉世不深,千萬不能那麼自信。一個是別惹來官司,再就是別陷進去。"湯招娣說道。
"媽,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
湯招娣猶豫了一下,才慢慢地說道:"我一直考慮你的身體正處在恢復期,就沒有開口。我並不關心你手頭還有多少古董,我關心的是你手頭究竟還有多少錢?"
"媽,你是不是等著錢用?"唐大朋問道。
"不是我等著錢用。"說到這裡,湯招娣站了起來,走到病房門口,推開門看了看,又把門關好,這才坐回到原來的位置上。她接著說道:"你以為我缺錢花,等著你那兩個錢用?不是,根本就不是。而是你當初開辦公司的時候,那筆註冊資金需要還給人家了。"
唐大朋吃驚地看著湯招娣,半天才說道:"他們張嘴要錢了?"
"還等著人家要嗎?那又不是我們自己的錢。人家能借給我們用一段時間,就已經不錯了。"
"媽,要是讓我拿出來那麼多錢馬上還他,那是不可能的。我手裡哪有那麼多錢?"唐大朋顯得有些緊張。
"那你究竟能有多少錢?"
"媽,我手裡就是有個一兩百萬的,也不能都拿出來呀?我還需要資金周轉呢。"
湯招娣也有些緊張起來:"怎麼會就剩下這麼兩個錢了?其餘那些錢都哪去了?"
"你還記得我沒有病之前,去過一次澳門吧。我與康伯公司一起收購了一件宋代文物,我們兩個公司,不管是誰單獨操作,都沒有那個能力,就聯手做了這件事。我剛才說到等我康復之後,要拍賣的那些文物當中,就有這一件。"
"這麼大的事,你都不和我商量商量?你儘管是學這個專業的,可這灣水太深了,你能趟得了嗎?"
"媽,你就放心吧。眼下是沒有那麼多錢還他。看看能不能和關叔叔說一說,晚一點兒還,他應該能給你這個面子。我看關叔叔這個人還行,還挺拿你當回事的。"唐大朋說道。
說到這裡,湯招娣什麼都明白了,她是不能指著他去還這筆錢了,這是在她的預料之中的事情。她甚至是不能過多地指責他的行為,畢竟他的身體剛剛開始恢復。她站了起來,在病房裡來回走著。她在想,這筆錢是必須籌措到的,這是當初在關亞南借給他這筆錢的時候,她沒有思想準備的。可此一時,彼一時,不僅僅是根據關亞南那份緊張的情緒便可以判斷出這筆錢不能繼續停留在自己兒子的賬上了,她還分明知道那樣做的結果會是怎樣的。因為他已經知道關亞南可能會成為檢察院的獵物。而此刻,她只是沒有辦法把這些話都如實地說出來而已,哪怕是在自己的兒子面前。
幾分鐘之後,她又坐了下來,對唐大朋說道:"這筆錢是需要還的,而且需要馬上還回去。你的手裡沒有這麼多錢,我的手裡也沒有這麼多錢。即使是這樣,也得想辦法還上這筆錢,多的我就不用和你說了。"
還沒有等湯招娣把話說完,唐大朋就把她的話打斷了:"媽,是不是關叔叔有什麼麻煩了?"
湯招娣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又一次站起來,來回踱著步。唐大朋看到湯招娣的樣子,心裡也跟著緊張起來:"媽,你告訴我,是不是關叔叔有什麼麻煩了?是不是?"
湯招娣站在那裡,兩眼看著唐大朋,說道:"是,是會有麻煩。"
"會牽扯到你嗎?"唐大朋的兩眼也同樣緊緊地盯著湯招娣。
湯招娣已經感覺到了她兒子灼人的目光,她不由自主地猶豫了一下,下意識之中,她不想讓自己的兒子看出她此刻的心態。雖然是片刻的猶豫,還是讓唐大朋感覺到了。唐大朋沒有等湯招娣回答,就接著問道:"這麼說,怕是你也會有麻煩?"
湯招娣依然沒有馬上回答,呆了一會兒,她才慢慢地說道:"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嚴重。問題是我們需要把這筆錢還上,而且越快越好。"
"那怎麼辦?"唐大朋顯得十分焦慮。
"著急也沒有用。還得我想辦法呀。"
"你不是說沒有那麼多錢嗎?"
"如果有錢,咱還借錢幹什麼?這樣吧,我現在還得想辦法借一筆錢,由你出頭還給關亞南,這樣做的目的,就是想說明你借的這筆錢與我沒有多大關係,而是一種私人之間的借貸行為。你明白嗎?"
唐大朋問道:"那怎麼還呢?"
"如果錢籌到了,還錢那就簡單了,到時候,你出面吧。"
"怕是我還不能離開醫院。"
"看上去,你像是挺聰明的,可關鍵時候,就連這點兒事情都弄不明白。你安排公司的人去辦這件事,不就完了嗎?"湯招娣像是頗有信心似地說道。
聽到這裡,唐大朋的情緒輕鬆了許多。
湯招娣又接著說道:"這件事我馬上就著手辦,等你爸爸來看你的時候,你不要和他提這件事。一定不要提起這件事。"
"這麼說,我爸爸還不知道這件事?"
"哪能不知道?我已經和他說過了,他幫助暫時借了五百萬元作為應急之用,我和他說過你手頭還有五百萬元資金沒有周轉回來,周轉回來後,很快就會還給他。所以,你什麼都不要說,只管養好你的病,剩下的事都由我和他說,你明白嗎?"
唐大朋點了點頭。
湯招娣從醫院裡走出來之後,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海灣大酒店。她讓司機開車先走了,自己留了下來。當她走進一個大包間時,已有幾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在那裡等著他了。
公安局副局長李井然迎了上來,其餘幾個人也站了起來。李井然走到湯招娣跟前,把湯招娣脫下的外衣接了過去,掛在了衣架上。這時,他才說道:"湯副市長,你怎麼才過來呀?弟兄們已經等了快兩個小時了。"
湯招娣坐下來,其餘的人也都坐了下來。湯招娣指著對面的房產與國土資源局副局長王軍說道:"聽說前幾天你出差了?"
王軍客氣地連連點著頭,說道:"我是出差了,出去了一段時間,上次我就沒能過來。今天我有時間,一定好好陪陪您。"
"湯副市長,我們還是邊說邊聊吧。菜早就點好,就等著你來走菜呢。"李井然說道。
"好吧,今天我們就隨便放鬆放鬆。"湯招娣說道。
在李井然的提議下,幾個中年男人都把酒杯舉了起來,唯獨湯招娣手中的杯裝的不是白酒。李井然站了起來,說道:"湯副市長,有幾個星期沒有這樣聚過了,今天是個機會,讓我們哥幾個一起敬你一杯,祝你繼續高昇。"
其餘幾個人都同時跟著說道:"祝湯副市長繼續高昇……"
湯招娣說道:"說點兒什麼不好?非說高昇高昇的,高昇什麼?"
李井然手裡舉著酒杯說道:"湯副市長,你可別不願意聽,你是市委常委,又是常務副市長,你肯定還能高昇的。"
"好了好了,喝酒吧。"湯招娣說道。
幾個中年男人把酒杯中的酒都一口喝了下去。
湯招娣重新坐下,幾個中年男人也都坐了下來。湯招娣對坐在旁邊的王軍問道:"你現在又找到女朋友了嗎?"
"沒有沒有。現在正忙活著北京路改造的事。事情太多,哪顧得了那些。"
"你可別這樣說,你一天還能二十四個小時都泡在那裡呀,我才不信呢。"湯招娣說道。
"湯副市長,不管你相信不相信,反正我現在還沒有女朋友。你想,要是真有了的話,那還能不向你匯報嗎?我也不敢呀。"王軍一邊說一邊把頭低了下去,像是不怎麼好意思。
"你找不找女朋友,那是你的事,找了女朋友也不要緊,到時候,別把我忘了就行。別用不著你這個大姐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哪能呢?如果沒有你湯副市長的提攜,我不是只能還做那個小處長。哪能有我的今天呀!"王軍說道。
"也用不著總掛在嘴邊上,只要心裡還有你這個大姐就行。"湯招娣說道。
酒已經都滿上了。王軍端起了酒杯,走到湯招娣跟前,說道:"湯副市長,這一杯是我敬您的,祝您天天都有一個好心情。我喝了,您隨便吧。"
另外的兩個人,一個是市住房公積金管理中心主任錢守信。一個是市政府拆遷辦公室主任李東方。他們倆也都分別走到湯招娣面前,敬了酒。
最後一個敬酒的是六里橋派出所所長張克明。他走到湯招娣跟前,與湯招娣寒暄了幾句,就把一杯酒痛痛快快地喝了下去。
敬完酒後,大家都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酒慢慢地喝著。錢守信說道:"湯副市長,眼下的房價高了一些,不少老百姓建議公積金貸款的額度可以考慮適當放寬一些。這事市政府是不是能夠研究一下?"
"咱們不談工作,不談工作,我沒有那份心情,找你們來不就是想放鬆放鬆嘛。談這些幹什麼,一聽到這些事,我就頭疼。來,喝酒,咱們盡情地喝,喝完之後,你們幾個人先走一步,李副局長晚一會兒走,我找你有事單獨談一談。"
李井然的臉上馬上掠過了一絲不快,但很快就消失了。王軍的臉上綻放出了笑容,像是因為自己躲過了一劫而內心興奮著。
兩個多小時後,王軍和另外的幾個人走了。只有李井然留了下來。
他們走到七樓的一個房間開了房。
走進房間後,李井然先去衛生間為湯招娣放上了洗澡水。就在他放洗澡水的工夫,湯招娣撥通了唐鳴的電話,她告訴他,晚上有工作需要研究,就不能回去了。
李井然走出來,幾分鐘後,湯招娣走了進去。
李井然一個人坐在房間裡,靜靜地等待著湯招娣走出衛生間。此刻,他的腦海裡,出現了他們當初走到一起時的情景: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當時分管公安工作的副市長去中央黨校學習,他的工作暫時沒有合適的人接手。最後工作分工時,就把他分管的工作分成了幾部分,交給不同的領導分管,其中的公安工作,就暫時交給了湯招娣分管。李井然與湯招娣,就是在那個時候結下了深厚"友誼"。
那一年,李井然還是市公安局經偵處處長。在湯招娣暫時分管公安局工作的那段時間裡,他們已經認識。那是在一次會上,市公安局局長還有副局長們向湯招娣匯報工作時,李井然也在場,而在談到查處經濟案件的設想時,他的發言讓湯招娣記住了他。
後來,他出事了。
那是在一次去南方出差的時候,他走進了一個色情場所。而他一不小心又把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出來。公安局很快就知道了這件事。按理說,就這件事而言,他是不可能在公安隊伍裡呆下去了。就更不用說,繼續做他的處長了。可他卻是幸運的。當時,湯招娣的愛人唐鳴已經從公安局調到了檢察院工作。就在湯招娣分管公安局工作的這段時間,李井然找到了湯招娣,他在她的辦公室裡跪下了。他非要她救他一把不可,讓他留在公安局裡,過後,他會以身家性命報答她。
經過他的再三哀求,她答應了他。除了他的哀求,還有看上去他十分英俊的外表和他帶來的一個裝著大量現金的皮箱起了作用。究竟是哪種行為或者是哪樣東西起了決定性作用,是很難說得清楚的,就連她湯招娣自己也說不清楚。用他們後來的話說,那叫作一種緣分。而正是這種緣分,讓他們這兩條本來應該是距離很遠的直線形成了一個夾角,迅速地相交了……
由於湯招娣的堅持和她暗中工作,他涉嫌嫖娼的事,並沒有擴散開來。因為她當時是對局長和幾位副局長們下了死令的。不允許他們把這件事向外傳播,其理由是公安局眼下特別需要像李井然那樣的辦理經濟案件的人才。
李井然不僅躲過了這一劫。就在一年多以後,他竟然還坐到了公安局副局長的位置上。他對她是充滿感激的,是發自內心的那種感激。他想報答她,他覺得應該報答她。他一直就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當他想到要急於報答她的時候,她對他的報答方式的選擇,已經有所變化,錢已經不是她的首選。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就成了她的需要,成了那個能夠滿足她那種慾望的力量的化身。而就在幾次過招之後,他就開始麻木了。他把那當成了一種純粹的報答。那時,他已經無法擺脫了。每次下來,他一想到比他大十幾歲的那個女人鬆弛的皮肉,就有些後悔,可他已經是無能為力了。因為他知道,她需要他那樣做;他也同樣需要她那樣做。那是同一種行為,滿足著不同的需求,是一種再實際不過的等價交換。在李井然與湯招娣的心裡,都同樣認為,那何嘗不是一種溝通,只是這種溝通不是用語言,而是用身體的另一種器官,完成著當下最為時髦的一種協作而已。而只有這樣,他才能把自己全身心地托付給這位大權在握的副市長——一個能夠把握著他仕途沉浮的女人。而只有這樣,她才能把自己的慾望,把那生理上的慾望托付給一個不同於她自己老公唐鳴的另外一個能夠讓她興奮有加而盡情呻吟的男人。
不僅僅是李井然,就是其餘那幾位鐵哥們也是同樣。他們每一次與湯副市長大人相聚時,都想讓她感覺到自己是與她走得最近的一個,可誰都不希望自己會成為湯招娣的床上賓。儘管他們當中的每一個人都有那種馳騁沙場拚搏廝殺的慾望,可誰都不希望在那塊已經鹽鹼化了土地上去翻江倒海……
今天晚上,李井然是難逃一劫的。他心裡是明明白白的。多少年已經過去了。李井然的心裡依然對湯招娣充滿著感激之情,可他早已經不希望,甚至是厭惡了用這種方式表達對她的感激。可他是沒有別的辦法的。他只好靜靜地坐在那裡,等待而不是期待著湯副市長的寵幸……
湯招娣走出衛生間之後,李井然走了進去。沒過多久,他就走了出來。他本以為他馬上就需要打開湯副市長這個網頁,開始他點擊之後的閱讀。他需要把來自湯副市長心靈深處的那些情感的碎屑,從表現在她肉體上的激動,用一個男人的方式幫助她清掃乾淨。此刻,他卻錯誤地估計了這一點兒。她似乎沒有那份需要。看上去,她是平靜的,她的心底沒有波瀾,至少是沒有因為雌性激素的過分分泌而蕩漾起的那份渴望……
越是這樣,卻越是讓李井然看出了一些破綻,他彷彿看出了湯招娣像是有什麼心思。他走到茶几跟前,坐在湯招娣的對面,便說道:"湯副市長,是不是不舒服?"
湯招娣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李井然又接著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心思?"
"有點兒事,讓我有點兒不舒服。"
"什麼事?至於嗎?"
"有時候,有些事情是由不得人的。"湯招娣感慨道。
"可以說給我聽聽嗎?"李井然問道。
湯招娣並沒有回答。其實,她特意停頓了一下,那是做給李井然看的。
"不方便就算了。"
"沒有什麼不方便的。和你還有什麼不方便的?"湯招娣像是滿不在乎似地說道。
"那就說給我聽聽。"
"你還記得通車典禮時的那個意外事件吧?"
"當然記得。不是已經沒有什麼事了嗎?"李井然說道。
"那件事是了了。可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那個關亞南可能會有什麼麻煩。我感覺他好像與那個靳希望有什麼瓜葛?"
"那會牽扯到你?"
"那倒不一定,可他歸我分管。如果他與那個靳希望有什麼問題,怕是我也舒服不了。"湯招娣說道。
"那怎麼會呢?"
"還那怎麼會呢?現在如果真叫起真來,有多少事情是經得住推敲的,尤其是房地產這一塊。你想哪塊地怎麼開發?哪塊地由誰來開發,沒有我的默許,他們能幹得了嗎?"湯招娣說道。
李井然明白了,他直截了當地說道:"那怎麼辦?"
"關亞南最近很緊張。他來找過我,說是那個靳希望經常找他的麻煩。想讓我幫幫他,說我這個分管他的副市長不能看著不管,我說我怎麼管法?自己腳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來的。他卻說,讓我想辦法逼著他靳希望離開這座城市。我哪有那個辦法。我倒是可以想想辦法,不讓他在這座城市裡開發房地產,可我沒有那個能力讓他的人離開這裡。你說是吧?"
李井然並沒有回答湯招娣的問話,而是在沉思著什麼。
"你在想什麼?"湯招娣問道。
"我在想是不是需要也讓他像張曉峰那樣離開?"李井然神秘地問道。
湯招娣半天也沒有說什麼,過了一會兒,才慢慢說道:"現在的交通事故實在是太多了。"
李井然依據他與湯招娣多年密切交往而對她的瞭解,明白了湯招娣話的意思。他問道:"你有他的電話嗎?"
"這幾天,他打電話找過我。在這之前,我還真以為他離開銀海了呢。"
一個多小時後,湯招娣終於像是了卻了一份心思似的,不再那麼抑鬱了。她嗔聲嗔氣起來,李井然明白了,已經到了需要他的興奮和力量的時候了,他開始調整自己的情緒,向那塊乾渴的土地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