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的氣氛非常好,向樹春的興致也非常高。一口氣干了好幾杯酒,伍旭剛也敬了他好幾杯,每一杯都喝個底朝天。市委辦主任田凱歌看他喝了這麼多酒,趕緊在一旁勸道:「向書記,您不能再喝了。」
向樹春意猶未盡,「小田,沒關係。今天跟旭剛在一起,我喝得特別開心。」
向樹春回過頭又對伍旭剛說:「旭剛,這事一定要統一口徑,絕不能因為這件事情影響我市的經濟發展。豐積功就是因為報復才被捕的,沒有其他原因了。」
「可是,向書記,這樣的話,案子是經不起推敲的,到時檢察院這一關也過不了。」
向樹春笑笑說:「旭剛,經不經得起檢查就是你的事了,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在我們看來,案犯已經自首,這就是最主要的,只要豐積功受到法律制裁就行了。」
「向書記,豐積功說是報復,可是,幾個當事人的筆錄都與他的這個說法存在明顯矛盾,他的作案動機明顯不是出於報復。」
向樹春的臉拉了下來,說道:「旭剛,我不管什麼動機不動機,我只知道一切都為了發展經濟,你的意思是不是一定要把東冶公司乃至恆天集團弄垮了才肯罷休?這對於我們賀東是沒有好處的。」
「向書記,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辦一個案子,要對一個事情負責。所以就……」
向樹春打斷伍旭剛的話,「旭剛,照你的意思是說我不負責了?這事不要說了,就這麼辦。」向樹春緩和了一下口氣,「其實,我很理解你,只是我們站的角度不一樣,我並不是說你的做法是錯的。但是,我們總得服務於經濟發展的大局吧,大的前提沒有錯,就沒有關係了。案犯已經落網,這就是最重要的。」
伍旭剛沒想到事情會出現這樣一個局面。作為刑偵工作,一貫遵循的是實事求是原則,一是一,二是二。發現了線索就要一追到底,弄個明白。如果現在這樣,這不是辦糊塗案了嗎?對豐積功提起公訴的時候,檢察院會認定這個結果嗎?肯定會發還要求補充偵查。他想不到一件簡單的案子會出現這麼複雜的一個情況。
向樹春的意思很明顯,這個案子到此為止。而事實上卻很可能在爆炸案的背後還存在著幕後主謀,真正的主犯還沒有出現,豐積功僅僅是冰山一角。
一邊是案件的真相,一邊是市委書記,伍旭剛真的感到為難了。他不由得想起人們在後面那些悄悄的議論,向樹春與恆天集團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他是真正出於保護企業的目的,為賀東的經濟發展還是另有所圖?伍旭剛無法得知。但是,他感到了向樹春在這件事情上的沉不住氣,感到了他的急不可待。
「衛國,豐積功那邊突破了嗎?」向樹春走後,伍旭剛給孟衛國打電話。
「沒有,他還是那句話,報復。」孟衛國回答。
「先緩一緩吧,讓他好好想一想。大家也休息一下,你來我辦公室一趟。」
一會兒,孟衛國就來到伍旭剛的辦公室。
伍旭剛對孟衛國頗為欣賞,孟衛國不僅思維敏捷,遇事反應快,辦法多。而且在他的身上有一股韌勁,問題再大,再難,他也不屈服,不放棄。伍旭剛在總隊的時候曾多次抽調他參加大案重案的偵破,每一次,孟衛國都有出人意料的表現。
「衛國,還沒有吃飯吧?」
「還沒有。伍局,我感覺這個豐積功好像是事前有了準備一樣,他並不怕判刑,不怕坐牢,似乎連談話的問題都反覆想過。」
「先不說案子了,走,我陪你吃點飯去,市委向書記剛剛離開。」
「向書記來了?」孟衛國說,「向書記沒事是不會來的,是不是為了案子?伍局。」從孟衛國說話的語氣上聽得出來,孟衛國對向樹春是有情緒的。
「也不完全是,他是過來這邊看看,對我們局表示關心,順便問問案子的情況。」
孟衛國好像對伍旭剛的話不以為然,依舊說道:「伍局,你剛來,對這裡的情況不熟悉不清楚。我在賀東多年,有些事情比你瞭解得更多一些。」
「啊,都有些什麼情況,你說來聽聽。」伍旭剛對孟衛國的話題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
「比如說,賀東名人葉茂旺,還有恆天集團,這些比我們看到的要複雜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