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們口口聲聲說沒有刑訊逼供過,那我倒要請教一下兩位,你們和杜支隊在審訊李光裕的時候,不止一次是在後半夜審訊的吧,這難道不算變相肉刑?如果你們兩個不明白的話,你們可以請教一下杜支隊,或者你們可以去檢察院問問!』
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擁有自由。如果為了幸福而失去自由,那才是人生最大的不幸。只可惜許多人往往是在失去自由之後才明白的這個道理。
——唐朝
1
曾管兒關上監室的門,從門上的窗口往裡面瞄了一眼就走了。
嚴管號裡關的都是一些屢次觸犯監規不服管教的,因此人犯誰也不樂意被關在這個號。
號長大偉知道李光裕是香江首富又加上有劉華強的關係,自然對李光裕另眼相看,他衝著一個「勞作」喊著:「我說王曉方你他媽的是越來越欠收拾了,趕緊給三哥把行李接過去呀!」
王曉方急忙從鋪上起來接過李光裕手中的行李,大偉在鋪上來回掃了幾眼,惡狠狠地說:「把三哥的行李挨著我的鋪放好!」剛才和李光裕對視的那個死刑犯陰陽怪氣地說:「大偉,這小子憑啥上來就睡二鋪?」大偉沒好氣地搶白到:「為啥?就因為他是『香看』首富!咋啦,你不服?」
「我就是不服!」大偉一聽這話,邪火騰的就竄了上來,他上去揪住那個死刑犯就給拖到地當中了,嘴裡訓斥著:「我說『六猴子』,這個號是不是放不下你啦啊?」大偉一使眼色,號裡的幾個專職「修理工」立刻就起來了,二話不說,過去是一頓惡揍。大偉似乎還有些沒解氣,瞪著「六猴子」罵到:「瞧你那操行!原來我照顧你,你說你家裡窮得叮噹爛響不說,連你他媽的日常用品也不往裡送,自打你小子判了死刑,老子哪點虧待你了?」大偉走到「六猴子」的身邊說:「我告訴你!在這個社會上無論到哪兒,有錢的都是大爺!還別說咱們這個破看守所,就是閻王爺也喜歡那有錢的主兒!你既然窮,那你就該認命!怎麼,想耍滑頭,人家三哥前幾天還踹了曾管兒一腳,你敢嗎?別他媽的給我充大個的,去一邊呆著去!」
「六猴子」被修理了之後,默默地坐到鋪上再沒說話,但是,當李光裕的眼神和他相遇的時候,李光裕還是從「六猴子」的目光中看到一絲怨恨的殺氣。
實際上大偉修理「六猴子」是給李光裕看呢,那話已經告訴你了,照顧你和劉華強沒關係,就是因為你小子有錢。既然你有錢,那今後就該會來點事兒,否則的話,「六猴子」那就是榜樣。
李光裕現在在看守所已經算是老人了,大偉的那點心思他心裡跟明鏡似的,他讓大偉的小「勞作」把劉華強給帶的那兩箱方便面放到大偉上面的窗台上,示意今後大家一起吃。大偉一看就知道李光裕是個懂事的人,就過來主動和他閒聊。
上午11點左右,勞動號的人犯在樓道裡吆喝著登記盒飯,各個號的號長都對外報著數。嚴管號裡關的這些都是窮狠窮狠的,沒有經濟實力,所以人家喊了半天也沒見大偉過去。李光裕一看就明白怎麼會事兒,他和大偉說:「我去登記!」
「登吧!」大偉尷尬地笑了一下。
李光裕爬在窗口吆喝著:「過來——!嚴管號登記。」
勞動號的人犯一聽嚴管號登記,嘴裡嘟囔著:「他媽的今兒太陽從西邊兒出來了,嚴管號也有錢登記了。」
「呦!我說呢,原來是三哥啊!您怎麼調到這兒來了?」李光裕有錢,自然和勞動號的人犯都很熟。
李光裕笑著說:「從今天起,中午晚上每頓兩個十五元的盒飯!」
「好勒!」
「哎,等等,再來十卷手紙、3盒牙膏!」李光裕剛才在號裡的窗台一掃就知道這是個窮號。
李光裕笑著回頭問了一句:「大偉,你一盒夠不?」
「夠夠夠!」大偉一看李光裕這架勢,知道今後自己跟著李光裕少不了沾光。
外面的人沒有感覺手紙的珍貴,可是您一旦進去了,如果家裡沒有人給您送錢,您就沒有錢買手紙,那大便的問題就成了大問題。號裡的人一看人家李光裕一張嘴就是十卷,知道這是給號裡訂的,自然對李光裕充滿了感激。
11點半,劉華強跑過來爬到嚴管號窗口上,他剛過來,大偉趕緊過去滿臉堆笑地說:「強哥,有啥指示?」
「你把三哥安排在哪個鋪上了?」平時只要曾管兒在所裡,一般上下午都把劉華強提出來瞭解一下號裡的情況,隨便也讓劉華強放放風。
大偉是香江本地人,論黑道的江湖地位,那他和劉華強根本不是一個檔次,因此劉華強無形中就成了香江看守所的老大。他的話對大偉他們還是很有威懾力的。
大偉一聽劉華強親自過來詢問李光裕的情況。自然不敢怠慢,笑著說:「那肯定是二鋪啊!讓三哥和在原來號一樣!強哥,咋的,對我還不放心?」
劉華強瞪了大偉一眼,陰著臉說:「大偉,我醜話可和你說在前頭,如果讓我發現三哥在你們號受了氣,什麼後果你應該清楚!」
「那是,那是!強哥放心,我肯定照顧好三哥!」大偉心裡忽悠的一下,心想,幸虧我沒得罪這個財神爺,這要是沒安排好,自己在看守所就沒法混了。
李光裕看劉華強過來了,感到特別親切,他過來爬在窗口上說:「強子,我這兒還行!你別擔心我!」劉華強安慰著說:「三哥,你先在這湊合幾天,我在所裡再打聽一下,看看到底是為啥,過不了幾天我肯定想辦法把你再調回去!」
晚上點完名,大偉吩咐到:「你們別排三哥的班!」然後討好地說:「三哥,和過去一樣,你踏踏實實的放心睡,沒事,有我呢。」
2008年4月18日晚上,鄭易清的助手蔡康勇從長安飛到香江。第二天,鄭易清和蔡康勇一大早就出發了,9點30分他們到的香江市看守所。很快,李光裕被帶到了律師會見室。
鄭易清先把下一步將要採取的行動的主要策略簡明扼要地向李光裕通報了一下。李光裕覺得榮志仁的計劃很好,他很滿意。李光裕說:「你們三個就商量著辦吧!有事兒你們多聽聽志仁的意見;鄭律師,你告訴薩仁高娃,就說我也支持志仁收購香藥集團,讓薩仁高娃不要有什麼顧慮,志仁是自己人,幫助他是應該的;另外你也轉告志仁,讓他放開手腳干,就說無論什麼事,我都會全力以赴支持他的。」
鄭易清問:「您在裡面最近聽到什麼消息沒有?」
李光裕說:「他們最近給我調號了,把我調到嚴管號了。」
鄭易清問:「是嗎?有什麼不正常嗎?」
李光裕說:「目前還沒有什麼不正常,就是我發現號裡的一個死刑犯好像看我的眼神總是陰森森的,總感覺不對勁,也說不上哪兒不正常。」
鄭易清說:「要不我們活動活動讓所裡給您調個號吧?我擔心出什麼意外。」
李光裕說:「暫時還沒有這個必要,先觀察一下,不行過一段時間再說。」
鄭易清說:「您再仔細想一想,您和侯書記還有什麼經濟往來?或者說您感覺他還有哪些地方不正常?」
李光裕說:「除了原先我和你說的借錢不還的事,再就是他在香江還有個秘密情人。」
鄭易清說:「您是說侯書記在香江還有個秘密情人?」
李光裕說:「對!這個女人我見過幾次。有一次侯書記請我吃飯的時候她也在,從他們的眼神和舉動上就可以看得出。另外一次是侯書記帶著她到長安,我負責接待的,我在香格里拉給他們開的房,當時他們就住在一起,從那之後他們的事就沒有避諱我。」
鄭易清又問到:「您知道這個女人叫什麼嗎?她是從事什麼職業的?」
李光裕回答說:「這個女人叫陳絹紅,是個拍賣公司的老闆。有一次侯善忠還特意帶她來找我,讓我替她留意一些拍賣的業務。這個女人一看就是那種非常有心計而又深藏不露的那種!她很有女人味,但又不是那種單純靠出賣青春依靠男人包養混飯吃的那種。這是一個野心勃勃的女人!侯善忠實際上只是這個女人手裡的一張牌,既然是牌那早晚就會從手上甩出去的。」
鄭易清有些不大理解:「那侯書記為什麼要在香江找個情人呢?」
李光裕思考了一下,說:「這很好理解。第一,香江可以避開他家屬和其他人的耳目,最大限度地減少了家庭和輿論壓力;第二,香江這個碼頭小,不會引起其他勢力的注意和嫉妒,這樣就減少了廉正風險;第三,香江正處在經濟轉型和高速增長時期,在這種環境中最容易快速完成原始積累;第四,這種碼頭的老闆能夠攀上省委副書記這棵大樹,一定會對他馬首是瞻,這樣一來這家企業的支配權就到手了,而且不顯山不露水地就可以運作很多事。
鄭易清似乎有點明白,點了點頭,說:「我聽您大姨陳麗雅說,在您關押期間侯書記曾經把您秘密提出來吃了一頓飯?」
李光裕說:「對,是別人出面把我提出來的,他請我吃的飯。吃飯的時候他還說:「我已盯你三、四年了,這回終於從你大哥身上找到了突破口了,你給我一千萬我就放了你!我說:別說一千萬,三千萬也行;他說:別說三千萬,就是八千萬,我現在也不敢拿了,我今天收你的錢,明天你出去了,我們弟兄包括我的命全沒命了;我說:我不知道啥地方得罪你了?難道非得以我死作為徹底解決的辦法嗎?他說:你必須得死!必須死!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平安!」
鄭易清眉頭緊皺,問:「您覺得他這麼幹,這麼說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
李光裕說:「你不瞭解他,他這個人的城府很深,他這麼幹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從精神上徹底打垮我!他是要告訴我:你是孫悟空,我就是如來佛;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我如來佛的手心,你就認命吧!既然你逃不出我的手心,我讓你死你就沒有再蹦躂的必要,你就放棄掙扎吧。」
鄭易清恍然大悟,說:「噢,原來是這麼回事兒。那您給我說說您給李光富的那30萬是怎麼回事兒?」
李光裕回答說:「那30萬元是我要去國外開會,我讓我大哥幫著換美元呢。」
鄭易清問:「這筆錢您是從哪個賬戶提的呢?」
李光裕說:「是從集團賬號提的。是集團財務總監王國梁讓出納提好了交給我的。」
鄭易清疑惑地問:「那筆錢從集團的賬上能查出來嗎?」
李光裕很篤定地說:「當然能查出來了。後來我有事兒沒去成,我讓王國梁直接和我大哥要,後來因為我出了這擋子事兒,要沒要回來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你們找王國梁問一下就知道了。」
「那麼,當時邀請您開會的邀請函還在嗎?」鄭易清覺得有希望了,面帶喜色急切地追問。
李光裕說:「在,你找我秘書肖竹清,在她那保管著呢。」
鄭易清說:「李光富孩子上學您給他拿的那筆錢是從哪個賬號提出來的?」
李光裕說:「那是從我個人股票賬號提出來的。」
鄭易清又問:「李光富怎麼花的這筆錢您知道嗎?」
李光裕搖搖頭說:「不知道。他孩子上學我給拿筆錢是我當叔叔的心意,具體怎麼花的你得問我大哥。我也不是就他孩子上學給錢,家裡其他親屬孩子上學我都給拿過錢。」
鄭易清往座位後面一靠,盯著李光裕雙眼說:「薩仁高娃讓我轉告您,她說她愛您!」
李光裕眼內亮光一閃:「她和孩子好嗎?」
鄭易清說:「自從您暫緩執行後,薩仁高娃的狀態好多了。孩子很想爸爸,我和志仁去您家的時候,他拉著我們倆的手問:你是不是我爸爸?你是不是我爸爸?」
李光裕垂下了眼簾,痛苦地說:「是啊,這件事對孩子的影響最大,我每天都拿著薩仁高娃和孩子的照片看,早上一遍,晚上一遍。」
鄭易清說:「那咱們今天就先到這兒,您還有什麼轉告薩仁高娃的嗎?」
李光裕說:「告訴薩仁高娃:千金散盡還復來!另外轉告志仁:富貴險中求!」
鄭易清最後叮囑說:「再見!您多保重!」
李光裕黯然說:「你們也多保重!」
今天負責提押李光裕的幹警和鄭易清關係不錯,所以就讓他們多見了一會兒,10點50分,會見才結束,鄭易清和助手蔡康勇從看守所出來,他們打了輛車返回賓館。
2
2008年4月14日,李光裕被暫緩執行死刑之後,新聞媒體就此案紛紛進行了大量的追蹤報道,其中比較有影響的是——《首富殺身之禍從何而來?》、《徹查李光裕雇兇殺人案》、《首富雇兇殺人案內幕》和《李光裕檢舉的省委副書記是誰?》。媒體的大面積跟進,對辦案單位的壓力很大。香江市政法委對此案高度重視,隨即召集公檢法負責人召開了緊急會議。公安局局長李如林明顯地感覺到,大家對警方刑訊逼供和李光裕雇凶那30萬元證據都很疑惑,這讓他的壓力非常大。
政法委的會議結束之後,李如林回到局裡立即召集杜海鷹、劉新生、謝慶國和方仁華他們開會。李如林把一摞報紙扔到杜海鷹他們面前,焦慮地說:「同志們看看吧!觸目驚心啊!大家都談談吧!」大家都聚精會神看報紙,也不知道該談點啥,因此大家相互看了看,也不知道從何談起。副局長張建明看大家誰也不說話,就啟發性地說:「同志們,我們公安局首先應該正確看待輿論監督,今天李局主持召開這個會議的目的不是要追究誰的責任,我們是要認真的反思一下,看看這個案子有沒有什麼漏洞?如果有漏洞,大家也不要迴避,我們看能採取一些什麼補救措施;大家都不要有顧慮,都暢所欲言!」
「杜海鷹!你先談談!」李如林直接點將了。
杜海鷹一直眉頭緊鎖,見局長點自己,覺得不說不行,他搶白著說:「破不了案,大家罵我們刑警是廢物,這破了案了吧,人家又雞蛋裡面挑骨頭!讓我們談什麼?談刑訊逼供?反正我是沒有,我相信專案組的其他同志也沒有!」
「你發什麼牢騷?」李如林一聽杜海鷹這話裡帶著很大的牴觸情緒,便直接打斷了杜海鷹的發言,他非常不滿地瞪了杜海鷹一眼,嚴厲地說:「你發什麼牢騷?咋啦,你杜海鷹是老虎屁股摸不得啊?我說你刑訊逼供啦?那是人家李光裕說你們刑訊逼供,你們要是沒有刑訊逼供,那他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局長,我………」杜海鷹剛想辯解,又被李如林打斷了:「你什麼你,你只能保證你自己,你憑啥保證其他人沒有刑訊逼供啊?這是典型的官僚主義!」李如林掃視了一下其他人,緩和了一下口氣說:「既然李光裕說咱們刑訊逼供了,身上又有傷,新聞媒體又這麼鋪天蓋地的追蹤報道,那咱們就必須正確對待;現在我讓大家談這個問題,不是要追究責任,是瞭解情況!要說有責任,我這個當局長的責任最大!大家不要有顧慮,都談談!」
杜海鷹望著李如林說:「李局,當時審訊的時候是分三個組交替進行的,我負責一個組,我們那個組肯定沒有!」劉新生聽杜海鷹這麼一說,他心裡盤算著該怎麼說。他知道,現在還不知道局裡和政法委的真正態度究竟是什麼,如果只是瞭解情況或者警告一下那倒沒什麼大問題,也不會產生什麼不良影響,可問題的關鍵是官場上人心險惡,如果這個案子立了大功,你的報告就得寫是在政法委和局領導的直接領導下,這主要功勞就都是人家的,這些人在年終工作總結的時候就會變著法的把他的作用成倍的放大,而至於具體這個案子是誰辦的,怎麼辦的提都不會提一句,甚至上面都不知道有我這麼個人,這些功勞都成了人家的政績,都成了人家往上爬的墊腳石;但是,一旦要是出了事,這些人跑得比兔子還快,不但不為你出來說句公道話,他首先就第一個站出來,似乎他就是現代大義滅親的活包公,張嘴就是「無論涉及什麼人,無論涉及誰,都要一查到底!如果觸犯法律的,一定要從嚴追究法律責任!」可是凡是被處理的和被追究責任的,都是那些既沒有背景又沒有靠山,常年戰鬥在第一線的同志。仔細想一想,實在讓人寒心啊。大家想一想,只要是幹工作,那能不出問題嗎?現在的罪犯一個比一個精,他比你還懂法,如果不適當的使用一些特殊手段,犯罪嫌疑人能主動交代嗎?
劉新生當時也負責一個組,他知道自己現在不表態不行,可問題是這個態該怎麼表,必須拿捏好尺度。劉新生望著李如林和副局長張建明,表情嚴肅地說:「李局,張局,你們都是老刑警出身,我又是你們兩個一手提拔起來的幹部,從普通刑警到大案隊隊長再到副支隊長,可以說你們是看著我成長起來的,也是你們手把手交給我怎麼辦案的,我們的辦案經驗和辦案手段也是跟你們學的,因此說,你們應該對你們所管轄的這個刑偵支隊有信心。」劉新生說到這兒的時候,他故意停頓了一下,他利用喝水的機會用眼角觀察了一下李如林和副局長張建明的表情。從表情上看這兩個人似乎是聽進去了,劉新生接著說:「當初我們專案組為什麼要把他們先關押到特警訓練基地,我想你們作為當時專案組領導肯定清楚,除了為了防止洩密和封鎖消息之外,其中一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如果犯罪嫌疑人不老實交代的話,專案組可以採取一些適當的手段……」
「等等,什麼叫可以採取一些適當的手段?」李如林聽劉新生這麼一解釋,心裡「咯登」一下,他覺得這裡面有問題。李如林瞪著劉新生,滿臉疑惑地問:「你們對李光裕刑訊逼供了?」
「李局,如果我們嚴格按照刑訊逼供的標準來追究的話,在座的諸位可能都對犯罪嫌疑人刑訊逼供過。」謝慶國和方仁華一聽劉新生這麼說,當時就急了,方仁華說:「劉支隊,您可以說您刑訊逼供過,但是你無權說我們也刑訊逼供過。」劉新生一看大家的表情都顯得很凝重,他接著說:「刑訊逼供是指使用肉刑或變相肉刑強迫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招供的一種審訊方式。」劉新生緊盯著謝慶國和方仁華說:「既然你們口口聲聲說沒有刑訊逼供過,那我倒要請教一下兩位,你們和杜支隊在審訊李光裕的時候,不止一次地在後半夜審訊的吧,這難道不算變相肉刑?如果你們兩個不明白的話,你們可以請教一下杜支隊,或者你們可以去檢察院問問!」
杜海鷹不知道劉新生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於是他問劉新生:「你究竟想說什麼?」
劉新生說:「我想說,如果我們嚴格按照法定訊問程序去執行的話,法律應該賦予我們更多的技術偵察上的措施,比如說監聽錄音等可以作為證據使用,否則的話,幾乎所有的刑警都可能要面臨著刑訊逼供的指控。除非很多案子不破,或者最後以事實不清、證據不足將犯罪嫌疑人無罪釋放。結果只能是這樣。」劉新生見大家還比較認可他的觀點,於是就繼續說:「我們組對李光裕電擊過幾次,後來就停了。其他的應該沒什麼了,如果這算刑訊逼供,那就算吧!」
副局長張建明覺得劉新生說的確實有一定道理,不過還是不放心,他說:「電擊造成什麼後果沒有?」
「沒有!」劉新生非常肯定第說:「這您應該比我清楚啊。」李如林瞪了劉新生一眼,追問著:「什麼沒有?那他腿上傷是什麼回事兒啊?」劉新生立刻站起來說:「李光裕這小子太猖狂了,說什麼『如果你們敢放我出去,我就扒了你們警匪兩張皮』你說這話能聽嗎?我當時就踢了他一腳。」
「亂彈琴!」李如林說,「你這個副支隊長就這點素質?他說你是匪你就是匪啦?他說扒你皮就扒了?幹事一點也不動腦子。」杜海鷹說:「李局,你也別生氣,這事也怪我,當時我們只顧著立刻把案子拿下,也就沒想太多,可能審訊方式方法上有些不太嚴謹,但是絕對不會構成刑訊逼供。」
謝慶國和方仁華覺得劉新生說的確實是實際情況,謝慶國很有感觸地說:「我同意劉支隊的觀點,您是沒見李光裕最初那傲慢勁兒,好傢伙,那感覺就是如果他出去恨不得立刻把我們幾個滿門抄斬了!如果不教訓他一下,他根本就不可能交代。如果那樣的話,這個案子根本就拿不下。」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是,」張建明看了看大家說:「同志們啊,現在輿論一邊倒,各方面的壓力都很大,我擔心李局對上面不好交代。」李如林故意裝作很輕鬆的樣子說:「哎,其實也沒什麼,我這個老頭子早該退休啦。」
誰也沒有想到,就在這時候,劉新生站起來說:「李局,您別這麼說,違紀的是我,與您和大家沒有任何關係。我還是那句話,既然我是您一手提拔起來的幹部,我就不能讓您和組織為難,既然人家說咱有刑訊逼供的嫌疑,那我就以個人的名義寫個材料,把電擊的情況如實匯報,如果構成刑訊逼供,組織上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但是,我個人希望這件事由我一個人承擔就夠了,就不要再牽連專案組的其他人了。」
這次確實出乎大家的意料,杜海鷹也沒有想到這次劉新生會主動站出來承擔責任,尤其是替自己承擔很多責任。謝慶國和方仁華也很佩服劉新生的行為,他們都用讚許的目光看著劉新生。
「大家都別這麼看著我。」劉新生說:「政法委謝書記這一屆就該退了,如果不出意外,李局應該能接任;李局如果能順利接謝書記的班,那張局長就能接李局的班,杜支隊就能接張局的班;如果是這樣的話,由我出面承擔這個責任,應該是最合適的人選。」
「你是市委書記?還是組織部部長?」李如林攔住了劉新生的話,他說,「要承擔責任也該我這個公安局長承擔責任,還輪不到你!」劉新生急忙搶著說:「李局、張局、杜支隊,你們誰也別和我爭,我這不是賭氣,也不是意氣用事,我這是為咱們香江市公安局和刑偵支隊著想,因為只有這樣,這個結果才能對咱們公安局今後的發展最有利!」
「李局、張局、杜支隊,我有個個人請求:如果最後組織上處理我,撤職處分都可以,只要是別讓我離開刑偵支隊就行。幹了這麼多年的刑警,有感情了;另外,謝慶國確實是個干刑警的材料,讓他在九龍分局干確實有些大材小用,如果有可能的話,杜支隊如果能接張局的班,我建議讓謝慶國來當這個支隊長。我相信他一定能幹得很好的。」劉新生說這番話的時候,眼含熱淚,現場的人都很感動。
「劉支隊,您千萬可別這麼說,您要是這麼說我就有點無地自容了。」謝慶國被劉新生這番話徹底感動了,他沒有想到一個老刑警不但在關鍵的時候主動出面承擔責任,而且還向組織推薦自己擔任支隊長,看來自己以前確實對他有些誤會。
李如林、張建明、杜海鷹對劉新生今天的表態都很讚賞。李如林起身過去拍著劉新生的肩膀說:「新生啊,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組織上的調查是正常的程序,我們每個人都應該正確對待,你能主動說明這很好,這說明你還是相信組織的,但是你也不要因此背上包袱,要發揮一個老刑警的胸懷,繼續把工作幹好。」
「李局,請您放心,我既能接受組織上對我的考驗,更不會給您丟臉!」劉新生起身向李如林敬禮,然後說,「我盡快寫好那個情況說明交給您!」
3
榮志仁給鄭易清和巴特兒佈置完工作之後,他從襯衣口袋裡掏出歐陽曉冬送給自己的手絹,他一邊看,一邊想起了上次分別後歐陽曉冬發給自己的那條令自己至今都沒有捨得刪除的短信——不寫情詞不寫詩,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接了顛倒看,橫也絲來豎也絲,這般心事君可知?
榮志仁覺得應該告訴歐陽曉冬自己來香江了。於是他拿出手機給歐陽曉冬先發了條短信:「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在,桃花依舊笑春風。」歐陽曉冬當時正在家裡看孫儷、鄧超主演的《甜蜜蜜》,一聽到手機響,歐陽曉冬對妹妹說:「快,給姐拿一下手機。」歐陽曉冬的妹妹歐陽愛好是海洋大學的碩士,她過去拿起手機一看,當時就學著趙本山的口氣說:「哎呀——!哎呀——!真敢往上捅詞兒啊!」
「誰給你姐發的?」歐陽曉冬的母親很希望女兒找個男朋友,她聽小女兒這麼一說,立刻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她知道肯定是小伙子給女兒發的,她說:「愛好,給媽念一念,咋說的?」歐陽愛好學著宋丹丹在央視春晚小品中的口吻說:「那傢伙!簡直太有才了——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在,桃花依舊笑春風。」歐陽曉冬一聽,知道準是榮志仁,急忙從沙發上跳起來搶過手機。
「喂,是志仁嗎?」歐陽曉冬撥通了榮志仁的電話。
「是我!不會打擾你休息吧?」榮志仁知道已經很晚了,不好意思地說:「我今天剛到香江,你要是方便的話,明天咱們見個面好嗎?」歐陽曉冬每天都盼著榮志仁早點到香江,她說:「方便,咱們中午一起吃飯吧。」
「好!」榮志仁說,「曉冬,我和你打聽個事兒。」
歐陽曉冬以為是李光裕案子的事,她說:「不是暫緩執行了嗎?」榮志仁說:「不是李光裕案子的事,聽說香江四家債權銀行向你們院申請香藥集團破產,你能幫著我瞭解一下詳細情況嗎?」歐陽曉冬說:「怎麼,你對香藥集團也感興趣?」榮志仁說:「是啊,我的一個朋友想收購香藥集團,讓我幫著打聽打聽。」
「那可是大好事啊!」歐陽曉冬說,「香藥集團的員工成天上訪,弄的市委、市政府非常頭疼,要是有人樂意收購,市裡肯定求之不得。你放心吧,明天我一去單位就給你打聽這件事。」榮志仁說:「謝謝啊,曉冬!」歐陽曉冬說:「幹嗎和我這麼客氣?好啦,時候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吧,明天見。」
「曉冬,快和媽說說,這個人是幹什麼的?和你發展到什麼程度了?啥時候帶回家讓媽和你爸爸看看。」歐陽曉冬見母親這麼著急,打趣地說:「媽,您這是皇帝不急太監急!我們剛認識不久,還沒發展到你想的那樣呢,我怎麼給您往回家領呀?」歐陽愛好急忙說:「姐,你騙誰呢?剛認識不久能發那麼酸的短信?只有熱戀中的情侶離別時才會發那短信呢,你以為我們都是傻子?你看你剛才那酸的——喂,是志仁嗎?」歐陽曉冬此時已經陶醉在明天將要約會的狀態中,心情非常好,被妹妹和母親這麼一問,另有一番喜悅夾雜甜蜜的心情,她不好意思地說:「騙你們幹啥,真的剛認識不久,也不知道為啥,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很有感覺……」
「姐,不會吧?第一次見面就很有感覺?」歐陽愛好跑到姐姐面前誇張地說:「姐,我覺得你向來挺矜持的,怎麼這回一見鍾情啦?我倒是很想見見這個人,我看是誰把我姐姐弄得這麼神魂顛倒的。」歐陽曉冬的父母也是第一次見她談到一個男的這麼嬌羞,他們既對這個人充滿了好奇,也替女兒感到高興。
榮志仁是學公共關係出身的,加上他又特別中意歐陽曉冬,因此他對這次約會特別重視。自己找了個出租車在香江跑了一上午才選了一家LOFT風格的餐廳——「粉酷」。
這是一家環境極盡艷麗靡靡,處處呈現異國古典風情的以經營東南亞美食為主的餐廳。這家泰國餐廳特別妖冶,設計師在用色上的大膽可以說是史無前例——那是一幢絕對令人眩暈的艷粉建築,整個餐廳內部完全以粉色的光線、粉色的靠墊、粉色的垂地紗簾,更誇張的是,這裡洗手間的門上沒有任何常規性標誌,一個粉色的門、一個綠色的門,如廁的時候客人只好跟著感覺走。
歐陽曉冬和庭裡的同事打了招呼,說家裡有事,11點多就出來了。她剛出來就有一輛出租車停在她前面,門一開,榮志仁從車上下來笑著說:「你今天真迷人!」歐陽曉冬疑惑地說:「不會吧,穿制服多嚴肅啊?」榮志仁一邊為她開門一邊說:「你不知道現在傳說中的制服女郎已經成為最前衛的時尚?」歐陽曉冬上車後笑著說:「真的嗎?制服女郎還成了時尚?我的天啊!」
別看歐陽曉冬是香江人,她還真不知道有「粉酷」這麼一家感覺非常曖昧的餐廳。歐陽曉冬走進餐廳,仔細打量了這家粉艷瀰漫的餐廳,感覺只有在台灣著名作家瓊瑤的純情小說中才可能見到這樣的場景,她覺得這裡簡直太適合熱戀中的情侶傾訴衷腸了。
「來,小姐,點菜。」榮志仁一招手,一名女侍者過來說:「先生,來點什麼?」榮志仁望著歐陽曉冬說:「怎麼樣,考核一下我點菜的水平合不合你胃口?」歐陽曉冬甜蜜地一笑,她說:「好啊,不過我可提前跟你說,我的嘴可刁著呢!」
「一個木瓜沙拉、一個沙嗲肉串、一個綠咖喱,」榮志仁抬頭問歐陽曉冬,「能吃辣的嗎?」歐陽曉冬說:「還行吧,別太辣!」榮志仁說:「那就來一個新加坡辣椒蟹,再來一個椰奶鱸魚和一個粉酷小排,」歐陽曉冬說:「夠了,別點太多!」榮志仁說:「再點一個湯!小姐,來一個冬蔭功湯;主食來份芒果香飯;飲料要兩份鮮搾的果汁——一個木瓜的、一個菠蘿的。」
侍者很快先上了木瓜沙拉。木瓜沙拉是泰國菜中傳統的開胃菜。榮志仁示意歐陽曉冬品嚐一下,歐陽曉冬嘗了一口,感受辣是從舌底緩緩席捲而來,她閉上了眼,那是一種妙不可言的味道。
「辣吧,喝口木瓜汁。」榮志仁非常體貼地遞給歐陽曉冬飲料和餐巾紙。歐陽曉冬知道,這是一個細心和有品位的男人,她心想,如果真的能和眼前這個男人結婚,自己一生會很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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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曉冬吃飽了之後對榮志仁說:「香藥集團的事兒我問了,辦這個案子的同事告訴我:香藥集團欠幾家銀行債不假,但是也不一定就非要破產,實際上是陳絹紅的拍賣公司在背後唆使這四家主要的債權銀行向法院提出申請破產的。」
「那銀行為什麼非要聽這個女人的?」榮志仁驚訝地問。歐陽曉冬低聲說:「聽說陳絹紅不知道找了省裡哪位主要領導打的招呼,那位省領導直接給市政府常務副市長李信和我們院長打的招呼,說是國企應該走向市場,政府不能一味庇護,該破產就破產。」榮志仁更加困惑了,他說:「真沒有想到,你們粵海省領導的市場觀念這麼國際化啊!」歐陽曉冬說:「什麼觀念國際化呀,實際上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這裡面牽扯著很大的個人利益在裡面。」
「個人利益?」
榮志仁不解地問:「銀行申請國企破產能有什麼個人利益?」歐陽曉冬非常憤慨地說:「這裡面的學問可大著呢。你就拿這第一步破產來說吧,申請破產最後就得委託一家拍賣公司進行拍賣,這一拍賣最後賣的和買的雙方都得向拍賣公司支付5%的手續費,香藥集團這個案子是將近3個多億可供執行的財產,也就是說,拍賣公司從銀行那邊可以得到1500萬的手續費,從購買方那裡也能得到1500萬的手續費,而拍賣公司幾乎沒有什麼成本,這回懂得為什麼拍賣公司在幕後要極力推動香藥集團破產了吧。」
榮志仁聽歐陽曉冬這麼一解釋,不禁感慨到:「我的媽呀,這拍賣錘一響,一下就賺3000多萬啊。」歐陽曉冬接著說到:「拍賣這其實只是這個利益鏈上的第一步。」榮志仁著急地問:「那第二步又是什麼呢?難道這裡面還有貓膩?」歐陽曉冬說:「這最歹毒的就是這第二步;第二步是等你拍賣的時候,相關利益群體通過一個民營的公司合理合法的在拍賣會上以一個意想不到的低價格把這家國企光明正大的變成了私有財產,然後在利用香藥集團過去的銷售隊伍和銷售渠道盤活這家國企,讓它為這個利益鏈上的個人賺錢。」
榮志仁這下恍然大悟,他氣憤地說:「這不是一些人利用國家賦予的權利在干坑害國家的事兒嗎?難道這就沒人管?」歐陽曉冬無奈地說:「問題的關鍵是,這些看似違法的行為都是在以合法的名義去完成的。人家還會口口聲聲地說,這就叫依法治國。因此說,現在一些腐敗分子利用手中權力先把自己變成法官,掌握了話語權和決策權,然後利用這些先天的優勢任意地解釋和決策,你就是想管也無話可說,因為他是以法律的名義在作為。所以說,中國目前最大的腐敗是司法腐敗,這個毒瘤如果不能得到徹底根除,人民就根本無法享受到改革開放帶來的豐碩成果,而90%以上的社會財富就會被那些所謂的精英集團佔據,老百姓就只能越來越窮。」
榮志仁這下對歐陽曉冬刮目相看了,他沒有想到歐陽曉冬認識問題這麼深刻,分析問題這麼一針見血。他說:「那法院和香江市市委、市政府是什麼意思呢?」歐陽曉冬說:「法院是被動的,只要原告提出申請破產,只要夠立案條件法院就得受理,而且還必須依法執行。誰讓你是國家機器呢?市裡的意見當然是不希望這個財政利稅大戶就這麼破產,可是市裡目前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解決辦法,就只能讓法院拖延一些時間,好利用這段時間尋找接盤收購或者重組的人。」
「太好了!」榮志仁說:「曉冬,你能不能和你們院領導談一下,就說有一個長安的投資公司希望以承擔債務的形式收購香藥集團。」
歐陽曉冬說:「我和院領導談這個情況沒有問題,院裡肯定會直接向市裡匯報,問題是你說的這個公司資金實力沒問題吧?」榮志仁說:「曉冬,這個你不必擔心,資金絕對沒有問題,難道你還不相信我嗎?」歐陽曉冬說:「不是我不相信你,是因為這牽扯到5000多個下崗工人的飯碗問題,這個事可不能有絲毫閃失!如果是那樣的話,這個問題隨時會演變成社會矛盾,香江可再也經不起折騰啦!」
榮志仁說:「曉冬,咱們這麼辦,你明天就向院裡匯報這個事兒,我今天晚上專程再回長安落實一下那邊,咱們隨時保持聯繫,爭取盡快把這個事兒給促成了。你說呢?」歐陽曉冬說:「這樣最好,這個事兒應該辦的穩妥一些。」
鄭易清和助手蔡康勇返回賓館後,鄭易清讓助手搭乘最早的航班先返回長安,他自己留在賓館等榮志仁。榮志仁回到賓館後,鄭易清向榮志仁談了今天會見李光裕的情況。
「什麼?陳絹紅是侯書記的情人?」榮志仁聽鄭易清談到這個情況後,他感覺這裡面的問題很嚴重。榮志仁認為,既然侯書記敢公開出面促使香藥集團進入破產程序,又敢安排情人陳絹紅所屬的拍賣公司拍賣,那就說明他們不僅已經有一套完整的計劃,而且是勢在必得。如果自己就此放棄收購計劃,不但這家國企會遭受破產的厄運,那5000多名下崗工人的生計也成了問題;如果繼續堅持收購計劃,那勢必不可避免要與這伙腐敗分子作正面衝突。
榮志仁把自己瞭解到的情況也告訴了鄭易清,他們商量了很久,分析了如果繼續堅持收購香藥集團可能會出現的各種情況和應對措施。最後一致認為,讓巴特兒在省城繼續落實侯書記涉案的相關證據,他們連夜返回長安,與薩仁高娃商量後再做決定。
榮志仁和鄭易清當天晚上乘最後一班航班從香江返回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