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微笑,一個承諾,因為喜歡,所以答應。
夜,寂靜無聲。燈光下,女人看著手中的相片。一身秋天的校服,削薄的短髮下是帥氣的笑容,略微清瘦的挺拔身軀讓人有種性別錯致的感覺,但是卻依然吸引著別人的目光。
張佳樂……女人捏了捏手中的照片T^T,喃喃著莫念著照片中人的名字。彬是她的,她沒有打算放手,高中的三年全付在了他的身上,她在他身上的感情不是說收就可以收得回的。
她會得到他的,一定會的,而至於張佳樂,她會讓她明白,彬不是她可以得到的人……「鈴!」
震耳的上課鈴聲響起,基本上,學生都會老老實實地回到教室。雖然說也有人會逃課,但是在J學院裡,教師通常一個比一個厲害,真正可以說有資格逃課的學生可以說是少之又少。畢竟惹惱了這些老師,下場絕對只能用淒慘來形容,寫檢討是小意思,罰抄一百遍的課本才讓人欲哭無淚。所以了,學生們也很「懂得」尊師重教的道理,一打上課鈴便乖乖地去上課。當然,除了學生會的那幫人之外——「完成了。」一聲解放似的喊聲自學生會的辦公室響起,狄寧泉整個人幾乎都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花了一個禮拜的時間,總算是把這該死的節目單給整理完畢。
「不錯,有進步,比我預計的時間要來得快。」一旁的葉承文怞起放在桌上剛整理完畢的節目單,邊看邊說道。
還有預計時間?忍不住地掏了掏耳朵,狄寧泉晃動著那一頭絕對可以稱之為「燦爛」的腦袋,「麻煩你下次千萬不要再給我這檔子事了。」忙得他有夠徹底的,好在現在已經是高三下了,距離畢業也就那麼幾個月,估計是不太可能再有什麼文化祭體育祭之類的冒出來。
「只是讓你培養能力。」緩緩一笑,葉承文手指輕敲著桌面,「況且前段時間今一在處理育明的事,根本沒有時間來插手文化祭。」育明高中,和J算是死對頭的學校。恩怨從何而來已不得而知。只知道J的人看育明不順眼,育明的人同樣看J學院的人不順眼。每次的升學率、招生率、學校擴建面積,師資力量……兩所學校都會互相比較。以至於兩所學校的人在外打鬧起來,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知道啊。」狄寧泉懶懶地擺擺手,如果不是今一去處理育明的事,文化祭的爛攤子怎麼也不會掉到他的頭上,「對了,今一,育明的事處理得怎麼樣了?」狄寧泉轉頭問著站在書桂旁正怞著檔案的赫今一。
「老樣子。」怞出了想要的檔案,赫今一坐回到辦公桌前。對於處理育明與J學院之間的事,一向來就是學生會裡最頭疼的事。「彬,你的手好點了沒?」看著坐在正對面的司馬彬,赫今一關心地問道。學生會的人,雖然來自不同的家庭,有著不同的成長背景,但所共通的一點就是他們的家庭背景不是有權,就是有財,也因此,自小的經歷反倒讓他們四個惺惺相惜,成了好友。人生短短數十年,得到知己是何其有幸。
「小傷而已,沒什麼大礙。」從原文書中抬起頭,司馬彬瞥了眼手帕包著的右手,指上的傷已經開始結疤,相信再過兩天傷口應該就會痊癒。只是傷好了,他卻依然還是沒把手帕拿下。手帕上,似乎依然能感受得到她給他包紮時她的手指所傳遞過來的溫度。
有點溫,有點暖,讓他竟然興起一絲眷戀的感覺。為什麼呢……眷戀,他竟然會用上眷戀這個詞,也許是因為她的動作依稀彷彿母親小時候為他包紮傷口時的樣子吧。
「那就好。」赫今一道,「還是喜歡看原文書嗎?」他瞥著司馬彬手中厚厚的英文書。
「嗯,原文的書比較接近真實的感覺。」不像翻譯本,經過了旁人的修飾解釋與加工。
「真搞不懂你,怎麼就那麼喜歡費力地看原文書。」雙手交叉地枕在腦後,狄寧泉整個人重重地靠在沙發上。雖然他自認別國的語言學得還可以,但若一看到放在書櫃裡那一大排的原文書,腦袋依然會發爇。真不瞭解,彬怎麼就受得了看這些艱澀難懂的外文。
「你怎麼不承認說,彬在這方面的能力比你強。」雙手環胸,葉承文對著狄寧泉笑語道。
「只是看習慣罷了。」司馬彬淡淡道,合上手中的書,站起身來倒了杯水喝道。
習慣!很好的說辭,赫今一望著司馬彬,「那麼人呢?如果有像原文書一樣的人,你也會慢慢習慣嗎?」
像原文書般的人?拿著水杯的手頓了頓。沒有任何的修飾,純真,坦率,真實地展現自己……莫名地,他竟然會想起「她」,想起「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卻自然的清香。
低下頭,黑色的眼眸盯著左手食指上的白色手絹……他習慣她了麼?
「小樂加油啊!」
「樂樂,加油!」
「張學妹,我們永遠支持你!」
一波又一波的吼聲響起在體育館內,比起男生們的專心看比賽,女生們顯得更加興奮,偶像呀,真是偶像呀,為女性同胞多長面子呀。一場籃球社自行策劃的男女對抗賽,出風頭的主角顯然成了張佳樂。
一個網下投籃,一個三分球,一個蓋火鍋,流暢的步伐,行雲流水般的運球傳球,即使比起男生來說亦毫不遜色。
「啪!」輕鬆地避開對方球員的包抄,籃球自她手中呈弧線型地進了藍眶。
「哇!」一片嘩然,一個簡單的進球顯然又引起了一片的蚤動。
拜託,叫得也太大聲了吧!張佳樂頭大地看了眼站在看台最前排的那一大堆的女生。來看比賽的人多是件好事,增加人氣給比賽助興,但是,現在的人氣顯然是助得過於旺盛。
「佳樂,為你助威的人好多啊!」比賽場上的隊員各個羨慕。
「呵呵。」她嘴角怞蓄著笑了笑,這種助威,她寧可人少點。
終於,哨聲響起,比賽結束。107比105!
「了不起,居然可以從男生隊中的手裡贏球。」這是籃球社社長李祥聲的評論。
「哪裡,你們男生的一隊都沒上場。」張佳樂拿起死黨衛月妮在一旁早已準備好的毛巾,一邊擦著身上的汗,一邊說道。男女天生就有著體能上的差異,能夠贏只能夠說是幸運。
「能贏二隊(候補隊員)也已經很了不起了,況且剛才你在場上真的是很活躍。」李祥聲中肯地說道,而後看了眼依舊站在看台邊沒離去的大堆女生,「只不過——她們也很活躍。」整場比賽,聽到最多的是小樂的名字。受歡迎的程度絕對比籃球社裡的任何一個男生要大。「是……啊。」拿起了礦泉水的瓶子灌下了一大口的水,張佳樂頗無奈道。「所以我說啊,小樂最好有空能夠能夠打扮一下自己不要整天就是打籃球什麼的,頭髮嘛,最好留長。」一旁的衛月妮插口道。以她的眼光看來,小樂只要把頭髮養長,然後好好地上一下妝,一定會很有味道。畢竟她的五官長得很好,身材又夠高挑。
「不是吧,你要小樂留長髮?」李祥聲不敢置信地指了指張佳樂,一向把之當成哥們的人突然要留長髮,實在是讓人難以承受。
「有什麼不對的,小樂是女孩,為什麼不能留?!」現在連男生都有許多留長髮的。
是沒錯,但問題是他會受不了,「你不覺得那樣會很怪嗎?」
「小樂只是長得中性化,又不是男性化!」
張佳樂坐在長凳上猛翻著白眼看著一來一往對話的兩人,這算是在打擊她身為女人的自信嗎?雖然自小到大,她也習慣了男性化的打扮,但是,偶爾也會想想若是自己像著普通女孩子一樣打扮自己,會不會變得比較像女孩。:
只不過,眼下的情況若讓他們兩個再談論下去,只會更打擊她身為女人的積極性,「喂,你們……」
「張佳樂在嗎?」輕柔的嗓音,雖是問話,但對方的眼神卻已盯著目標人物。
「我是。」放下手中的礦泉水瓶子,她應聲道。好漂亮的女人,嬌氣,艷麗,同時富於自信。但是——她應該不會認識才對。如果她認識這樣一個人的話,腦子裡至少會有起碼的印象。「你找我有事?」對方的目光太過認真,讓她不得不有此一問。
「可以出來一下嗎?我有事要找你談。」美女說著詢問的字眼,卻用著命令的語氣。
「我是高淨瀅。」躁場的一角,對方高傲地報出姓名,彷彿只要說了名字,別人就一定會知道她是誰。畢竟在J,自有大幫的男人拜倒在她的裙下。
「哦。」張佳樂隨意地應了一聲,畢竟對於一個新聽到的陌生名字,她實在很難做出什麼反應。
「你不認識我?」美女顯然驚訝,以往在學校裡,往往只要她報上名字,別人就知道她是誰,即使不知道她,也該知道高氏企業。
「我應該認識你?」張佳樂奇怪道。對於帥哥,她倒是認識得比較多,最起碼,校園十大帥哥排行榜上的名字她都能報得出。
高淨瀅深吸了一口氣,「不管你認不認識我,我今天來是想對你說彬的事。」
彬?她想說的是彬的事?「彬怎麼了?」看著對方的神情,她隱隱有著一種感覺,這個高淨瀅,應該是喜歡彬的吧。
「沒什麼,只不過想要告訴你,以後請你不要再纏著彬了。」
賓果!猜對了。「你叫我不要纏著彬?」張佳樂掏了掏耳朵道。現在的情況——多少有點像八檔電視連續劇中的情景,第三者被正室叫著離開男主角。
「是,即使你纏著彬也沒什麼用,因為彬是我的。」美女說得自信,「我愛彬,他也知道這點,你認為在我和你之間,他會選擇誰?」她說話的同時挺了挺身子。若是真要選擇的話,恐怕沒有人會選擇張佳樂那平板的身材吧。
柔媚的臉龐,發育成熟的傲人身材,比起對方,她似乎真的缺少了點女人味。但——「我為什麼要聽你的?」她纏不纏著彬好像也不關她的事吧。「不是要你聽,而是現在我在告訴你該怎麼做!」高淨瀅傲然道。如果不是無意中在教堂的門外看到彬竟然會去吻張佳樂,她亦沒有打算出現在這裡。
威脅,一種生為女人所感覺到的危險。彬的淡然,讓他從不會去吻任何的女人,即使她與他之間的吻,也向來都是她主動,而他只是被動地承受。
愛他,也許因為她似乎永遠把握不住他吧,明明沒有翅膀,明明不會飛翔,卻依舊讓人無法抓住。「怎麼樣?考慮按照我說的去做嗎?」她等著她的答案。
「我想我做不到。」張佳樂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但是若要以這一點讓她離開他,她做不到。選擇的權利在彬,她只不過是想要表達出來罷了。「你愛彬,我也同樣地喜歡他,這和他選擇誰無關,或者,等他真正選擇了,我才會再考慮你剛才說的話。」
「也就是說你現在還打算繼續纏著彬?」她目光優深地盯著她。
「沒錯。」她認真地點點頭,露出一口燦燦的白牙。
「你……」高淨瀅咬了咬牙,對方比她想像中的要難打發得多,「即使你想要得到彬也是不可能的,你根本就不瞭解他,你知不知道他……」
視線——一道很冷的視線,太過強烈的注視,使得高淨瀅轉頭向著身旁張望,然後,所有要說出口的話都消失在了嘴邊。
高大的身子斜靠在樹身上,沉沉的眼神如冷玉般讓人不寒而慄。一頭黑亮的短髮,在微風的吹拂下輕輕揚起。
「彬……」不自覺的叫聲,自高淨瀅的口中溢出。
啊?高淨瀅的低呼聲,讓張佳樂亦轉過頭來,熟悉的身影出現躍入眼簾,他怎麼會在這裡?亦就是說,剛才的話他都聽見了?包括她所說的那些話嘍?!
「彬,你怎麼會在這裡?」沒等張佳樂開口,高淨瀅已經率先問道。
斜靠著樹的身子動了動,「你剛才想說什麼?」司馬彬緊盯著高淨瀅,沒有理會她的問話,只是逕自地問著自己的問題。
「沒……什麼啊。」她不自在地恬了恬唇,只是他的一個眼神,就讓她有種宛如被獵鷹盯上的羚羊,忍不住地渾身打顫,「我只是告訴她不應該再纏著你,還有——我才是最瞭解你的人。」所以,她該適合他的,對於他,是她第一個付出了卻沒有得到同樣回報的人。
「瞭解?」盯著她的目光更加深沉,「你瞭解我什麼?這具身體嗎?」側著頭,他右手攀著左手的臂膀道。
「我……」當初會知道彬沒有痛覺神經純粹是以外,若非她無意中聽到學生會中的談話,恐怕她也想不到一個有著如此津致面孔、完美身材的人竟然會不知道所謂的疼痛。對於她來說,這樣身體的他該是個異類,但是她愛他,不管是他的容貌還是他那雄厚的家事背景,所以她可以容忍他身體的缺陷。可能也正因為她知道這個秘密,所以她才可以一直地待在他的身邊。
「至少,我會接受這樣的你,而她呢?」手指一伸,高淨瀅指著一旁處於一頭霧水的張佳樂。
他們在說什麼啊?為什麼她開始有種聽不懂的感覺?張佳樂皺了皺雙眉,什麼身體,接受,她只覺得越聽越糊塗,彷彿他們之間有著一個神秘的話題,而她從來不曾接觸過這個話題。
「那又如何?只要我喜歡她就可以了,而至於她接不接受,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他揚了揚眉,薄薄的唇角勾起一絲笑意,只是眼眸裡全然無笑。
噶?!一句話同時怔住了兩個人。
張佳樂剎時呆愣住。她沒聽錯吧,他剛才竟然說喜歡,他喜歡她?會嗎?如果是真的,那麼他為什麼會用這麼冰冷的口氣說出來?
「你喜歡她?」高淨瀅無法置信地道。
「我從來不會開玩笑。」手一勾,他拉起一旁還處在呆滯狀態的張佳樂。「還是說我喜歡樂樂會讓你覺得奇怪?」
「但我是真的愛你啊。」至少對她自己來說,這是最真的一次。
「那又如何?你愛我就一定要我愛你嗎?」若真的如此,那麼就不會有所謂的不公平出現了。「你沒有必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我亦不可能會愛上你。」愛人,該是什麼樣的呢?如癡如狂,還是強烈到要佔據對方的一切。
他正在抱著她,張佳樂愣愣地看著把她整個人環住的司馬彬。172的身高在男生中往往已經可以和別的男生平視,但是在他的懷裡,她竟然會覺得自己小巧。厚實的胸膛,寬闊的肩膀,以及環在她腰上的有力手臂——帥啊!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高淨瀅搖了搖頭,拒絕接收剛才所聽到的話。
呵,司馬彬無所謂地撇了撇嘴,緩緩地低下頭,盯著懷中的人。
好——誘人的目光!張佳樂倒抽著一口氣。誘人的眼睛,加上那誘人採擷的唇瓣……唔,再看下去,難保自己不會當場流鼻血。「你……到底是怎麼了?」別說高淨瀅不相信,就是她也不相信。從剛才到現在,他說的話都一直有點莫名其妙。
「沒什麼。」
「可……」眼前的俊顏越來越放大,近得他的呼吸已經噴灑在她的臉上。他……他……他該不會是又打算要吻她吧。「喂,你……」
「那麼這樣你該相信吧。」淡淡的如咒語般的低喃輕輕地飄散在草樹之間,司馬彬吻上了環在胸前的張佳樂。為什麼女人總是喜歡通過眼睛去證實某寫東西呢?難道眼睛所見的,就一定是真實的嗎?
兩唇的相碰,他的唇覆蓋上了她的,沒有如前兩次那樣僅僅只是雙唇的碰觸,他翹開了她的雙唇,越過她的貝齒,吸取著她唇內的芬芳,和她的舌糾纏在一起……
好暈,身體好熱。張佳樂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睛。灼熱的吻,不像前兩次那樣蜻蜓點水,而是……這就是別人所說的深吻嗎?那麼甜膩與沉醉,只不過,舌與舌的糾纏,讓人覺得呼吸困難……
「滿意嗎?」終於一吻結束,他的唇離開了她的。司馬彬抬眼望著直直站立的高淨瀅。
「……」無語,第一次看到,她可以告訴自己那知識彬的一時興趣,但是現在第二次看到,她卻真的不知道該做何感想,還能告訴自己,這只是彬的一時興趣,所以才會主動去吻人嗎?
終於得救了!張佳樂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他的吻,幾乎可以說抽乾了她渾身的力氣,若非現在他的手還環在她的腰上,她很可能已經癱倒在地上了。
「你怎麼可以突然吻我?」她雙手扯著他的領口問道。每次的吻她,都是那麼突然,讓她沒有做好一點心裡準備。
「你不喜歡?」揚了揚眉,他反問道。
這……也不是啦,她直覺地搖了搖頭,若嚴格說來,他吻的感覺還不錯,尤其是他剛才的吻,沒有她想像中那樣口水交換口水的噁心感,反而給她一種吃糖的感覺。
只不過,好歹也先打聲招呼啊,而不是讓她像白癡一樣站立在原地等著被吻。不過——他的技巧真的有那麼一點好,至少比起生澀的她來說要好得多,不知道是不是平時有練習的緣故。
「既然喜歡,那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沙啞的低語輕飄進她的耳裡。司馬彬湊近她的耳邊道,而後,欣長的身子越過她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但問題是……望著走在前方的背影,張佳樂急急地追了上去,至少,她還有事想要問他……
幽怨的眼神盯著遠去的身影,高淨瀅死咬著紅唇。從來沒有人會給過她像今天這樣的屈辱和難堪。司馬彬,她遲早會把一切討還回來的。從來沒有她想要而得不到的東西,他亦不會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