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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逃竄似的開車跑了。繼續聊下去,沒準還會說出什麼讓我吃驚的話來。
如果汽車維修店老闆講的話是真的,說明我在失去意識的狀態下自己駕車來到維修店的附近。並且在路過時還曾向維修店的老闆揮手致意。
我想起曾經讀過靈魂離體之類的讀物。說是雙重存在。當變成另一自我的時候,本我就不會記得另一個自我發生的事情。
這是什麼奇談怪論呀!此事不能認可。我立即否認了這個論點。
18號公路也開始堵車了。只不過痛痛快快走了100來米,接下來的200來米的路程慢得急死人。
時間過得挺快,路卻沒有走了多少,此時右面車道迎面開過來一輛國產白色大轎車,司機看見我後突然踩了剎車。從後視鏡上清楚地看到在我的右後方20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來。我的心都快要跳了出來。
剛剛錯車的時候我的餘光看到了車上的司機,看似像個上班族的年輕男子。當他一看到我時,嘴裡喊著什麼,還向我招手。
他好像喊的是:「夫人——!」
我最害怕的事情終於發生了。看來他是初子的朋友。我那只踩著剎車的腳開始發抖。我想這下完了!如果他看清了我的臉龐,那麼他馬上會發現我並不是初子。如果他問我為什麼這副打扮,我無論如何也解釋不清的。這次冒險打一開始我最害怕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好在右邊的車道十分的暢通。車也很多。我從後視鏡看到那輛白色大驕車只好往左邊靠。打算讓別的車走得順暢些。看來他打算等後面沒有汽車的時候,再將車子倒回到我的旁邊。
我裝作沒有看見。可我這邊的車道堵車。我萬般無奈。我心裡暗喑祈禱你放棄倒車吧,直接往前開吧。
此時我看見前方老遠的車輛開始往前挪動,能動了!我將擋位調到低擋,緊緊地跟在前面的車後。
同時,映照在後視鏡中的白色大轎車的倒車燈亮了。他已經將擋位調到倒車擋了。我看了一下對面的車道還有兩輛車。白色大驕車開始往後倒。
我這邊還有兩三輛車就可以動了,我心裡在祈禱,快點兒!
我的車開始挪動,右後方那輛白色大驕車同時也在猛地倒車。我心想天助我也,這下他該放棄了吧。可是事與願違。
他一見倒車無法追上我,硬是來了個U型回轉,直接插到我這邊的車道上來。現在他的這輛車就在我的後面,中間只隔了兩輛車而已。我恨死讓他隨便插進來的汽車。看來他是追不上我不死心。我真想衝著他大聲吼道:「你到底想幹嗎?」
前邊變成了紅燈。遠處的汽車已經停了下來,又要堵車了。萬事皆休!
前面的汽車停了下來,沒法子,我也得停下來。從後視鏡看到後面的汽車也跟著停了下來。不久位於第三輛的白色大轎車也停了下來。隨之駕駛室的門也打開了。看來他以為一時半會兒還不能走,打算走到我的身邊來。我急得想哭。這下全玩兒完。我真想不顧一切……
一雙黑皮鞋踩在了柏油馬路上,正慢慢地向我走來。
此人身著西裝。
此時我發現一輛接一輛的汽車從我左側經過。我心中大叫道:「這是左轉彎!」剛才這個信號可以左轉彎。前面的那個紅燈信號是可以左轉的!
我從後視鏡裡看到,後邊有些討厭堵車的車輛已經開始進入左轉車道,準備往左轉。
那個男子馬上就到了我的車後,沒有時間再猶豫了。
我的擋位早已調至低擋,我踩足油門向左邊衝了出去。
我聽見不遠處吱——的一聲剎車聲,同時後邊也響起了憤怒的喇叭聲。不過我聽起來宛如天使的音樂。天助我也!
我全速前進,正在此時前方的左轉箭頭剛好滅掉。我不顧一切地踩死油門在不減速的情況下,來了一個大轉彎,輪胎發出了刺耳的摩擦聲。在轉彎的剎那間,我用餘光瞥見那個開白色大轎車的男子,茫然地站在車道旁邊。
為了保險起見,我不敢讓車速慢下來。邊走邊瞥了一眼後視鏡,那輛白色大轎車沒有追上來。
又走了一段距離,我總算鬆了一口氣。看來終於把他甩掉了。謝天謝地!
這樣一來,我又遇到一個新問題。我不認得路。原來我準備沿著18號公路到小諸市,然後從上田市上143號公路即松本公路到松本市。這是我最熟悉的路線。可是遇到剛才那種情況,我不顧一切提前左轉彎,因此不認得路了。
這條路雖然也是柏油馬路,但很窄。車輛不是很多。馬路兩旁儘是田園風光。大片的稻田已經收割完畢。割下來的稻子放在由大木樁做的大柵欄裡晾曬。這些高大的柵欄,就好像一些土堤散落在農田里似的。柏油馬路筆直地從中穿過。
不久進入了一個小鎮。馬路兩邊一家挨一家全是被灰塵和汽車尾汽熏得灰禿禿的簡易木板房。很像過去的小鎮。
一座消防瞭望塔樓出現在眼前,塔樓下面便是嶄新的消防所。公共汽車站旁邊有好多人在靜靜地等車。
過了一會兒我看見前面有一輛公共汽車慢吞吞往前行駛。如果照直開,立即就能追上那輛公共汽車。我將汽車停在左邊的路肩,想看一下道路交通地圖。
這張關東中部道路交通圖是從川北的書房裡拿的。我仔細地看著地圖,不禁吃驚地喊了一聲。假如沿著這條路就要回到141號公路。
順著141號南下就能回到清裡,這樣有些繞遠路了。所以上了141號後在巖村田附近往右拐,經美原公路去松本公路較為近些。既然已經來到這裡,也沒有其他法子了。不過從地圖上來看也不失為一條好的路線。跟從18號公路到松本公路那條路線相比更近一些。我發動汽車起程了。
光線有些暗了,風也變得涼了。開著敞篷車在路上走,對空氣的微妙變化是很敏感的。我以為太陽已經落山了便抬頭望了一下天空,原來不是這麼回事,是陰天了,太陽被厚厚的雲層遮住了。
如果不是開敞篷車的話,我是不會有這種感覺的吧。
沒有頂篷的汽車不僅能感受到氣溫的變化,還能聽見樹枝擺動的聲音、飛過農田的烏鴉叫聲,偶爾還能聽到路邊上主婦們的聊天聲。
剛才因為有太陽,開著車篷不覺得冷。我想現在應該把車篷關上吧。
我立即不安起來,我會關上車篷嗎?我馬上就認出141公路了。我似乎記得路旁的景色。不過逆行有種奇妙的感覺。我一邊走,一邊回頭看看,遠去的景色我肯定看見過。
突然,剛才發生的「憶夢」的感覺又回來了,我頓時感到心慌意亂。這症狀讓我在輕井澤煩惱不已。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在巖村田往右拐,不久便過了千曲川。這一路上還算順利。再往前我就不知道怎麼走了,過了望月町,經過了寫著「立科町」的路標後,馬路變得有些怪了。我本來期待著寫著「武石村」、「美原公路」,或者「松本」方面的路標出現,但都沒有出現。剛剛還是一條嶄新的柏油馬路,瞬間變成了一條塵土飛揚的砂石路。遠離了大馬路,使我感到十分的不安。
馬路上既沒有行人也沒有車輛,我想找人問路都問不著。儘管如此,我也不想返回去,還是得繼續前進。來到了一個岔路口,路口上的路標寫著「上丸子」。由於左右兩股道一般寬,我不知道走哪條好。我停下車來,思考了一陣子。心想在這等一會兒,等當地人過來好問路。
我將擋位掛到空擋,讓引擎處於怠速狀態。同時瞄著後視鏡,耐心等待前、後方有無過往的車輛。
因為剛剛換過機油和風扇皮帶,所以引擎的運轉情況十分良好。今天早上熱車時,轉速表的指針只是微微顛動,現在指針指向一千轉的位置。
我將視線從轉速表移向後視鏡時,不禁嚇了一跳。差點兒喊出:「完了!」從後邊鄉間小路上一輛摩托車開了過來。車速十分快,眼看就要到我跟前了。
紅色頭盔、銀灰色夾克、紅白相間的摩托,前面還有賽車專用的擋風罩。今天上午那個人!那個變態的摩托車手又出現在我的身後了!
我急忙將擋位掛到低擋,打算趕快跑,但由於操之過急引擎熄火了。從後視鏡看摩托車的身影越來越大。馬上就到跟前了。
我轉動鑰匙,引擎發動不起來,兩次、三次,在排氣管發出轟鳴的同時我的汽車動了。輪胎發出了「嗤——」的摩擦聲,車速卻不像我想像的那樣快,摩托車眼看追了上來,離我不到20米的距離了。我聽到「嘀嘀——」的喇叭聲。喇叭的聲音雖然還算柔和,但我聽起來極不順耳。他用手圈住嘴巴在喊著什麼。反正不是那些下流的玩笑就是戲弄人的話。我狠狠地將油門踩到底。
我換一次擋,車速便會隨之提高,和摩托拉開了一定的距離。摩托車又摁了兩三次喇叭。我心想不能讓你追上我。這是一個喜歡搞惡作劇的人,被他追上的話,不知道他又想出什麼招數來。我死死地把住方向盤,突然想起我在輕井澤遇到的一連串的怪事,說不定都是他所為。
不知不覺道路變得越來越窄,呈盤旋狀,害得我左拐右拐。
對面沒有車開過來,我的前後也沒有車輛,道路越來越陡,宛如山道一般。行駛在這彎彎曲曲的道路上的只有我和那輛紅白相間的摩托車。
簡直像賽車似的,這種緊張的氣氛使我想起了我的開車技術。我的車技還是很不錯的。以前我和一幫喜歡飆車的哥們關係相當不錯。車技跟他們比也差不到哪裡去。一般女生的車技當然不能與我同日而語。那幫哥們還教會我Heelandtoe1、Coundersteer2等技術。
(1Heelandtoe:是指在換擋的時候左腳踩住離合器,右腳同時踩住剎車和油門的駕駛技術。
2Coundersteer:逆向掌舵,當轉彎導致後輪打滑,向反方向打方向盤來調節車輛行駛的方向。)
道路變得更窄了。但我沒有減速。時速表時而跌至40公里,時而升至80公里。
連續多個彎道,不過MG的方向盤還真靈敏。每一次轉彎,輪胎便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在摩擦地面的同時揚起塵土與枯草,我拚命將方向盤左、右、左地轉動著。一口氣通過所有的彎道。每當後輪打滑時,便將方向盤往回打,以求平穩。
道路變直了。我看見遠方路兩邊樹木繁茂,把道路遮了起來,宛如隧道一般。說時遲那時快,我的車巳經駛進這林蔭大道了,頓時覺得天變暗了。透過樹葉間的縫隙灑下的陽光,十分的耀眼。我還沒有來得及欣賞,已經出了林蔭大道。
我心想壞了!道路一旦變成直線,摩托車不一會兒就能追上來。一到直線摩托車的速度明顯快了許多。從後視鏡看到他露出了笑容。好像在對我說:你還真行!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
道路開始下坡了,不過兩邊依然是農田。大片的芒草隨風搖擺。到處堆著高大的稻草垛,有的宛如塔樓一般。遠處傳來了只有祭典時才能聽到敲鑼打鼓的喧囂聲。
連續拐了幾道彎,又稍稍拉開一段距離。我也逐漸冷靜下來。就在此時,我突然發現前方一個當地的老人正在慢慢地橫穿馬路。我不禁尖叫一聲,同時摁住喇叭。
壞了壞了!我要壓著他了!我大聲喊道。只見我的汽車直逼站在馬路中央不知所措的老人。老人往左閃,我立即往右打方向盤,剎那間離老人不到20厘米的距離呼嘯而過。
我心想完了!這下我得掉進農田里了。這瞬間浮現出的念頭使我踩住了剎車,同時將方向盤向左打。吱吱——汽車替我發出了叫聲。咚——!難以置信的聲音傳來,我的眼前一黑!
我心想這下徹底完了!然而並非如此。我的汽車不過只是撞到了路右邊的一捆稻草而已。稻草被撞得漫天飛舞,啪啦啪啦地落在了引擎蓋和駕駛座上。我沒去管這些稻草,打正了方向盤,踩住了油門。
摩托車依然緊緊地追趕我。對於我的慌亂,他感到十分的開心。想到此,我不禁委屈得潸然淚下,淚水使我雙眼模糊。
小路並到一條稍稍寬的馬路上,而且又是直線。我心想真倒霉!又是直線!在筆直的柏油馬路上跑,我沒有勝算。不出所料,不論我怎麼加速仍然無濟於事,摩托車離我越來越近了。
前面有個轉彎。我聽到後面摩托車的喇叭聲。在拐過彎的一瞬間,我又發出絕望的慘叫,猛地踩住剎車。公共汽車!一輛公共汽車迎面而來!晚了!太晚了!
剎車聲十分刺耳。我的車滑行一段距離,竟然橫在了馬路中央。等我回過神來一看,公共汽車的車頭正衝著副駕駛座。
我的右手握著手剎,看來我是在下意識的狀態下拉起了手剎。
我從恍惚中緩過神來。透過玻璃窗偷偷瞥了一眼公共汽車的司機,也看見了售票小姐。我的臉立刻紅了,急忙發動了汽車。
我將方向盤打向右側從公共汽車旁邊路過時,車上的乘客紛紛伸出頭來俯視著我。
再次開回鄉間小道後,只見後面的摩托車摔進了農田里。大概是砂土導致車輪打滑的緣故。我看見摩托車撞到了稻草垛上,弄得稻草四處飄舞。
如果這一摔剛好摔斷頸骨的話必死無疑。雖然覺得他有些可憐,可我還是鬆了一口氣。難以置信的是,我在這次追逐中,竟然勝了那個看似賽車手的男子。他也是自作自受,誰讓他搞惡作劇呢!
雖然有些擔心,但我也不想踅回去看看他的情況,我繼續上路。這條路到底通往何處呢?我不得而知。
2
盲目地跑了一段路後,來到一個小鎮上。此時我突然發現油表的指針快指到E了。我想這樣正好,趁機問問路吧,將汽車開到一家正好營業的加油站。
經詢問得知這裡是254號公路。從地圖上看,當初我預定走的是美原公路,但這條公路位於北邊,與美原公路平行。太幸運了!至少方向沒有弄錯。我又不是來看風景的,走哪條路都一樣。只要能到松本就成!
這條公路也是收費公路。在三才山隧道交了500元過路費。不過這兒的風景一點兒也不優美。
到了這條路以後,路上不斷地出現指向松本的路標,不會再迷路了。腦子一閒下來,我開始想起那個摩托車手來。那一帶人煙稀少,即使摔成了重傷也不會有人來救他,他會不會就這樣死去呢?我感到稍稍有些後悔。不過事已至此,後悔也沒有用了。如果他的傷勢既不至於喪命又不能追趕我,那真是謝天謝地嘍!
進入松本市來到信州大學的門口時,已經是日落西山了。風力開始變強,感到寒風刺骨。我強忍著不停下車來拉上車篷,繼續開車前進。拉上車篷便無法吸引路人的目光了,所以即使再冷也得忍著。
松本這個城市是個像我這種渾身充滿殺氣的遊人也能感受到旅遊風情的地方。或許是因為離市中心不遠的地方有一條美麗的小河的緣故吧。
仔細回想一下,以往旅遊過的城鎮,只要我喜歡的地方,都有一條風光旖旎的河流。
我將汽車停在河岸的停車場。沿著小河信步走來。我雖然不是首次來到松本,可像這樣悠閒地在河邊散步卻是第一次。
水流速度很快,河床清澈見底。令人驚訝的是這裡有好多漂亮的大鯉魚。不僅碩大的背鰭,就連魚背都露出了水面,感覺它們宛如是在淺灘中掙扎似的。
雖然時值黃昏,但太陽還沒有完全落下去。每個擦身而過的人,全都毫無例外地看我一眼。因為是背靜的小巷,行人十分稀少。
在輕井澤經歷了那許多怪事後,人們的回頭窺探成了我難以忍受的事情。在松本也是這樣紛紛回頭窺探,還好他們只是看看。如果跟他們聊天,沒準也會說出什麼奇談怪論來。所以我害怕到站前那樣熱鬧的地方去。過了橋,我向站前大道的反方向走去,去一家名為「鯛萬」的法式餐廳,川北曾帶我來這兒吃過飯。
離晚餐的時間尚早,所以店裡很空。我不太懂法式料理,就點了一道跟上次同樣的悶煮套餐。
舉止優雅的服務生們,雖然也不時地瞥我一眼,但與輕井澤那家餐廳的服務生比起來好多了。讓發楚進餐廳的我,頓時鬆了一口氣。
當我走出餐廳,太陽已經完全落山了。我看了一眼手錶,已經是7點鐘了。吃過飯後使我稍稍恢復了些體力,但讓我走進松本城裡,在站前找一家咖啡館進去喝一杯,精力還是稍顯不足。我邊走邊想又回到了剛才的小河邊。走到了一家「計時制」茶館。這種「計時制」茶館在澀谷也有。
認識川北那天,我們首次去的地方就是位於澀谷的「計時制」茶館,這使我覺得有些懷念。當時川北是個體貼溫柔的紳士,絲毫沒有那種公子哥的習氣。
川北雖然曾經叮囑過,要我到站前的繁華地帶散散步,找一家茶館進去喝一杯,可我實在沒有那個精神頭了。我只想回到車上,馬上驅車開往高山,因為已經起風了。
不按照他的叮囑去一家茶館的話又說不過去,進這家茶館也不錯嘛。剛才在「鯛萬」用餐時,已經喝了一杯咖啡了,實在是喝不下去了,不過也沒有法子。我覺得今天發生的怪事太多,整個計劃弄得一塌糊塗,所以我打算趁喝茶之際將整個計劃慢慢地捋一遍。
茶館在二樓上。我找一個臨窗的位子,可以俯瞰下面那條小河。太陽早已落山了,所以看不清水面的情形,只是漆黑一片。
我將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再一次加深認識。
川北初子,即川北留次的妻子在昨天早上已經死亡。川北留次當然沒有不在現場的證明,因為他就是犯人。
於是我扮演初子,讓她在形式上多活一天,準確地說是將近兩天的時間。
此時川北正坐在銀座的辦公室裡。他似乎打算今晚、明天,甚至到後天一直都待在銀座。
一方面,現在的「初子」在松本一家茶館裡喝著茶。老公則在離她數百公里的之外的東京,「初子」在今晚,準確地說是明天早上死亡失蹤。於是川北就有了不在現場的證明。
因此我在10月9日這天開著跑車出遊,為的是給許多人留下初子依然活在世上的印象。
真正的初子現在已經身穿白衣,躺在御母衣湖的湖底,等著自己的愛車前來陪伴她。
川北將初子棄屍於御母衣湖的具體地點,得等我到了位于飛驒高山的公寓後打電話告知我。然後我前往那裡,把陪伴我一路的MG沉入湖中,任務便宣告結束。
然後我換好衣服,走到某個車站坐上火車,在星期二上班之前趕回東京即可。如果一切順利,便無任何問題。最好是在夜深人靜時到達高山的公寓。因為我不希望鄰居們看到我,所以我至今還在松本磨蹭。
松本離高山市有多遠呢?我打開地圖查看。雖然看不出準確的距離。也有一百多公里路程。時間應該夠用。途中有許多山路,所以車速不能很快,三四個小時便能到達高山。只要一路平安行駛,正好半夜抵達目的地。
我依然戴著太陽鏡。天黑之後還戴著太陽鏡顯得十分不自然,不過沒法子,我實在沒有摘下眼鏡的勇氣。要是多帶幾副深淺不同的眼鏡就好了、現在我連地圖都看不清。
茶館裡除了我以外只有一對情侶。在這麼一家小小的茶館裡我一定很扎眼。川北初子因與丈夫不和離家出走,旅途中在一家茶館裡看地圖,這種情況應該沒有什麼不自然的地方。
我將視線從地圖移向窗外,不禁大吃一驚,急忙起身站了起來,零星的大雨點打在了玻璃窗上。
我付了錢,快步走出茶館,沿著河邊小路小跑起來。雖然雨很小,但我沒有帶傘,停在停車場的MG還敞著車篷呢。
走到門口時,吧檯後面那對男女的對話,引起了我的注意。
「是不是颱風要來了?」一人說道。
「21號颱風離日本不是還很遠嗎?大概不是吧!」女人說道。
颱風要來了?我這才知道。可是我沒有勇氣回去問一下有關颱風的具體情況。
跑進停車場後,我趕忙將車篷拉上。不過不懂怎樣操作,用了將近10分鐘。以至於停車場裡看車的老人都有些不落忍,跑來幫忙。正當此時雨越來越大了。
我向老人致謝後便進了駕駛座,將玻璃窗搖上去並仔細將座位上的雨水擦乾。用室內鏡看了一下妝容。妝容還沒有毀壞。白衣服也沒有被雨水淋得太濕。只是稍稍覺得有些冷。
我打開暖風,啟動了雨刷。三根並列在一起的特殊的雨刷可愛地搖擺起來。看來雨刷很好用。不一會兒打在車篷的雨點聲變得大了起來,感覺傾盆大雨即將降臨。一種不祥之兆在我心中油然而生。
到了停車場的出口,我停下車子,將手伸出車窗把錢付給剛才那位老人。雨點啪啦啪啦打在我的手臂上。
汽車一上路,我「啊」地叫一聲,猛地踩住了剎車。在輕井澤遇到那種怪怪的感覺又回來了。管理員的小屋裡掛著一個小日曆。上面是10月10日星期一。
莫名其妙!肯定是搞錯了。怎麼會出現這種怪事呢?我甚至想倒回去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後面的汽車喇叭響了,我只好往前行。
我再度感到太不可思議了!無論我怎麼想把這個念頭抹去,它總是浮現在我的腦海裡。我一邊緊緊地盯著逐漸增強的雨點打著擋風玻璃,一邊思考著這個問題:假如今天是10月10日的話——我十分肯定自己是在10月9日早晨離開石神井的,所以如果今天真的是10月10日的話,那就表示我在某處整整一天的時間不翼而飛。儘管我認為這種怪事不可能發生的,假如——假如這種事真的發生了呢?
我又「啊」地叫了一聲。假如真有那種事情發生的話,就是在輕井澤。除此之外沒有其他地方。我在燒陶店的盥洗室裡失去了記憶。一個鐘頭後我在汽車裡醒了過來,不知自己身處何地。當時我認為是一個鐘頭,實際上是不是一天零一個鐘頭呢?
到現在我終於對那段不可思議的體驗感到害怕。為什麼一直到現在沒有感到恐怖呢?現在想來真是件要命的大事。我是被人麻倒的,在那段期間有人可能在隨便支配我的身體!
當時連續發生了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使得我的大腦處於恍惚狀態。什麼也不想匆忙來到這裡。然而過了一段時間我終於冷靜了下來思考問題了。為什麼遇到那種怪事我還能如此沉住氣?
那是有原因的。
那家汽車維修店的老闆說我曾自己開車經過了店門口。說我是自己開車去的——
是的,再加上當時他說過「剛才」那個單詞。這說明我在無意識的情況下開車路過維修店是發生在修車前不久的事情。最少可以確定是當天的事情。然而——真是難以理解。我想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我搞不懂哪個情況是不可能發生的。是我不可能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度過了一天呢,還是不可能在無意識的狀態下開車呢?
我最最不能相信的是,我這樣一個平凡不過的女子居然成了犯罪的幫兇而來到松本這個地方。這是沒有道理的。我的生活不知不覺亂了套。一連串的不可思議的令人厭惡的事情發生在我的周圍。
已經崩潰了!我一個人又要發歇斯底里了。我想來想去沒有答案。我說服自己還是按原計劃做吧!除此之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只是一個弱女子。單憑我一己之力,無論如何是幹不了這麼大的事情的。過多地想問題只能再次引發我的歇斯底里。現在我只能完成川北交給我的任務。是不是啊?
3
碩大的雨點敲擊著漆黑的國道。在等信號燈的時候,我兩眼直勾勾地盯著雨點敲擊著黑暗的路面,那些雨點宛如無數只白色蝴蝶在車燈前飛舞。
在松本只有國道158號公路一條線路,因此我也不用擔心迷路了。這兒車輛很少,過了鬧市區便來到昏暗的郊外,只有一盞盞路燈豎在路邊,車輛就更少了。整條路上前後都沒有車輛,只有我這一輛汽車。偶爾對面的車道上開過來一輛汽車。
雨越下越大。雨點打在車篷上所造成的啪啦啪啦的巨響,甚至蓋過了引擎聲。
我打開了車載收音機想聽一下天氣預報,聽聽在播送時會不會說出今天的日期。然而收音機裡傳來的是嘈雜的噪音,根本聽不清楚。我心想要不然聽聽音樂吧。車上明明有音響,卻找不到一盒錄音帶。我只好忍住性子,再聽這嘈雜的廣播節目。最後聽得我頭都大了,只好將收音機關上。
一旦靜下來,立即感覺到自己陷入了一個漆黑的世界,只有激烈的雨聲伴隨著我,我感到孤單無比。
沿國道的快餐館和咖啡館因為這場大雨早就統統打烊了。我像行駛在一條無限延伸的幽靈之街似的,路上沒有行人。我覺得離開松本已經走了好長時間,看了表之後才知道還不到一個鐘頭。
雨下得更大了,說是暴雨也不算誇張。風勢雖然不算太強,不過我覺得我衝進了暴風雨的中心。心想是不是真的來颱風了。
能見度極其糟糕。嚇得我時速不敢超過40公里。更為糟糕的是,此時已經走進了山路。昨晚川北在電話裡曾經形容這兒是深山幽谷。
這一帶就算是天朗氣清,也會讓人感到心情不爽。一旦進人夜晚,連個路燈都沒有。在沒有月亮的黑夜中,這是一條漆黑的山路。我並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以前來這兒時是川北開車。我坐在副駕駛上感到無比的恐懼。左邊是懸崖峭壁,右邊的遠處便是水面了。
再加上今晚下的是暴雨,無論雨刷怎樣不停地擺動,視線還是不好。道路和山崖根本分不清楚。雨水宛如瀑布似的沿著峭壁流了下來。柏油路面上的雨水十分湍急。越往上爬車速越慢,不到20公里的時速都讓我覺得心驚膽戰。
不可思議的是我竟然沒有掉入懸崖。能見度可以說不足1米,像是在蒙著眼睛走路似的。
我曾想乾脆將汽車停在路肩,等雨小點兒以後再走。那樣做我也有些害怕,因為我想起以前聽一個有車的朋友說過在下雨天汽車引擎不好啟動。本來就覺得這輛汽車的引擎不太好發動,要是在這種地方打不著火……一想就覺得不寒而慄。
往前又走了一段路,情況依然沒有好轉的跡象。四處不見一盞路燈。在我賴以安身的這個狹小的鐵箱外面,只有車前燈的燈光照亮眼前這一點兒路面。天空、峽谷及山脈一片漆黑。我的車速跟步行一樣,我一直將擋位掛在二擋上。
看了一下時間,現在還不到10點,簡直像深夜似的。
離開松本還不到兩個鐘頭,我覺得已經在黑暗中開了將近半天的汽車了。甚至是往西還是往東開我都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在前進?如果此時有人對我說我是在同一個地方轉圈,我大概也會信以為真的。
我心想雨該小點兒了吧,可雨勢又大了起來了。這場雨看來一時半會兒不會停下來。由於雨勢過大,車頂開始漏雨了。我心想敞篷車真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兒。我好像曾經聽人說過,這種車在多雨的國家根本不適應。
漏雨這種事情,無論是發生在家裡還是汽車裡,都讓人感覺不爽。漏雨使我的情緒變得更加焦躁。將來我要是買車的話,說什麼我也不會買敞篷車。我在心中暗暗發誓,等這趟旅行平安結束後,我一輩子都不會再坐敞篷車了。
我感到十分疲憊。在黑暗的雨夜連續數小時進行這種單調作業,也會發生一種令人驚訝的現象,身處在如此的驚恐當中,就好像有惡魔試圖將自己拉進夢中似的。當我猛地清醒過來,發現自己正低著頭打瞌睡。
現在我完全理解在雪山遇難的人,明知自己將要死去,卻依然想睡覺的那種感受了。滴答滴答落在我臉頰和腳上的雨滴無疑救了我。
太累了!到現在我才徹底意識到這一點。白天還沒有什麼感覺,然而當周圍的環境一旦暗下來,我就明白了昨晚徹夜未眠,現在當然應該感到疲勞了。現在我心中有一個強烈的念頭,真想找個地方躺下來,哪怕是小憩一下也好。我認為現在這種情況要是再持續下去的話,我一定會發瘋的。
我的體力已經到達極限了。我不知道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上路前我也完全沒有料到會遇上一場這麼大的雨。要我冒著這麼大的雨開上好幾個鐘頭的汽車,在深夜以前到達高山太勉為其難了。
是的,打一開始就有些勉為其難。這本來就不是一名女子能夠獨立完成的工作。要我開一整天的汽車就已經夠勉強的了,加上從早上開始遇到了一連串的怪事……我全身乏力,累得毫無思考能力,就讓我在這裡歇一下。找個人來替替我吧!我做得已經夠好的了吧?
我模模糊糊地看見前方有個紅燈。在這黑暗的雨夜當中,只見到一個紅色的圓圈,我迷迷糊糊地將車停住。
這可以說是久違了的信號燈。剛才在隧道前面的岔路口遇到一個信號燈。疲憊不堪的我不假思索地停下車來等候。後來想想有些奇怪,在這種山路上,又不是十字路口,設個信號燈實在有些莫名其妙。
我眼巴巴地坐在車裡等待信號變為綠燈。雨依然下得很大。雨聲大到淹沒了引擎的空轉聲。我靜靜地凝視著擊打著引擎蓋的雨點。
大概過了將近5分鐘,我終於感到有些奇怪。已經過了5分鐘,紅燈依然亮著。
我首先想到自己會不會將某種燈光誤認為是信號燈了呢?不過透過雨點望去,那確實是信號燈。雖然現在沒有亮起來,但紅燈旁邊一個看似綠色的圓圈依稀可見。不過這兒沒有黃燈。
又過了5分鐘。也就是說我已經等了10分鐘了,紅燈仍然亮著。我獨自一人呆坐在車裡,開始覺得兩側的黑暗向我身上壓過來。相比之下,開車反而要好些。這深不見底的恐懼如同強酸一樣在侵濁著我。我不敢相信自己剛剛從城鎮裡出來,現在四周完全感受不到人的氣息。我正處於惡魔所居住的世界當中。
我終於意識到這裡出問題了、已經過了15分鐘,信號燈依然還是紅燈。我的精神漸漸崩潰,真切地以為這是惡魔在作祟。我真想大哭一場。伹又覺得那樣反而更容易被惡魔附身,於是我強忍著沒有哭出聲。雙手緊握方向盤,我內心十分膽怯,不知不覺地流下了眼淚。
後視鏡中映照出來的後面看起來宛如深不見底的水井,黑糊糊的一片。即使如此也不可能掉轉車頭往回走。不過我也終於明白一件事情,我走錯路了,雖然我不知道是從哪兒開始走錯的,但我可以肯定自己的確走錯路了,國道上根本不可能有這種莫名其妙的信號燈。
我想這個紅燈大概得亮整整一夜。或許因為前面的路太窄,汽車無法通過,所以才在這種非十字路口處設置了一個信號燈。等了這麼久,也沒見一輛汽車從對面開過來。我的思考能力終於有所恢復,因此想到在這種大雨滂沱的夜晚,根本不可能有汽車經過這裡所以紅燈得亮一個夜晚。
即使這樣也很奇怪。既然不通車直接將信號燈關閉不就可以了嗎?一整夜亮著紅燈可能表示前方道路不通。該不會是發生了山體滑坡了?
我進退維谷,這可如何是好?已經不能再往前走了?
在這黑暗之中,我可沒有膽量在這一邊是懸崖的狹窄山路上往回轉,還是繼續前進吧。如果走運的話,說不定能夠在路上找到休息的地方。如果有電話的話,我可在那裡給川北打電話。又不是非得在高山公寓裡打電話不可。我當然記得川北公司裡的電話。他曾經說過整晚都待在公司裡。
即使是紅燈我也要過去。正當我將擋位拉到低擋準備闖紅燈時,那個信號燈像是在耍弄我似的,競然變成了綠燈。我看了看表,已經過了將近20分鐘。
心驚膽戰地走了一段路,便進入了一條隧道。這是一條表面凹凸不平的隧道。整個隧道無論牆壁還是道路全是水。像是走進了下水道,不知東南西北。
一進入隧道,雨聲便戛然而止。同時我也聽見汽車的引擎聲了。這久違了的引擎聲讓我感到放鬆。我差點兒忘記這世上還有不下雨的地方。
這條隧道很長,而且是上坡路。駕駛起來並不輕鬆。但我希望能夠一直這樣走下去。我可不想再返回滂沱大雨中了。
這是一條上坡路,道路雖然不算太狹窄,讓我十分確信自己正逐漸遠離城鎮往山中走去。可是我依然沒有膽量下決心往回轉。如果在這裡掉頭的話,待會又得等那個莫名其妙的紅綠燈。我這樣安慰自己:即使這條山路不是國道158號公路,只要我繼續往前走說不定能重新回到國道。
周圍的環境越來越感受不到人的氣息,道路由柏油路面變為砂石路面。由於大雨緣故形成了許多水坑。導致汽車不時地彈跳起來,濺起了水花。
被車前燈照亮的道路兩側開始出現大葉山白竹。兩側大概是繁茂的竹林。偶爾還會聽見風吹竹葉所引發的可怕的沙沙聲響。我終於走進一個令人不寒而慄的地帶了。雖然有路,不過平常似乎不會有車路過此地。可能是心理作用,好像路面越來越窄,這條道路的盡頭該不會是一條死路吧。
即使如此,我仍然不打算掉頭回轉。一直繼續往前開。我的精神狀態已經變得有些不正常了吧。我安慰自己說這條道路雖然有些怪,但說不定真的就是國道158號公路。我想像著只要再往前走,路便會寬敞起來,或許路邊立著一塊告示牌,上面寫著距高山還剩幾公里的字樣。
我慢慢轉了一個彎,正當此時,我看見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畫面!車燈前方,突然浮現出一位身著白衣的女子身影。
我頓時愣住了,接著便發出了連自己也不能相信的尖叫聲。尖叫聲不斷從我的喉嚨深處湧出來,我感覺喉嚨、聲音似乎都不是自己的。
接著我用雙手摀住了自己的臉龐。然而剛剛所目睹的畫面,已深深地烙在了我的視網膜上了。
我確實看見了,那是一張充滿著怨恨的女子面孔。初子!那是川北初子!絕對錯不了!因為今天早上我是參照著她的相片化妝的。
她披頭散髮,濕漉漉的頭髮貼在額頭及臉頰上。那是溺死者的面孔。初子她冤魂不散。她的亡靈在大雨中站在這條毫無生息的道路上,等著我的到來。
我閉上雙眼,一邊哭著一邊反覆叨念:「對不起,對不起。」我認為這是有道理的。被她怨恨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我做過對不起她的事情。
她翻著白眼的模樣刻在我的視網膜上久久不能散去。帶有怨恨的雙眼一直緊盯著我。她的肌膚則呈現出溺死者特有的虛腫狀態。她像水中的水藻似的,搖搖擺擺地站在馬路中央。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突然清醒過來。剛才我可能是昏迷過去了,覺得有些昏昏沉沉的。我慢慢地睜開眼睛,自己依舊坐在汽車裡。雨水擊打在山白竹的大葉子上所發出的聲音不絕於耳。
我漸漸地回過神來,看見車頭已經衝進了山白竹林之中,車前燈仍然亮著。照亮了山白竹林的深處。
引擎已經停了,除了雨聲之外四週一片寂靜。此時我猛然回頭望向剛剛亡靈出現的地方。只見一塊寫著「禁止入內」字樣的白色告示牌,立在我原以為那個女子站立的地方。
那個告示牌?……難道我把那塊告示牌誤認為是初子了嗎?我輕輕地詢問自己。然而我腦子亂得一塌糊塗,實在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
怎麼會出這樣的事情?如果真是這樣的活說明我確實是太累了,我認為已經疲勞到了極限。
我慢慢伸手將車鑰匙轉到OFF。為了省電,把車前燈也關掉了。
竹林中傳出雨點擊打著竹葉的聲音。理應是伸手不見五指。然而並非如此,周圍竟然有一股奇妙的朦朧的亮光。在這深山幽谷裡,怎麼會有這種事情呢?雖然感到疑惑,我還是待在車裡一動不動。然後我慢慢地將頭扭向左邊,我不禁看呆了。
我突然想到那是船!居然有一艘巨大的客船停靠在這深山老林裡!
我在這條路上走了好幾個鐘頭,途中沒有遇見一戶亮著燈光的人家。這是怎麼回事啊?此刻眼前的這片滿是雨水及霧靄之中,竟然有無數個明亮的窗戶排列在半空中。看起來好像是艘巨大的豪華客輪,因迷航開進了這片遠離城鎮的竹林深處。
我似乎聽見某處傳來了莊嚴的音樂。我以為自己又出現了幻覺。不過接下來我便從心底深處徹底鬆了一口氣。
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那是一家飯店。透過雨點望過去,模模糊糊可以看見帝國大飯店幾個字。這幾個字著實讓我感到自己得救了,那種感覺實在是無以言表,我急忙發動引擎,全然不顧這塊禁止入內的告示牌,衝著這家飯店慢慢地向下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