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我拉著一大把藍色氣球走在大街上。
這樣的浪漫,或許是在很多年前談戀愛時才會有的感覺。可是這樣浪漫,卻是一個女孩給予我的。
她叫阿夢。她說她喜歡我的字喜歡我的人。她說她去年五月開始看我的字,看到的第一篇是《藍色氣球和蘇夏》。這個幾乎是讓我在《花火》打響名字的一篇字。幾個月前,她在Q上說,七夕,我要飛到長沙去看你。
當時我並未當真,只當她是戲言。畢竟,在我尚不經人事時,也對一個女孩許諾過這樣的話。我說,等我去看你。可是直到她離開所居住的城市去流浪,我都沒有去看她。
但是阿夢卻來了,帶著四川的乾脆和凜冽。
她是一個很羞澀的女孩,站在穿著十厘米高跟鞋的我面前顯得特別嬌小,她不愛說話,帶她去吃飯,也吃得不多。
吃完飯後,她羞澀地說,帶我去看禮物。
我意外,早就聽說她帶了一份禮物給我,會讓很多人震驚。
她說,其實她早上八點就到了,她告訴所有人不要告訴我。公司很多同事都知道,有一個小小,小小的讀者要從成都飛來看我。她們也都知道,她八點就到了長沙。唯獨我不知道。
她說,因為八點她開始在FOX的房子裡做禮物。我想起吃飯時,她手上的創可貼,都是做禮物受傷的。
我不知道她帶來了怎樣龐大的禮物,不過看著她陽光下興奮盎然的臉,我也有些雀躍。她說,你千萬不要哭。
我撇撇嘴,不可能。
真的,不可能。眼淚離我的距離真的太遙遠了。失戀走在大雨裡時,沒掉過一滴淚。獨身一人躺在病床時,也不曾悲慟。更何況,一個小小的禮物。
我想是阿夢太青澀稚嫩了。她還不懂,一份禮物,一份美好的寄望,其實擊不垮現實所給我穿上的鋼筋鐵骨。
在看到禮物之前,我如此堅定地相信著。
可是,每當我以為自己已經修煉得堅不可摧時,我忘記生活其實一直是無堅不摧的。
當FOX打開房門,我看到禮物的那一剎那,失了聲。
房門口,放著一大堆綁在一起的藍色氣球。淡定清新的顏色讓我欣喜,又悲哀。
因為……它像多年前的一場回憶。蜂擁湧進我的腦海。
我快步走上去,拉起它們,喃喃地說,天啊,好意外……這些,好可愛……
我說著不著邊際的話,可是,只有我自己明白,那一瞬間,我內心這麼多年殘缺的空白,突然被一片藍色瀰漫。
我帶著氣球走在路上,所有人都在看,我微笑著強忍想掉下來的淚。
阿夢,讓我感謝你。
讓我感謝你這一年來不眠不休地伴在我左右,讓我感謝你為了「夏七夕」這三個字所做過的一切努力。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感情你永遠無法回饋,就是別人不要求任何回報的對你好。
我很怕這種感情。可是,我又多驕傲我擁有。
你說,這是像你一樣喜歡我的孩子,惋惜啊,花兒啊,貼吧,論壇裡的孩子和你一起想出的辦法。
你們賦予自己一個好聽的名字叫「氣球」。取自「夏七夕」的「七」,取自她曾寫過的一篇刻骨文字。
我多想告訴你,如果,曾經,陸齊銘最美的記憶是藍色氣球。
那麼如今,夏七夕最難忘的,也莫過於藍色氣球。
在有生之年,被你們這樣喜歡,我很想,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