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伊回憶錄之NO.1
我知道很衰的事情發生了,只是衰的程度超出了我的想像。然後,誰來告訴我這只是一個夢,醒來之後我依然還是昨天的我。也許從認識這兩個小神仙開始起,我就該知道,他們會是我倒霉的源泉。
雨,沒有人知道它會下多久。
男人抱著已經昏迷的妻子,跪在少年的面前,俊秀的臉龐上有著焦急、悲傷、痛苦,以及……絕望。
「真的……無論如何你都不救培兒嗎?」嘶啞的聲音中竟然帶著一絲哭腔。培兒,他最重要的女人,而他卻無法救她。
「你真的想要我救她嗎?」少年輕輕地撩開額前的髮絲,漠然地看著面前的男女,純真的臉龐上有著少見的漠然。彷彿眼前的生死根本無關緊要。
「是。」男人堅定地說,「只要可以救培兒,要我怎麼樣都可以。」即使是要了他這條命都可以。
怎麼樣都可以嗎?為什麼有人可以為了另一個人而這樣付出?「既然如此,那麼你就在東方府的門口跪到我滿意為止吧。」少年緩緩地開口道,嘴角邊卻揚起一絲幾不可見的弧度……
唐朝?貞觀年間
當今江湖武林之中,說到最令人害怕……呃……是敬畏的人,絕對不是那個什麼勞什子的武林盟主,畢竟人家已經七老八十了,就算內力再高深,精力也早就不復年輕之時的英武,而是另外三個人:銀劍、殺神、邪醫。
很聳人的字眼,卻是江湖中人給他們三個的稱號。
但凡在江湖上走動的人,大至掌門教主、小到江湖賣藝的都知道他們的大名。當然,若是你初涉江湖,沒有聽過他們三個的大名,那沒問題,只要在路上隨便抓一個人問一下誰是最不能惹的,包準對方就會告訴你他們三個的大名。
所以說,他們三個真的是很有名,有名到令人退避三舍的地步。若是你惹了武林盟主的話,好歹還有活命的可能,但若是你惹到了他們三個人的話……唉,奉勸一句,你還是拿把刀抹脖子算了,畢竟江湖傳言「寧惹武林主,不碰劍神醫」這句話不是憑空得出的啊!
先說說銀劍——君幻雪吧。傳聞他武功卓絕、琴藝更是天下第一,雖然他有著傲世的功夫,卻向來無意於江湖紛爭,算得上是三人之中最「仁慈」的一個了。若非五年前,君幻雪以年僅17歲之姿、在一夜之間,以一把翠玉雪琴掃平黑崖寨200多人,恐怕到現在都沒有人會知道他的大名。
至於殺神——天無善嘛,光聽名字就該知道,若是不小心落到他手裡,那準是十死無生了。此人為人陰晴不定,只有他負天下人,別人是萬萬不能負他的。一柄天殺蠍橫掃江湖,據說武林盟主當年之所以會有三個月閉門不出,是因為眉毛給天無善剃去了一半。至於是真是假,那就不得而知了,人嘛,總要給對方留點面子,更何況人家還是武林盟主呢。
而三人之中最、最「殘忍」的,抱歉,不是殺神天無善,而是邪醫——東方刑尊,他除了一身武功外,還精通醫理與毒藥。沒有人比他更懂得怎樣讓人生不如死,救人與殺人往往只憑喜好。若是落到他手中,那麼,只有求神拜佛、希望能夠早死早投胎了。
所以說,有事沒事,最好不要惹到那三個人,阿彌陀佛!願佛祖保佑!
是夢,一定是夢!
兩手拎著長長的裙擺,季如伊呆呆地環視著空曠遼闊的草地,任風吹亂她花費了兩個小時才好不容易做出來的髮型。
為什麼——為什麼只有她一個人啊!那兩個該死的小神仙呢?他們究竟死哪裡去了?明明是三個人一起穿梭時空的,現在卻只有她一個人站在這片除了她之外、連半個人影都見不到的草坪。
青綠的草坪,幾棵參天的古木,暖暖的春風吹拂著綠草,頗有種現在都市中難見的清幽與寧靜,但是現在卻不是欣賞美景的時候。
迅速地把眼睛閉上,季如伊深深地吸了口氣……應該是她眼睛花了,沒看清楚,否則沒道理周圍只有她一個人啊!對,一定是這樣的!
耳邊猶閃過昨天的聲音——
「總之都怪你們,現在你們最好快點把我送到唐朝,讓我找到宛宛把她帶回來。」是的,記得她昨天是這樣說的。
事情的起因要追溯到半個月前,她和好友梁宛宛走在放學的路上,只因好友無意中說了一句想去見秦始皇,就被兩個自稱為小清仙、小純仙的小孩纏上,說是要幫其完成願望。其後,便不管當事人的意願,二話不說地讓宛宛在2003年消失。
而她——季如伊在一旁從頭看到尾的結局就是昏倒了。活了18個年頭,這是有記憶以來第一次因為外來刺激而昏倒。
然而任何事情都不能太期待和太指望,尤其是這種來歷不明的神仙。自稱是玉帝最寵愛的兩個孩子、天界的皇子公主,說是把宛宛送去見秦始皇,結果卻把宛宛送到了唐朝。
是的,是唐朝而不是秦朝。雖是神仙,卻顯然是歷史白癡。而且,他們送錯了地方後,居然還理直氣壯地反問:「秦始皇不是應該在唐朝的嗎?」拜託,秦始皇、秦始皇,光聽名字就知道該是在秦朝的啊,而不是那個八桿子都打不到的唐朝。
但是,那兩個搗蛋鬼在送錯了地方之後,卻沒有任何的悔改之意,臉皮厚得可以比擬城牆,愣是跑到她家打電玩兼吃點心,度過了漫長的半個月,害得她只好拳頭加大棒,威逼他們和她一起來唐朝找宛宛。
畢竟宛宛是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不見的,知道宛宛去向的只有她一個。現在,梁家為了找宛宛已經亂成一團,而她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去說明和解釋。根據兩小仙的說法,宛宛在古代滿百日後便會自動回到現代,但是一個現代人身無分文地在古代想要生存下去,其難度可想而知。只希望宛宛在自己找到她之前,千萬不要凍死、餓死。
不過——就眼前的狀況,她是不是該先擔心一下自己的狀況呢?!
「天,原來真的不是眼花!」季如伊努力地睜開雙眼,依然沒有半個人影躍入眼簾,她終於體會到「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反」的感覺了。
「你們兩個該死的神仙,給我記著!」如雷般的吼聲響徹雲霄,季如伊朝天揮動著拳頭。她就知道,這兩個自稱神仙的小孩絕對靠不住,而現在的結論是,她必須靠自己在唐朝找到宛宛,以及保證自己在找到宛宛之前沒有先……餓死。
同一時刻?遙遠的某處
好冷,真的很冷,全身的雞皮疙瘩都有種呼之欲出的感覺。雖是暖陽當空,但小清仙依然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純仙,我們真的要先去杭州找梁施主嗎?」他停下腳步,問著身旁的小純仙。而他口中的「梁施主」則是指之前他們幫助實現願望的善良人士——梁宛宛。
是不是真的善良他們不得而知,畢竟要調查一個人的生平實在太費時間。只不過是因為見秦始皇這個願望比較有挑戰性,所以他們才會選擇梁宛宛作為他們「服務」的對象。但如今看來,當初的決定顯然是錯誤的,現在連他們自己都攪進了這趟渾水中。
「難道你想先去找季施主嗎?」一身紅衣的小純仙怪異地看了兄長一眼。所謂的季施主,自然指的是季如伊。會和季施主走散,實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穿梭時空的時候,兄妹兩人卻以為對方拉著季施主的手,誰知到了目的地之後才發現,居然誰都沒有抓住她的手,才會導致季施主現在被丟在好幾百里之外的洛陽。而他們又因為古代磁場的關係而仙力大降,根本沒辦法進行瞬間移動,惟一可以依靠的只有兩條腿而已。
「不要!」小清仙猛地晃了晃頭,光用想的,他就可以知道到季施主現在的臉色會難看到什麼程度。如果他們現在先去找季施主的話,絕對會挨一頓拳打腳踢外加N個爆栗。
現代人已經沒有什麼尊重神仙的美德了,而季如伊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我看我們還是先找到梁施主好了。」小清仙舔了舔唇。比起季施主的暴力,梁施主應該會對他們溫柔點吧。
「嗯。」小純仙點點頭,小聲應道。他們要趕緊找到梁施主,然後再去找到季施主,然後把她們兩個統統送回現代……現在的她,居然開始懷念起了天上。「清仙,我好餓。」肚子已經開始不爭氣地哀號了,提醒她用餐時間到了。
「我也是。」看來在找到梁施主之前,先要解決溫飽問題啊。佛祖保佑,但願他們可以早日回到天上。然後,他們絕對再也不會考慮去拔光月老的鬍鬚了。
洛陽?東方府邸?苓軒
薄紗軟帳,輕煙裊裊。層層白紗之中,一個少年沉睡在白綢之上,一如嬰兒般的睡顏讓人忍不住一看再看,長長的捲翹睫毛彷彿扇子一樣,艷麗的紅唇、高挺的鼻樑以及雙眉之間的一點硃砂痣,襯印著似雪如霜的肌膚,益發顯得脫俗出塵。
「尊……」柔潤的聲音飄進白色的廂房,淡藍的身影蓮步輕移到床前,少女輕喊著少年的名字。
「唔……」床上的少年喃喃地支吾了聲,睫毛微微地眨動了下。
「尊,該起了。」柔潤的聲音繼續說著,素手輕輕地拉開白紗。
「是姐姐嗎?」微瞇著眼眸,少年用手抵著額頭、抵擋刺眼的陽光。
「嗯。」少女點點頭,望了望窗外,「該是用午膳的時辰了。」
「是嗎?」黑如子夜的眼眸緩緩睜開,少年略帶稚氣地揉了揉雙眸,「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午時了,要我喚人來服侍你沐浴更衣嗎?」
「更衣嗎?」少年嗤笑一聲,緩緩地坐起身子,讓一頭烏黑的長髮順勢披散在身後,「姐姐來我這裡只是為了提醒我用膳的時辰?」
「我……」兩雙相似的眼眸對視著。少年定定地盯著少女,嘴角掀起一絲瞭然的笑意。良久,少女率先別開了頭。她的弟弟明明比她小,彷彿卻總能看透她似的。
「你還是不打算救安培兒嗎?」少女幽幽地說出了目的。雖然弟弟的個性她明白,但是依然還是忍不住地想要再次地確定,「鳳曦人已經在門口跪了兩天了。若是再這麼下去,只怕……」
鳳曦人是青城派掌門的獨子,雖然他的武功在武林中稱不上出類拔萃,但是其陽剛的外表卻是少見的俊俏。而她、東方晴亦不可自拔地被他的皮相和氣度折服,心醉於鳳曦人的一舉一動,然後才驀然發現,她已經愛上了他。
「只怕什麼?」少年饒有興趣地挑了挑眉。
只怕鳳曦人會和安培兒一起倒在東方府邸的門口……少女抿了抿唇,沒有回答少年的問話。尊的見死不救她已不知見過多少次了。對於他沒有興趣的人和事物,他從來不會花上半分心思。是冷血嗎?在尊的腦海中,從來都不會有「冷血」二字吧。就他而言,只是隨心所欲罷了。
「尊,你是怕重蹈爹娘的覆轍嗎?」八年前的那場家變不僅讓她和尊失去了雙親,同時也讓尊失去了熱情和孩童應有的天真。自那之後,就再也沒有看到尊那陽光燦爛的笑容。
「姐。」少年不悅地皺皺眉頭,「你該知道我不喜歡你提起爹娘的事情的。」那如同噩夢般的情景至今仍模糊地刻在腦海之中,即使他不斷地想要忘卻,卻始終沒有辦法真正做到。
「但是我想爹娘不會後悔他們曾經救過無數的人。至於那人……爹娘只是救錯罷了。」
八年前的那場浩劫,是尊保護了她。但是被傷害得最深的,卻也是尊。一夕之間,弟弟就像換了個人似的,讓人琢磨不透。
「若是救錯,那不如不救,不是更好嗎?即使死的人再多,於我又有何干。」
「尊……」少女挪了挪唇想要反駁,卻又不知道從何駁起。家變之後,整個東方家便是由尊在支撐著。也因此,即使是她,也無法忤逆她的弟弟。
「你真的不打算救?」她再一次確認。
「若姐姐真的想救安培兒,自己去救不就可以了嗎?醫理和毒術你也學過。」少年淡淡地開口建議。
是啊,但是她卻無法解開安培兒身上所中的奇毒。雖說自幼她和尊一起學醫理和毒術,可是她的天賦卻明顯沒有尊來得高。她的醫術只能醫一般的病況,對安培兒所中的奇毒卻束手無策。「我解不了安培兒所中的毒。」少女無奈地說。即使她存心想要救人,卻無法救。
「姐姐你原諒他們了嗎?」少年問道。
原諒?少女的眼眸黯了黯,她能開口說出原諒二字嗎?「那只是姐姐的一廂情願,沒什麼原諒不原諒的。」她走到床邊,伸手撫著少年的長髮。安培兒和鳳曦人的感情之深,是整個武林都知道的事情,而她……只能說是蒼天弄人,讓自己愛上了永遠也不會愛上她的人。
愛得再深,又有什麼用呢?如果不是兩個人的相愛,那麼這份愛只會讓人痛苦而已。她的愛,給錯了時間和人。而值得慶幸的是,她自始至終都沒有對鳳曦人說出過愛意,和鳳曦人之間,她只以朋友相稱。這份愛,她只打算埋在心底,然後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化。
「尊,救了安培兒好不?」少女哀求著,只是在聲音之中帶著一絲不易讓人發覺的苦澀。現在的她,只希望鳳曦人不要再如此痛苦。
「如果我不打算救呢?」少年一手撐著下顎,一手撥開額前的發,讓雙眉之間的硃砂痣展現在少女的眼前,「我不喜歡救討厭的人。更何況,就算是姐姐你,也不能命令我。」對於他不想做的事情,沒有任何人能勉強他。向來只有他決定別人的命運,沒有人可以左右他。
少女直直地盯著少年額前那獨一無二的紅痣,而後緩緩地閉上眼眸。是啊,就算她是他的姐姐,但是在整個東方家族中,他卻是惟一的尊——東方刑尊。
在洛陽,沒有人不知道東方刑尊的名號。即使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老百姓,都知道這是一個絕對不能惹的人物。能夠把邪醫的稱號冠得當之無愧的東方刑尊,實在是冷血到了令人髮指的程度。雖說他是醫,但是在他手上被毒死的人反倒更多。在「劍神醫」三人中,他算得上是最殘忍無情的人了。比起銀劍君幻雪的寒雅清幽和殺神天無善的陰晴不定,江湖中的人更不願意去嘗試邪醫東方刑尊的冷血無情。
但是不惹並不代表不去求人。人在江湖,誰都避免不了生老病死。而東方刑尊的醫術確實也是天下第一。甚至有人說過,若是東方刑尊都救不了的命,那麼世間就再也沒有來人可以救的了。所以,即使東方刑尊的性格實在沒有讓人稱道的地方,但人們依然對他尊敬有加,一來畏懼他的醫理和毒術,二來也是他的武功確實非凡,不然恐怕也無法和君幻雪、天無善齊名了。
而在東方家當傭人,對於洛陽城中的人來說,是一個既誘人又讓人卻步的工作。誘人的是,東方家家大業大,是城中數一數二的大家。傭人的薪水自然是不會少,而且還是普通府邸薪水的數倍,而讓人卻步的則是東方府的主人——東方刑尊。
錢雖然重要,但性命更重要,而且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沒柴燒。除非真的是走投無路,不然的話沒人會選擇去東方家去當傭人。也因此,當季如伊把張貼在牆上徵召丫鬟的告示揭下來的時候,週遭無一例外的是一片同情的目光。
「那個……麻煩問一下,這上面說的東方府應該怎麼走?」甩了甩手中的告示,季如伊問身旁的一位老者。
「姑娘,你真的打算去東方府?」老者懷疑又同情地問道。
「嗯。」季如伊點點頭道。還好在古代也能自食其力,否則的話,她就真的只有餓死的份兒了。當然,還有另一種選擇,就是出賣她最基本的本錢。畢竟,在任何時代,都有妓院青樓的存在。只不過,憑她的身材和相貌,她實在不覺得自己有出去「賣」的本錢。所以,還是當丫鬟好了。
「姑娘,你可要想清楚啊,那可是東方府啊。」老者勸說道。那可是一個洛陽城人人懼怕的府邸啊!沒有人能保證進去的人可以安全地出來。
「想清楚了。」若是再不想清楚的話,她大概就只有在古代餓死的份兒了,「老伯,到底該怎麼走啊?」從她到古代、然後走到這裡,大概已經過了5、6個小時了吧。現在的她只想快點找到紙上所寫的東方府,暫時安頓一下。
「呃……你只要朝東一直向前走,走上兩個時辰,看到的最大的府邸就是東方府了。」老者手指著東方道。在洛陽城,沒有人不知道東方府的所在,眼前的姑娘顯然是從外地來的,所以才不知道東方府的可怕。不過既然對方心意已絕,那麼多說也無益了。
不是吧?「什麼!還要再走兩個時辰?」聲音驟然提高,季如伊不敢置信地問道。再這樣走下去,估計她的兩條腿就要報廢了。
「是啊,很好認的。」老者的眼中充滿著無限的同情。希望……下次還能在集市上看到這姑娘,佛祖保佑!
真的是很好認。朝東走了兩個小時後,人煙已經越來越稀少,而在這遠離鬧市的地方,矗立著一幢偌大的府邸,大門口的牌匾上赫然醒目地寫著「東方府」三個大大的金字。
不過,吸引季如伊目光的不是東方府的豪華,而是懷抱著一個人、跪在府邸門口的人。很俊美的一個男人,即使只是看到側面,也可以感受到他的堅毅與……悲傷。
一種很難形容的感覺,即使男人沒有說任何的話,卻可以讓人感受到他的悲傷。是很痛苦的事情嗎?所以才會連不相干的旁人都感受到這種悲傷。
而且,他懷中抱著的人是誰呢?應該是這個男人很重視的人吧,從季如伊的角度,只能勉強看出那是個女人,但樣貌如何卻無法看出。
那女人是在睡覺嗎?或者是生病了,亦或是已經……死了……
「你是來當丫鬟的?」這時候,出來開門的總管看了看捏在季如伊手中的告示,問道。
「嗯。」季如伊點點頭,把手中的告示遞給眼前的中年男人。
「那好,先進來吧。我是這裡的總管,姓何,你平時就喊我何伯好了。」關上門,何伯簡明地說,心裡卻是波濤翻湧:終於有人上門來應徵了!這次,說什麼也要把人留住,不然東方府就真的要面臨人手不夠的問題了!
「何伯。」季如伊無異議地喊了聲。眼前的中年男人雖然看起來不像是常笑的那種類型,但是,他的眼底卻散發著溫柔的目光,想來應該是屬於面冷心熱的人,「東方府好大啊。」她沿途走過很多的府邸,沒有一幢比這裡大。
「那當然,東方家在洛陽怎麼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世家。」何伯自豪地說。
原來如此。「那麼,在這裡當丫鬟都幹些什麼事情?」既然來到古代準備出賣勞力換取報酬,那麼對於勞動力所要服務的範圍,也該有一定的認識。
「丫鬟啊……要幹的事情很多。總之來到東方府,就是要盡心盡力地服侍主人,幹好份內的事情。不得頂撞主人,不能違背主人,主人說什麼就要做什麼,凡是都要把主人的命令放在第一位……」
她怎麼感覺她不是來當丫鬟的,而是來當10l忠狗的。忍不住地翻了翻白眼,季如伊跟著何伯繼續往前走。
「你都記住了嗎?」總算結束了大串的「教育」,何伯停下腳步,轉過身子問身後的季如伊。
「記住了。」反正按照忠狗模式來當丫鬟就是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雖然剛才何伯說的那一大串叮囑明顯違反了勞工法,「對了,何伯,為什麼東方府的門口會有人跪著?」相對而言,她比較在意這件事。
「哦,那是鳳曦人。」何伯歎了口氣,有些感歎地說,「他從前天就跪在那裡了,不吃不喝的,唉……」
前天?!不是吧,難道說那人連續跪了三天?「因為他抱著的那女人嗎?」那個人給季如伊的感覺是,他除了那女人之外,世間的一切都不重要。
「是啊,為了安培兒。」總管搖了搖頭。整個武林之中,要找出像鳳曦人這樣重情重義的男人恐怕也難了。只不過,在少爺面前,情字恐怕沒有任何意義。
「如果少爺肯救安培兒就好了。」何伯喃喃自語,總比風曦人真的抱著安培兒死在東方府門口好吧。
「救?」一個奇怪的字眼。
「唉,這不是你丫鬟該知道的事情。總之你只要好好遵守自己的本分就好,千萬不要……」
「何總管。」柔潤的聲音微微揚起,打斷了何伯的話。
順著聲音,何伯轉頭望向來人,「大小姐。」
「她是新來的丫鬟嗎?」瞥了眼站在一旁的季如伊,東方晴問道。
「是啊,她叫如伊。」何伯彎腰稟告,「如伊,還不快見過大小姐。」他催促著。
「如伊見過大小姐。」季如伊學著何伯彎腰回答,眼睛卻忍不住地偷瞄東方晴。好美的女人,美得惹人憐惜,像是清幽的蘭花,讓人想要仔細呵護。
「嗯。」微一點頭,東方晴的目光卻不自覺地瞥向正門的方向,「何總管……」
「大小姐有何吩咐?」
「那個……他……鳳曦人還跪在門口嗎?」咬了咬唇,東方晴問道。
「是啊,還跪著。」
「是嗎?」幽幽的目光裡,閃過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心疼。若是鳳曦人對她能有對安培兒的一半好,那她該會有多幸福啊。而尊……應該真的不打算救安培兒了。不管鳳曦人會跪到何時,尊也不打算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