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開始覺得做飯與生孩子都是獨屬於女人的本能,是不需要學的。我至今連米飯都蒸不好,而葉小愁這個高中生竟然要說給我做大餐。
我一個人坐在葉小愁家裡那不大的客廳中百無聊賴,沒有電視,沙發上看不到任何書籍、雜誌,除了一些毫無生氣的傢俱,再沒有任何其它。有的就只有出奇的淨,乾淨與清淨。就算坐在這裡,也沒有一點家的感覺,甚至連屋子裡正常暖氣的熱都感覺不到。我扣緊衣服把身體盡量陷進沙發裡,如果不是旁邊廚房裡傳出葉小愁做飯的聲音和味道,我會懷疑自己又坐在了冰冷毫無人情味的醫院走廊裡。
葉小愁不讓我走進廚房,她拿著菜刀站在廚房門口警告我,彷彿看到她做飯就像在清晨看沒有化妝的女人一樣有罪。我很想知道這個還紮著辨子的小姑娘是如何繫著圍裙站在案板前麻利地切菜;是怎樣熟練地賦予一堆動植物被分解的屍體第二次生命。不知什麼東西下鍋發出劈啪的聲音,我走近廚房卻發現葉小愁把廚房的門已經鎖上,我才相信葉小愁是真的不想讓別人看到她做飯。廚房門玻璃上已經粘上了一層薄薄的水蒸汽,我只能模糊看見裡面的一個小巧身影。我用手指在玻璃上輕輕勾勒出葉小愁的身影,但卻讓廚房裡那個真實的她變得更加模糊。
轉身回到客廳,我才注意到沙發後面的牆上掛著和周圍牆相同顏色的布。它覆蓋整整一面牆,如果不是堆在牆角翹起的邊緣我根本不會發現。我走過去伸出手輕輕觸摸,那是很少見的深色厚絨布,手指間毛絨感覺好像是雨後的草地,不知道那潮濕、冰冷的感覺是不是來自它後面的水泥牆。我張開手,整個身子都貼在了牆上。絨布裡瀰漫著一種沉舊的味道,突然讓我有點發醉。
葉小愁從廚房走出來時,我依然坐在沙發裡,漫不經心拂去沙發上邊緣的褶皺,好像剛才不曾站起來過。
廚房開著的門還在向外散放著熱氣,霧一般的蒸汽竟然將無淡無奇的廚房渲染得如同仙境一般。葉小愁從中穿梭雖不像仙子卻來帶著一些「仙」氣。
一盤蒜蓉青菜,素炒黃花菜,還有一鍋火腿筍乾湯。因為並沒有買菜,葉小愁只是用家裡現有的原料做了這幾樣小菜。這也足夠讓我驚奇了,而且讓我更加驚奇是它們的味道都不錯。與我習慣的口味不同,葉小愁做的飯也帶著濃郁的江南風味。我問葉小愁是不是她媽媽教她做飯,葉小愁只是給我盛了一碗湯,臉上卻露出不知是何意義的表情。
她看著我大口大口吃完所有飯菜,自己卻不曾嘗一口。我問她為什麼不吃。她歎了口氣說對自己做的菜根本沒有胃口,然後湊近了我的臉帶著曖昧的表情說,現在最讓我有胃口的是你。
就這樣我在葉小愁的注視下吃完了所有的飯菜,不知為什麼我有些緊張,我怕葉小愁發現我總是不自然地把眼角飄到牆角,那層布彷彿成了潘多拉的魔盒,我知道在它的後面有些什麼,因為我的手已經觸摸到了它們。從大小還有薄厚,我可以斷定那些是照片一類的東西。每次迎上葉小愁的目光,我都有衝動嚥下嘴裡的飯,然後直接問她那層布後到底躲些什麼。但每每隨著下嚥動作這種念頭又會消退,那頓飯我感覺吃得異常緩慢。當我把最後一口湯喝完,葉小愁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這個破地方終於有點像家了。
還沒有等我有所表示,葉小愁便扔下圍裙衝入浴室。她在裡面對我說她沒辦法忍受自己身上的油煙味,如果……隨後的話被浴室的水聲掩蓋,留下我一個人坐在沙發中面對著茶几上的碗筷。我很奇怪怎麼會有人對氣味敏感到如此程度,還好自己身上的味道是她喜歡的,要不然的話我也許連她為什麼討厭我都不知道。不過有一點需要思考的是到底是因為她喜歡我的味道才喜歡我,還是因為我而喜歡上我的味道?
我一直思考著這樣毫無意義的問題,不過是不想自己又去分心去想像我身後的那層布後的東西。
可能是怕自己這樣天人交戰太久,我把碗筷拿到廚房準備把它們洗了。我極少做家務,所以有些手忙腳亂。打開水龍頭,往碗中倒洗潔精。然後看著在自來水強烈衝擊下飛濺的小汽泡,我突然感覺很有趣,在家中從不幹活的人卻在一個陌生人家裡吃飯,然後又為她刷碗。不光有趣,還帶著些甜蜜。只是還沒有在我開始憧憬二人生活時,葉小愁又像風一樣帶著有洗髮水香味的蒸汽衝進了廚房。
她甚至沒有擦乾身子,或者根本還沒有衝去頭髮上的泡沫。她只圍了一件浴巾,身上還不時滴著水。她衝我大喊:你在幹嗎?
我聳了聳肩:幫你刷碗。
誰讓你做的?
沒有人,就是想做唄。
不行!
我很奇怪葉小愁的反應,彷彿我做錯了什麼,可我卻絲毫不覺得自己做的有什麼問題。我準備把洗好的碗擦乾放好,結果這更讓葉小愁憤怒,她抓過我手中的碗用力地摔在地上,碗被摔成碎片灑落在廚房的每個角落。而葉小愁自己卻無力地坐在地上,她腳邊的水漬慢慢延伸,像條沒有盡頭的小路。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女人歇斯底里,還是一個小女人的。我不知如何面對便靠著水池看著蹲在地上的葉小愁,她一直雙手抱著肩蹲在那裡,我看不見她的表情。隔了一會我輕輕碰了碰她的肩,她肩上的皮膚冰冷,身體也在顫抖。我想把她拉起來,可她卻一點不合作,每當我抱起她時,她的身體又會從我的懷裡滑下去。我試了兩次便放棄了,我有些厭煩這樣便問她:你要怎麼樣?
你從這出去。
葉小愁的聲音有些有氣無力,我走出廚房拿起放在沙發上的外衣準備離開,卻不想葉小愁衝過來在背後用力抱住了我的腰。
我想掙脫葉小愁的手臂,卻不想她抱得死死的。我歎了口氣說:你不是想要我走嗎?
我只是讓你離開廚房。
什麼?
我不要你去廚房,我不用你為我刷碗,我不用你幫我幹活;永遠是我為你做飯,為你洗衣服,為你泡茶,為你燙衣服;不要你聽別人的話,只聽我的話,什麼也不幹,每天早晨穿著乾淨的白襯衣去上班,在離開家門口時吻我的額頭,我為你整理衣領。我永遠不要你的身體沾上油煙味,永遠不想你的衣領上粘上灰塵。永遠不會像她那樣對你,永遠……
葉小愁雙手緊緊扣著箍住我的腰,臉在我的後背慢慢摩挲。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我漸漸聽不到她在說些什麼。
我扭了扭身子試著轉過身,這時才發現葉小愁全身**地抱著我。她的浴巾散落在地上,拖鞋也丟在一旁。果然葉小愁是光著兩腳,我連忙把外套裹在她的身上。而她的雙手依然緊緊扣住我的腰不鬆開,她的臉上出現緋紅的顏色,摸上去已經開始燙手了。我連忙把她抱進屋,剛要把她放在房間裡的大床上時,她迷迷糊糊地說了一句:這不是我的房間,去旁邊的小屋。
在我看來這兩間屋子真的沒有什麼分別,除了床的大小以外。但當葉小愁躲在屬於自己的小床上時還是如釋重負似地吐了口氣,
當我轉身離開時,葉小愁緊緊抓著我的手不讓我走。我告訴她我只是去為她倒杯水,她才把手放開。
我拿著水杯走到客廳裡,葉小愁的浴巾依然在地上,我撿起來,站在廳裡我突然感覺很是有些莫名其妙。但莫名其妙些什麼,我自己也說不清楚。
我回到葉小愁的身邊,看著她一點點把水喝掉。葉小愁放下水杯,有點可憐巴巴地問我。
你不會離開我吧。
我搖了搖頭,葉小愁笑了,她抓著我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吃吃地笑。我讓她快些睡覺,她卻開始用力扯我的手。
你陪我一起睡。
最後我也躺在了葉小愁那小小的單人床上。
我一個人差不多就將葉小愁的床佔滿,腳也露在被子外。葉小愁體貼地為我拉了拉被子,而她自己現在已經是半靠在我的身上。她依然是什麼也沒有穿,即便是穿著厚毛衣我也能感覺到從她皮膚上透過的燙。我的手放在身體兩側有點不知所措,而被她身體壓住的那隻手臂也是陣陣發麻,可是能感覺到了我手臂的僵硬,葉小愁壓在我手臂上的身體更是肆無忌憚地扭動。我偷偷吞嚥了一下口水,結果還是被葉小愁發現。她一邊笑著一邊用手指在我的胸口畫著,然後她小聲地在我耳邊說:
你不覺得床上很擠嗎?
我點了點頭。
那你還不把毛衣脫了,那麼佔地方。
即便是傻子也可能想到即將要發生什麼事情,我還來不及思考是否讓它發生,身上的毛衣便被葉小愁扯掉,當然其中一定會有我自己的配合。很快就是我的褲子,只是到了關鍵的部分,葉小愁的手突然停了下來。她的指間在大腿上輕輕劃著,我的身體第一次被這樣刺激,竟然有些不能自控,我把身體弓起,但這個動作本身就已經很說明問題。葉小愁輕輕在我耳邊吹著氣,她問我:
是不是還是覺得床上有點擠?
……
那要不要把佔地方的東西都脫掉呢?
……
我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任憑葉小愁的手動作。當我完全**時,葉小愁突然掀開被子,外面的冷空氣一下子湧了進來,我不覺打了個冷戰。葉小愁把頭埋進被子裡好一會,然後伸出頭對我說:我們倆個人的味兒混在一起,分不開了。還沒有等我說話,葉小愁的身體便一點點向下移動,然後停在我身體的某一處不再動。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衝入我的腦子,讓我不禁顫抖。
葉小愁在做這一切時緊緊握著我的手,而我卻無暇去理會。我的心跳開始過速,腦子裡完全是一切空白,但在思想最深處又不禁在思考些什麼。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不真實的感覺一起充斥著我的大腦,我與葉小愁的一切就像快轉的錄像帶一樣飛速在我的腦海裡放映,我在尋找她曾經對我說過一句話,至關重要的一句話。但是越來越強烈的快感和緊張讓我無法集中精力,這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但我又想不起來了。
這時我的手機突然響了,電話鈴聲將我喚醒,我像條件反射一樣推開葉小愁坐起。電話是媽打來的,她問我最近怎樣,是不是工作太忙了,已經近二個月沒回家了,讓我週末回去吃飯,在要結束電話時問我為什麼喘得那麼厲害,我只能告訴她剛剛從外面跑進來,聽到我的話葉小愁趴在我的身上露出壞壞的笑。
放下電話,我長長吐了口氣,然後輕輕推開葉小愁開始穿衣服。葉小愁不解地看著我問我怎麼了?
我想起了她對我講過的一句話,不知為何那句話現在不斷在我的耳邊迴響,最後我還是忍不住問了她,問了她那句可能是我最不應該問的話。